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我问道。

  “难道……可能是地下室。”

  对于他所说的,其他的人都像吃了一惊的样子。

  “所说的地下室是?”天下一询问道。

  “是避难所。大哥为防备有事情发生,所以建造了地下避难所。最近认为这个东西已没有必要,也松了一口气,可是……”

  “请带路吧。”天下一满脸严肃的表情道。

  通往地下室的入口,位于二楼阶梯的内侧,骤眼看来只像是利用了阶梯下的地方作为杂物仓,但当门敞开了之后,便是通去地下室的阶梯。

  “知道这个房间存在的人,便只有这个家的人。”和夫说道。

  下了阶梯后便是一间以水泥围成的房间,在那正中附近的位置,有个男人仰卧的躺着。高子尖叫了一声,然后就那样的昏倒了。

  “全部人就这样不要动。”那样说完后的我走近尸体。那男人是大黑次郎,胸口插着一把登山刀,但血没有流出太多。

  我呼唤部下到来,然后低吟道:“真是失败,给人乘虚而入。”

  在警察的监视中发生了杀人事件,警方的颜脸荡然无存。我以拼死的态度,对这个家的人逐一进行查问。其中最特别留神的,是对大黑和夫的查问,因为一朗和次郎都已死去,掌握大黑制药实权的便是这个男人,仅只这一点,便让我把他标签为最重要的嫌疑犯。

  “立即招认吧,是你杀了他们二人。”

  “不是,我没有做过。绝对没有这回事!”和夫半哭着否认道。

  然而,最终也没有什么决定性的证据,所以还无法逮捕和夫。我双手抱臂并说道:“嗯,难道凶手是次郎本人?为了什么理由而杀了父亲,然后畏罪自杀?喔,是这样了,一定是这样。这个解释很合乎情理。”

  正当部下们也接受我的推理之际,天下一突然从不知什么地方出现了。

  “不对,那是错的,凶手是别人!”

  “你干什么?这里是搜查本部,没关系的人请离开。”

  “可是,现在请你与我一同前往大黑家,看我揭发真正的凶手。”

  “外行侦探在说些什么?很有趣嘛,会展开什么样的推理哩,让我好好的听吧。”

  我和部下们一起前去大黑家。

  一如以往,全部的有关人等都已齐集在大厅内,天下一徐徐向前踏出一步。那是在侦探小说中常见的场面。

  “各位,”天下一说道,“今次的事件,就连我也感到头痛。最大的原因是,凶手的影像很模糊。什么样的人,为了什么目的,可以说是完全触摸不到。我尝试思索可能成为的凶手条件,那大致可以归纳为三点。首先,对大黑家内部非常了解,知道一朗很喜爱吃巧克力、及知道地下室的存在,这点是很明显的。其次,在次郎被杀的当晚,是在这所大屋之内。还有第三点便是,这个人把绿色原子笔掉进一朗书房中的废物箱内。”

  “那岂非很奇怪么?这个家的全部人都完全附合你所提到的。”我说道。

  “对于第一个和第二个条件来说确实是那样,但对于第三个条件则有所不同。”

  “怎样不同?”

  “身为女佣人的绀野也许都不知道,那一天的早上,一朗他亲自己清理了书房内的废物箱,把废物放进入塑胶袋内,然后把那个袋放置在大门旁边。在那个袋中有大量被撕掉的信纸碎片,那是经已查证了的事实。多半是为了不想给人看见那些信件,所以罕有地亲自清理。”

  “呀!”我不禁叫了一声。说起来,初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在大门旁边出现一个废物袋,那大概便是大黑一朗拿出来的了。

  “在那个时候,废物箱应该还是空的,也就是说,原子笔是在那之后才被掉进去,但有可能那样做的人是谁呢?已外出的和夫、及司机樱田是不可能的,另外,野舞子和高子、以及女佣人绀野都聚集在饭厅,而直至巧克力送到来、惨剧发生之前,谁也没到过二楼的书房。这是大家说的。”

  “那么说来,最重要的便是,谁也没有机会?”和夫说道。

  “就是了。”天下一点头道。

  “那么,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凶手不是在我们之中吗?”我望着天下一的侧脸说道。

  “不,凶手是在我们之中。”

  “但刚才却说……”

  “警部,”天下一望向我这边然后说道,“满足刚才所提到各项条件的人物,只得一个人。”

  “是谁?”我问道。

  “谁?”

