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轻拢头发
独自玩着纸牌
等着我的百万富翁
到来
她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自己的嘴唇:“还疼。”
他朝她俯下身:“让我把它吻好吧。”她把脸转过来冲着他,他轻轻吻了一下,几乎没有挨到。她说:“你可以稍稍使点劲儿。”
他咧嘴一笑:“好的,这个怎么样?”他又吻了她一下,这次他用舌尖抚动她的嘴唇内侧。
过了一会儿,她说:“好,这样也不错。”说完咯咯笑了。
“既然这样……”他索性把舌头伸进她的嘴里。她也急切地回应着——她总是这样。两人的舌头触到了一起,然后她把手放在他脑后,抚摸着他的脖子。他听到有人说:“真恶心。”他不知道过往的行人是否注意到了他的勃起。
他朝玛伽微笑着,说道:“我们惊扰小镇居民了。”他抬起头,看看是否有人往这边瞧,却撞上了妻子奥尔加的目光。
她惊骇地盯着他,嘴巴张成了一个O形。
奥尔加身旁站着她的父亲——西装里面衬着背心,头戴一顶硬草帽。他怀里抱着黛茜。列夫的女儿戴着白色小童帽遮挡阳光。保姆波琳娜跟在他们身后。
奥尔加说:“列夫!这是怎么……她是谁?”
列夫觉得如果维亚洛夫不在场,凭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他甚至能够摆脱窘境。
他站了起来:“奥尔加……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维亚洛夫厉声道:“一个字都他妈的别说。”
奥尔加哭了起来。
维亚洛夫把黛茜递给保姆:“先把我孙女送上车。”
“是的,维亚洛夫先生。”
维亚洛夫抓着奥尔加的胳膊把她拉到一边:“跟波琳娜一起走吧,亲爱的。”
奥尔加用手捂着脸掩饰她的眼泪,跟着保姆离开了。
“你这块狗屎。”维亚洛夫对列夫说。
列夫握紧了拳头。如果维亚洛夫动手打他,他就要奋起反击。维亚洛夫壮得像头公牛,但他年纪老了二十岁。列夫个子稍高,早就在彼得格勒的贫民窟里练出来了。他不会等着挨打。
维亚洛夫明白他在想什么。“我不会跟你打架,”他说,“没这么便宜。”
列夫想问:那你打算怎么办?但他紧紧闭住自己的嘴。
维亚洛夫看着玛伽:“我上次应该把你揍得再狠点儿。”
玛伽抓起她的包,打开后把手放在里面。“如果你再敢往前挪动半步,我向老天发誓,我要一枪打穿你的肚皮,你这个猪脸的俄国农民。”她说。
列夫不禁佩服起她的胆量。很少有人胆敢威胁约瑟夫?维亚洛夫。
维亚洛夫的脸气得发紫,但他不再搭理玛伽,扭头对着列夫:“你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吗?”
他到底要耍什么花样?
列夫一言不发。
维亚洛夫说:“你要去打仗了。”
列夫浑身一冷:“你吓唬人,这不是真的。”
“我什么时候吓唬过人?”
“我不去!你不能强迫我!”
“你自愿报名,否则就被征走。”
玛伽嚷了起来:“你不能这样!”
“不,他办得到,”列夫悲哀地说,“这个镇子上没有他办不到的事。”
“你知道吗?”维亚洛夫说,“虽说你是我的女婿,但我乞求上帝让你死在战场上。”
六月底,查克和多丽丝在他们的花园里举办了一场午后聚会。格斯带着他的父母前往。所有男人都衣冠楚楚,女人们都身着夏装,戴着奢华的帽子,让人群显得色彩斑斓。主人提供了三明治、啤酒、柠檬水和蛋糕。一个小丑向人们分发糖果,还有一位穿短裤的教师组织孩子们进行滑稽比赛——套袋跑、勺子托鸡蛋比赛和双人三腿赛跑。
多丽丝还想跟格斯谈论战争的事:“有传言说,法国军队里发生了兵变。”
格斯知道这事儿,实际上,真相比传闻糟糕得多——五十四个法国师级部队,总共两万人叛逃了。“我想这就是为什么他们改变战术,从进攻转为防守。”他不置可否地说。
“显然是法国军官虐待手下的士兵。”多丽丝对战争的坏消息津津乐道,因为这无形中支持了她的反战论点,“而尼韦勒攻势又是一场灾难。”
“美国军队一到,就会给他们提振士气的。”第一批美国士兵已经登船前往法国。
“但目前为止我们只派出了象征性的部队。我希望这意味着我们只在战争中发挥一小部分作用。”
“不,并不是这个意思。我们还要至少征召、训练和武装一百万人。我们不能马上做到这一点。但明年我们会派出几十万人的部队。”
多丽丝越过格斯的肩头向后望了一眼,说:“天啊,有个新兵到这儿来了。”
格斯转身看见维亚洛夫一家人——约瑟夫和莉娜、奥尔加和列夫,另外还有一个小女孩。列夫穿着军队制服。他看上去十分潇洒,但那张英俊的脸紧绷着。
格斯很尴尬,但他父亲以参议员的身份跟约瑟夫亲切握手,说了句什么让对方笑了起来。妈妈亲切优雅地跟莉娜说话,柔声逗着小宝宝。格斯意识到他父母对这次见面早有预料,决定把他跟奥尔加曾经订过婚的事抛在脑后。
他跟奥尔加四目相对,他礼貌地点了点头。她脸红了。
列夫还像以前一样傲慢无礼:“嘿,格斯,总统很高兴你平息了罢工吧?”
