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黄医生奇怪的问,周湘蓉平时是很少主动搭讪医生或者护士的。

“您有孩子了吗?”周湘蓉用眼睛直直地盯着黄医生。

“啊,有个闺女!”黄医生笑着回答。

“那……”周湘蓉转过身面壁着墙,缓缓的道:“她长大了以后不要让她考××大学!”

“啊?为什么?”黄医生一下子愣住了,××大学可是这个省甚至全国都有名的好大学,况且周湘蓉不就是那个学校的研究生吗?为什么她会叮嘱自己这个?自己的孩子才刚刚出生,为什么周湘蓉却特地嘱咐了这个奇怪的建议?周湘蓉没有回答黄医生的问题,只是从那天起,她开始一句话都不再说,直到今天。

※※※

“您的意思是说她没有再说过一句话?”我看着眼前戴着眼睛的中年男人,没想到如此斯文的一个男人竟会有黄娟,也就是娟子这样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儿。当然,也正因如此,我和方蕾才有了向他打听周湘蓉的特权。

“是啊!”黄医生有点无奈的叹了口气,道:“相当初我是反对娟子她考××大学的,而且我想她那时候的成绩也考不上,没想到!鬼使神差,竟然让那丫头超常发挥考了进去!”虽然对当年周湘蓉的奇怪嘱咐并不太在意,可是不知怎么的,随着年龄的慢慢增长,心里对她的这个建议也渐渐感觉到古怪,而越是觉得古怪就越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考进去。可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女儿娟子还是以正好上线的分数进了这所大学。

“那,请问现在周湘蓉的情况怎么样?我们可以去看看她吗?”我询问。

“看她啊?”黄医生摸了摸下巴,最后才勉为其难的道:“你们见可以,但只能在门外。因为最近她好像变得非常具有攻击性,有好几次都把医生和护士弄伤了。”

“她除了具有攻击性还有别的什么反常的地方吗?”方蕾问。

“这……”黄医生想了一会,道:“她大概总觉得身体很痛,因为她总不时的摸自己的身体,看神情好像是觉得痛的样子。可是她有不说话,我们根本不知道她是不是觉得痛!”

“这样啊!那我们现在能不能看看她?”我站了起来礼貌地向黄医生询问,黄医生笑着把我们引向了一个白色的走廊。

走在那条走廊上,耳朵里不时的传来一些病人发病时的尖叫声和哭闹声,整个世界仿佛都已经疯了,充斥着人性最后的模样。透过一间间病房门上的玻璃,我看到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似乎离我们很远。那是一个已经没有了人性的尊严和自由的世界,正常人没有办法了解的世界。

也许是很少有外来人来探视的缘故,当我和方蕾走过走廊的时候,那些房间里的病人都透过那扇玻璃紧紧地盯着我们,那是一种奇怪的眼神。当我慢慢的审视,甚至是拿一种观看的态度望着他们的时候,我不禁在想,这个时候,到底是我在观看着他们,还是他们在观看着我?

慢慢的走到走廊的尽头,黄医生指了指最后一扇门,轻声道:“就是这间。”

我和方蕾走上前,透过门上的那块小小的玻璃,我看到了一个披头散发,戴坐在床沿边上的女人,常年对于伙食的自我虐待让她严重的营养不良,几乎已经瘦的皮包骨头,那露出的手臂已经可以用包身工里芦柴棒来形容。一张脸也已经完全变形,只是一个还包着人皮的骷髅而已,长长的头发也枯黄的像把稻草,完全看不出黄医生描述的清秀模样。那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睛周围如熊猫一样的黑眼圈,眼神呆滞和无神。

我有点不忍的叹了口气,究竟是什么,让一个人可以如此折磨自己,这样的生存,真是比死还要可怕。

“她好像很安静。”方蕾转头对黄医生道。

“不要惊动她!”黄医生向我们摆了摆手,示意我们尽量小声说话。

明了的点了点头,我和方蕾有观察了她一会,发现她根本就没有望我们这里看过一眼,只是坐在那里发呆。看来是没有什么可以查了,我和方蕾有点遗憾的对望了一眼,方蕾转身就向黄医生感谢的笑了笑。