  “究竟是谁?”

  大黑家的各人一起追问侦探。

  天下一吸了一大口气,缓缓呼出,再舔着嘴唇然后说道:“换句话说,这个能够不被怀疑而随意在屋内走动、并且能够把原子笔掉进一朗书房内的人,就是你、警部!”然后,他指着了我。

  全部人都瞪大了眼、与及发出惊讶的声音。

  “怎么嘛、说出那样的傻话来……。。”

  “觉悟吧,”他说道,“当你以查问为藉口走入一朗书房的时候,便偷偷的把原子笔掉弃在那儿。”

  “为什么我要那样做?”

  “装傻也没用,我已经全部都调查过了。”

  “傻的是你吧,说调查什么的。”我叫道。

  “我去调查过凶手买巧克力的店子,给那里的店员看你的照片,虽然你大概已掩饰了真面貌,但那店员说还记起你额前的伤痕。”由于天下一的说话,我不禁按着自己的额前。那里确实是有伤痕,是在年轻时候被凶手割伤的。

  “另外还有另一个证据,那便是次郎在被杀的晚上,当你巡查后返回来时,我曾经问你是否去吃了巧克力。那是因为在警部大人的白恤衫上,附着一小点看来像是巧克力的污迹。我想那其实并不是巧克力,而是倒喷的血迹。如果调查那时穿着的恤衫便会清楚了吧。”

  “那个……”顷刻间找不到反驳的句子,我顿时手足无措。

  “为什么?这个警部竟然干出那样凶狠的事?”大黑野舞子说完后便没话说了,只是在摇头。

  我望着她那一表正经的脸。

  “你问我为什么要干出那样凶狠的事?凶狠的是你们,你们才是杀人凶手。”

  “说些什么?为什么说我们杀了人?

  “你不应那么问,忘记了花子的事么?”

  “花子?啊!”大黑野舞子的神情变得严峻起来说道,“你是那个人的……”

  “父亲。”我瞪大眼睛说道,“女儿花子曾经与大黑次郎交往,甚至已经有了婚约,也有到这大黑家里来。可是,大黑次郎突然抛弃花子,与有生意往来的公司董事长的女儿高子结婚,当然,这是大黑一朗与野舞子命令他儿子那样做的。受了重大打击的花子在上个月自杀死了,从那时候开始,我便计划对大黑家报复。”

  “那个人自杀了……有那样的事么?我完全不知道。”野舞子虽然那样说,但现在才哀伤,却已经太过迟。

  “果然正如我所想的那样。”天下一说道,“你断定在巧克力下毒的凶手是这个家的人,只是为了要利用搜查作为藉口,让你本人能够随意在屋内行动。”

  “确实是那样。”

  “大黑一朗喜爱吃巧克力、及地下室存在这些事情,都是从你女儿那处听到而知道的吧。”

  我点了头。

  部下警员们诚惶诚恐的走近过来,然后很客气的把我扣上手镣。脸上的表情好像在说,还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怎么搞的!”突然天下一开始搔起头来并说道,“终于来了,‘我’是凶手,是一个老掉牙的模式,任谁都能够制造出意外性来,毫无技巧可言。”

  “算了吧。”我安慰着他道,“即使是这种意外性,也还是有推理迷喜爱。”

  “但那些却并不算是真正的推理迷。”他说完后再把身体转向读者那边,点头作揖并说道,“对不起,今次是很不公平的。真对不起。”

  就在这时响起了砰的一声,一个男人走了进来。这个长了髭的男人一边在吁吁的喘息着,一边环顾四周,然后搔着头说道,“哎呀不好,迟来了真抱歉,因为给另外的事件缠绕着。”然后他——大河原警部望向我这边、瞪大眼睛说道,“怎么呀,金田警部。脸色不太好哩。”

第十一篇 禁句——无头尸

  除了方形的一楼部份之外,这座塔呈现成一个白色的圆柱形。除掉各处的窗子,便是一所全无凹凸的枯燥建筑物。

  长时间向上望,就连头也痛,我右手轻轻搓着头的后面。

  “高度约六十米。”所属地区的警员说道。他仍然向上望着,鼻孔中的几条鼻毛也可以看得见,“直径大概约是六米。”

  “预备作为灯台么?”

