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只全程空载, 也将巨大的脑袋凑过来蹭着蔡昭的小手心, 示意她不可厚此薄彼。看它们身形巨大,神情举止却憨态可掬, 饶蔡昭满心愁苦也不禁噗嗤一声。

  “唉,你们这么可爱, 为何你们的主人那么可恶。”蔡昭摇摇头。

  送别两只巨鹏,她循着记忆中的小路缓缓登山,一路上拨开丛丛青黑藤蔓,终于发现目标山洞就在前方不远处。

  宋郁之似乎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拔剑在手, 戒备的走了出去。

  刚到洞口, 他就见到了朝思暮想的女孩俏生生的站在前面, 当即又惊又喜。

  洞内生着温暖的火堆,一旁还有干粮和清水, 樊兴家昏睡在柴草堆上。

  “我知道你将仅剩的一颗‘暴雨雷霆’给了我, 就立刻赶了回去, 不想后山空空如也。”宋郁之将火堆拨的旺些,“所以, 是慕教主把你救走的么,看来他对你还算真心。”

  “真什么心?他根本没有心!有也是狼心狗肺!咳, 别提这烂人了!”蔡昭气不打一处来, “五师兄还是没醒么?我要问他幕后真凶啊!”

  “不, 他已经醒过了,我给他服了药才睡下的,待会儿你自己问他罢。”宋郁之将樊兴家扶起来,掌心贴在他后背上,缓缓输入内力。

  樊兴家喘着气醒过来,睁眼就看见蔡昭,嘴巴一扁,“昭昭,我我…我不是有意的…”

  “打住!”蔡昭伸出一手制止他继续哭,“我只问你,指使你偷夜兰分枝,究竟是师父,还是周伯父?”

  樊兴家神情迷惑:“你在说什么?怎么会是师父,也不是周庄主呀。”

  “?”蔡昭愕然,“那是谁。”

  “是李师伯。”樊兴家羞愧道。

  蔡昭嘴张的老大,眼如铜铃。

  樊兴家低声道:“我们三个离开青阙宗前,李师伯将我叫到一旁,说我们此去广天门,很可能会进入旁边密林中的血沼,血沼中有一种只在夜里绽开的兰花,李师伯让我折一支大带回去——这是本门机密,切不能让广天门与魔教得到风声,所以叫我瞒着你们。”

  北宸六派本就各有利益,魔教更是百年大敌,李文训不愿让这两方知道青阙宗的秘密,樊兴家也能理解。

  “我是真的不知道血沼夜兰关系着魔教的一门邪功啊!”樊兴家急急的哀叫起来,“师兄,师妹,你们要相信我啊!”

  “原来是他,原来是他。”蔡昭喃喃自语,虽然还是有些难受,但得知不是戚云柯周致臻,她心底反而生出一股轻松。

  宋郁之道:“王元敬掌门被杀那夜,你问了所有长辈,记得李师伯说他当时在巡夜。这话倒不算假,只不过他是趁巡夜之机,隔墙刺死了王元敬罢了。”

  蔡昭叹道:“他可藏的真深呀,我一点没看出来!”

  她想起来慕清晏的话——能诱使宋秀之萌发野心,进而计算到宋秀之会一步步杀弟逼父,从而导致广天门大乱的人,必定与宋家交往甚密。李文训,与宋家关系很好吗?

  况且,十几年前六派子弟攻入幽冥篁道那回,李文训也不在其中之列,那他拿什么要挟王元敬?

  宋郁之问:“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赶紧告诉师父和周伯父,揭穿李文训这个小人!”蔡昭不愿多想,盼着快刀斩乱麻。

  宋郁之欣然同意。

  慕清晏重新查看秘密洞窟。

  他首先回到‘禁冢’,发现正面犹如双生子一般的两个洞口前本有一道石门,这堵石门做的甚为精巧,从外面看来形如一块寻常的巨大山石,且坚硬逾常。可惜蔡昭那个不识货的等不及摸索机括开关,就粗暴的劈下一刀摧毁了石门。

  连十三举着火把左看右看,“公子,这回你先进哪个洞口查看?”