我低头看了看手表,也准备转身离开。就在转身的那个刹那,我的眼睛瞥到了玻璃上的折射,那一眼,却让我当场僵在了原地。

原来明明只有周湘蓉一人的房间里,竟然在玻璃上折射出了两个人影!其中一个是周湘蓉,而另一个,居然是一个拥有着惨白的脸和周围满是鲜血的青黑色嘴唇的男人身影。这个男人正从周湘蓉的身后紧紧地抱住了她,而满是鲜血的嘴正死死地咬在了周湘蓉的肩膀上!

什么东西?我紧张地望向房间里,可这回就什么也没有看到,只看到周湘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痛苦的神色,然后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膀,好像感觉到了疼痛!

疼痛?肩膀?我的神经马上吊了起来,刚才的鬼影是真实的吗?我往后退了一步,没有看向房间里,而是仔细注意了一下门上的玻璃。

那个鬼影!刹时出现在我眼前,这一会竟然转头死死地瞪住了我,我一愣,那个鬼影居然朝我张大了嘴,仿佛要把我吞下去一样,那张开的大小已经把鬼影的整张脸都撑满了。在我眼里,出现了一个只有一张大嘴的鬼脸。

“怎么了?”方蕾注意到我的脸色不好看,关切的问。

我没有说话,而是一把把方蕾拉到了我身边,示意她看门上的玻璃。

“怎么会这样?”当看到那个鬼影后,方蕾皱起了眉头。就在我和方蕾不知接下去该怎么办的时候,原先还沉默不语的周湘蓉突然朝我们这里望了过来,狠狠地瞪着我们。

然后,她突然一下子从床沿边跳了起来,直直地向我们这里冲了过来,到了门口,仍然没有停顿,竟然一头撞到了门上!

“嘭!”巨大的响声让我怎么也想不到就这样一幅阿富汗难民的身体居然也可以有如此强大的爆发力,禁闭的门一阵剧烈的颤抖。

“怎么回事?”黄医生冲到了门前,看见了周湘蓉正不断的用身体冲击着门,那嘎吱嘎吱的声音不知道究竟是门还是她骨头摩擦的声音,我觉得耳朵一阵刺痛。

“快来人!”黄医生一边用身体抵住门,一边朝身后已经吓呆了的小护士大喊。

“没用的!”方蕾摇了摇头,因为玻璃的折射中,那鬼影也跟在周湘蓉的身后一起撞着门,而每一次的激烈撞击以后都可以看到鬼影的眼睛越来越血红,仿佛是闻到了血腥味的猛兽一样。

“我来!”方蕾一把推开了黄医生,双手按住了眼看就要被撞开的大门,口中念念有词,而双手按住门的部分也开始在空气中出现了一圈圈的涟漪,撞击的震动正被这奇怪的涟漪吸收掉了所有的能量,撞击产生的震动越来越小。虽然周湘蓉和鬼影的撞击力度并没有减少,但门就是纹丝不动。

“你在干什么?”黄医生不解地看着方蕾,走上前想要阻止她。我连忙一把抓住了黄医生的手臂,不让他再上前一步。

“你干什么?放开我!”黄医生不满的冲我嚷嚷。

“她在阻止他!”我看了看方蕾,她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阻止?”黄医生刚想再说什么,忽然,周湘蓉不撞门了,而是静静地站在门口,和我们只有一扇门之隔。然后,周湘蓉和她身后的鬼影,脸上同时露出了一种奇怪的笑容,看的人心发毛。

再然后……

只见周湘蓉突然在我们伸出了她已如鸡爪一般消瘦的双手,还没有等我们了解她的意思,她突然把右手伸进了自己的嘴里……

啃了起来!

