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富打开门的一瞬间,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coco的头正对着大富,只是眼神里没有了生气,尾巴也不会再向他摇晃了。

看到宠物的惨状,大富的眼睛布满了血丝,他随手拿起了茶几上的水果刀,悄悄地走近了沐阳。当大富把刀插进了沐阳的身体,他才看清这人是沐阳。他有一瞬间的错愕,不明白这个被coco杀死的人为什么会活过来,不过片刻的疑惑很快就被愤怒取代了,他把刀反复刺进了沐阳的身体,就像沐阳杀死coco一样,他要用同样的方式为自己的伙伴报仇。

当沐阳再一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大富不见了,这个人跑掉了。

沐阳忽然很想笑,他意识到自己只剩下三条命了。现在他的心里充满了杀意。

10

夏先生察觉到安琪来找她的时候,他的心里忽然升起了一片阴霾。虽然看不见,但是夏先生却真切地感觉到安琪一脸死相。

“先生,求求你救救我男朋友吧。”安琪跪倒在夏先生身边。

夏先生无动于衷,淡淡地说:“我说过,我救不了他。”

安琪哭着说:“先生我求你了。”

夏先生说:“听我一句,不要再见你的朋友了,否则你也有危险。”

安琪麻木地离开了,每走一步似乎都背负着沉重的担子。

夏先生拿起龟甲,一连占卜了三次。

直到安琪的背影消失在了远处,夏先生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个女孩不该死,可夏先生却怎么也解不开她的死局。

11

大富带着简单的行李,在一条条上小路穿梭,他不能暴露在街道上的摄像头之下,毕竟自己背负着一条人命。在一条偏僻的小路上,沐阳终于找到了大富。

当大富看到沐阳的时候,吓得跌坐在地上,惊恐地问:“你是人是鬼?”

沐阳想了想,说:“这个问题太难了,我回答不了你。”

大富吓得哭了出来,问:“你想怎么样?”

沐阳说:“这个问题简单,我想把这个还给你。”说着沐阳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水果刀,那正是大富杀死沐阳的时候用的刀。

这场景似曾相识,前几天沐阳在这里被一个长得像猫的人杀死过一次。短短几天,他从一个猎物变成了捕猎者。

远处一辆警车缓缓地行驶着,闪烁的警灯让大富看到了生命的希望。既然沐阳没有死,那么他就不是杀人犯。

大富连滚带爬地来到警车前,大声呼救。沐阳狞笑着看着大富滑稽的样子,慢慢地跟在大富身后,就像戏弄老鼠的猫。

两名警察看到手持凶器的沐阳,急忙下车。

“不许动,把武器放下。”警察掏出了枪,对沐阳大喊。

大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自己得救了。

那把刀却插进了自己的心脏,大富不可思议地看着沐阳,还没搞清状况,他就断了气,以至于那两声为他报仇的枪响都没听到。

警察果断开枪,击毙了行凶的沐阳。

12

安琪接到警察电话的时候,正在沐阳家的楼下。她才不在乎那个瞎子的胡说八道,不管沐阳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他都是自己最爱的人。可电话里,警察告诉她沐阳因为涉嫌杀人被当场击毙,现在需要她去认领尸体。

安琪正准备去公安局,突然她发现有一道黑影正顺着墙壁窜进沐阳的家。安琪有一种预感,沐阳又回来了。

果然,当安琪打开门的时候,看到沐阳虚弱地坐在沙发上。她不想问刚才警察的电话是怎么回事,也不想问沐阳究竟做了什么。

“怎么,昨晚没睡好吗?”安琪关切地问。

沐阳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饿了吧?想吃点什么?”安琪一边问他一边将买来的东西装进了冰箱。

“随便吧。”沐阳说。

“这是什么?”安琪端着一个盘子从厨房出来。“这是鸡肉还是狗……”

话还没说完,安琪就像受惊了一样将手里的东西扔掉,急忙跑进厕所里剧烈地呕吐起来。沐阳看到一颗老鼠的脑袋从那盘被安琪扔掉的东西中露了出来。他整个人就愣了,冷汗顺着他的额头流了下来。

安琪从厕所里出来,脸惨白惨白的。她对沐阳说:“沐阳,你应该去看医生,这样下去我怕你会有事。”说着握紧他的手。

沐阳甩开安琪的手,冷冷地说:“我没事,用不着看医生。”

安琪苦口婆心地说:“沐阳,你病得很严重,一定要去医院。”

沐阳发疯了一样冲安琪咆哮:“我说了我没事!”