其他人听见这个问题都安静了下来,等着听格斯的回答。
“他很高兴你如此通情达理,”格斯机灵地说,“据我了解,你参军了。”
“我是自愿加入的,”列夫说,“我正在进行军官训练。”
“你感觉如何?”
格斯突然意识到他和列夫周围站了一圈人:维亚洛夫一家,杜瓦夫妇,还有迪克森两口子。自从订婚解除以来,他们两个人还没有同时在公共场合出现过。
“我会习惯部队的。”列夫说,“你怎么样?”
“什么我怎么样?”
“你会志愿参军吗?毕竟是你跟你们的总统让大家卷入这场战争的。”
格斯没说什么,但他觉得羞愧。列夫的话在理。
“等着被征兵也是种办法,”列夫一边说一边转动着餐刀,“谁知道呢,或许你运气好。不过,我想你要是回华盛顿,总统会免了你的兵役。”他嘿嘿笑了起来。
格斯摇了摇头。“不,”他说,“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你说得没错,我作为政府的一部分参与了征兵的决定。所以我就更无法逃避。”
他看见他的父亲点着头,仿佛他料到了这一点。但他的母亲却说:“不过,格斯,你得为总统工作啊!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方式协助打赢战争呢?”
列夫说:“我觉得这是一种懦夫行为。”
“不错,”格斯说,“所以,我不会回华盛顿。从现在起,我生命的那一部分已经结束了。”
他听见母亲说:“不,格斯!”
“我已经跟布法罗师的克拉伦斯将军谈过了,”他说,“我加入了国民军。”
母亲哭了起来。
第二十六章
1917年6月中旬
未婚怀孕的艾瑟尔从未想过妇女权利的问题,直到令人作呕的律师索尔曼在泰-格温的书房里告诉她实际生活是什么样子。她最好的年华都用来养育菲茨的孩子,可孩子的父亲没有尽到任何义务,没有提供任何帮助。这种不公几乎让她想杀了索尔曼。
在伦敦找工作让她变得更加愤怒。只有那些男人不愿意干的工作才轮到她,到头来她只能拿到男人工资的一半,或者更少。
这些年来,她那激愤的女权主义在和那些吃苦耐劳、一贫如洗的伦敦东区妇女共同的生活中,变得如混凝土般越发坚硬。男人常常把劳动分工挂在嘴上,男人外出挣钱,女人看家照顾孩子。但事实并非如此。艾瑟尔认识的大部分妇女每天都工作十二个小时,同时还得照顾孩子。她们食不果腹,过度劳累,住的是牲口的棚子,穿得破破烂烂,就算这样,她们还能唱歌说笑,并且爱自己的孩子。在艾瑟尔看来,这些妇女每一个都比十个男人更有权参加选举。
她为这一切抗争了如此之久,以至于1917年的年中妇女参政成为可能的时候,她甚至觉得有些奇怪。她小时候曾经问过:“天堂是什么样子呢?”但她一直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
议会同意在六月中旬展开辩论。“这是两个妥协的结果,”艾瑟尔看着《泰晤士报》的报道兴奋地对伯尼说,“阿斯奎斯试图逃避问题所召集的议长会议,正竭力避免严重的政治分歧。”
伯尼正在给劳埃德喂早餐,他吃的是一块蘸了甜茶的面包。“我估计政府害怕妇女们又会碍手碍脚。”
艾瑟尔点点头:“如果政客们陷入这种无谓的纷扰中,人们就会说他们没有集中精力打这场仗。所以委员会建议只允许三十岁以上、是户主或户主妻子的人投票。这就意味着我太年轻,不在其列了。”
“那是第一个妥协,”伯尼说,“第二个呢?”
“茉黛说,内阁分裂了。”战时内阁由四个人组成,外加首相劳埃德?乔治,“很明显,柯曾反对我们。”柯曾伯爵是上议院的领袖,毫不掩饰地歧视女性,他还是反对妇女参政联盟的主席,“米尔纳也一样。但亨德森支持我们。”亚瑟?亨德森是工党议员领袖,党内议员都支持妇女,尽管不少工党党员并不支持,“博纳?劳也站在我们这边,虽然不那么热情。”
“两人赞成,两人反对,劳埃德?乔治还像往常一样,想让每个人都高兴。”
“妥协的方法是进行自由投票。”这就是说政府不会规定支持者以何种方式投票。
“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是政府的错。”
“劳埃德?乔治真是个天才啊。”
“但他好歹给了你们一个机会。”
“一个机会,仅此而已。我们还要做宣传活动。”
“人们的态度很可能已经变了,”伯尼乐观地说,“政府急于想让妇女加入产业大军,代替那些去法国前线的男人,因此他们投入了大量宣传,赞美女司机和军需品女工如何伟大。这就很难让人再去强调女性低人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