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如坐针毡般的上课,或许因彼此神经都绷得很紧,上课反而顺利进行。

我在黑板写上练习题,看着点名簿,抬起脸。

「高原,你上台答题。」

阳子轻应一声,站起身。她带着笔记本上台,连瞥我一眼也没有。

看她穿白衬衫、蓝裙的背影,只不过是个平凡的高中女生,实在很难想像她身穿赛车服、在夜晚的高速公路上疾驰的模样。

昨天,她告诉我那件可怕的事实之后,我等情绪平静下来,又问:「就算是这样,你为何到现在才想告诉我?你不是一直都避着我吗?」

阳子转过脸,似很难回答这个问题,但,立刻以毫无抑扬顿挫的声调说:「我不认为这是很重要的事。但,发现雅美推断出密室诡计,刑事和你都同意她的推断时,我开始觉得不该隐瞒真相。只是,雅美错误的推断使我的不在现场证明成立,何况,我也不认为杀死村桥的凶手应该被捕……」她伸手把发梢往上拂高,「可是,知道你才是被狙杀的目标时,我不安了,如果我不说出真相,凶手永远抓不到,终有一天,你会真的被杀!」

「但……」我不知该说什么。

「我是真的躲着你!因为你不帮我,那天不陪我一起去信州。那天我是怀着什么心情在车站等你,你知道吗?你不可能知道的,毕竟,对你来说,我只是个小女孩!」阳子面向着河面,呐喊似的叫着。

她的一言一字都如针般刺着我的心,我无法忍受,只有呻吟出声:「对不起!」

「但,还是没用!」阳子的语调转为平静,「一想到你或许会被杀,我就坐立不安……只好籍飙车麻醉自己,像个白痴一样……」

我低垂着头,找寻自己该说的最适当话语,却一直找不到,只有沉默着。

下课后,松崎找我,说是警方正在调查教职员的自用轿车,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回答说不知道,但是心里却很紧张,没想到这样快就开始调查!

休息时间,在走廊碰到惠子。她表示无法练习很遗憾,更毫不隐瞒脸上的不愉快表情。

「而且校园里到处是眼神凶巴巴的人在徘徊,让我连上学都讨厌了。」

她指的是刑事。有的在追查昨夜的那辆轿车,有的在搜寻竹井命案的线索,更有几位在校园里四处调查。

「忍耐点!只要把事件解决就好啦!」

把事件解决……但,真会有那一天的来临吗?

九月二十六日,星期四。

到了学校,在走廊上听说麻生恭子被逮捕的消息。一位学生对同学们说:「号外!麻生恭子被捕了」。

我快步走向教职员办公室。打开门的瞬间,马上知道消息是真。

办公室里的气氛沉闷、凝重,而且似因我的出现而更显紧张,所有人都低下头,无人出声。但,当我准备坐下自己的座位时,藤本开口了:「前岛老师,你听到消息了吗?」

四周有好几个人身体一震。

我看着藤本:「刚刚听到学生说了。」

「原来如此。没办法,她们的消息真的很灵通。」藤本浮现苦笑。

「说是被逮捕?」

「不是逮捕,只是以参考人身份出面应讯。

「但……」一旁的掘老师插嘴了,「实际上就等于是逮捕吧!」

「不,不能这么说。」

「是吗?」

「等一下。」我走到藤本的办公桌旁,问,「能不能告诉我详细情形?」

依藤本之言,今天一早,S警局的大谷打来电话,要求麻生老师以参考人身份至警局应讯。当时是松崎接的电话,因为声音太大,所以被学生们听到了。

「不知为何会演变成这样,所以我们在猜测……」

崛老师缩缩脖子。

「不过,她真的是凶手吧?」长谷也转身面向这边。

「前岛老师,你知道什么内情吗?」掘老师问。我没有回答。

小田老师在自己座位边啜着茶,边说:「就算前岛老师不明白,对方却惦记着,毕竟,女人是执念很深的动物?」

「男人也有很多那种人呀!」掘老师回答。

这时,松崎走进,表情看来非常憔悴,步履也蹒跚。铃声响了,却好像不举行朝会。也许,松崎也不知该向大家说些什么吧?

栗原校长也躲在校长室里,或许正愁眉苦脸,不知已经抽第几支香烟了。

上课时,学生们的反应和老师们截然不同。她们表现得很高兴、活泼,认真听我讲课,但,心里一定把我和麻生恭子联想在一起吧!而且,任意想像。我自己则觉得不知在上些什么内容。

大谷刑事他们究竟查出什么眉目,而要求麻生恭子应讯呢?在第一桩命案中,她有完全的不在现场证明。而且,麻生恭子前天说过「真相根本在别处」这句话!

我的脑海里想的尽是这些,根本没办法上课。下课后,我问松崎有关麻生恭子之事。他有些不耐烦的告诉我,但是和藤本所说的相差不多。就这样,第二节谋、第三节课过去了。

正在上第四课时,小田老师来找我,低声告诉我说刑事来了。我吩咐学生们自修,冲出教室.

若是平常,学生们一定会在背后欢呼,但,今天不一样,所有人都像在窃窃交谈。

和大谷在会客室见面,已经是第几次了?

「抱歉,在上课时间打扰你。」大谷身穿典型的刑事打扮──灰西装、未系领带。另外还有一位年轻刑事。

大谷的眼睛充满血丝,脸上泛满油脂。可能是因查出麻生恭子这位嫌犯,警方正积极展开调查吧!

「你知道我们请麻生老师出面应讯吗?」

「知道。」我颌首,「我想像可能和前天我被轿车追撞的事有关……」

「不,不是的。」大谷摇头。

我很惊讶:「不是?」

「没错!是基于完全不同的理由。」

「是什么理由?」

「请稍待!」大谷慢慢自口袋里拿出记事本,翻阅着。动作很镇定,「昨天,一位年轻刑事在学校的焚化炉里找到一样东西,是手套,白色的棉布手套。」

为了让警方便于调查,从校运会以来,焚化炉从未点火燃烧。

「因为手套上沾着少许颜料,所以那位刑事才注意到。」

「颜料?」我搜寻记忆,在这次事件中,有什么和颜料有关?

但,大谷淡淡接着说:「你忘了吗?就是那个魔术箱。」

不错,那个魔术箱是以颜料着色。

「可是,也不见得就是凶手之物吧?」我反驳,「棉布白手套的话,很可能是啦啦队员使用的,所以有可能是参加啦啦队的学生在不知觉中碰到魔术箱。」

但,我的话才说到一半,大谷就开始摇头了。

「我们详细调查过手套,检测出内侧也有已呈干燥状态的似红色颜料之物,虽然很少量,但你知道是什么吗?」

「红色颜料?」我忽然一征。

「不错,就是指甲油。这样的话,就不可能是学生之物了。当然,最近有一些学生多少也化妆,但,应该不会擦红色指甲油吧?」

「所以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