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平跟冯驰对视了片刻:“你被托梦了?”

冯驰长叹一声,神色低迷地说道:“这件事,简直怪异到了极点。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我根本不敢相信世界上会有这种怪事。而这件事,我也不敢讲给别人听,一方面是怕吓着别人;另一方面是怕人家不相信我,以为我有妄想症或精神病。所以专程到北京来找你,希望你能帮我做出解答。”

梁平看出冯驰的确深受困扰,而他对这件“怪异之事”也产生了兴趣,问道:“你到底遇到什么事了?说吧。”

冯驰开始讲述:“你知道,我家在南京。但今年因为工作关系,需要经常到紟州市出差——你知道紟州吧?”

梁平:“知道,虽然是个小城市,但是挺不错的,山清水秀,民风淳朴。不过都是听说,我没去过。”

冯驰缄默片刻,说道:“去年年底到今年,我大概到紟州去了十多次。而接待我的单位,都给我订的是同一家酒店。”

“一开始没有什么不对,但是有一次,我住在这家酒店的507房间,当天晚上,就做了一个怪梦,梦境非常恐怖……”

说到这里,冯驰打了个寒噤,脸色也变得苍白了。他努力遏制恐惧,继续道:“梦中,一个黑衣女人慢慢靠近我的床,那种感觉既真实又迷幻,就像处在半梦半醒之间一样。我知道是在做梦,却又无法醒来,身体也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女人走到我的床头,慢慢俯下身来,对我说了一句话。之后,我就醒了。”

“她对你说了什么?”梁平好奇地问。

“她要我去做一件事情,并告诉我,时限是59天。”

“做什么事情?”

“先听我把整件事说完。”冯驰说,“我做了这个梦后,并没有引起重视,认为只是一个离奇的怪梦罢了。我在紟州办完事之后,就回到了南京。

“十多天后,我再次到紟州出差,仍然住在这家酒店,但这次的房间不是507,而是六楼的一个房间。这次,我没有做什么怪梦,一切正常。

“大概又过了一周,我再次来到紟州并入住酒店。这回的房间凑巧又是507。结果当天晚上,我又做了同样的噩梦——那个黑衣女人像上次一样来到我的床边,俯下身来,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

“内容跟上次的一样吗?”梁平问道。

“不一样,有了进一步的提示。而且……我说出来你肯定会觉得我疯了,但这是事实——她说完之后,提示我,时限还有38天。”

梁平和冯驰对视了半分钟,忍住没有问出“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这句话。因为冯驰的样子实在是没有半点说笑的迹象。

冯驰说:“你能想到,我醒来后有多么震惊和恐惧。我已经忘了上一次在这个房间梦到她是几月几号了。好在我有工作记录,调出来一看——上次距离这次,刚好过去了21天。所以她告诉我,时间还剩下38天。

“这个时候,再迟钝的人都会想到,这件事绝非寻常了。我意识到,这就是传说中的‘托梦’。可问题是,托梦不是一般都发生在亲人之间吗?我跟这个紟州市的女人素不相识,她为什么要托付我去帮她做这件事?”

“也许女鬼觉得你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我现在没心思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聊斋》里面,吸引女鬼的那些书生,都有着跟你差不多的‘特质’——老成、踏实、办事牢靠。”

冯驰摆着脑袋苦笑了一下。

梁平:“接着说。”

“之后我又去紟州出了一次差。这次我非常犹豫和纠结,一方面,我感到害怕,不想再住这家酒店了;另一方面,我又想验证一下这次会不会再做同样的怪梦,或者说,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想知道这一次‘她’又会跟我说什么……结果是,我不但入住了这家酒店,还特别请接待我的单位帮我预订了507房间。”

“那么,发生了吗?”

冯驰脸色阴沉地点了下头:“对,再一次发生了。她果然给了我新的提示,然后告知我,时限还有26天。而距离我上次住在这里,确实过了12天。”

梁平眉头紧蹙,问道:“说了半天,这个黑衣女人到底拜托你去做一件什么事?她每次给出的提示又是什么?”

“对不起,这个我不能说。”

“什么?你来找我解梦,或者说是咨询吧,却连梦的内容都不肯告诉我,那你要我怎么做出解答?”

“不是我不想说,”冯驰露出十分为难的表情,“是……托梦的这个女人,她每次都会告诫我,这件事只准我一个人去办,不能告诉任何人。”

“梦里的话你都信?”

“梁平,你真的认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梦吗?”冯驰反问道,“换成是你,会对梦中的告诫完全置之不理?”

梁平一时难以回答。他承认,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听说过如此怪诞之事,所以真的很难想象,遭遇此事的人,会是何种心态。

“那么,你照办了吗,她托付你去做的事情?”梁平问。

“没有。但是她说的那个时限,只剩15天了。这几天我感到十分不安,总觉得如果没有在规定的时间内办到这件事情,会发生非常不好的事……但她托付我的事情,我又没有办法去做。”

“为什么?”

