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心:“我俩是清白的,你要相信我!”

  说完,这货一把揽住我的肩膀,推着我往电梯方向走去。我张开嘴刚想骂两句,却被他用手捂住了嘴。不仅如此,他还把脸和我凑得极近,不知道的人看在眼里还以为是情侣热吻。

  稀里糊涂地回到车里,我深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在想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担心,甚至有些失去了理智。答案只有一个,是张之遥的那些话对我起到了暗示的作用,是他放大了我心中的不安。

  而他则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用白衬衫擦着脸上的油水,感叹道:“多亏你来救我!”

  我没好气地问道:“什么意思?”

  谈心说:“先开车,边开边说,万一那个老女人反应过来就走不成了!”

  我不紧不慢地踩下油门,说:“你最好给我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谈心苦笑道:“那个富婆是我的病人,可惜治疗的时候发生了移情。”

  对于“移情”这个词我并不陌生,这是指病人将原本对于某个人的情感转而寄托在了医生身上。

  谈心继续说道:“其实这事儿我也有责任,你是不知道啊,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完全就是个疯婆娘,一门心思爱着那个渣男,甚至沿着铁路跑了十多公里想要去找他。后来无论我怎么疏导也没有用,她还是爱着渣男不放,于是我想了一个办法。”

  不用他说,我已经猜到了那个办法:“是你主动让她移情到你身上的,也就是说,你对她展开了追求,并且成功地让她爱上了你,最后又亲手结束了这段关系!”

  谈心:“虽然这个方法很臭,但还是有作用的!”

  我:“那现在怎么解释?”

  谈心:“由爱生恨喽,她认为我在玩弄感情,所以处处想要报复我……不瞒你说,就是她买下了我的诊所,试图用这个逼我就范。而且之前出现的西装男,也是她派过来的,她想要我变成孤家寡人,没有朋友,也没有地方收留。”

  我:“有句话我不得不说,她对你的手段已经算是温柔了。”

  谈心:“不说我的事情了,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

  我:“担心你失踪,所以查了‘零壹’给你的资料,还找了三家‘X先生’,最后隐约记得你和我说过这个地方,就来了这里。”

  听到这么一席话之后谈心脸上的表情变得相当复杂,其中竟然还夹杂着一丝感动。

  他解释说:“我的确是去调查‘鲨鱼俱乐部’了,不过没啥收获……后来我就被老女人给逮到了,这两天一直被软禁在她身边。”

  我:“而她之所以带你来明珠,是因为你曾和一个女人在明珠表白,她是希望你能在这里再次产生心动的感觉,爱上她。”

  谈心咂巴着嘴,感叹说:“以前是我小瞧你了。”

  我没接受他的马屁,转而问道:“那你怎么就这样逃出来了,她没派人拦你?”

  谈心发出了两声怪笑,说:“她问我到底为什么不愿意和她在一起,我说当时的治疗只是一种手段,不能当真。她又说那现在她已经不是病人了,要正式追求我,我为什么不愿意接受。我被逼得没办法,就撒了个谎。”

  他顿了一下,咽了口唾沫,说:“我跟她说,我喜欢爷们儿。

  “后来,你就出现了……我估摸她现在还没回过神来吧。”

  我转头深深看了他一眼,终于反应过来这货刚才为啥行为反常。

  现在已经是晚上六点,就算回诊所也是下班的时间,所以我直接在谈心的带领下开车去了他家。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伟大睿智”的心理医生谈心的住所——不足三十平方米,屋内一片狼藉,地上甚至还有随手扔掉的烟头。

  我站在屋里不知所措,因为我压根找不到一个可以坐下的地方!

  谈心倒是干脆,直接把床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衣服扒拉到了地上,对我说道:“坐坐坐,别太见外嘛!”

  我努力想要做出一个微笑,但嘴角只是不争气地抽搐了两下,这表情看起来更像是嘲笑。谈心没再搭理我,转身去了洗手间。

  屋里只有一张大床,床边放了台电脑,墙角放了台冰箱,这就是谈心家的全部家具。看着这些东西,我心里涌现出一种复杂、难以言喻的感觉,一方面是我在刚刚毕业的时候也住过这种狭窄的单身公寓,另一方面是……虽然我也算不上是个干净的人,但至少没把公寓住成这样啊!

  这时候,谈心拿着条毛巾走了过来,说道:“怎么样,看到前辈的房间,心里是不是特激动?”

