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地望着我说:“我今天……是要来冒犯你的。”

“啊?”我虽然发出了惊叹,但仍面不改色。应该说,我不知该用何种表情面对他,虽然我确实听到了他说的话,但不懂真正的意思。

“我现在,”他抓起我的手说:“就要……”

“等一下!”我想抽回手,但他的力气太大让我抽不回来,只好放弃了,便把另一只手也放在他的手上问:“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要让他知道我的想法,”他说:“我要教训一下那个叫一原什么的男人。我要让他知道,这世上可不是任何事都能照他的意思。”

“他没这么想。”

“不,他就是这么想的。他以为只要有钱,不管过去什么事都能用钱清算。所以我要侵犯你,你可以向他报告,那个男的一定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吧?你以为这样他还想认我当他的儿子吗?我敢打赌一定不会。就算他想跟我道歉,到时候事情变成这样他应该也会后悔吧?”

“所以,你要侵犯我?”我盯着他?

他眨了眨眼将视线移开说:“不只是这样……其实我一直都很想……很想抱你。”

他的话震撼了我,我甚至感受到血液喷出心脏的声音。从颈子到脸颊,都像火烧般炙热。

“我懂了,你先放手。”我拼命掩饰内心的激荡,想挣脱他的手。他用力紧抓不放,但我死命地挣扎。好不容易挣脱开来,我迅速站起身,面对阳台。落地窗映着他的身影,我看见他直盯着我的背瞧。

我把窗帘拉上,转身低头看着他。我的心跳持续加速,费了好一番工夫后,才让自己的呼吸调整过来。

“我懂了,”我又说了一次,一个深呼吸之后说:“抱我。”

他很明显地愣了一下。他似乎忘了如何发声,只有嘴唇无声地蠕动。

“我不希望你去做侵犯女人的事,”我说:“我也不希望你侵犯我。这是我俩心甘情愿的。是你的话,我愿意。”

他眼睛转向桌上的咖啡杯。“有什么喝的吗?威士忌之类的……”

“有。可是用酒精壮胆就太胆小啰!”

二郎伸手拿起杯子,啜了一口咖啡。放下杯子后,他闷不吭声地站起来,低着头走向我问道:“这件事,你不会报告吧?”

“不会。没理由报告,这是我的私事。”

他盯着我的眼睛,我大方地接受了。老实说,此刻的我简直兴奋不已。

下一秒,我紧紧地抱住他。我太用力了,感到脸呼吸都有些困难。

然后他吻了我。很久以前,我有过初吻,不过距离这次也十几年了。这时的我,早已顾不了被他听见自己加速的心跳声。

一阵甜蜜的陶醉与紧张,伴随着一点疼痛。他并不笨拙,也不令人觉得经验老练。但话说回来,这只不过是我单纯的印象罢了。

三十二年了。经历了悠悠的漫长岁月,我终于成为真正的女人。

那晚以后,我的人生有了彻底的改变。每天二十四小时,我不但地想着二郎,我开始无法想象没有他的生活会变得如何。为了他,我死都愿意。

21.

悲伤使我的脑筋变得糊里糊涂,我还想起许多乱七八糟的事。现在不是感伤的时刻,一定要赶快查出真相。

回到房间时,只看到年轻的高野刑警留在那里。他说调查进行得差不多了。

“那么,我可以进来了吗?”

“可以,不过有件事想跟本间夫人确定一下。除了遗书之外,没有掉其他东西吗?”

“嗯,其他东西……”我进入屋内,假装再看看皮包里面和洗脸台上。

“女生的化妆品可真多哩!”高野边说边看着洗脸台上各式各样的瓶子。他的意思应该是说,明明都是老太婆了,还那么爱打扮啊?如果是女生看到这些东西,应该会觉得不太对劲,毕竟有很多东西是一般女生用不到的。

“应该没有遗失其他东西了。”我环视了一下房间后说。

“是吗?”高野点头,“这个东西很少见呢!”他看着我的皮包说:“里面是威士忌吗?”

我晓得他在说什么。他的目光停留在我皮包内袋里哪个不锈钢的小瓶子上。

“哦,这个吗?”我把瓶子塞回口袋、扣上袋子说:“不,里面不是酒,是卸妆用的类似酒精的东西……”

此时门口传来敲门声,是苍介。

“哦,原来你和刑警一起啊……本间夫人,矢崎警部叫大家集合。”

“怎么了吗?”我站起身。

“不晓得,大概是掌握了什么线索吧!警察说话老是不清不楚的,真是麻烦。”苍介斜眼看着高野刑警这么说。

大伙在大厅等了一会儿后,矢崎警部出现了。他的表情相当严肃。

“女主人,小林女士。”警部喊了小林真穗一声,接着说:“我再问一次,昨天你真的没把万用钥匙借给任何人吗?”