嘎吱……

嘎吱……

嘎吱……

就算是有一扇门的阻隔,她啃咬自己手指的声音仍然清晰地从门那边传了过来,顿时,空气中只有她咀嚼自己手指的诡异声响,那声音仿佛正慢慢地侵入到我的脑子里,我只感觉到耳朵里,脑子里,一阵尖锐的刺入感。

而她此时的脸部表情竟然是愉悦和仿佛得到这个世界最美味的食物那样的舒坦和兴奋,鲜血,正从她的嘴里流了出来,顷刻间,满手的鲜血。就在她的咀嚼之间,嘴巴的张合之时,我可以清晰的看见已经被她咬下的手指皮肉在口腔和牙齿见不停地被撕裂研磨,手指尖已经露出了有点粉红色的指骨。

“啊~~~!”黄医生终于第一个叫了出来,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一把推开了也是发愣中的方蕾,一用力,居然就把房门推开了。

“不要!”可惜方蕾和我连阻止的时间都没有,黄医生已经凭着一个医生的职责冲了进去,想要阻止周湘蓉疯狂的举动。

“啊!”又是黄医生的叫声,不过这回是惨叫,因为周湘蓉已经用那只被她自己啃食的露出指骨的右手向黄医生抓了过去。

“黄医生!”我忙扶住了差点跌倒在地的黄医生,只见他的脸上已被抓出了五道血痕,这回倒是名副其实的九阴白骨爪了!

“小心!”我眼看着周湘蓉的爪子已经伸到了方蕾的脸前,这可不妙!我可不能让这个疯女人破了我未来老婆的相,想到这里,我的身体已经冲到了方蕾和周湘蓉之间,只觉得眼前血光一晃,我的肩头已经火辣辣的一阵疼痛。

“林逍!”方蕾担忧的叫声让我分了分神,周湘蓉身后的鬼影已经向我飞了过来。

“退!”方蕾从身后的一声大喝中也飞来了一道黄色的符纸,向鬼影的面门打去。

鬼影的身影向后退去,我一见他已经离开周湘蓉一段距离后马上向周湘蓉扑了过去,在黄医生和方蕾,以及闻声而来的医生护士的尖叫声中一个擒拿手,已经把周湘蓉反手扣在了地上!而方蕾则紧紧地盯住已经退在墙边的鬼影,让它没有办法上前。也许是鬼影意识到了危险,竟然一眨眼就消失了踪影。当我回头望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一片白色的墙壁。

接下来自然是一阵鸡飞狗跳的忙乱,等把还在疯狂中的周湘蓉送到医务室急救等一阵折腾完毕以后,我已经一身的汗水,觉得比跑完两千米还要惊心动魄耗费体力。这个时候,我开始从心底里佩服起精神病院的医生来。

“真是对不起!”黄医生大概觉得是自己的疏忽才会让我们遇到这种事情,不住的向我们道歉。我们也只有客气的摇头,又不敢把其实是鬼在作祟的事实告诉他。

“请问!”临走前,方蕾问:“请问这些年来是谁替她付的医药费,又有谁来看过她吗?”

“医药费一直是她母亲用汇款的方式给我们医院的,而且这些年来只有她刚进来的时候她母亲来看过她一次,后来就再也没人来看过她了。”黄医生回答。

“那……”方蕾有点不好意思的问:“能您知道她母亲的住址吗?”

“这个啊?”黄医生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们医院是不能随便把病人家属的信息告诉别人的,对不起了!”

“哦,这样啊!没关系!”方蕾似乎早就料到这个回答,也就客气的点了点头。

寒暄了一阵以后,我和方蕾起身告辞。就在我们转身离开的时候,方蕾又对黄医生说道:“这个是见面礼!”说着,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绿色玉佩递给了黄医生。

“这怎么行?”黄医生忙摇头。

“这个不值钱的,只是被一个师傅开过光,说是能让身体健康!”方蕾硬是把东西塞在了黄医生的手里,顺便又补了一句:“当然也可以辟邪!”

