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真打算让英国的地名全都合情合理?”
他笑了。“不,我可不想。”
他们默默地走了一会儿。保罗觉得很浪漫,他想吻她,但她手上戴了结婚戒指。
“我四岁的时候,亲眼见到了国王。”弗立克说。
“现在的国王吗?”
“不,是他父亲,乔治五世。他到索默斯霍尔姆来了。当然,我没法靠近他。不过,星期天早上他到厨房花园散步,见到了我,说,‘早上好,小姑娘,你准备好了去教堂吗?’他的个子很矮,但声音很洪亮。”
“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说,‘你是谁?’他回答说,‘我是国王。’后来,按照家里人的说法,我说,‘你不是国王,你不够高大。’幸好,他笑了。”
“看来你从小就不敬权贵。”
“看来是的。”
保罗听到一声低低的呻吟。保罗眉头一蹙,朝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鲁比?罗曼跟那位武器教练吉姆?卡德威尔在一起。鲁比身子靠着大树,吉姆紧紧抱着她,两个人正在狂吻。鲁比又呻吟起来。
保罗发现,他们不光是接吻,还在干别的事情。这让他有点难堪,但同时又感到一种冲动。吉姆的手在鲁比的罩衣下面忙碌着,她的裙子被提到了腰部,保罗能够看见她棕色的大腿和股沟处浓密的毛发。鲁比抬起另一条腿,膝盖弯曲着,脚高高搭在吉姆的屁股上。两个人的前后动作让人一目了然。
保罗看了看弗立克,这一幕她也看得清清楚楚。她盯着看了一会儿,表情里既有震惊,又有些别的东西。然后她迅速转身走开,保罗跟上她,两个人沿着原路返回,尽量不弄出声响。
当他们走得稍远些,他说:“真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她说。
“可我还是觉得抱歉,我不该带你走这条路。”
“我一点儿也不介意。我从来没见过有人……干这个。倒是很甜蜜。”
“甜蜜?”要让他说,他可不会选这个字眼,“你知道,你可真是让人难以捉摸啊。”
“你只是刚刚才发现这一点吗?”
“别讽刺,我可是在恭维你呢。”他说,模仿着她说过的话。
她笑了。“那么,我收回,我出言在先。”
他们走出了林子,日光很快暗淡下来,房子里为了灯火管制都拉上了窗帘。山毛榉下的椅子空了下来,莫德和戴安娜已经离开。“我们在这儿坐一会儿吧,”保罗说,“我不想立刻进屋。”
弗立克顺从地坐下,并没说话。他坐在她的身边,看着她。她就让他这么看着,一言不发,但她在想着什么。他抓起她的一只手,抚摸着她的手指。她看着他,脸上的表情让人难以理解,但她并没有抽回自己的手。他说:“我知道不应该,但我真的很想吻你。”她不回答,仍然带着那种谜一样的神情看着他,半是愉悦,半是忧伤。他觉得她不说话就是默许,就吻了她。
她的嘴唇柔软而湿润。保罗闭起了眼睛,用心品味这种柔情。让他吃惊的是,她的嘴唇张开了,他感觉到了她的舌尖,他张开自己的嘴。
他用双臂搂住她,把她揽在自己怀里,可她从他的怀抱中滑脱出去,站了起来。“够了。”她说,然后转身朝屋子那边走去。
他望着她在暗下来的天色中离去。她那小巧、优雅的身体突然间成了这个世界上他最渴望的东西。
等她消失在屋子里,他才跟着走了进去。在客厅里,戴安娜一个人独自坐着,抽着烟,像在想着什么事情。由着一时冲动,保罗靠近她坐下,问:“你跟弗立克自小就互相认识?”
戴安娜感到惊讶,但温和地笑了笑说:“她很可爱,是吗?”
保罗不想把自己心里的东西太多泄露出去。“我挺喜欢她,想对她多了解了解。”
“她总是渴望冒险,”戴安娜说,“她喜欢每年二月我们去巴黎的长途旅行,我们会在巴黎住一个晚上,然后乘坐蓝色列车一路前往尼斯。有一年冬天,我父亲决定去摩洛哥。我认为这是弗立克生活中的最好时光,她学了几句阿拉伯语,在露天市场跟商人们交谈。我们那时候读过不少勇敢的维多利亚时代女探险家的回忆录,她们穿着男人的服装游历中东。”
“她跟你父亲相处得好吧?”
“比我好。”
“她丈夫怎么样?”
“弗立克交往的男人都带点儿外国情调。在牛津,她最要好的朋友是个尼泊尔男孩,名叫拉金德拉,在圣希尔达学院高年级公共休息室引起了不小的恐慌。我能告诉你这些,不过我自己也不清楚她是否跟他有什么不端行为。有个叫查理?斯坦迪士的男孩发疯似的爱上了她,但他太无聊了,让她受不了。她爱上米歇尔,因为他既迷人,又是个外国人,还十分聪明。她就喜欢这样的。”
“异国情调。”保罗重复道。
戴安娜笑了:“别担心,你能行。你是美国人,尽管一只耳朵只有半个,但聪明又机灵,至少你有机会。”
保罗站了起来。谈话转移到了私密话题上,让他觉得不太舒服。“你这么说,我只当是接受恭维吧,”他笑了笑说,“晚安。”
他上楼时路过弗立克的房间,房门下露出里面的灯光。
他穿上睡衣上床睡觉,但躺在床上却无法入睡。他太兴奋、太幸福了,怎么睡得着呢。他一次次回想着那个吻,真希望自己跟弗立克也像鲁比和吉姆那样,毫无羞耻地放纵自己的欲望。为什么不?他想,我怎么就不能呢?
整座房子静了下来。
午夜刚过,保罗起身下床。他沿着走廊走到弗立克的门前,轻轻敲了敲门,然后进了屋。
“喂。”她轻声说。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