“你知道,我已经在写今天的文章了。文章的开头是恭喜伦敦警察厅又一次成功行刑。”

巴克斯特想知道,如果她给这个本该受她保护的人一拳,将会惹多大麻烦。

“但这不完全是事实,对不对?你本不必做这么多。福克斯警探评价你的工作能力很强,一个顶俩!”

巴克斯特没有回答,她环视着庭院。加兰必定以为自己击中了她的要害,然而事实上,她在看万一自己火气上来会有哪些目击证人。

在他们谈话期间,太阳消失在云层里,这个隐秘的庭院在阴影中显得有些邪气。突然,这个上帝之家被从里面撕开了,这样的形象让人有些不安,厚厚的墙壁上爬满蛇一样纠缠着的藤蔓,墙体渐次坍塌,一片片剥落在地上。无可辩驳的是,这个不敬神的城市里没有人会费心去拯救它。

她已经完全失去了欣赏残垣断壁的雅兴,她转向加兰,一眼发现一个薄薄的小黑盒子的顶部从他的衬衫口袋里戳了出来。

“哦,你这个浑蛋!”巴克斯特一把抢过他衬衫口袋里的迷你录音机。红色的指示灯还亮着。

“嘿,你不能——”

巴克斯特把这玩意儿摔在铺着鹅卵石的地上,用鞋跟使劲碾压了一通。

“我这算是活该吧。”加兰表现出惊人的大度。

“听好了,事情是这样安排的:你家外面有两个警察保护你。你好好利用这一点吧。沃尔夫明天会来见你——”

“我不要他。我要你。”

“你没有选择。”

“听着,警探,事情应该这样安排:我不是犯人。我没有被捕。伦敦警察厅不能控制我的行动,我也没有义务接受他们的帮助。而且,到目前为止,你还没有过叫得响的业绩记录。我愿意和你一起干这件事,但是要以我的方式干。首先:我要你。”

巴克斯特站住了,一副不容妥协的表情。

“第二,我要伪装死亡。”

巴克斯特揉了揉太阳穴,身体往后缩了下,好像加兰愚蠢的计划引得她身体不适。

“想想看吧。如果我已经死了,杀手就不会来杀我了。不过我们必须做得逼真些,比如在观众的眼皮底下做这件事。”

“你倒是可以做些事情。”巴克斯特说。

她坐回到他身边,加兰面露喜色。

“我们可以把你的脸换成约翰·特拉沃尔塔10的……哦不,还是算了吧,那是一部电影。不如我们来个瞬间移动怎么样……不行吗?有了:我们租一架喷气歼击机,我想沃尔夫的驾照应该能用上,我们可以把一架直升机给炸成……”

“算了,”加兰有点尴尬,“我想你没有把我的话当回事。”

“就是没有。”

“我的生命处于危险中。”加兰说。巴克斯特第一次在他的声音中听出了恐惧和自怜。

“那就回家去。”她说。

她站起来往回走。

“非常感谢,非常感谢你的帮助。再见。”

埃德蒙兹刚放下电话,巴克斯特就回来了。他在桌子底下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以提醒自己在她走进来时不要对她微笑。

巴克斯特恨透了他的微笑。

她坐在电脑前,怒气一眼就看得出来。她开始把键盘上的碎屑扫进自己手里。

“你到底在这里吃了什么东西?”她吼道。

他不想说自己忙得连午饭都没吃,也不想提及她手上的残屑中有些是她早餐时吃的格兰诺拉麦片。巴克斯特抬头看见他紧绷着一张脸,似乎兴奋得快要爆炸了。

“好吧,来听听你的消息。”她叹了口气。

“柯林斯与亨特事务所。这是一家家族运营的律师事务所,总部位于萨里,在全国有几家分所与合作机构。他们有一项历史悠久的传统,那就是他们的员工都有一枚特制戒指……”埃德蒙兹拿起那个装着大白金戒指的证据袋,“就是这个戒指,事实上,入职五年以后才能拥有这枚戒指。”

“你确定吗?”巴克斯特问。

“确定。”

“那这名单恐怕就太长了。”

“根据那位女士的说法,最多也就二三十个人。她今天下午会发给我一份完整的名单,包括这些人的联系方式。”

“这样一来,我们也许就可以打开一个缺口了。”巴克斯特笑了。

埃德蒙兹惊讶地发现,原来她高兴的时候看起来这么不一样。

“你和加兰的会面怎么样?”

“他要我们杀了他。要喝点什么?”

巴克斯特突兀的回答被她主动要为他拿喝的的举动给遮掩过去了。这样的事之前从未发生过,埃德蒙兹惊呆了。

“茶。”他脱口而出。

他讨厌茶。

五分钟后,巴克斯特回到他俩共用的办公桌旁,把一杯奶茶放在他面前。她显然忘记了埃德蒙兹有乳糖不耐症。他只好假装愉快地啜了一口。

“西蒙斯什么时候回来?”巴克斯特问他,“我要和他谈谈加兰的情况。”

“三点吧,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