“那……”黄医生捏了捏手里的东西,还是不想收下。

“就算是我们谢谢娟子的回礼吧!”我插嘴道:“娟子帮了我们很多!”

“是吗?”黄医生一谈到自己的女儿就笑了出来,道:“我那就收下了。”

“要随身带着才有效,再见!”方蕾和我见他收下了东西,也就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黄医生的办公室。

一路上,方蕾告诉了我,那个玉佩是有驱鬼辟邪的功效的。虽然不能把那个鬼影制服,但也至少能保黄医生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而让我感到奇怪的则是,鬼影去了哪里?我和方蕾都已经一点也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仿佛刚才是一场噩梦而已。

走出市西精神病医院的时候,太阳已经西下,在一片如血的夕阳中医院的大楼就像是一头暗藏在黑暗里等待着夜晚降临的野兽一般。

第二十一章 照片

“你怎么了?”方蕾和我已经坐在了回学校的出租车上,一路上我沉默无语,有点心不在焉的瞥着车窗外渐渐暗下的天色。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累!”我给了方蕾一个安慰的笑容,轻轻把手按在了她的手背上。

“你伤没完全好,真不应该让你跟我过来。”方蕾疼惜地握了握我的手。

“没什么!”我摇了摇头,刚想再说什么,眼睛却突然瞥到了街角处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不是于波吗?

“司机,停一下!”我忙对司机道。

“干什么?”方蕾看着我,问。

“我刚看到了于波!”我说着,就准备下车,方蕾也准备跟下来,却被我阻止了。

“你先回学校,说不定李洋需要你帮忙!”我道。

“可你……”方蕾有点担心我单独一个人。

“没事的,我又不是小孩子!”我笑着拍了拍方蕾的脸,道:“我去去就回来!”说完,示意司机继续开车以后就忙朝于波刚才的方向追了过去。

虽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是街上的灯光还是让我能够清楚的看到前面的于波。此时的他正提着两大袋的东西,看样子仿佛是刚从超市采购回来。

不知怎的,我没有赶上去,而是选择了静静地跟在了他的身后。于波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我跟在了他身后,一路上都只顾着低头赶路。不一会,他和我就走进了一个居民小区。难道这就是他住的地方吗?

刚走到一幢楼房的大门口,一个胖胖的女人就冲了出来,气势汹汹地走到于波的面前,劈头就嚷嚷:“喂!你管管你家那死老头子好不好?是神经病的话就送医院,要不然关在家里会影响到别人的!”

于波没有说话,只是拿眼睛瞥了一下那女人,想绕开她。

“你这什么态度?”胖女人推了一下于波,道:“你老子是神经病,难道你也是啊?”

“谁神经病了?”于波突然冷冷的冲胖女人道。

“你……”也许是于波眼里凶横的光芒让胖女人也畏缩了不少,支吾了半天才道:“今天你们家老头子吵了一天,害的我都没有办法睡觉,我可是要上晚班的!”

“哼!”于波轻蔑地哼了一声以后就没有再理那个胖女人,而那个胖女人似乎也畏惧着什么,没有再追上去,只是站在于波身后气呼呼地插着腰。

看着于波上了楼,我才慢慢走了过去。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于波的父亲的事情,在学校里的时候他从来不提他父母,而我因为父母早逝,也很少会在言谈中主动问到别人父母的事情。可听胖女人的说法,好像于波的父亲是个精神病人?这是怎么回事?如果是病人的话,又为什么不送医院哪?

带着这个疑问,我慢慢的上了楼,就在寻找于波的踪迹时,二楼传来了于波的声音:“爸,你又干什么了今天?”

我站在一楼和二楼的楼梯口没有再走上去,似乎他的父亲没有回答。

“爸!”于波似乎把买来的东西放了下来,道:“爸,我们进去好不好?”

