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起夹竹桃花瓣的尸体
我悄然亲吻——蝴蝶公墓
神秘的诗稿就此全部终结,最后一道密码,可以不攻自破了。
当小蝶重新抬起头时,看到了茂密的夹竹桃林。红色与白色的花朵,正好成为坟墓的背景。
是的,她终于看见它了。
一个声音自地底传来,附在她耳边说——
“欢迎你来到蝴蝶公墓!”
再也来不及感觉恐惧了,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她看见一对年轻的男女,他们穿着很老的衣服,手里带着一些特殊的工具,小心翼翼地走进高墙。男的表情严肃又兴奋,而女孩却是那样忧伤。她是那样的美丽,让人以为是画里走出来的仙女。又一只蝴蝶从眼前掠过,空气中闪烁着金色光芒……
忽然,眼前的一切又消失了,只剩下孤独的坟墓在风中沉睡。
尚小蝶感到头越来越晕了,脚底也有些打飘。她捂住胸口喘息着,缓缓走到那座墓碑跟前。
碑上没有雕刻十字架,却镶嵌着一幅椭圆形的陶瓷相片。虽然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这幅陶瓷相片却依然如此清晰。
黑白相片里是个年轻的女子,她长着一张欧洲人的面孔,深邃的眼睛,浅色的头发,俏皮的鼻子,柔和的嘴唇。她在墓碑上淡淡地微笑,嘴角露出可爱的酒窝。然而,她的眼神却是抑郁的,似乎在拍这张照片的同时,却在想象自己的这座坟墓。她的美丽如同古希腊的海伦,却飞过千山万水,葬身于这东方的蝴蝶公墓中!
相片下面刻着墓主的姓名。天色越来越暗了,她只能掏出手电筒,照亮了墓碑上的文字——居然是俄文字母!
过去看苏联电影里常见到这种文字,但她是一点都看不懂。于是,她借用手电筒的光线,用手机拍下了墓碑上的相片和文字。
下面还有墓主人的生卒年——
1912—1936
啊,墓碑上的这个欧洲美人,居然出生于1912年,但她仅仅只活到24岁,在1936年就香消玉殒了,真是自古红颜多薄命啊!
蝴蝶忽然从墓碑上飞了下来,扑扇着美女与骷髅的翅膀,一直飞到墓碑的最底端。
天,彻底暗了。
尚小蝶只能蹲了下来,用手电筒照着那下面,却依稀看到了几个汉字。
她艰难地辨认着这些字,缓缓念了出来——
尚小蝶之墓
在手电筒聚集的光圈中,这五个字如同利剑刺入了她的眼睛。
月黑风高。
蝴蝶尖叫。
幽灵狂舞。
美人如土。
利刃刺破了她的角膜,继续深入进脑腔,穿透了大脑的神经——无数朵夹竹桃绽开……妈妈在微笑……视频里的狂叫……鬼美人的眼睛……“幽灵小溪”边的书包……红色的女鞋……老桃树下的葬花……夜半笛声……黑夜里带血的唇……
还有,墓碑上的自己。
那首歌又悠扬地响起——小宇宙的第二次爆炸,一切归于塌陷和灭绝。
它死了。
吐出第一根丝。
3、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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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秋水突然停止了脚步,像个木头人一样僵在那里,眼前是地狱般的门洞。里面幽暗异常,什么都看不清楚,似乎正潜伏着无数幽灵,等待新人进入成为它们中的一员。
不,不能再往里踏入半步了!他在门口徘徊了几步,忽然想到另一种可能性——如果尚小蝶不在里面呢?或者她根本就没有进去,像他一样在此止步不前,然后就一个人知难而退,早就离开这鬼地方了。
老天保佑,但愿如此吧。
但庄秋水还是要求证一下,如果她就在这道门洞里的话,那只要打她的手机,就可以在这里听到铃声了。
他又一次拨打了小蝶的手机,同时侧耳倾听门洞里的动静。
等待了大约十秒钟,隐隐听到了什么声音,从某个很远的地方传来。幸好这傍晚如坟墓般寂静(本来就是坟墓),让他可以分辨这是什么声音——没错,就是手机铃声!虽然听起来很不清楚,但只有电器才能发出这种声音,还有音乐的高低起伏。
铃声持续了几十秒钟,随着手机屏幕显示“无人接听”而告安静。
庄秋水竖直耳朵,铃声还在继续,这是他最不愿意听到的声音。
毫无疑问,尚小蝶正在这道门洞里,在可怕的“蝴蝶公墓”中。
他的心又一次沉到了冰底。
脚底稍稍挪动了几厘米,又立即缩了回去。好象门洞里有一堵透明的墙,任何人都无法穿墙而过。
进入,还是退出?这是一个问题……
庄秋水问出了一个哈母莱特式的问题,可惜他要拯救的并非奥非丽亚——而是个与他无亲无故,刚刚萍水相逢的丑小鸭而已。
她长得一点都不漂亮,对男生几乎毫无魅力,是那种天天见面也会遗忘的人。为一个完全与己无关的人,他值得冒这么大的风险吗?
脑子里又闪过了那些电光,雪花般飞舞,如利刃劈开他的身体。他看见了夹竹桃花,鲜艳的花朵流出乳白色的汁液,流过之处冒起带着骷髅的白烟……
还有,还有那只蝴蝶,跨入禁忌之门,朝拜普鲁顿大神……无数声尖叫,扯破喉咙的尖叫……密密麻麻的……
“不!”
他如孩子般喊了出来,双手抱住自己的耳朵,只想立刻就变成一个聋子。
然而,耳朵还是很不争气地听到了手机铃声。
是尚小蝶吗?打开手机屏幕,来电显示却是陆双双。
“喂!已经去那么久了,你在哪里啊?”
“蝴蝶公墓。”
他像机器人一般如实回答。
“见鬼,真有这个地方?”电话那头的双双倒吸了一口冷气,“你找到WOW了吗?”
“我——找到她了。”
“那赶快把她带出来啊!”
庄秋水不知该怎么回答了:“哦……”
“你哦什么哦啊!还是个男人吗?”双双在电话里嚷了起来,“快把小蝶给我带回来!”
说罢她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