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心撇了下嘴,说:“嘁,谁知道呢,这一次他又添了个大麻烦。”
我:“什么麻烦?”
谈心:“有个女高中生失踪了,目前已经超过了十五天,但是警方还是找不到她。”
我:“难道张之遥和她有关?”
谈心:“你说对了,张之遥这次主动找到了警方,说自己知道女学生去了哪里,还和她见过面。可他拒绝告诉警官她去了哪里,并且主动让警方拘留自己,纯粹就是来添堵的。”
我:“难道警方就拿他一点办法没有?”
谈心:“没辙,他上头有人,而且没有证据本来就拿他无可奈何。”
我:“你去见过他了?”
谈心:“嗯。”
我有些惊讶:“没找到线索?”
谈心:“他拒绝和我说话。”
我:“为什么?”
谈心:“他要见你。”
我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谈心:“张之遥说,他只愿意和你谈话。由于你一直都在住院,所以我就没有告诉你。不过我觉得还是要你帮这个忙,因为……根据张之遥的说法,那个女高中生目前还活着,不过再过几天就不一定了。”
我:“这事和你跟我说的案例有什么关系?”
谈心:“我不确定张之遥到底是什么意思,所以我希望你俩谈话的时候,你能尽量通过他的行为分析出心理,找到一些线索。我知道这个人给你留有很大的阴影,但是目前看来,只有你才能救那个失踪的女高中生了。”
我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说:“走,现在就去。”
解决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面对它。
请记住,用你的双眼,紧盯着它的每一处细节。
最后你会发现,除了无法看清的黑暗,再没有什么是值得恐惧的。
仍然是那间熟悉的审讯室。
张之遥穿了一身白衬衫,戴着金丝边框眼镜,看起来只是一个人畜无害的普通中年男人。
我和他相对而坐,至于谈心则被留在了外面,这是张之遥的意思。
他有些话想要单独和我聊聊。
他说:“你知道江城那么多女孩子,为什么偏偏失踪的是那个女高中生吗?”
我摇头:“不知道。”
张之遥:“给你个提示,她姓齐。”
我忽然变得紧张起来。
张之遥的半边脸变得“愉悦”起来,他说:“你害怕了?”
我没有回答。
张之遥:“我最痛恨别人骗我,而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恰好欺骗了我。齐宣,这个女孩子的不幸是因你而起。”
我明白他的意思,上次见面时由于我鼻子上的卡通创可贴,导致他对我的判断全面失误。这对于一个自负到挑战法律的疯子来讲,绝对是无法忍受的事情。
张之遥:“我调查过你,你没有女儿,这让我觉得特别生气。你知道吗,我现在看到那种粉红色、少女心的东西就会忍不住浑身发抖,我想要撕碎它们!那天我心情特别不好,又刚好碰到了一个小姑娘,她的胸卡上写着名字……叫齐雨云,而且她背的书包竟然还是粉红色的卡通形象,我看到她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如果你真的有女儿,长大了一定是这副模样,于是我决定……”
我紧皱着眉头。
他舔了下嘴唇,忽然神经质地抽了两下鼻子:“撕碎她!”
我努力保持着冷静:“她在哪儿?”
张之遥紧紧地盯着我:“和我做笔交易,我告诉你,好不好?”
我:“什么交易?”
张之遥:“其实也不算是交易,因为你压根没有和我交易的资格……齐医生,如果说那天你鼻子上的创可贴不是来自女儿,那肯定是来自某位……‘红颜’喽?”
我故作镇定!
虽然已经有过一次和张之遥对话的经验,可是这一次当我再度面对他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完全无法获得主动权。因为他能够用他那敏锐的洞察力以及毫无道德的威胁,时时刻刻让你觉得战栗不安,甚至很难保持冷静。
张之遥:“这一定是她的恶作剧,否则你怎么会带着这种东西来到警局呢。喜欢恶作剧的女人,呵呵,我最喜欢了。你知道吗,这种女人在床上、在刀下的反应,和其他女人是不一样的哦。”
我身上的肌肉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这是肾上腺素迅速分泌的感觉,我的身体在想要逃离。
我说:“换个话题吧。”
他舔着嘴唇,似乎有些口渴,继续说道:“那个女人应该还有自己最重要的人吧,如果我能杀了那个人,她一定会痛不欲生的,对吗?如果我能拧断他的脖子,等于毁掉了那个女人,同时也毁掉了你。仅仅是杀掉一个人,就能够毁掉很多人的生活,这种滋味最美好不过。那些单纯的杀人报仇,实在是下乘。”
小维的模样在我眼前飘过,我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感觉,大声吼道:“你到底想怎样?”
张之遥:“如果有一天你的生活面临崩溃,而只要你愿意杀掉一个人,就可以让生活恢复正常,你会怎么选择?回答我。”
我:“我不知道。”
张之遥:“那我说得再详细一点,你需要杀掉一个人,这个人必须和你有关系,而且关系不浅,你可以理解为把他当成了祭品。你心中最想让他当祭品的人是谁呢?”
我没有回答。
张之遥:“那会是一个扰乱你生活的人,也是一个麻烦制造机,是他害得你遭受了未来不可控制的状况。告诉我,那个人,是谁?作为交易,我给你一个齐雨云的线索!”
这场谈话我已完全失去了立场,我根本无法分析他的心理,从他的言语涉及黄文芷的那一刻起。
张之遥:“回答我,你只需要说一句话而已,不会有什么损失的。”
我在短暂的思考过后,只能无奈地回答说:“谈心。”
张之遥:“很好,下一个问题……”
我:“等等,线索呢?”
张之遥:“当你回答完我的所有问题,你就会见到真相。”
他的话语就像是一团泥沼,让我越陷越深。
我无力地说:“可我怎么确定,我回答完你的所有问题,你会把一切告诉我。”
张之遥:“你没法确定,而且你也没有选择。”
我低头。
我输了。
突然,有一只脚踹开了审讯室的门。
随后某个男人像一头暴怒的狮子闯了进来,他一把掐住张之遥的后颈,问:“你的眼镜是不是很贵?看起来是金丝的框子呢。”
张之遥依然是阴阳脸的表情,说:“是的,你赔不起。”
谈心:“很好。”
于是他轻轻摘下了张之遥的镜框,然后猛地按住他的头砸在面前的桌子上。当张之遥抬起头的时候,额头已经渗出血丝。
谈心:“疼吗?”
说完他用衣袖为张之遥擦拭着头上的鲜血。
张之遥笑道:“她说的没错,你就是头披着羊皮的狼,你骨子里是个疯子,比疯子还要疯狂!”
谈心:“她是谁?”
张之遥:“你知道答案的,你不会忘记她。”
谈心面无表情:“是她让你来给我添堵的?”
张之遥:“我只是想看看……她爱的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谈心冷冰冰地打量着张之遥的脸,忽然说:“你这种阴阳脸该不会是因为面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