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们的关系一直不好,但他总不会要杀伯父吧。哎,先不管这个,纯二总不会杀须磨子姐姐吧。虽然前天他说的话很过分,但他还是真心喜欢须磨子姐的。所以这不可能。”

  这不是没有可能。虽然我理解麻里亚所说,但在时间上纯二有杀人的机会,身体条件上也有可能,所以不能一口断定纯二不是凶手。

  “但是我也没觉得其他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麻里亚叹了口气说,“有马伯父不会杀自己的哥哥和侄女,礼子姐更不可能做这种事。和人呢,他充其量也就是打打空瓶子,不会有胆子去杀人的。犬饲夫妻、平川老师、园部医生也不会是凶手……”

  麻里亚看上去很困惑。

  谁看上去都不奇怪。那到底是谁杀的人呢?犯人就在他们之中。

  “来复枪现在在哪儿呢?”

  麻里亚没有听清我说的话,又重新问了句:“什么?”

  “我突然想到,如果他们不是自杀的话,那么凶器来复枪在哪儿呢?那间屋子里没有。是凶手为了销毁凶器所以从窗户里扔到了海里,还是来复枪现在还藏在房间里呢?”

  这真不是什么愉快的谈话,所以我很痛苦地说出这些话。

  “要是来复枪还在凶手那儿的话就太危险了……”

  “又说这种话。”麻里亚瞪了我一眼,“有栖你真是瞎操心。你是不是又在想接下来被杀的人会不会是你呀?拜托你打住吧。没准最后调查出来的结果就是自杀,你这样瞎担心就是自己吓自己。”

  “又是自杀说?”

  “嗯,没有人看见那间屋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也就无从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古怪的事情。我收回刚才说的‘看来还是谋杀’那句话。最终我们都不会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也收回。”

  “收回什么?”

  “对麻里亚说的‘很厉害’,我收回那句话。”

  “你赶紧收回!”

  赶紧打住,简直太愚蠢了。

  我们三个人坐在麻里亚学吉他的山坡上,沉默许久。

  “那是礼子吗?”

  江神学长突然说了句。我和麻里亚都朝江神学长所说的北边的大海望去。海面上有一只船。小船是朝着鱼乐庄的方向前进的,上面坐着一个女性——是礼子。

  “是去给平川老师送什么吧。老师来我家的时候带了背包准备带点蔬菜回去的,但回家的时候忘带背包了。”

  这么说,平川家没有冰箱。

  今天的海浪似乎比昨天高。小船在大海中摇摇晃晃地勇敢前进。

  移动视线,映入我眼帘的就是莫埃人像。莫埃人像仍旧超然耸立在小岛的最高点。

  “我们都没有去解莫埃人像的字谜了。”

  听我嘟哝了这么一句,社长答了声“是啊”。

  昨天我还在想能来这样一个悠闲的地方,对留在京都的学长们还很不好意思。今天的心情就完全不一样了。

  “都是那些莫埃人像惹的祸。”麻里亚说到,“在建莫埃人像之前,这座岛上从来没发生过什么不好或恐怖的事情。但是那年夏天,爷爷似乎预测到自己快要去世,雇了一些工人和测量工程师在岛上立了好些个莫埃人像。第二年春天,爷爷就去世了。接着第二年,须磨子姐姐和平川老师的关系就开始变得微妙,接着一年热衷寻宝的英人哥哥就出意外了。最近这两年里好不容易没有再发生什么了,今年又出了这件惨祸。我觉得那些莫埃人像像是对这座岛下了诅咒。”

  “我们来这座岛的时候你还说这些人像是小岛的吉祥物呢,现在你不这样想啦?”

  麻里亚看了看我,笑着说:

  “真奇怪啊。我今天总要收回之前说的话。”

  我注视着莫埃人像。你真的诅咒了这座海岛了吗?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是建起你的有马铁之助老先生命令你诅咒海岛吗?

  莫埃人像一定知道些什么。

  我的脑海中突然涌现出这个想法。

  4

  我们一直在山坡上待到近四点。

  我们回避着谋杀案件,一直在聊些不痛不痒的学校的事情。麻里亚提出了几个招募新会员的特别方案,并且放出豪言壮语说要在来年春天凭自己的力量将英都大学推理小说研究会变成娘子军的天下。这些方案中,有一个方案说要停止用“推理小说研究会”这个土气的团体名称,改而取个更洋气的名气。但是……像“LaughingDaidalos”或者“谋杀岛”这样的名字还不知道会招来什么样的人呢!真不知道这个女人怎么想的。

  我们回到望楼庄后看见园部医生在客厅里,他好像找到了窍门正聚精会神地玩着拼图。他全然忘记了左手上的烟斗,只是一个劲地移动着右手。

  礼子从里屋出来了。看来她早就从鱼乐庄回来了。她换上了牛仔短裤,看上去很清爽。

  “你们回来啦。”

