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也是啊!”

“您是古木先生吧?”一旁的矢崎看了看站在古木律师身后的人,插口道:“可以请教您吗?这位是……”

“我是骖泽弘美,古木律师的助理。”

他不但说话口齿清晰,还长了一副五官端正的脸蛋,再配上年轻的肌肤,让旁边的加奈江直嘀咕说:“好俊美喔!”

“原来如此,那么请两位一起,这边请。”

矢崎警部带着古木律师和骖泽弘美往餐厅的方向走去。

他们的身影消失后,四周郁闷的气氛比刚才还教人难受。带古木律师他们去别间问话,让大家的心情更加沉重。遗嘱公开的前一晚,其中之一的关系人被杀——这可能是巧合吗?矢崎不至于那么愚蠢吧?

受不了现场气氛的凝重,小林真穗起身说:“各位,早餐呢?”

就连这种时候,她也会注意客人的胃口。然而没人回答,大家都对所发生的事感到悲痛。终于,直之开口说:“我不需要,待会儿可能会像喝东西,不过现在我什么都吃不下。”

“我也不用。”苍介说。其他人则是连应一声都没有。无可奈何的小林真穗只好挺了挺背脊,重新坐直。我冷眼旁观众人的样子。

究竟是谁?

我一个个的分析者杀害由香的可能人选。一原纪代美是当事者的母亲,应该可以剔除。深爱着由香的健彦好像也可以消掉,只是不知道男女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苍介和曜子呢?感情不怎么好的亲戚,甚至可以说关系冷淡,如果有某种动机,杀害由香也不是不可能,当然直之也一样。加奈江呢?看起来天真单纯的小姐,说不定城府很深。小林真穗呢?仅以血缘关系这点来说,她会嫉妒即将继承庞大财产的由香吗?但继承遗产的又不是只有由香一个人。

重点是,由香偷了那份遗书,这件事与她被杀害应该有所关连。这次的凶案,一定不是单纯的强盗杀人。

较有可能的是,杀害由香的凶手也想要偷那份遗书。因为看到由香先偷走了,才慌张地杀了她,抢走遗书。

按照我的推理,杀害由香的凶手,应该就是想把我和里中二郎烧死的人。这么说来,我一定要比警方快一步找到那个人,以泄我心中只恨。

而那个人,一定就在这个家族里。

15.

古木律师他们接受询问的时间,感觉特别漫长。矢崎警部究竟问了些什么?又如何跟这整件事牵扯在一起?

郁闷的空气中,寂静持续蔓延,气氛紧绷得让人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搜查警察偶尔忙进忙出,但他们也紧闭着双唇,不发一语。

我思考由香留下的“И”字。这是俄文,由香应该不懂才对。

单纯来看,难道会是“N”是误写吗?如果是N,就是NAOYUK——直之。不过,虽然是临死之前,但把英文字母反写似乎也不太合理。还有一件怪事,昨天晚上直之房间的门确实打开了,可是他却隐瞒这件事,究竟是何居心?

我又想了一下关于“И”这个字,寻找其他的可能性。横着看呢?如果是“Z”的话也是反的,所以也不会是“Z”。

但若是“S”就有可能了。“S”的话就是SOSUKE——苍介。

其他,还有希腊数字“VI”——代表6。但为何要用希腊数字呢?

正当我想着这些时,突然回廊里传来野兽般怒吼的声音。我朝声音的来源望去,只见纪代美手舞足蹈地冲进大厅,眼睛四周的妆和泪水糊成一团,头发像刮风过境般杂乱。

所有人这时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在众人的注目之下,纪代美跑向曜子。“还给我。”纪代美抽抽噎噎地说:“把由香还给我,我知道是你杀了她。”

“你说什么?”曜子一脸惊讶地说:“我为什么要杀由香?”

“别装傻了,我早就知道了,你不希望由香继承遗产所以把她杀了,对吧?”

“拜托,纪代美!”曜子拉高嗓音,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直之抢先一步挡住了曜子并对她说:“姊,你冷静点。”

“你让开啦!被人这么说,我冷静得下来吗?”

“由香死了,她一时精神错乱,搞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啦!”

“我很清楚!”纪代美扯开喉咙嘶哑地吼着,“是这个女人杀的!因为她需要钱。她和那家建设公司欠人钱,想多继承点遗产,就把由香给……”

“你给我住口!”尽管苍介从后面压制,纪代美还在奋力挣扎。

这时加奈江站起来,在间不容发之际,“啪”地一声打了纪代美一巴掌。

“你干什么!”纪代美越来越激动。

这时候,矢崎警部和刑警属下进来了。

“你们在做什么?快住手。”警部怒斥道,吩咐刑警们将激动的纪代美带往别的房间。她一离开,曜子多少恢复了些镇定地坐在椅子上,但还是满脸愠红。

“究竟是怎么回事?”矢崎警部问苍介。苍介稍作犹豫,心不甘、情不愿地揭示了刚才发生的事。因为听过古木律师对遗产继承事项的说明,警部一点也不惊讶。

“原来如此。遗产越多,这种纷争就越多啊!”