我站在那里,犹豫了好一会,最后还是走了上去。

“林逍?”于波此时正扶着一个样子痴痴呆呆的老头,看见我的出现一脸的惊讶。

“哦!我刚才在附近看见你,就跟过来想看看你了!”我搓着双手,开始后悔上来和他见面了。

“全看到了!”于波自嘲的笑了笑,道:“那进来吧!”

说着,于波扶着老头进了屋,而我也马上帮忙把地上的两大袋东西提了进去,发现里面居然全都是一些最便宜的泡面和饼干,这些东西我恐怕是咽都咽不下去。

走进屋,房间里的摆设几乎让我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八十年代,老旧的家具和几乎没有什么电器摆设,还有就是墙上那些发黄的老照片。看来于波这些年来过的并不好,可在学校里的时候虽然也知道他的家境并不富裕,却没想到竟是如此光景。

“你就吃这些?没营养的。”我把东西放到了桌子上。

“随便坐!”于波的气色有点发黑,似乎是营养不良的病人,而那个老头看上去非常地苍老,满头的白发和爬满皱纹的脸,还有就是那双呆滞无神的浑浊眼睛,让他仿佛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可以了,为什么要这么讲究?”于波淡淡的道。

“这……这是你父亲?”我问。

“是的。”于波点了点头,道:“是老年痴呆。”

老年痴呆?我有点难过又无奈的叹了口气,这种病是最让人无奈的病情了,即使是活着也成了一种负担,不再认识自己的亲人,甚至连自己都已经迷失了。

于波扶老人坐下以后,老人似乎想起了什么,拿起放在床头的一个相框痴痴的看了起来,那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的照片。即使是梳着那个年代最普遍的两个麻花辫也不能掩饰她身上的美丽,尤其是一双桃花眼,想当年一定也是勾人魂魄的吧!

“这是我母亲。”于波在一旁解释,“我爸只记得她年轻时候的样子。”

我环视了周围,似乎大多数的照片都是这个女子的,照片上的她露出了幸福的笑容,似乎整个世界都为她在喝彩。当然,吸引我注意的倒是另一张放的很大的集体照片,似乎是毕业照的样子。再仔细一看,居然就是母校80届文学系的毕业留念。

“你父亲是也是我们学校毕业的吗?”我问。

“是的!”于波点了点头,道:“我父亲当年可是文学系的才子,而且又爱好摄影,所以我母亲的很多照片都是他亲手照的。”

“怪不得你也这么喜欢摄影。”我一边说着一边望向那一排排曾经年轻的脸,按照于波的样子我努力寻找想从他们之中找到他的父亲,就在我想转头问于波那第二排的左起第三个是不是就是他父亲时,突然,他父亲左边的一个人脸仿佛动了一下,似乎熟悉的脸扭曲在了一起,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鬼脸,就是刚才在精神病院里看到的那张鬼脸!

然后,那张鬼脸的头上似乎多出了一双伸向空中的手,还在动,手指渐渐成了爪状,向我伸了过来!

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却碰到了身后的于波,回过头去,却看见一脸古怪神色的他,眼睛里闪着一种让我心寒的杀意。

“怎么了?”他的声音平平的。

“那是谁?”我再看向照片,一切如常,没有什么鬼脸和手。

“我父亲。”于波冷冷的回答。

“那他身边的是谁?”我有仔细看了一眼照片,照片上的男人似乎在哪里看到过,再仔细一回想,我突然感觉到浑身冰凉。那个男人,不就是江华吗?自己曾经在阿宝和李洋收集的资料上见过他的照片!

“不知道!”于波摇了摇头,道:“应该是我父亲的同学吧!”

“是吗?”我留心看了看照片,发现第一排的女生中有个人似乎和周湘蓉有点相像。

“你还有什么事吗?”于波突然很不客气的问,似乎有赶我走的意思。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我只好称有事,急急忙地向于波道别,离开了他家。

就在我走后,于波才从那张毕业照后面又拿出了一个相框,那是两男两女的合照,看样子他们的交情似乎非常好。这应该就是于波的父母,而另一对,居然就是江华和周湘蓉。

于波摸了摸照片上自己母亲的脸,又看了看仍然傻傻地抱着母亲照片的父亲,脸上露出了一种奇怪复杂的表情,厌恶、心痛、不甘,又或是……仇恨?