  我点头:“激动。”

  谈心:“是不是担心自己有一天也会混到这种程度?”

  我:“那倒不至于。”

  谈心随手扔掉湿毛巾,从冰箱里掏出来两罐啤酒。“那可说不定,心理医生这行业说是走钢丝也不为过,指不定哪天你就身败名裂了呢?”

  我接过啤酒但并没有喝,有些为难地问:“没水吗?烧点也行。”

  谈心撇嘴:“不好意思,我家连‘热得快’都没有。”

  说完,这货一口气喝了半罐,还把拉环摔在了脚底下。

  我忽然生出了一种“此地不宜久留”的想法。

  正当我思考怎么找个理由赶紧滚蛋的时候,谈心突然开口说:“虽然你为了找我费了很多力气,但你别指望我能减少你的债务。”

  听到这句话我顿时火冒三丈,没好气地说:“你以为你招人稀罕,我是闲着没事儿才出去找找你!”

  谈心喝尽剩下的半罐,然后又去冰箱掏啤酒,漫不经心地说:“别装了,你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你,只不过装作没看到罢了。你那时候眼神游移不定……”

  我打断说:“那是因为我在找人!”

  谈心:“不对,那是焦虑。齐宣,即便是现在,你的眼睛也在不自主地震颤,你知道吗?包括刚才开车的时候,你踩刹车的频率是以往的好几倍,而且速度也比以前慢很多,就连电驴子开得都比你快。”

  我低头不语。

  谈心一口气拿出来七八罐啤酒,一股脑地扔在床上,盘着腿开始磨叨:“如果说你是因为找不到我才感到焦虑,那么当你找到我之后这种情况应该得到缓解。然而并没有,你还是很焦虑,甚至可以说是害怕。”

  我无力地说:“还好吧。”

  谈心:“说说吧,我不在的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犹豫了一下,把黄文芷的事情说了一通。

  谈心:“原来小姑娘是个多重人格,而且按照你的说法,她很有可能已经对你产生了移情,你要小心……行了,下一件事。”

  我嘟囔着说:“没了。”

  谈心打开一罐啤酒塞给我说:“别扯淡,绝对有,黄文芷的事情对你来说应该算是好事,不可能让你变成这样。”

  我看着手里的啤酒发呆,还是不想开口。

  谈心:“酒壮怂人胆,喝几口,我每次喝了酒就觉得自己天下无敌,简直帅得天崩地裂。”

  我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咕咚”一口饮尽了手里的酒,随手扔掉易拉罐,还打了个嗝。

  我说:“徐放过来找你帮忙,你不在,就拉我过去,结果遇见个变态,我跟你说……你是不知道……后来还给放了,真是气死我了!”

  谈心没有插嘴,安静地听着我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然后又递过来一罐啤酒。

  等到我说完之后,他终于开口说道:“早就说你受暗示性太强,所以才会被那个姓张的吓唬一下变成这样。”

  我:“我自己也在努力控制,可是还是不由自主地担心。”

  谈心:“我明白你的意思,那个姓张的应该言行举止和表情都给人一种恐惧的感觉吧,就像是一些电影里的大反派,仅仅一个眼神,就能吓死别人。”

  我:“倒也没那么夸张。”

  谈心:“说说那起案件吧,你觉得他是威胁死者,让他们互相杀死了对方?”

  我:“我当时也是随口说的,但是感觉实际上可行性不高,毕竟张之遥又不可能会操控别人的心智。”

  谈心冷笑道:“不对,其实可行性很高。”

  我惊讶地看着他。

  谈心:“对于普通人来说,寻常的威胁肯定不至于让他去杀害他人。不过……咱俩先来猜个谜,有个人,被关在一间密室里面,屋里什么都没有,就连墙壁也是特制的,比较柔软。”

  我点头:“明白,防止自杀,很多精神病院也是这样设置的。”

  谈心继续说道:“可是这个人最后还是死了,你说是怎么死的?”

  我思考了一下,回答说:“有可能是咬舌自尽,也有可能是心理方面的因素导致死亡,毕竟长期禁闭会使一个人的心理承受能力降低……我明白了!”

  谈心:“错!正确答案是……”

  我刚以为自己明白了什么,想不到是个错误答案。

  谈心露出一个坏笑:“屎里有毒!”

  我不由自主地翻了个白眼。

  谈心:“屋里没吃的,所以最后也就只能吃那啥了,结果他没想到屎里有毒,我是不是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