  “还是左面。”慕清晏答道。

  师兄们三人对着两头傲娇的金翅巨鹏面面相觑。

  蔡昭鼓起满脸笑,柔声哄骗:“乖,低下身子,让我师兄骑上去好不好?他受伤了,不好路途颠簸的……”

  大金高傲的一抬脖子,二金提起翅膀同样用鼻孔看人,拒绝闲杂人等搭乘。

  蔡昭讪讪的转头:“怎么办?它们不听话。”

  宋郁之无奈的摇摇头,“事不宜迟,师妹还是骑上巨鹏先去给师父报信。我带着五师弟顺流而下慢慢走,到时我们在佩琼山庄汇合。”

  “好!”蔡昭充满信心的笑起来,“只要告诉了师父和周伯父,他们一定有办法的!”

  慕清晏第二次踏入同一口洞窟,边走边左右查看,还让连十三将沿途洞壁上的油灯一盏盏点燃。他这才发现,所谓的山洞窄处是通道,而宽敞处竟是一间间内室。

  有的摆放了书案笔墨,显是书房;有的挂满了叮叮当当的钉锤凿斧,像是制作器具的匠作房;还有布置成歇息用的寝室模样;剩下三两间是不同用途的功房,或设有打坐调息用的圆台,或是练习拳脚刀剑的兵器室……

  慕清晏心中隐隐猜到了什么,耳畔响起了昨夜的对话。

  ——“聂恒城也是个没用的,慕正扬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练功识字,设计阴谋诡计,他居然一无所知,难怪最后会上当!”

  ——“不但如此,慕正扬进进出出瀚海山脉,聂恒城居然未曾提防,防备也太松了。”

  “啊!”连十三忽的惊呼一声,“这里有人激战过!”

  慕清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从此处开始,前方的地面与洞壁上布满了打斗的痕迹,脚印,掌风,刀痕,还有撞击形成的圆坑……可见搏命双方皆是一等一的高手。

  如此向前十丈左右,只见前方被山石遮掩住的地方,有一具枯骨斜斜的靠壁坐在地上。

  “公子你看,有死人!”连十三指着前方。

  慕清晏附身细看。

  这副骨架甚是高大,身高肩宽都与慕清晏差不多。

  人已化作枯骨,但身上绣有繁复金纹的玄色锦袍还能辨认,熟悉的星辰瀚海纹路,正是成伯家传的神针技艺。

  慕清晏小心揭开枯骨的胸前衣襟,一道极深的刀痕从这人右肩斜劈至左腹,刀痕所经的肋骨已被尽数斩断,几乎将整个上半身斜劈开来。

  连十三不住咋舌:“我的老天爷,好生刚猛的刀法!都快把人劈成两半了!”

  枯骨的衣裳里头还穿了一件胸甲,慕清晏取下来细看,发现这副胸甲当中嵌了一面通体玄铁所制的护心镜。他将劈成两半的护心镜合拢,微微凸出的背面,恰好刻了一个古老字体的‘罗’字。

  慕清晏先是一怔,随即记起两年前北宸老祖祭典上罗元英的话。

  当时她怎么说来着——罗家有一面家传的玄铁护心镜,武元英奔赴鼎炉山前,罗元英哀求他穿在身上。

  后来武元英被俘,那面玄铁护心镜自然落入瑶光一系手中。只是瑶光长老旋即死于尹岱与苍寰子之手,他手下的心腹部众大举报复,战况惨烈,也死了个七七八八,所以被俘获的罗家护心镜便无人过问了。

  慕清晏忽想起一事,他在查阅仇长老事迹时曾读到这么一段——仇长老察觉聂恒城性情愈发暴虐无常,他担心慕正明会遭不测,于是从宝库中翻出一幅宝甲,在聂恒城的寿宴上将之送给了慕正明。

  赴宴之人皆是心里透亮,仇长老赠送宝甲只是个筏子,而是想当着众人的面提点聂恒城不得伤害慕正明。

  慕清晏拎着陈旧的胸甲,钉在胸腹处的两半玄铁护心镜依然闪着幽幽寒光。

  恍惚间,他仿佛见到了两个生的一模一样的俊美青年在说话,一个清雅温文,一个桀骜张扬——

  “阿扬,你近来还是少出去罢,聂恒城年纪大了,脾气越来越坏,教中弟子动辄得咎,要是他知道你一直在往外跑,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你别管我,我有分寸。聂老狗不放过我?哼,是我不会放过他!总有一日,我会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有他手下那些狗,一个也跑不了!”

