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醒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撇清责任,这货果然是当之无愧的混蛋。

  我连瞪他的心思都没有,干脆闭嘴不说话。

  陆大川问:“你知道发生什么了?”

  谈心:“当然,是这小子先动手打的我,所以你今天晚上的损失都要赖他!”

  真是无语。

  我看谈心没事,黄文芷又一直在旁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于是收拾一下准备离开。

  我:“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陆大川:“慢走不送。”

  谈心:“等等,你不送我回去了?”

  我没搭理他,转而对黄文芷说:“我送你回家吧。”

  不知到底是不是骗子的她轻轻点头,霞飞双颊。

  我带着黄文芷来到了车上,她有些紧张地坐在后面,问:“对了,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呢……”

  我说:“齐宣,齐心协力的齐,心照不宣的宣。”

  黄文芷:“嗯,我记住了。”

  我开动了汽车。“晚上的事情多谢你了,如果不是你帮我解释,恐怕陆大川也要抽我两个大嘴巴。”

  黄文芷不好意思地笑道:“陆经理其实脾气挺好的,要不是他,我……”

  说到这里她突然闭上了嘴。

  我看了一眼她抿嘴唇的动作,意识到这是个有秘密的女人。

  我说:“你似乎有话跟我说?”

  黄文芷犹豫了一下。“我就是想问问您,您是怎么认识我的?”

  我:“你想不起来了?”

  黄文芷:“我……”

  我:“是不是自己最近出现了失忆的现象,有时候睡一觉醒来发现身边有很多变化,有时候是多了一些东西,有时候是少了一些东西。”

  她一脸震惊地看着我。

  直到这一刻,我终于确定黄文芷真的不是骗子,而是一名人格分裂患者。更准确地说,她患的恐怕是更为严重的多重人格,而不是我和谈心误以为的双重人格。

  她不仅是黄芪,不仅是小太妹黄文芷,同时还是现在这个羞涩的女人。而且根据目前的信息看来,这个黄文芷对于其他人格一无所知,黄芪似乎也是同样如此,至于那个满口粗话的小太妹则仍然是个谜。

  我:“我是一名心理医生,曾经和你接触过。”

  黄文芷:“原来是这样……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和您说,但我是什么情况下和您见面的呢?是梦游吗?”

  我有些惊讶地反问:“你什么都不知道?”

  黄文芷:“对不起……”

  我:“那你先说说自己的状况吧。”

  黄文芷:“我也说不太清,但是偶尔会有不认识的人和我打招呼,就像您一样……还有一些其他事情,让我觉得特别匪夷所思。”

  我:“就像是失忆?”

  黄文芷:“是的,有时候我会这样怀疑自己。后来我渐渐习惯了这些,所以就不太在意了,可是前些天发生了一件让我觉得特别可怕的事情。”

  我:“什么事情?”

  她咬了下嘴唇,说:“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枕头旁边放了两万块钱,还有一张银行卡。”

  我装作不在意地问道:“然后呢?”

  黄文芷突然问道:“您的生日是几号?”

  我本能地回答说:“九○年五月九号。”

  她神色黯然:“所以银行卡的密码是900509,对吗?”

  真是出乎意料,即便这是个患有多重人格的柔弱女人,但是直觉和思维却超乎想象的敏锐。

  我果断承认:“是的。”

  黄文芷:“请问……您为什么要给我那笔钱?”

  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不由想起了那天小太妹满嘴脏话的模样,于是情不自禁地笑道:“你真的想不起来了?”

  下一刻,她的双眼泛红。

  黄文芷说:“是我出卖了自己的身体吗?”

  天哪,她怎么会这样想!

  我停下了车子,转头看着满眼热泪的她,解释说:“你想多了,那笔钱……嗯,那笔钱是我借给你的。”

  黄文芷抬起头:“真的?”

  我:“我骗你干什么?”

  黄文芷:“对不起……”

  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能不能和我详细说说?”

  黄文芷:“有时候我一觉醒来的时候,会发现一些钱,而且我的身上有很多伤痕,就像是……所以我怀疑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

  原来如此,这个黄文芷对于自己在其他人格下的所作所为全然不知。她并不知道钱的来源,也不知道自己身上的伤痕实际上是黄芪为了克服性成瘾所留下的。

  不对,或许黄芪和性成瘾的信息还有隐情!

  我心思复杂地看着这个女人,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毕竟我刚做好了放弃这个病人的准备,却又和她相遇,而且还牵扯出了这么多的信息。

  黄文芷说:“齐医生,您的钱被我用来应急了……不过,我一定会还给您的!您能给我一张名片吗?”

  我掏出一张名片随手递给了她,说:“不着急……对了,你家在哪儿,能不能给我指个方向?”

  之所以“明知故问”,是因为我想确定一下黄芪给我留下的地址到底是真是假!

  事实令我感到不可思议,因为在黄文芷的指引下,我又一次来到了那片破破烂烂的建筑工地。

  我说:“你住在这里?”

  黄文芷的脸红得就像是着了火一样,她说:“我就住在这附近,谢谢您送我回来。那两万块钱,我会尽早还给您的!”

  我解开安全带,问:“能不能问一句,你用那笔钱做了什么?”

  她没有回答,只是一个劲地说:“对不起……”

  之后她就急匆匆地下了车,我对她说:“这里太黑了,又没有路灯,要我送你回家吗?”

  她拨浪鼓般地摇着头:“不用麻烦您了。”

  我说:“你家在哪个方向?”

  她伸手指了一下不远处漆黑的胡同。

  我有些担心地看了她一眼,说:“好吧,那你小心点。”

  黄文芷冲我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就小跑着进入了那条胡同。

  我看着她的身躯被黑暗逐渐吞噬,心里突然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我在好奇,她用钱做了什么?

  我在好奇,她到底拥有多少人格,性成瘾和身上的伤痕,又到底是因何而生?

  我还在好奇,黄文芷……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我最后打量了一眼这片破破烂烂的地方,然后开车离开。

  然而当时的我忽略了一件事情,对于一个男人来讲,对女人产生好奇往往意味着……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