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那你能顺便帮我问问他们想哪天给房门重配一把备用钥匙吗?”

  “钥匙是吧,我记住了。”

  老板可是帮了大忙的。智美干脆响亮地答应了一声,走出店来。

  找到公用电话后,智美立刻给昌章的公司打了过去。这回运气不错,接电话的正是昌章本人,而且他似乎对自报家门的智美并不陌生。

  听说智美特地来到金泽,昌章“啊”地一下叫出声来。

  “我本来想见见典子,你们夫妇却都不在家,我就从房地产老板那儿问来了你公司的电话。”

  “这样啊……其实典子今天恰好出门旅游去了,说是和朋友一起玩个三天两夜再回来。真遗憾呐,如果早知道你回来,怎么也能想办法让你俩见上面。”

  “可是我昨天就打过好几次电话了,一直没人接呢。”

  “啊……是嘛。大概她回娘家去了吧,正好不凑巧没碰上。”

  撒谎,智美心想,而且演技拙劣得很。

  “我想和典子联系。”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她今晚会住在哪儿啊。”

  “那就请你把与她同行的朋友的名字和住址告诉我。”

  “这个我也不清楚。那个……我正在工作,咱们就说到这儿吧。典子一回来我马上让她跟你联系就是了。”

  心知再问下去也只会听到更多的谎言,智美只好简单地说了一句:“

那好吧,麻烦你替我向典子问声好。”便挂断了电话。

  “真是的,怎么是这种人啊!”

  智美在电话亭中不满地嘟囔了一阵,又给典子的娘家打去了电话。接电话的是典子的母亲,她对智美也挺熟悉。智美先说了一通恭贺新禧的客套话。

  “多谢你啦。他们两个连婚礼都没办,真是太失礼了。”

  “没这回事,请您不要放在心上。我倒是想请问您另一件事:典子在您那儿吗?我刚到金泽,本想去看望她,她又不在家。”

  典子的母亲似乎非常困惑,沉默了好一阵子。智美顿觉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那个……那孩子大概出去旅游了吧。她这么跟我说过。”

  “旅游……去了哪里?”

  “这个我倒也没多问。让你远道而来却白跑一趟,真是对不住了。”

  “您别这么说,我只是恰好有公事在身,顺路过来看看而已。”

  走出电话亭,智美环抱着胳膊,俯视着犀川的流水滔滔。

  ——典子,你到底上哪儿去了?不管你去了哪里,也别存心给我出谜题啊!

  那张照片,就是一个难解之谜。

  呆站着也无济于事,智美一边散步一边思索着接下来的行程。这一带叫做寺町,顾名思义,是一个庙宇众多的地方。她对观庙向来兴味索然,便步入土特产专卖店,迅速扫视了一眼摆放得密密麻麻的九谷烧茶碗和花瓶,发现价格也并不怎么便宜。

  店里还出售忍者形状的玩偶、掏耳勺、挠痒耙等等,琳琅满目。智美不解,问老板娘为何此处专卖与忍者有关的商品。老板娘回答说,这是因为前方有一座俗称忍者寺的著名寺庙的缘故。

  “在那个寺庙里很容易迷路,常会转得晕头转向呢,可有意思了。你一定要去玩一趟啊!”

  老板娘热情地推荐道。智美却提不起兴致来。再说,一个人去玩也挺害臊的。

  在附近的小吃店用了便饭,智美返回车站取了行李,随后便住进了旅馆。这时已是下午四点了,她从大清早奔波到现在,早已腿酸脚软,一头倒在房内的单人床上。

  ——明天到兼六园、石川近代文学馆,还有武士家宅附近去转转,再买点土特产什么的带回去吧,怎么着也算来过这里一趟了。

  原本自己是因为担心典子才到这里来的,却连本人都没见到。老觉得典子出了什么事吧,她的家人又说她只是外出旅游去了。

  ——她当真是去旅游了吗?难道谁也不曾撒谎,那张照片也只是搞错了不成……

  不对,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即便是外出旅游,也没有不对任何人交代出游地点的道理。而且,将他人的照片寄给朋友这样的举动,无论如何也无法以常理度之。更叫人疑惑不解的是,隔壁那个男人居然还说照片上的女人正是典子。

  “真是想不通啊!”