  “我知道你心里委屈,我不管你在外头做什么,你至少把这副胸甲穿上吧,没准要紧关头能救你一命。你在外头,万事小心。”

  “……多谢大哥。”

  两半护心镜轻轻撞击,发出叮咚声——慕清晏回过神来。

  他看见连十三一旁张头缩脑,想说话又不敢说话的样子,便提声道:“我们去另一条山洞密道看看。”

  金翅巨鹏天生厌恶人多之处,蔡昭只好在城外旷野之处落地。

  江南之地山温水暖,虽是隆冬时分也不像瀚海山脉中那么冷的人脑门发麻。

  蔡昭深深吸了口清冷沁润的空气,信步走在石板街上。夜幕已垂,两旁的店铺屋檐下挂着各种式样的纸灯笼,橘色的光线柔软温馨,光是看着就叫人舒坦。

  想到要事在身,她不敢耽搁,急匆匆的穿过人群,从小镇西门出去,绕过平整如镜面的湖泊,佩琼山庄那高华典雅的大门已在眼前。

  蔡昭刚要过去,忽然发现李文训的几个弟子就在门口巡视。

  她心中一动,绕开正门,悄无声息的从侧边高墙上越了过去。借着夜色的遮掩,她根据记忆中的山庄小径,运起轻功,如一朵小小飘飞的花朵,在树梢丛中飞跃穿插。

  慕清晏走完了右面那条山道,里头同样整洞的夜明珠与油灯,也有一模一样的书房内寝匠作房以及功房,只是没有打斗痕迹以及枯骨。

  与左面山道一样,右面山道的出口也在幽冥篁道之外,只是两个出口位于山脚下的不同位置,一东一西,相距甚远。

  从上往下俯瞰,两条山道犹如一个‘八’字,入口紧紧并列在一起,随后逐渐向着两个不同的方向延伸下山,直至出口。

  “这是什么意思?这人为何要布置两条一模一样的山道?”连十三如坠云雾中。

  慕清晏答道:“为了修炼时能避人耳目,也为了在聂恒城发现时多一条生路。”

  连十三还是不懂。

  慕清晏神情沉郁,“你设身处地的想想,聂恒城想将你养废,而你不甘于此。瀚海山脉中还有比‘禁冢’更好的地方让你藏起来练功读书么?”

  虽然聂恒城他可以说服别人也说服别人‘天下是有能者居之’,但对着‘禁冢’中的一干亡灵,难免心中不适。是以他不但自己能少来就少来,也不许手下的徒子徒孙靠近这里,以免有所亵渎。

  慕清晏又道:“再者,一旦聂恒城有所察觉,若追杀的人少,他就能像蔡昭似的直接甩脱,若追杀的人多,这双子洞窟也能替他分掉一半追兵。”

  “就为了这么一点侥幸,就花这么大力气生生挖出两条密道来?”连十三咋舌不已,“这得费多大的劲呀,此人可真狠得下心!”

  慕清晏喃喃道:“若我吃过那人吃过的苦,受过那人受过的委屈,怀着那人一样的刻骨仇恨,说不定也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这个人,曾在烈日下汗水淋漓的做苦力,不满十二岁的少年,无依无靠,忍受欺凌白眼,一整日的辛劳只能换取丁点粗粮;

  这个人,也曾为了一个垂死之人的只言片语,为了虚无缥缈的一线希望,千里迢迢,甘冒凶险,只为博一个未来。

  他仿佛与这人心意相通。

  他们拥有相同的血脉,相同的身形相貌。有时候,比起父亲的淡泊自守,他似乎更能理解慕正扬的决绝做法。

  周致臻的书房位于一片精致而寂静的乌木小院中,他不喜太多人服侍,常是独自躲在书斋中写字作画。

  蔡昭从浓密的冬松枝叶中跳下来,通过敞开的窗户远远看见周致臻聚精会神的伏案读书。她抿嘴一笑,轻手轻脚的小心上前,想着要吓他一大跳。

  忽的眼风瞟过,她意外看见李文训穿过周致臻身后的槅扇,一步步走向周致臻背后。

  蔡昭心中警铃大作,提气在雕花木栏上重重一蹬,犹如离弦之箭般疾速向书房扑去,脚下接连越过数道栏杆,嘴里同时大喊:“周伯父当心背后!”

