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事问我很多事,首先是魔术箱何时从社团办公室搬至教室大楼后面?我回答说中午休息时间过后搬去,约是一点左右。」

这么说,酒瓶是在下午竞赛期间掉换的,几乎没办法限定出时间范围。

「其他呢?」

「问说知道魔术箱放在一年级教室后面的人有谁。」

「原来如此。你怎么回答?」

「当然是射箭社的社员了。还有,使用一年级教室准备化装的社团之团员也可能知道。何况,也可能在搬动时被人看到。」

结果,这方面的范围也无法限定。我可以想像大谷听完惠子的话后搔头苦笑的样子!

第二节

回到公寓是七点左右。

本来,校运会结束后要去喝酒,应该十点过后才会回家,所以这么早回来,裕美子会很惊讶吧!而且,若知道原因,一定会更惊讶几十倍。按了门铃后,我等待很长一段时间,这种情形很难得。我心想,或许裕美子不在家吧!正摸索长裤口袋内的钥匙时,听到解开链锁的声音。

「你回来啦?这么早!

裕美子脸上泛着红晕。也许是受光线影响吧?但,很明显的兴奋样子。

「嗯,是早一点。

在玄关,我犹豫着,是否该让她受到惊吓。刚刚在电车上,我一直考虑着该在什么场合?怎样开口?但,还是想不出结果,就这样踏进屋里。边脱外衣,我随意望向茶几上的电话。奇怪!话筒未挂妥,上面的覆巾也缠成一团。

「你打过电话?」我问。

裕美子一面把外衣放进衣橱,一面反问:「没有呀!怎么了?」

我说话筒没有挂好。

她慌忙把它放妥,有点不高兴的说:「中午我打电话给妈。不过,你连这点小事都注意到……」

我的神经很敏感是事实。即使是平常见惯的室内,总也能够感觉出有什么不同。以我此刻的感觉,裕美子这时的态度不知何故显得很僵硬。但,我并未说出。

裕美子立刻开始准备晚饭。今天我本来预定在外用餐,所以家里一定没什么准备吧?果然,饭桌上摆着比平日简便的几样菜。

我盯着报纸,内心完全不知该如何叙述今天发生的事。但,不说又不行。

趁裕美子坐下盛饭时,我说:「今天有化装游行。」

「你说过了。」边浇淋上汤,她回答。

「竹井老师被杀。」

裕美子停止动作,双眸圆睁,望着我,好像一时无法明白我话中之意。

「竹井老师被杀了,是喝下掺毒的水。」我极力抑制感情地说。

裕美子眼睛眨都没眨,只是嘴皮动着,却未发出声音。

「竹井老师在化装游行中扮小丑,当时喝下一公升装酒瓶里的水……但,水中掺有毒药。」

「是谁干的?」裕美子问。

我摇头:「不知道。刑事是判断和杀害村桥老师的凶手为同一人物。」

「好可怕!不会又有谁是凶手下一个目标吧!」裕美子颦眉,神色不安。

我明知她会更害怕,仍说:「下一位是我!」

她的表情僵住了。我们彼此凝视着,中间隔着冒升热气的汤和饭。

不久,她畏怯的开口:「这是怎么回事?」

我深吸一口气后说:「本来应该由我扮小丑,凶手的目的是要我的命,所以,一定会再次下手。」

「骗人……」裕美子的声音梗在喉咙。

「真的。除了我和竹井老师外,没人知道扮小丑的人已经互换,当然凶手也……」

又是一阵沉默。

她凝视着虚空中一点,不久,以略微充血的眼眸望着我:「你不知道是谁?」

「不知道,所以才麻烦。」

「会不会是怀恨你的学生,抑或……」

「我不可能关心学生至会被怀恨的程度。」说着,脑海中浮现高原阳子的脸庞。对于这次的命案,大谷刑事绝对会特别慎重调查她的行动,或许,已经调查过她的不在现场证明也未可知。

「那么……你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要辞掉学校的工作?」

「目前还没这种打算。但是,我已决定尽量不独自行动。」

「哦……」

我本来以为她会情绪更乱,但,裕美子看起来颇冷静,而且,似在沉思什么的默默无语,空洞的视线盯视着自己手掌。

九且二十三日,星期一,秋分。

学校放假之日,我通常会睡到十点左右,然后再起床,随便吃早餐。但是,今天七点半就起来了。

昨晚,预料自己会失眠,记得喝了不少掺水威士忌,结果还是抵不过亢奋的精神,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知多少次,直至两点或三点左右才昏沉沉睡着,可是天刚亮又醒过来了。

在那种状态下,心情当然很恶劣。即使洗过脸,镜里映出的脸仍旧无精打采。

「这么早醒来?」

应该还在睡的裕美子不知何时已换好衣服。她脸上也浮现倦容,梳往脑后的头发有好几根翘起,看起来更显得憔悴了。

我至玄关拿报纸,回客厅坐下,先翻阅三版的报导。比想像中的篇幅更小,只有「小丑被毒杀?」之类的可笑标题,内容也只是我们昨日所证言的,却未写出真正扮小丑之人本来是我──当然,警方对此予以保密。

吃着面包和咖啡时,电话铃声响起。裕美子马上站起,但,拿起话筒之前,她瞥了挂钟一眼。她很客气的讲了几句话后,用手掌覆盖住传话口,低声说:「教务主任打来的。」

松崎的声音和昨天同样有气无力。他先用空洞的台词客套几句,之后,说:「刚刚PTA(家长会)的本间先生打电话给我。」

──是家长会委员。他打电话为了何事?

「他说昨天校运会之间!见过一公升装的酒瓶。」

「见过?是什么样的酒瓶?」

「好像也无法确定,不过,他表示也许是凶手所准备的掺有毒药之酒瓶。」

「什么?在哪里见到的?」

「储藏室。本间先生参加借物竞走,而去储藏室拿扫帚,当时看见的。如果那真的是掺有毒药的酒瓶,那么,酒瓶是在那之后才被掉换,就能相当限定出行凶时刻了。」

「已经通知警方了?」

「还没有。我是觉得应该由你告诉警方。」

反正,最主要是把和事件有关的麻烦全部推给我吧!但,对我而言,与其透过奇妙的仲介而白花时间,不如自己行动还可减少心中的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