“也不是什么纷争啦……”苍介欲言又止。

“才不是纷争哩!根本就是她发疯了。”大概尚未完全恢复平静,曜子的声音有点颤抖,“我怎么会做那种事嘛!”

矢崎警部挥挥手,想缓和气氛,接着说:“我们要麻烦各位一件事。从现在起,我们要个别问话。”

大家异口同声地表示不满,但警部好像没听到似地继续说:“看情况,或许会问得很深入。为了查出真相,请各位多多配合。在调查结束以前,我想需要一段相当长的时间。各位,有人有急事需要立刻离开的吗?”

看了看四周,没人举手。

“没有吗?好,那现在开始。侦讯结束后,请不要回自己的房间,留在大厅待命。如果一定要回房间的话,请知会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位搜查警察。”

“等一下。请问这是什么意思?”直之忍不住问:“有什么要问的,不能直接在这里问吗?这样也比较不会记错,也能早点结束。”

“话是没错,只是有些话可能不方便当着大家的面说。”

“可是……”

“直之先生,”矢崎警部说:“有关办案的过程,请务必遵照我们的指示,麻烦您了。”

平稳的声音,带着不容分说的果决。直至似乎也慑于这种压迫感,不再坚持。

警部决定做个别侦讯,一定是听了古木律师的证词,再加上刚才的骚动。他或许已经开始偷偷地描绘,一张与庞大遗产继承有关的内部人员行凶图。

“古木先生,警察问了你们什么?”律师和助理回来了,等待侦讯的苍介开口问。

“警方先间接地问了我昨晚到今天早上的行动,应该是要确定我有不在场证明吧!”

古木律师说话时的眼神不太对劲,他应该认为每个人都涉嫌重大。

“幸好我们有不在场证明,因为昨天我们再事务所工作到很晚。问其他同事也应该知道,我们两个人半夜不可能跑到这家旅馆来。”

也就是说,古木律师和骖泽弘美不可能是杀由香的凶手。

“还有呢?”苍介催促着,一副不想听他废话的表情。

“主要是继承问题。”老律师回答。“他们当然不知道遗嘱里的内容,只说依照常理来分的话,各自会继承多少等等这类事情。”

“那您怎么回答?”

“我向他们说明,单纯按照法律来分的话,由香小姐和苍介先生各得全部的三分之一,曜子小姐和直之先生各得全部的六分之一。”

“由香的爸爸、苍介,和已故的高显先生是同一父母所生,曜子和直之是高显先生同父异母的弟妹,所以继承分数减半。”骖泽弘美在一旁补充道。

但他们好像已经知道了,所以曜子和直之不动声色,反而是加奈江质疑地说:“哎呀,由香也是继承人啊?不是纪代美伯母呀?”

“因为由香的父亲已经过世,所以由后代继承,配偶不得继承。”弘美滔滔不绝地回答。

“这么说来,由香死了,伯母也不能继承遗产了?”

“由法定继承来看就是这样。因此,苍介得全部的二分之一,曜子和直之得全部的四分之一。”

“这样啊!”加奈江的嘴巴张得好大,眼球咕噜咕噜地转,仿佛在窥视其他人的表情。

“因为问了这些事,警部先生就会怀疑我们这些人吗?”

曜子满脸不悦地说:“他们一定会想,由香死了对谁最有利。想也知道,一定是我们这些亲戚。”

“怎么会?”直之说:“我才不会为了多继承一点而杀人。这种事警察应该懂吧?”

“谁知道啊!分母的大小还是差很多吧?”

由香死后,法定继承权从三分之一升格为二分之一的苍介愁容满面地说。郁闷的空气在大家四周蔓延开来。

不一会儿大家依序点名,轮流进入作为临时侦讯室的办公室。第一个是苍介,接着是曜子,目前纪代美似乎还无法接受侦讯。

如同警部先前的预告,侦讯化了很长一段时间,苍介和曜子都被问了将近三十分钟。

“下一个是你。”曜子回来后对直之说到。他用一副引颈企盼的表情站起来,从口袋里拿出手帕。这是,一条黑色领带掉了出来。

“你的东西掉了。”我捡起来。那条领带上别了一个珍珠领带夹,那应该是新的,白金的座台上没有一点刮痕。

“哎呀!你不是很讨厌别领带夹吗?”眼尖的曜子问。

直之把领带塞回口袋里说:“人家送的。”说完便走出了大厅。

“妈妈,他们问你什么?”加奈江担心地问曜子。

“没什么特别的啦!同样的事一直问,烦死了。”曜子回到座位后一副不耐烦的表情继续说:“问由香有没有异状啦!昨晚跟她聊了些什么……这类的问题。哦,对了,还问到本间夫人手上的遗书。”

她看着我说话,让我吓了一跳。

“连那件事情警部都知道了吗?”

“是啊!好像是我哥说的。他连我的推理都说了,害警察一直用奇怪的眼光看我。”

我有些不悦地看着苍介。他大概是被套出来的吧?

看看旁边,古木律师那一张衰老的脸正抽着烟,他大概做梦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吧?骖泽弘美也铁青着一张脸坐在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