  当打算开玩笑的我那样说时,那警员以认真的表情摇头说道:“不,我想不是。想来在这一片陆地中,即使是灯台也没什么用处。”

  “明白。那么是烽火台?”

  “实在有点不好意思反驳,但在这个时代,所谓烽火台这东西其实……”大概没发觉那是开玩笑的吧,那警员回答说道。

  “重要的是,”我咳了一声后问道,“这座塔是作什么来的?”

  “根据这个家的人说,好像是用作暝想的场所。”

  “用作暝想?为了什么?”

  “好像是这个家的主人雨村,曾多次透露说当对人类社会的交际往来感到厌倦时,便上来这里作精神上的松弛。”

  “哼,有钱人便存在有钱人的烦恼。”

  我巡视塔的周围。塔的南面,是一所如欧洲贵族居住般的大邸宅,北面是一座颇高的山峰,西面是树林,而东面则是私家高尔夫球场。这些全部都是在雨村家的土地上,真是有钱便什么都有。

  “昨天晚上,有谁在雨村家中?”

  “现时已知道的,有出席昨晚举行的私人宴会的亲戚和朋友,合共二十三人。”

  “风间大介也包括在内吗?”

  “不,不包括风间。不要说宴会,就连那所邸宅也没有进入。”

  “连邸宅也没有进入?为什么?”

  “不知道,但即使不进入邸宅,也能够直接来到这座塔。”

  “啊。”我再次望向这座塔,“好,总之入去里面一看吧。”

  尽管说是早上,但里面却颇为昏暗。入口的正面是管理员室,一个瘦削的老人正望着放在窗口后面的电视机。那老人一注意到我们,便急忙的戴上眼镜、轻轻的打一声招呼。

  “是他看见风间的。”那警员说道。

  我向那老管理员询问有关情形。

  “我想风间先生来的时间是晚上约十一时半,什么也没说便直上阶梯,由于风间经常来,所以那时虽然觉得有点怪,但也没有太在意。”老管理员一边在密密的留意眼镜的位置、一边说道。

  “确实是风间?”我为了慎重起见再问一次,因为这个老人的视力,想来好像怎也无法信赖得过。

  “想来就是了。”可是,他的表情却像在说“不太相信。”

  “是风间,一定没看错,始终在前日刚买了新的眼镜。”他把那副嵌入了厚镜片的老花眼镜除下来给我们看。

  “穿着什么服装?”

  “好像是黑色的礼服。”

  那样说,是打算出席宴会?

  “在风间之前有没有人先上塔呢?”

  “没有。”老人断言道。

  “之后呢?”

  “也没有。”老人进一步肯定的说。

  “没错了么?”

  “没错了,由于过了很久风间先生还没返回下来,我正感到奇怪之际,秘书先生在约十二时半从大屋那边走过来了。”

  “秘书说因为发现雨村先生不在,所以到来找寻?”

  “是。他问过老爷有没有到这里来,我回答说老爷并没有来这里,但风间先生则走了上去,秘书先生觉得奇怪,所以也上去了。”

  “然后……就发现了?”

  “好像就是那样。”在旁边的警员答道。

  “明白了。无论如何,上去看看吧。升降机在哪儿?”

  “没有升降机啊。”那管理员回答道,“请使用阶梯吧。”

  “什么?使用阶梯走上六十米的高度?”

  “对。”管理员点头道。

  我望了一下在旁边、像在说不好意思的警员,再望返管理员,然后叹了一口气。

  我们踏上沿着墙壁内侧建造的螺旋阶梯,大概即使是拥有者雨村也无法一口气走上去吧,因此在中途的一些位置放了椅子,在那些地方虽然为了观看外面而装上玻璃窗,但玻璃却全是嵌入式、不能敞开的。

  “风间……吁吁……好像是一名冒险家吧。”我一边在喘气、一边询问在旁边的地区所属警员。

  “像是了……呼呼……雨村……吁吁……就是资助人。”

  “什么……吁吁……由雨村资助?”

  “两人在高校时是同学,就是这样的关系。”

  我们喘着气、终于到达最高的位置,然后打开铁制的门,走到外面去,那儿是一所圆形的展望台。

  “啊,大河原警部。辛苦你了。”预先已到达的部下向我打招呼。包括他在内的四名搜查员,正围着一个给蓝色塑胶罩布裹着的东西,从罩布的一端,穿上皮靴的脚伸了出来。

  “那便是受害人?”尽管一看便能知道,但我还是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