“因为还差最后一个提示。”

梁平微微张嘴:“你的意思是,你还得再去那个房间住一次,获得某个提示,才能知道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完成?”

“对,就是这个意思。”

梁平思忖良久,问道:“那么,你希望我为你做什么?”

冯驰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窘迫:“我觉得,这件事的怪异程度,已经超出一般噩梦的范畴了。而我这次来,也不仅仅是想让你帮我解梦。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抽出时间,跟我一起去趟紟州……”

“什么?”没等冯驰说完,梁平就大叫起来,“你要我也去那个闹鬼的房间,被那女鬼托梦?!”

冯驰望着他:“你不是无神论者吗?再说,这件事情,若非亲身经历,是不可能感受到那种真实感和……恐惧感的。”

梁平一时语塞。半晌后,他讷讷道:“对不起,我工作很忙……”

冯驰听出来了,他失望地说:“我当然不可能强迫你去,这毕竟不是度假或旅游。不过,我还以为你作为研究‘梦’的专家,会对这样一件事情感兴趣。我相信这是你从未遇到过的最特殊的一个案例。你真的没有兴趣研究吗?当然,也算是帮我。我真的非常迷茫和无助。”

梁平想了想,说:“你让我考虑一下,好吗?”

“好的,但是记住,时间不多了。我刚才说了,只剩15天了。”

中午,梁平夫妇请冯驰在一个四合院里吃了一顿别有风味的私房菜。冯驰当天下午就乘飞机返回南京了。晚上,梁平犹豫再三之后,把冯驰说的这件事告诉了张玥。

张玥听后脸色大变,说道:“不行,绝对不行!你不能跟他去紟州。这事听起来都瘆人,你去了要是真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招回来了,那可怎么办?”

梁平说:“我记得你以前都是不相信这些鬼神之说的,怎么现在张口就能说出‘不干净的东西’这种话?”

张玥叹道:“以前听人说起那些神神鬼鬼的事,都觉得不可信。但这次不一样,你想想,冯驰会千里迢迢来开玩笑吗?再说我们跟他都是同学,知道他是个严谨的人。所以这事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能叫人不在意呢?”

梁平低头沉思。张玥又说:“而且,我今天中午跟他吃饭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冯驰的脸色真不是一般的差,而且有时候神情有些恍惚……梁平,咱们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我真不想说出带有迷信色彩的话。但是你不觉得,他的样子看上去,就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一样吗?”

“你别瞎说。他只是长期被噩梦困扰,精神状况当然会受影响。”

“好吧,不管怎么样,梁平,你绝对不能去紟州。”张玥严肃地说,“我会有心理阴影的,也会非常害怕。请你为我着想,好吗?”

其实梁平内心也有些不愿蹚这浑水,只是觉得错过这个研究机会有些可惜。既然张玥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他也就没什么好纠结的了,放弃算了。

过了两天,梁平跟冯驰打了个电话,说自己这段时间工作忙,实在是抽不开身。冯驰自然十分失落,但也不好勉强朋友,说那就算了吧,我自己想办法解决。听到冯驰这么说,梁平又觉得有些对不起老同学。他对冯驰说,这段时间咱们随时联系,我争取通过电话给你一些帮助和建议。

接下来的几天当中,梁平接到过冯驰打来的一次电话。冯驰说,这回不是出差,他是专门去了紟州一次,住进了那个507房间。毫无悬念的,“托梦”又一次发生了,而这次,他获得了“最后的提示”,知道该怎样去做这件事了。

梁平好奇地问“最后的提示”到底是什么,而女鬼托付的究竟是怎样一件事情。冯驰的回答还是一样:女鬼反复强调此事不可泄露。

又补了一句:“但她没说,不能带其他人到这个房间来,也接受托梦。所以我才想让你跟我一起……唉,算了算了,我知道你工作忙,也不好强人所难。就这样吧,再见。”

说完就兀自挂了电话。梁平握着手机发呆,许久,长叹一口气,缓缓摇头。想起大学时代他和冯驰是最好的朋友,这回,他是真不够意思。

后来冯驰就没再打过电话来。梁平的工作确实也忙,彼此没有再联系了。其间,梁平去美国参加了一个国际心理学专家的学术研讨会。回到北京,才想起已经有接近一个月没跟冯驰联系过了,应该打个电话询问一下老同学,看事情到底怎么样了。

梁平拨通了冯驰的手机,却提示该手机已停机。发微信也没回复。梁平想起冯驰留了一个南京家中的座机号码,他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梁平一听就知道是冯驰的老婆孟佳,以前见过两次面。他说道:“孟佳,我是梁平,冯驰在家吗?打他手机说停机了。”

对方沉默了片刻,抽噎着说:“梁平……你还不知道吧,冯驰他,死了。”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梁平的脑子嗡的一下就炸了,他张着嘴愣了半晌,嗫嚅道:“什么……这怎么可能?他一个月前才来找过我呀!”