  智美苦恼地搔搔头。

  入夜以后,她往自己家里打电话,查看电话留言。在外旅行时,她天天如此。

  有几条工作方面的信息,还有询问是否需要办理信用卡的广告留言。

  “我的卡已经够多的了。”

  智美嘟哝了一句,等待下一条留言——

  “你好,我是典子啊!我正在东京,可惜你不在家,真是太遗憾了。下次有机会再见面吧。”

4

  智美打了一大圈电话,终于在曜子那儿得到答复,说是白天和典子见过一面。曜子也是大学里的同学,早就结了婚,如今正在专心做她的家庭主妇。

  “她今天给我打电话来着,我们就在涉谷见了一面。她到东京来也没什么要紧事,只说事情已经办妥,就想找老朋友见面聊聊天。”

  “你们说了些什么?”

  “就随便聊聊呗,不过挺开心的。”

  “她没说什么特别的吗?关于丈夫什么的。”

  “丈夫?我的丈夫?”

  “典子的。”

  “啊?!”

  曜子像鸟一样尖叫一声。

  “她不是还没结婚么?”

  这回轮到智美讶然了。

  “你连她结婚的事都不知道啊?”

  “典子又没告诉我。再说,在你们俩前面,婚姻不是禁忌话题嘛。”

  智美心头火起,又赶紧忍住,接着问道:“那么典子提过和你分手之后她会去哪儿没有?”

  “让我想想啊。她没说啊,还说自己也不知道今晚该住哪儿呢。”

  智美听了这话,吓了一跳。典子给自己打电话,不就是想今晚借宿在自己家里吧。

  “我说曜子啊,你帮我个忙好吗?”

  “什么呀?”

  曜子用息事宁人的口吻问道。

  “我想请你帮我找到典子。她这会儿多半还在东京,说不定正借宿在谁家里呢。你帮我向朋友们打听一下行不行?”

  “这是为什么?”

  “我必须马上跟她联系上。拜托啦,帮帮忙,原因以后再跟你慢慢解释。”

  “那你自己找她不就成了?”

  “我就是不方便才来拜托你的嘛。我现在人在金泽,电话簿也不在手边,联系朋友挺困难的。曜子,求你了。”

  “……嗯,原来你在金泽啊。”

  曜子也真沉得住气,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沉默片刻,她又说:“以后真的会把来龙去脉都说给我听?”

  “一言为定。”

  智美回答。曜子这才叹了口长气,说道:“真拿你没办法。那好吧,把你那边的电话号码告诉我,我找到典子以后就通知你。”

  “麻烦你了。”

  智美报上旅馆房间的电话号码,又问:“典子的脸看起来怎么样?”

  “脸?嗯,好像瘦了点。你问这个干嘛?”

  “哦,没什么。那就拜托你了啊。”

  智美放下电话,喘了口气。

  说不定典子只是为了散心才到东京去的。这样一来,昌章和典子的母亲便都没有撒谎。如果是这样就再好也没有了,智美心想。

  然而,照片之谜悬而未决,典子不告诉曜子自己已经结婚的举动更是令人费解。这理应是迫不及待地想与老朋友分享的中心话题啊。难道是典子有意隐瞒?而这又是为什么呢?

  ——总而言之,现在只能等待典子的电话了。智美面朝着宾馆的电话机,双手合十。

  可是,这天晚上电话铃并没有如愿响起。

  次日清晨,电话终于来了。智美前夜睡晚了,还没起身:“哪位?”

  “智美吗?是我,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