安琪被沐阳的变化惊得不知所措,现在的沐阳就像一只野兽。突然,她发现沐阳的眼睛有些不同,瞳孔变成了窄窄的一条缝,就像一只猫。

安琪怯生生地说:“沐阳,你的眼睛……”

没有等安琪说完,沐阳便敏捷地扑了上去,双手死死地掐住了安琪的脖子。

沐阳把狰狞的脸凑近安琪的耳朵,阴惨惨地说:“像猫是不是?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

13

安琪死了。

沐阳放手的那一刻好像突然清醒了一样,自己真的杀了人,而且杀死了自己最爱的人,他像被抽空了一样瘫坐在地上。

“不——”沐阳歇斯底里地叫喊。

他能清楚地感觉到刚才那个人绝对不是自己,好像有种力量在驱使他那样做。

“喵——”一声突如其来的猫叫打破了这已经绝望了的宁静。

一只黑色的猫懒洋洋地坐在已经死去了的安琪的身旁,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盯着沐阳,空气中弥漫着说不出的诡异。

沐阳出奇地镇静,他的心已经疲惫不堪了。他仔细地看了看那只猫,那不就是自己撞死的那只猫吗?沐阳明白了,这一切都是阴谋,一只猫的阴谋,它的目的不过是想折磨自己。不能让它得逞,命是自己的,不能让一只猫捉弄。

沐阳走到了阳台,打开了窗户,纵身跳了下去。虽然是夏天,但风还是有些冷。

在跳下去的那一刻,沐阳笑了一下。也许是为自己的解脱而庆幸,也许那并不是他的本意。不过,他确实笑了。

14

沐阳选择用跳楼的方式结束这荒诞的生命,楼下没有血花四溅,也没有惨不忍睹的尸体,一只黑猫轻盈地落在了地上。

夏先生慢慢地走到了沐阳的楼下,对那只黑猫说:“我说过救不了你,向前走吧,把你最后一命交给那个人,你就彻底解脱了。”

黑猫像是听懂了夏先生的话,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黑暗里。

夏先生刚走,老毛就在不远的地方等待着接收沐阳的最后一条命,这样老毛就重新拥有九条命了,这种夺舍能力让老毛可以为老板执行最危险的任务。

夏先生真的很想救下安琪,可千算万算,安琪的生肖是“鼠”。

老鼠注定要死在猫的手里,这是难以改变的宿命。

第6章 维恩

有时候这个世界的包容看起来更像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它让贪欲膨胀、让罪孽深重、让邪恶恣意。只是在未来的某一天,它收起了那张网,让这些罪恶的灵魂万劫不复。

1

五年前的一天,陈沉下了课来到了公寓里,刚一开门,一个戴着黑色礼帽的老人正坐在椅子上笑吟吟地看着他。

“老……老板,您怎么来了?”陈沉有些惊讶。

老人笑了,调侃地说:“怎么?我不能来?”

陈沉的心咯噔一下,好在面前的老人似乎并没有生气,他急忙说:“当然能,这间屋子都是您的。您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正说着,断爷走了进来。看到老板也是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说:“老板,您怎么有空?我都想死您啦!”说着拉着老板的手,摸个不停。

老板似乎有点尴尬,咳嗽了一声,说:“阿断,你最近表现得很好,不迟到,不早退。比老夏强多了。”

“是谁在说我的坏话呀?”门口传来了夏先生不冷不热的声音。

陈沉吓了一跳,急忙扶着夏先生去了他的座位上。他在心里嘀咕:夏先生今天怎么了?敢用这样的态度和老板说话?

“老夏来了?今天来得挺早,有进步啊。”老板笑得有些不自然。

很快,公寓的圆桌边就坐满了人,每个人对老板的出现都表示意外。老板则亲切地和公寓里每一个人握手,只有夏先生不露痕迹地避免和老板接触,而到了老三那里,则是因为修罗对老板始终保持着敌意。老板并没有碰到老三,老三有点意外——修罗是不是吃坏了肚子,居然敢对着老板龇牙。

陈沉清了清嗓子,说:“今晚很荣幸老板会来,那么就让老板来宣布今天的任务吧。”

老板显得有些意外,他结结巴巴地说:“呃……那个……今天我就是路过,顺便来看看大家,看到大家都很不错,我感到很欣慰,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任务还是陈老弟来宣布吧……”

夏先生轻笑了一声,隔着墨镜,大家都能感觉到夏先生的不屑。

陈沉忽然皱起来眉,老板从来不叫他“陈老弟”。

“老板”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尴尬得不知所措。

吴常忽然想到了什么,愤怒地指着老板模样的人说:“维恩?你这家伙连老板也敢模仿?”