走出于波的家,我还回想着刚才的那张毕业照片。看样子于波的父亲应该和江华和周湘蓉是同班同学了。可惜他父亲现在的了老年痴呆,要不然向他询问一下倒是一条很好的线索。

等一下!如果说他父亲很喜欢摄影的话说不定能从当年的那些老照片上看出些端倪哪?想到这里,我又忍不住想转身重新上楼。

这样折回去好吗?自己有什么理由把那些照片借来哪?刚才于波的意思自己并不是看不出来,再回去似乎有点不讨好。

算了!过几天再来说说看吧!我没有再折回去,心里一边盘算着到时候怎么开口向于波借老照片,一边向学校走去。

※※※

“哎?林逍哪?”李洋看着一个人回来的方蕾,问。

“他碰到了以前的一个学长,所以离开一会。”方蕾回答,看了看站在李洋身边全副武装的阿宝,只见她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拿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瑞士军刀。背上还背着一个硕大的旅行包。更夸张的还是额头上居然还绑着一个旅行用的头灯。

“阿宝,你这是干什么?”方蕾忍着笑,问。

“准备下防空洞啊!”阿宝拍了拍背后的旅行包,道。

“下你个头啊!”李洋忍不住拍了拍阿宝的小脑袋瓜,没好气的道:“学校不是说了不让我们进吗?”

“那就自己进啊!笨蛋!”阿宝向李洋做了个鬼脸。

“怎么进?铁门都锁着哪!”李洋无奈的道。

“那就打开它啊!”阿宝贼贼地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奇怪的铁片,朝李洋面前晃了晃。

“万能钥匙!”李洋立刻叫了起来,然后看着阿宝,问:“你该不会……?”

“这样不好吧,阿宝!”方蕾表示反对。

“那你们有更好的法子吗?”阿宝问李洋和方蕾,并且开始了她进一步的诱导好宝宝们使坏的勾当:“再说了,我们只是进防空洞看看,又不会拿学校一样东西!难不成里面还有宝藏吗?”

“这……”我们正义凛然的李洋同志第一个经受不起了小恶魔的诱惑,再说他也对那个防空洞非常的好奇。

“就这样说定了,今天晚上就去那里看看!”阿宝提议。

“去哪里看啊?”我推开了李洋的房门,正好听到了阿宝的话。

“你回来了?”方蕾笑着迎了过来,道:“阿宝说今天晚上去防空洞,当然是自己把锁撬开!”

“阿宝你还有这本事啊!”我感叹的看了阿宝一眼,欣然道:“好啊!”

“林逍!”方蕾皱了皱眉,道:“你怎么也跟着起哄!”

“可案子总要查啊!”我无奈的摊了摊手,然后对阿宝道:“不过你不能下去!”

“啊!为什么?”阿宝不服气的道:“门要我撬,却不让我下去?”

“因为你还有更重要的任务!”我笑着对气的快要跳脚的阿宝道:“你今天回去帮我查一下当年江华所在班级的学生名单,并且特别要查一个姓于的人。”

“为什么?”阿宝还是不甘心。

我简略的把刚才在于波家看到的毕业照片说了一下,然后道:“我总觉得于波的父亲和当年的那几件案子有关联,可惜他的了老年痴呆。没办法问。”

“那……好吧!”阿宝无奈的点了点头。

“那你也不能去!”方蕾突然对我道:“你伤还没有完全好。”

“你难道要我让你一个人去?”我问。

“可能有危险!”方蕾道。

“有危险的话我更不能让你一个人去!”我说完,也没有等方蕾再说话就一把拉住她往门外走去,只丢给李洋一句话:“晚上十点以后我们再来找你们去那个防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