  “我们回来了,园部医生,您完全沉浸在拼图里了。”

  麻里亚说完,礼子瞅了眼医生。

  “是啊。从中午开始我就一直在玩。为了忘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才玩的,这个东西需要集中注意力啊。”

  “喂,江神,过来帮我一把。”

  社长被医生一叫答了声“好的”就过去了。

  “其他人怎么打发今天的呢?”我问到。

  “总感觉有什么被抽去了一样。”礼子耸耸肩膀说,“父亲和纯二除了下来上厕所,一直把自己锁在屋子里。犬饲夫妇似乎为了调整情绪在窗边看书听收音机,现在他们两个人已经回房了。园部医生一直在那玩拼图,四处活动的人是……”

  礼子话到嘴边停住了。

  “怎么了?四处活动的人只有和人是吗?他今天干吗了?”

  “呃,你们听了别不高兴。和人今天在家翻箱倒柜地找了一天。说是要找出凶器来复枪。”

  “翻箱倒柜?那就是说他也进了我的房间到处翻找了?他也进了江神学长和有栖的房间了?”

  麻里亚就像是看见特效电影里的变身场景一样表情瞬间发生了变化。礼子听麻里亚这么一问面露难色。

  “不好意思。我阻止过他了,但是和人非要进去。你要怪的话也怪我吧。和人说如果只有他自己调查的话会被人怀疑,所以拉着我和他一起。但我没让他进麻里亚的房间,就让他站在门口我进去看了看。太对不起了,有栖川。”

  “什么时候调查的?”

  被这么一问,礼子犹豫了下回答道:

  “你们和平川老师出去后立马就开始调查了。

  “太过分了。”麻里亚提高了抗议的声音,“这就是说他就等我们出门好开始在家里翻箱倒柜喽?太坏了,这个人。和人是在怀疑我们吗?他想等我们这些碍事的人走了再去搜查?我要去找他。”

  “别去了,麻里亚。”

  “不行,我可不会这样一声不吭的。我现在就去和人的房间。”

  麻里亚“嗒嗒”地往走廊的尽头走去,礼子对我们说了句请等会儿就跟过去了。麻里亚出了后门就一口气奔到了和人的屋子里。

  “喂,你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敲门。”

  和人正躺在床上,双手交叉放在脑后。他用眼睛瞅了瞅站在门口的我们。

  “和人哥哥,听说我们出门后你就在家里翻箱倒柜地找来复枪?你怎么好意思做出这种自私而且没有礼貌的事情呢?”麻里亚很严肃地说,“我知道你很关心凶器的下落。但你为什么不在征求大家的同意后一起寻找来复枪呢?你这样不就是趁虚而入吗?”

  “好了。”和人嘟囔着站起身。

  “不要生气了。我可没觉得从谁的房间里搜出来复枪谁就是凶手。只是觉得好歹得检查一次。而且我也让礼子站在旁边监督我了,我的做法并无任何不妥之处。只是省略了通知你们的步骤,所以你就别介意了。”

  “你还好意思恬不知耻地说得头头是道。”麻里亚生气地说,“你这根本就不是回答。我是问你为什么趁我们不在的时候搜查我们的房间?你没觉得你这样做很不对吗?”

  “一点儿也没觉得。现在我可以开始反省。但是麻里亚,你不觉得你这样生气有点儿过了吗?”

  “干吗要说这些废话?哼,我还以为你要道歉呢。”

  麻里亚像泄了气一样肩膀耷拉了下来。

  “那我就道歉。要是我让有栖川您不高兴了我向您道歉,请原谅。”

  我只回答了句“嗯”。麻里亚刚刚发过火了,我也就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

  “这个看来真的不能修复了。”

  礼子一只手拿着无线设备遗憾地说。龙一先生和江神学长都曾经试图修复它,但都很快放弃了,所以无线设备受到的损坏已经无法修复了。

  “毫无办法了。”

  和人放弃似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哪,我已经道过歉了。满意了吧?麻烦你们能出去吗?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你是心存不安,还是你在进行推理?”

  “我现在毫无头绪。我可是期待有栖川你的表现哦。希望你能像报纸上写的那些名侦探一样通过推理揭露事情的真相。”

  他冷笑了下,这个笑容里充斥着鄙视。

  “我们走吧。”

  麻里亚捅了捅我的胳膊。和来的时候一样,麻里亚也是迅速离开了和人的屋子,我和礼子跟了出去。

  “啊,麻里亚,我们忘了重要的一点。”

  “什么?”

  “我们彻底忘了无线电。如果昨天夜里的事情真的是自杀的话,那为什么会有人弄坏无线呢?”

  “啊,是哦。”她愣住了。

  “是哦。无线电被毁这点就可以完全推翻昨天的自杀说了。烦死了,脑子转不过来了。有栖和江神学长也没有立刻发现这一点,估计一时也没转过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