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纯属我的推理--"环"星系的人本来就具有高度的文明,自然也拥有了在地球人看来是神力的某些力量.他们依靠这些力量在六千年前的江南,创造了辉煌灿烂的古玉国文明,而地球上的玉石矿藏,则被他们选为文明的信息载体.但他们毕竟是流落地球的难民,期待着有朝一日能回归故乡,于是他们选用了最最神奇的一块玉石,雕琢成这枚玉指环的形状,再在指环内侧刻上星系图的路径和数据,或者表示那遥远的"环"星系的位置.通过这枚神秘的玉指环,可以指导"环"的后代们穿越茫茫宇宙,找到亿万光年的归家之路.
难道"环"是一种星座图?所以它才会在古老的良渚文明中,占有极其崇高而神秘的地位,也正因为如此玉指环才会戴在最神圣的女王手上,后来又成为了他们家族的祖传圣物.在经历了数千年的时光流逝之后,"环"如今来到了我的手中,也回到了荒村的贞节牌坊底下.
于是,我又一次高高地举起了"环",将它对准了那片星空,在地球上流浪了几千个春秋,它的归宿究竟在何方?
0点30分.
七日期限已过,复活的女王还活着吗?
我将玉指环紧紧攥在手心,向村外一处山坡走去.
春雨跟着我问:"你去哪儿?"
"送它回家."
"你说谁?"
漆黑的夜色中,我缓缓回过头来:"环."
我举着手电向前照去,依稀可辨一条上山的小路,春雨也只能硬着头皮跟我上山了.
天空中星光灿烂,但荒村的大地依然凄凉荒芜.当我们艰难地爬上一处高坡时,几乎看不清山脚下的村庄了,只剩下四周黑茫茫的一片,再远处就是无边无际的大海.
照着半年前的记忆,我向一处更偏僻的山坡走去,手心里的玉指环几乎被我捏热了,寒冷的夜风从耳边掠过,发出阴森的恐吓声.
但此刻我已毫无畏惧了,就连春雨似乎也受到了我的感染,随同我加快了脚步.
终于,我摸到那处高耸的悬崖绝壁上,再往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大海在垂直的几十米下咆哮,黑夜里的海浪发出骇人的声音.
"你到这儿干什么?"
春雨紧紧拉住我的衣角,她担心我会舍身跃下吧.
我的嘴角却露出了微笑:"别害怕,我会好好地待自己,你也要好好地待自己."
然后,我直起身子面对黑暗的大海,亘古不变的"环"星河在我头顶闪烁,似乎在星空打出了一组密码,带着咸味的海风直冲我眼睛,几乎使我的泪腺开始分泌了.
我深呼吸了几下,仿佛有种飞起来的感觉.我高高举起左手,玉指环就紧紧地攥在手心里.
"回家吧,环."
在轻声说完这句话后,我将手心里的玉指环,用力地扔到了悬崖外的大海中.
黑暗的夜空中掠过一颗流星.
悬崖下的大海泛起一点星光.
永别了,环.
汹涌的大海张开巨大的胸怀,瞬间吞没了这枚小小的玉指环.
它将沉没于荒村边的海底,还是被海浪冲到岩石上撞得粉身碎骨,抑或被洋流带到太平洋的另一端?
谁都不知道玉指环的归宿,但我相信毁灭就是它的愿望.
是的,我看到玉指环在海水中冷笑,我听到它在黑暗里歌唱着--
生多少次,便死多少次.生一次不多,死一次不少.死即是生灭,生即是死灭.
暗夜里我看不清春雨的脸庞,只感到她紧紧地抓住我,似乎被这一幕惊呆了.但春雨很快又恢复了镇定,在我耳边轻声说:"你做得对."
正当我点头看着星空时,遥远的山峦上似乎传来了悠悠的笛声..
我回头望着那荒凉的群山,全都被夜幕笼罩着厚厚的面纱,但我确信那个笛声的存在,我也知道是哪个幽灵在呼唤着这个结局.
它一定已经看到了.
笛声继续在荒村的夜空飘荡着,不过还没有到曲终人散的时候.
回头面对着大海,最后一次向玉指环告别.
接着,我和春雨小心地走下山坡,手电照着来路,感觉比上来时轻松了许多.
凌晨1点钟.
终于回到村口的贞节牌坊底下,心里却感到一阵茫然和失落,春雨捅了捅我说:"喂,总不见得在荒野里过夜吧?"
对了,村长不是关照我们到他家去吗?果然,我看到了荒村惟一亮着的灯光,那就是村长的家了吧?
我们匆匆地跑进了荒村,循着那线黑夜里的光找到了一处院落.村长果然给我们留了门,进院以后我们敲开了这栋小楼的房门,村长披着衣服把我们带进了屋,他把我安排在底楼一间房里,村长的妻子把春雨带到了楼上的房间.
在村长那带着泥土味的房间里,我一碰枕头就睡着了,恍惚中似乎仍有笛声回荡.
晚安,朋友们..
荒村归来:
末日昼
原来我以为自己会梦见"环"的,但我没有梦见她(它),甚至连我期望梦见的小枝都没有出现.
这是我最近几个月来,头一回整夜都没有做梦.
清晨7点,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好像闻到了一股咸咸的湿气,这是海边经常能闻到的气味.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在荒村,躺在村长的屋子里,昨夜的经历又清晰地涌上了眼前.
忽然,我紧张地摸了摸了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什么都没有,玉指环确实已经离开我了.
起床后才发现村长早已为我们准备好了早饭,热腾腾的稀饭配着荒村人自己腌的菜,让饿了一整夜的我狼吞虎咽起来.
春雨的脸色看起来也好多了,似乎她已经对荒村改变了看法.
吃完早饭后我们别过了村长夫妇,匆匆地跑出了这个古老的村子.在走出村口的时候,我轻声地问春雨:"晚上你做梦了吗?"
她先是怔了一下,然后淡淡地回答:"做了."
该不是又梦见"环"了吧?但我还是试着问道:"你梦见了谁?"
"高玄."
这个回答既出乎我的意料,但又在情理之中,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点了点头.
走出荒村的贞节牌坊,东边就是茫茫的黑色大海了.清晨的海边飘着浓浓的雾,西边的山坡上布满了墓地.昨晚黑夜里根本看不出那些墓碑,现在却异常清晰了起来,子夜时分山上的笛声,大概也是从这些墓地传出的吧.
早上不会有车来荒村的,我们只能靠两条腿走出去.踏上寸草不生的山道,回头再看看荒村,左手空空如也的无名指上忽然生了几分凉意,心底更是几番惆怅.
别了荒村,别了"环",别了小枝.
在清晨弥漫的雾气中,我和春雨艰难地走了一个多小时,几乎把我们的腿走断了,终于搭上了一辆去西冷镇的车子,载着我们一路颠簸着到了镇子上.
终于回到了西冷镇,这个富有诗意的名字,与荒村只隔着一座山梁,却仿佛从地狱回到了人间.
有读者猜测"西冷镇"的名字来自斯蒂芬-金的小说《撒冷镇》(Salem"sLot),事实上我从未看过这本书(包括电影)."西冷"本是个极中国化的名字,其原型就来自浙江省本土,大家有兴趣可以猜一猜.
玉指环已被我"Gameover"到海里去了.现在对于我来说,最大的悬念就是阿环(林幽)--七天的期限已过,她究竟是生还是死?我能否再找到她的行踪?所有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我必须快点赶回上海,在这个故事的第八天发现真相.
可早上没有回上海的车,我们只能在西冷镇等到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