“我刚刚就说过了,确实没有。”

他说完,矢崎摇摇头。“请你老实说,真的谁都没有借吗?”

“没有。”

“了解。”接着警部转向我问道:“本间夫人,昨天由香小姐进了你的房间吗?”

“没有。”我摇头。

警部点头后,两手交叉胸前,用狐疑的眼神盯着现场所有相关人员。“万用钥匙上,验出了由香的指纹。”

这时,有人发出了惊呼。矢崎警部仿佛响应这个声音似地点了两、三次头说道:“不只是万能钥匙,还有‘居之壹’,也就是本间夫人房间的门把上、和式拉门的边上,都发现了由香的指纹。依照本间夫人的说法,你们大家到这里后,由香应该没进过本间夫人的房间,那为什么她房里会有由香的指纹呢?”

“你是说,偷遗书的人是由香吗?”曜子拉高了声调。

警部点头。“可以这么认定。”

“怎么可能?由香为什么要做那种事?”纪代美一脸凄楚地抗议道。

“没错,”矢崎用异常冷静的语气说:“这就是我们想问的。由香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夫人又什么线索吗?”

“怎、怎么可能会有嘛!”纪代美生硬地回答。

“其他人呢?”警部问其他人,可是没人回答。我想他们也许心里都有数,只是不想由自己的嘴里说出来吧!

“藤森曜子小姐,”他直接叫曜子的全名。“你昨天晚上好像在这里推理说,半年前的自杀案是设局的,桐生枝梨子的遗书大概就是举发这件事,对吧?”

“……是。”她垂头丧气地回答。

“如果你的推理正确,对凶手而言,桐生小姐的遗书就是很不利的证据。”

“是没错。”

“所以,”警部举起手,竖起一根食指说:“要是由香真的偷了那份遗书,那代表由香就是设局那起自杀案的凶手啰?”

“你在说什么?为什么由香要做那种事?”纪代美在一旁大叫,她身边的刑警则赶紧进行安抚。

“太太,冷静点,这只是假设。”

“什么假设啊?简直胡说八道。她都已经被杀了,还被无赖……我可怜的由香啊!”她开始哭泣,现场也因此重获宁静。

矢崎警部面不改色地说:“怎么样?藤森小姐?”

曜子双手搓个不停,想藉此压抑激动的情绪。“我只是说那个案子可能是被设局陷害的,并没说百分之百一定就是那样。我更没说由香是凶手……”

“可是你并不否认这种可能性。”警部执拗地问。

曜子不得不叹气,回答说:“光说可能性的话,是,我的确不否认。”

“好的,请坐。”

警部的两手背在后面,低着头,在我们面前踱步。当他停下脚步后,开口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喃喃自语着,“本间夫人手上那份桐生枝梨子的遗书,怎么看都像是由香偷的。但由香又被人杀害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形?”

“由香的房间里有那份遗书吗?”直之问。

警部摇头说:“到处都搜过了,没找到,我们认为是凶手拿走了。至于为什么凶手要拿走,这又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我可以说说我的看法吗?”直之打断警部的话,警部则伸手掌示意请说。

“我不知道由香问什么要偷那份遗书,但这或许与她被杀害没有直接关系。凶手拿走了那个信封,可能认为里面有现金或什么的吧!她的钱包不是也不见了吗?”

这种说法隐含凶手是从外面入侵的意思。

这时,苍介忽然插嘴说:“那信封上什么都没写,所以凶手很有可能误以为里面是钱吧?”

其他人微微点头。

“这确实也有可能。”矢崎警部以例行公事的语气,暂且同意两人的说法,但又说:“只是太巧了。”

“矢崎先生,”直之不以为然地说:“你想说凶手是我们内部的人,对吧?”

“并不是。”警部的双眼炯炯有神,“我没这个意思。就因为怀疑凶手是外面的人,所以我们才问附近有没有可疑人物,只是目前尚无证据指向这种可能性。”

“半夜发生的事,没有目击者也是理所当然的啰?”

“也许是吧!”

“本间夫人的房间里验出由香的指纹,那由香的房间呢?早上我们大家都按过指纹了。”曜子不满地说。

警部翻开笔记说:“验出的有由香自己的指纹、一原纪代美、小林真穗、藤森加奈江,以及负责打扫的服务生。那个服务生昨天没来,也有不在场证明。”

“若是强盗杀人,应该会戴手套吧?”直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