  与此同时,她瞥见戚云柯从另一边推门进入书房,当下大喜过望,扒着书房外栏的窗棂大喊:“师父,快去救周伯父,李文训不是好人!”

  她喊这两句话的当口,李文训已经高高跃起,双掌作势凌空拍出。

  周致臻似乎察觉背后有动静,当即起身回转御敌。

  而戚云柯仿佛也听到了蔡昭的呼喊,向前一个长步大飞跃,冲着李文训扑杀过去。

  蔡昭连翻带爬的跳进书房,心里想着戚周二人合力必能胜过李文训。

  说时迟那时快,两道身影在空中飞跃,只听砰的一声,周致臻与李文训四掌相对,两人势均力敌,双双闷哼一声弹开。

  就在这时,戚云柯腾跃赶到,蔡昭微笑着看他飞扑向李文训……

  然后,她的笑容凝固了。

  戚云柯重重一掌击打在周致臻背后,周致臻顿时狂喷鲜血,颓然倒地。戚云柯上前一步,单足踏在周致臻胸前,将他踩在地上。

  周致臻口中不断喷出血沫,眼中透着不敢置信:“你,你为何……”

  蔡昭宛如化身冰柱,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全身上下仿佛置身冰窟,透骨刺心的冷,冷到麻木。她无力的靠着窗棂,十根手指紧紧抠入木框,木刺扎进手指,这丝疼痛将她唤醒。

  “师父你在干什么?”她傻傻的。

  “师父你们在干什么?!!”她厉声尖叫,泪水瞬间奔涌。

  戚云柯恍如未闻,右手虚空一抓,悬挂在墙上的佩剑出鞘飞来。

  他持剑指着脚下的周致臻,“就为了你待平殊不好。”

  “当初你若好好待平殊,平殊根本不会离开佩琼山庄。都是你不好,你伤了平殊的心,她才会被慕正扬蛊惑。”

  他的眼神出奇冷静,仿佛在说一件十分理所当然的事,“你和平殊自幼定亲,她已经走了五年,你也该下去陪她了。”

  眼见戚云柯高高挥起长剑,蔡昭尖叫一声扑过去阻止,李文训侧身过来拦截,两人在空中结结实实的对了一掌。

  李文训噔噔蹬连退三步,蔡昭胸口气血翻涌,后背重重撞在墙上,跌落在地上,嘴角沁出一丝血痕。

  戚云柯责怪的看了李文训一眼,“对小孩子出手这么重做什么。”

  李文训一面调息道:“她是蔡平殊养大的,我若不出全力,这会儿败的就是我了。”

  “这倒是。”戚云柯骄傲的微笑,同时轻描淡写的挥下长剑。

  血花飞溅,周致臻被一剑封喉,当场气绝。

  “周伯父!周伯父!”蔡昭捂着胸口跪倒,不敢置信望着眼前的场景。

  她此刻声噎气堵,头晕眼花,仿佛无数只黑色乌鸦扑扇着凶猛的翅膀向她袭来,尖利的喙部啄的她浑身疼痛,血肉淋漓。

  戚云柯丢开长剑,缓缓向蔡昭走来:“昭昭回来了就好,你三师兄和五师兄呢,他们是不是在后头慢慢走?”

  周致臻横尸当地,死不瞑目,淌了满地的血犹冒着热气,他竟能一脸温和慈祥,蔡昭惊恐的连连后退,仿佛不认识这个从小疼爱她的长辈。

  戚云柯道:“昭昭乖,你先回青阙宗休养,等师父把事情都办完了,这天下就是你的了。”

  蔡昭艰难的发出声音:“常家十几口,还有聂喆,孙若水,都是您杀的?”

  戚云柯点头。

  “吕逢春,宋秀之,都是您指使的?”

  “可以这么说。”

  蔡昭目光移向李文训,“王元敬呢,是你杀的?”

  “不错。”李文训供认不讳,轻蔑道,“这等卑劣小人,早该碎尸万段了。”

  蔡昭惶惑:“可是你和师父都未曾参与六派攻入幽冥篁道那次战役呀?”