大家忽然把视线对准了这个叫作维恩的人,就在大家的眼皮底下,老板的样子开始一点点地模糊起来,然后变成了吴常的样子。

一个房间里居然出现了两个吴常,这个感觉说不出的诡异。

维恩尴尬地笑了笑:“和大家开一个小玩笑。大家不会连这点幽默感都没有吧?”

断爷忽然懊恼地说:“我靠,这家伙摸了我,还有谁被他摸了?”

维恩忽然变成了断爷的样子,嫌恶地说:“阿断,你还好意思说,是我被你摸了好不好?恶心死了!”

在公寓里,维恩是个并不受欢迎的人,老板拿走了他的样子,但是给了他模仿的能力。他能模仿任何被他摸过的人,对普通人来说,维恩能模仿他们的样子。但是对公寓里的人,维恩还能模仿他们的能力。

这次的单子理所当然落到了维恩的身上。公寓里的人三三两两地散了,经过了一场恶作剧之后,维恩也悻悻地准备离开。突然他脚下一滑,眼看着就要跌倒在地了。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扶住了他,是夏先生。

“小心!”夏先生冷冰冰地说。

维恩心有余悸,看着夏先生的背影,再看看自己的手心。不知道是不是夏先生有意为之,维恩最终还是摸到了夏先生的身体。

2

仲夏的夜里,清爽的微风总是令人迷醉。

汪显刚下飞机回到住所,这个城市他离开太久了,林立的高楼与闪烁的霓虹灯交相辉映,让他竟有片刻的迷离。陌生的距离感转瞬即逝,毕竟许多东西不是时间可以沉淀的。比如这座城市的味道,比如这座城市里很久没联系过却始终未曾忘怀的人。

浴缸里放满了温水,没有什么能比得上洗去一身的疲惫更让人感到惬意的了。

汪显躺在宽敞的浴缸里,微眯起双眼,不觉地哼唱起了小时候唱过的童谣。

水气渐渐升腾,氤氲成如梦似幻的一片。汪显没有注意到浴缸里的水温正在慢慢升高,一声若有若无的咳嗽声打破了这片刻的旖旎。

汪显下意识地说:“谁?”浴缸里泛起一阵水花,这才让他感觉到阵阵的灼热。

汪显从浴缸里出来,擦了擦额头,也不知是水还是汗。他苦笑了一下,看来是自己太紧张了。在国外这么多年,这疑神疑鬼的毛病是改不掉了。

浴室的镜子上满是水气,照出来的世界也是朦胧一片。汪显顺手擦了一下,里面出现的竟是一个脸上布满了沟壑一般皱纹的人,他的双眼只有一条窄窄的缝隙,露出来全都是眼白,竟是一个瞎子。

汪显怪叫着向后退去,这个瞎子他认识。无论是瞎子还是别的什么人,出现在自家浴室的镜子里,这画面都会诡异得难以言喻。

瞎子眼睛的位置是深深凹陷的黑洞,但是汪显知道他在盯着自己。

瞎子“嘿嘿”地干笑了一声,声音沙哑得刺耳,这正是在汪显耳边徘徊了5年的声音,如同无法惊醒的梦魇,挥之不去。

汪显瞪着眼睛,指着镜子却说不出一句话。

镜子里的瞎子幽幽地说:“小伙子,我来拿你卖给我的东西……”

浴缸里的洗澡水慢慢地溢了出来,地上的排水口仿佛被堵上了一样,水慢慢地升高,并且越来越热,片刻之后竟然沸腾了。

汪显被水烫得哀号不止,他发疯一样地冲撞着浴室的门,看似弱不禁风的门,此刻固若金汤。

水漫过了汪显的膝盖,镜子里的瞎子微笑着看着汪显的叫喊越来越弱,狡黠的神色一闪而过。又过了一会儿,汪显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3

十几名警察和一名法医让这间本来十分宽敞的浴室显得拥挤不堪。

每个人的脸上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一具被煮熟了的尸体此刻正躺在浴室洁白的瓷砖上泛着妖冶的粉嫩。一位看起来刚刚参加工作的女警察捂着嘴跑到马桶前,便要呕吐。

何坤皱着眉头怒吼道:“滚出去吐,别破坏了现场!”说完走到法医面前紧张地问道:“怎么样?”