“冯驰是半个月前死的。”孟佳抽泣着说。

“他怎么死的?”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很可怕……我不想再去回想了……”

梁平的心口就像被石块堵住了一样,除了难受,还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压在他的心头。他问道:“那么,你能告诉我冯驰具体是哪天去世的吗?”

孟佳说:“11月16日。”

梁平心中咯噔响了一下。他记得冯驰来北京找自己的那一天,是11月的第一个星期日,他赶紧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日历,那一天是11月1日。时间还剩下15天。

梁平想起冯驰说过的这句话。

天哪,冯驰真的在15天之后出事了。死了。

傻子都能想到,这跟他遭遇的“托梦”事件有关。

梁平突然感到寒意砭骨。

他握着手机发呆的时候,电话那头的孟佳说道:“梁平,很抱歉,我没有告诉你冯驰去世的消息。他的所有朋友、同学我都没有通知,只有亲人们参加了葬礼。”

梁平心里很难受,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说句安慰的话:“孟佳,你节哀顺变。”

孟佳哽咽着说:“我过几天就会搬到我母亲家去住了,这个家没有了冯驰,就是一栋了无生气的房子,不能再叫‘家’了。我受不了……好了,就这样吧,梁平,我挂了。”

梁平心情沉重地回到家中,这才想起张玥也去外地出差了,还没回来。现在是下午五点,他没心情去外面吃饭,翻了下冰箱,还有些罐装食品,将就对付了。

吃了东西,梁平打开电视,但不管换到哪个频道、画面是什么,他脑子里浮现的都是跟冯驰有关的事。这件事太蹊跷了。固定的地方,一个鬼魂连续地托梦,还有时限。被托付的人(冯驰)在时限的最后一天丧命了。从逻辑上来看,冯驰应该是没有完成鬼魂托付的事,鬼魂才会将其索命的。但问题是,世界上真有冤魂索命这样的事情吗?

而且,冯驰是怎么死的?当然最简单的,就是询问他老婆孟佳。但对方已经明确表示,“这件事很可怕”,她不想再去回想,显然更不愿去讲述了。梁平无法去逼问一个才失去了丈夫的可怜女人,但他大致能猜到,冯驰的死绝非寻常,可能是极度诡异,甚至是不合理的。所以孟佳才会感到非常害怕,也因此不愿让别人知晓此事。

梁平闭上眼睛,头脑里难以自控地浮现出一些他臆想中的关于冯驰死亡场景的恐怖画面:冯驰悬吊在卧室中,眼珠突出、舌头伸长,或者是他被幽魂控制,拿着尖刀在卫生间自残自戕……

不行,不能再任由思绪被这些恐怖的想象所占据了。梁平使劲揉搓着脸庞,告诫自己不要再想了。也许这件事真的超越了常识和普通人理解的范畴。他不应该再被此事纠缠。冯驰已经死了,不管这个消息是多么令人悲伤和惋惜,但他已经死了,这件事就该画上休止符了。

梁平敛定心神。他来到厨房,烧水调了一杯热牛奶,去浴室泡了个澡,之后喝了牛奶,进卧室睡觉了。

今天晚上,他不敢关灯。他自己都觉得可笑,三十多岁的大男人了,居然会怕黑。

半夜的时候,梁平被尿憋醒了。他昏昏沉沉地坐起来,想上个厕所,赫然发现床前站着一个人。

梁平悚然一惊,全身却像麻痹了一般动弹不得。他直愣愣地望着站在床前,距离自己只有两三米的人影。恐怖的感觉难以言喻。

黑暗中的这个人影,分明就是个男人的身影。而且这个身影,看上去有几分熟悉。

当梁平意识到这个人是谁的时候,全身的汗毛都直立了起来。这不可能。他告诉自己,冯驰已经死了。他怎么会出现在我家里,站在我的床前?