  “是我四师兄看见王元敬往八爪天狱的方向去了。”李文训道,“四师兄回来后跟我提过一嘴,起初我并未放在心上,直到掌门得知武元英当时正被囚禁在八爪天狱,我们立刻猜到了王元敬见死不救的勾当。”

  戚云柯道:“他们都是该死的人,昭昭不必难过。”

  “那我爹爹呢?他也该死么?”蔡昭哭道,“悬空庵中那群黑衣人也是你们派去的吧!他们把我爹爹打伤了,还想杀人灭口!”

  “昭昭弄错了,他们只想杀悬空庵的人罢了。”戚云柯道,“打伤你们是为了保护你们,教你们别出来碍手碍脚。如今小春,小枫,还有静远师太,安安分分的待在落英谷,不是很好么。”

  蔡昭回忆起来,那夜的黑衣人发话‘格杀’时,的确是冲着静远师太喊的。若不是她祭出‘暴雨雷霆’,那群黑衣人也没被激出杀性。

  “可是为什么呀?”她心乱如麻,“你们究竟为何要这么做?杀了这么多人!”

  戚云柯像哄她幼时一般:“昭昭乖乖的,师父要做一件大事,总之师父不会害你的,你要听话。”

  李文训不耐烦了,“先把她捉起来,回头你再慢慢教导。”

  戚云柯点头。

  两人正要动手,忽闻窗外一声洪钟般的佛号。

  “阿弥陀佛!”熟悉的苍老声音由远及近,须眉皆白的老僧垂目而站,满面怫然,“两位施主行事,佛祖亦不能容!”

  “动手!”

  随着李文训一声低喝,与戚云柯飞跃而上,一前一后夹击法空大师。

  “大师小心!”蔡昭手按腰间刀扣,飞跃过去加入战局——法空大师虽然修为深厚,但毕竟年老体弱,戚云柯与李文训却都在壮年。

  谁知法空大师昂然应敌,左臂在空中划了个半圆,砰的击退李文训,右臂袖中微缩,旋即猛然出拳,正是长春寺绝技‘怒目金刚拳’中的一式。

  戚云柯面沉如水,居然也单掌应对。

  一拳一掌重重对击,戚云柯原地不动,法空大师却被生生击飞,如断线风筝般从半空落下,扑到一半的蔡昭刚好接住了他。

  适才戚云柯拍出那一掌时直如巨浪扑面而来,周遭尘土飞扬,书案上的笔墨纸砚,地上的火炉椅凳,俱被激飞起来,仿佛都被卷入一股惊人的气流中。

  法空大师断断续续的喘气,口鼻不断涌出鲜血,“你,你这不是青阙宗的功夫!根本不是名门正派的功夫!你偷练了什么邪功!”

  戚云柯冷然不语。

  蔡昭心中明白,“师父,你已经开始练《紫微心经》了?”想到这门邪恶功夫最后一关的修炼方式,她更加惊惧了。

  法空大师愕然:“《紫微心经》?你竟然练了聂恒城的邪功!当年聂恒城残害了多少无辜,你们居然还敢效仿,这是欺师灭祖啊!”

  “老和尚少来这套。”李文训扯动嘴角,尖刻一笑,“当初在我师伯与师父的灵堂中,邓方为大师兄质疑二老之死时怎么不见你声张正义,倒是往生咒念的很起劲。”

  “除了蔡平殊,天下英豪竟无人替我师父和师伯道一句不平。”他恨声道,“老和尚当时没说话,如今也不必说话了!”

  法空大师艰难辩驳:“当时魔教势大,名门正派更需同心协力。你们毫无证据,如何能随便质疑天下首宗宗主!”

  “要什么证据!”李文训怒吼,“尹岱和苍寰子两人对战瑶光长老,两死一伤;青阙三□□同对战开阳长老,开阳长老好好的,反而是我师父与师伯死了——这是什么道理!”

  法空大师痛苦的闭上眼睛,知道再说无益。

  蔡昭却在心中想,面对开阳长老这等顶尖高手,生擒本来就比诛杀更难。但想到生擒开阳长老必然也是尹岱的主意,她便不语了。

  戚云柯朝蔡昭走去,“昭昭过来。”

  蔡昭瑟缩的往后退去,心中一个劲的对自己说‘必须逃出去’!

  法空大师忽然腾空暴起,将蔡昭一把丢出窗户,大喝一声:“快走!”

  随后他以身挡在窗前,双掌分别击向戚李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