法医推了推眼镜,面无表情地说:“初步判断这间浴室应该是第一现场,死者并非是溺水身亡,而是被活生生烫死的,具体的死亡原因还需要进一步的尸检才能确定。”

何坤把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刚才察看了热水器的性能,最高的温度不超过60度,而且容量有限,根本不足以让热水充满这间浴室,最让他疑惑的是浴室的门并没有被锁上的痕迹,死者为什么不在被烫死之前逃出浴室呢?如果不是水从死者的家里渗到了楼下的邻居家里,恐怕短时间内死者根本不会被发现。

一个警察怯生生地问何坤:“头儿,你看这怎么办?”他显然是被这样的情形吓到了。

何坤低声说:“就当作意外事件处理吧。”

那个警察没底气地问:“头儿,这样做不妥吧?”

何坤没好气地说:“那你来告诉我,这个报告我应该怎么写?”

尸体被抬走了,何坤站在湛蓝澄澈的天空下,炎炎的烈日此刻变得那样亲切。

他环顾了四周,才从怀里掏出手机,连打了三个电话,每个电话他都只说了一句话:汪显死了,我们怎么办?

人在无助的时候的故作镇定,有时就像是掩耳盗铃一般的滑稽。

4

何坤把手中的烟头狠狠地按灭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他看了看其他三个人。

王键是大学中文系的老师,满脸书生气。林森是心理医生,肥胖的身躯让沙发深深地陷了下去,正拿着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发呆。严炎是一家公司的老板,单薄的身体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

四个人若有所思。

终于,严炎打破了沉寂,他说:“坤子,当年你确定那老头死了吗?”

所有人都望向何坤,他苦笑了一下,说:“那老头的脖子还没有林大夫的胳膊粗呢,绳子都快把他脖子勒断了。”

王键说:“就算勒不死他,咱们把他扔进河里,淹也淹死他了。”

严炎突然打了一个冷战,说:“你……你们还记得吗?那老头说他会游泳,多深的河他都能游上来……”

5

似乎在每一个乡村里都会有一个充满了传说的池塘,大人们常常告诫孩子们要远离河边。

5年前的一个夏天,游手好闲的何坤和其他四个同样闲散的伙伴来到这个池塘边,打算抓几条鱼打打牙祭。

五个人发现一个人正坐在池塘边上一动不动,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在打盹儿。走近一看,才发现原来是个头发稀疏的老人,那是变成了夏先生模样的维恩。

何坤大声问:“大爷,你是外乡人吧?面生得很。”

维恩转过头来嘿嘿笑道:“瞎子我每隔几年就会回来这看看这水,上次我回来的时候应该还没有你们呢。”维恩的声音沙哑得刺耳,听着让人没来由地难受,这笑声是模仿阿邪的。

维恩像是很随意地调整了一下墨镜,五个人这才看清老人的双眼只有深深凹陷的黑洞,他竟然是个瞎子。

严炎个子最矮,胆子也最小,老人的样子吓得他躲在高大的林森身后。汪显问道:“大爷,这水有啥好看的?”

维恩说:“其实我是在钓鱼。”

王键皱着眉问道:“你唬谁?你连鱼竿都没有,咋钓鱼?”

维恩说:“谁说钓鱼一定要用鱼竿?我把鱼饵撒下去,鱼自己就上来了。”

何坤说:“大爷,你眼神不好,可别掉进这河里。”

维恩又笑了笑,若有深意地说:“瞎子我会水,多深的河我都能游上来。”说着对他们五个人抬了抬头。

何坤打了一个冷战,虽然面前这个老人是瞎子,可是他却感觉到了老人的视线扫过了他们五个人的脸。他下意识地避开老人虚无的眼神,却发现了横在地上的一个布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算命”两个字。原来这瞎子是个算命的先生,当时的乡下里常有这样走街串巷的算命人。

何坤说:“哟,大爷你会算命啊?给我们兄弟五个算算咋样?”

维恩笑着说:“我是跟一个朋友学的算命,要说算命还是他算得准,不过五个小兄弟都是富贵的命,瞎子不用算也知道。”说着站起身来,收起身旁的包袱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