然而,黑暗中如鬼魅一般的冯驰慢慢走了过来。梁平害怕极了,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眼前的一切,什么也做不了。

冯驰走到梁平身边,附身下来,望着梁平的眼睛,用一种不寻常的语调说道:

“梁平,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那女鬼知道我来找过你了。她把你当成了下一个目标。记住,紟州饭店,507房间。只有解开谜团才能获救。否则,你会跟我一样的下场……”

说完这番话,冯驰望了一眼窗外。梁平也随之望去,发现卧室的窗户竟然打开了,一阵阴森冷风从窗外吹进来,梁平顿时感到寒意砭骨。他转过头来,冯驰已经不见了。

梁平想要呼喊冯驰的名字,喉咙却始终发不出声音。在极度的恐惧之下,他却清醒了一些,开始意识到这一切并非现实,而是一场梦。但这个梦真的太可怕了,他不想再留在梦中,拼命地眨眼。终于,他睁开双眼,从梦境中醒来了。

梁平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片刻后,他意识到不对——他睡之前没有关灯。现在,屋里却是漆黑一片。而卧室的窗户,之前是关着的,现在却跟梦境中一样,被打开了。

梁平遍体生寒。他知道,现在不可能还在梦中了。他翻身下床,迅速打开屋里的所有灯,用光亮驱散恐惧。但他仍然不敢再待在这个房子里,拖着从美国带回来的行李箱出了门。

现在是凌晨五点。梁平招了一辆出租车,却不知道该去哪儿。想了想,告诉司机:“去机场。”

首都机场任何时候都是川流不息,人来人往。梁平身处宽阔明亮的T3航站楼,找到了一丝莫名的安全感。但他并不是来此寻求慰藉的,买了一张七点五十分飞南京的机票。

坐上飞机后,梁平被倦意笼罩,但他无法入睡。他意识到一个问题:之前在家里做的那个梦,显然不是一个普通的梦——他实在不愿承认这一点,但似乎没有别的解释了——这是死去的冯驰在跟他“托梦”。

“见鬼了。”梁平在心中骂道。先是冯驰被女鬼托梦;现在他死了,又变成鬼魂跟我托梦。而且这显然还不算最糟的,除非我对他梦中的告诫视若无睹。解开这个谜团,才是唯一的解救方法。

飞机在九点五十分准时到达南京禄口国际机场。下飞机后,梁平立刻打冯驰家里的电话,谢天谢地孟佳在家。梁平告诉她自己来到了南京,必须马上跟她见面。孟佳犹豫了片刻,告诉梁平一个地址,就是她家旁边的一家咖啡厅。

梁平一分钟都没耽搁,打车来到这家咖啡厅。孟佳已经等候在此了。

现在是上午,且不是周末。咖啡店里只有他们两个客人。孟佳选择的是角落的位置,或许她猜到接下来的谈话具有一定的隐秘性。

两人各自点了两杯咖啡。梁平对孟佳说:“抱歉,我知道突然拜访很唐突,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请理解。”

孟佳问:“你找我什么事?”

梁平望着孟佳的眼睛说道:“我必须了解一些事情,这对我很重要。请你务必告诉我,冯驰究竟是怎么死的?”

孟佳的脸微微抽搐了一下,沉吟许久,说道:“你为什么非要逼我去回忆这一幕呢?不是每个女人都会有这种经历的——早上醒来,发现自己的丈夫双眼凸出,大张着口,全身都冰冷僵硬了……”

她捂着嘴,眼泪流淌下来。“没有目睹的人,根本无法想象这场景有多么惊骇和恐怖,更无法体会我的痛苦和悲伤……他的样子,就像是见到了恶鬼一般,毫无疑问是被吓死的。医生说他死于心肌梗死,而且是在梦中……”

“他是在噩梦中被吓死的?”梁平心中的恐惧猜想得到了证实。他之前就考虑过这种可能性。

“我不知道世界上会有这种死法,但是……我该怎么说……他会突然死去,却并非出乎意料。因为他在出事前的一段时间,就已经表现出极度的反常了。”孟佳痛苦地说。

这正是梁平想要了解的。他试探着问道:“他做了些什么?”

“他来找过你,跟你说起过这件事吧?其实我也很想知道,冯驰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

梁平犹豫着该不该把冯驰被托梦的事情告诉孟佳。从她这样问来看,冯驰应该是瞒着她的,也许是怕她被吓着,令她担心吧。既然如此,梁平也不好和盘托出,只能含糊其词地说道:“他来找我,就是说他被一个噩梦困扰,希望我帮他解梦,或者给他一些建议。”

“他把噩梦的内容告诉你了吗?”

“没有,只淡淡提了一下。这么说,他也没有告诉你?”

孟佳哀伤地点着头:“我知道他肯定遇到了什么事,但他就是不肯对我说。出事前的几天,他的行为明显怪异了起来。他背着我去买了铁锹和手电筒。

“我当时感到很诧异,问他要干吗。他却不肯告诉我。我只知道,他在一个晚上,独自背着背包,带着工具出门了。三天后才回到家来。

“他进门的时候,我吓坏了,差点认不出他来。他全身都是污泥,脸上、身上散发着恶臭,整个人看上去失魂落魄。我惊讶地问他发生什么事了,他没有回答我,只是神情黯然地摇着头,看起来十分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