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才会先找上我!

后来,K因为家里的事而辞去教职。我送他至车站搭车时,他自车窗探头出来,说:「她是个可怜的女人!」

此后,我就一直很瞧不起麻生恭子,甚至有点替朋友恨她的感觉。

这种心情,她应该也能体会得到,所以,我和她很少交谈。她或许会和校长的儿子结婚!而,校长吩咐我调查她的男性关系,这岂非是很讽刺的一件事?

因为,她能否飞上枝头变凤凰,完全掌握在我手上。等一下……

突然,我脑中掠过一种想法。

第三章 第一节

十三日,星期五。

总算平安无事的上完课了。坦白说,我真的想直接回家,但,既已和惠子约好而且县内选拔赛时日已近,很不好意思不指导射箭社的练习。

更衣室仍禁止使用。即使未禁止,在短期间内,我也不愿意使用,所以借用了体育教师专用的更衣室。

正在换衣服时,竹井浑身汗湿地进来了。

他拭干结实肌肉上的汗水,换上运动衫。

「今天没事了?」我问。

竹井是田径队的指导老师,总是穿着汗衫和短裤,在操场上忙到天黑。

「不,等一下就要开会,讨论秋季赛会的日期,以及校运会的事。」

「校运会……」

确实是有这项行事,只是因为事情太多,不知不觉间把它忘掉。

「校运会的高潮是各社团间的对抗赛吧!就是要讨论这方面的事宜。」

「哈、哈、哈……今年的对抗赛是什么呢?」

去年是「有趣的时装表演」。

「今年是化装游行,连我们当指导老师的也要化装,真是烦死人。」

──到底是谁提议的呢?

「那么,你们要化装成什么?」

他边抓着头皮,回答:「简直是胡闹!好像要扮成乞丐集团,每人脸上涂泥巴、穿破烂衣服走路蹒跚不稳,和嬉皮没有两样。」

「老师也要化装?」

「是的……我扮乞丐头子。但,也只是比其他乞丐更脏而已。」

「那倒是真可怜……」我说着。心里却惦念着射箭社打算搞出什么名堂,惠子完全没告诉我。

到射箭场问惠子,她淡淡地回答:「很简单,我们化装成马戏团。」

「马戏团?」

「是啊!像驯兽师或魔术师之类。」

「哦?那,我要干吗?总不会叫我披上狮子皮扮成狮子吧?」

「这点子不错。但,比这个好一些,你是小丑。」

「小丑吗?」

脸孔擦成白色,鼻尖涂红……看来并非能嘲笑竹井的角色了。

「而且不是一般的小丑,还要拿着一公升装的大酒瓶,扮成烂醉的小丑。」

「扮酒鬼吗……?」

要跟得上她们的感性很难,不过,总比竹井好些!射箭社的练习照既定时刻开始,不过练习前,先依惠子的分配,所有人分成两人一组,一年级尽可能和二、三年级搭配。

惠子以前就告诉我这样分配的目的,亦即是为一个月后的县际选拔会采行特别训练。

「在此之前,自己射得的分数由自己计算,如此一来,很容易形成贪小便宜的心理,也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成绩很差的心理,和设法在箭中十分和九分的界线时,以十分采算的射得高分之心理。如果两人一组,则由同组之人替你计算分数,这样一定会比较认真,也能相互指正对方射型,对于未习惯比赛的一年级同学,有一对一指导的作用。」

惠子两眼神采飞扬,很兴奋的说着。

我一向认为「胜败独自承担」,因此并未全面赞成。不过,基于培养学生的自主性为第一优先的观点,也未表示反对。

两人一组开始进行练习。

和惠子搭配的是一年级的宫坂惠美。惠美在暑假期间挫伤的左手腕关节仍在疼痛,不过看她的样子,似乎能赶得上参加选拔会了,对箭靶的恐假心理也已消失。

只要在选拔会得到前几名,就可参加全国锦标赛。见到她们全神贯注的射箭,我真希望她们都能够参加,但也知道几乎每个人都不够实力。

「怎么一脸愁眉不展的样子?」惠子边把玩着我送她的那支箭,走过来。

「因为我对你们抱着期待,所以难免会感到悲怆。」

「你悲怆也没用的。对啦?何不射射箭呢?也让我们见识一下标准姿势。」

她这一说我才想起,最近都没有握了。是缺乏那种心情!但,在这个时候,转换一下情绪或许必要。

「好吧!让大家看看艺术化的射型。」

我进社团办公室拿了箭。

站在五十公尺起射线前,所有社员皆停止射箭,注视这边,我面对箭靶就已经心跳加快了,又在众目睽睽之下……看来这场示范很不好过啦?

「即使失败,大家也不要取笑。」连声音都有些不自然了。

瞄准器对准箭靶,我缓缓拉弓。从学生时代就养成左肩微上扬的坏习惯,这已是改正不过来的姿势。瞄准好靶心,我用力让背部肌肉紧张、收缩,等拉至一定位置,金属片会落下,发出咔喳声响,这时我放松拉弦之手。

在所有人的注目中,箭发出穿裂空气的声音,朝箭靶飞去。「砰」的一声,箭头正中靶心的黄色部分。

「好箭!」

四周响起一阵喝采声。

这一来我的心情也放松了,剩下的五支箭都没射空,算分数为十、九、九、八、八、七,总分五十一分。以久未练习来说,已算差强人意。

「请你告诉大家在紧张之下仍能不失误的诀窍。」惠子说。

其他人也深感兴趣的望着我。

「没有什么诀窍?以前,有位在亚运会拿金脾的姓末田之人说过:『瞄准后射出,箭矢只会朝该方向飞去』,但这是成为高手之后才可能做到。」

这是我学生时代听到的一句话。只是,我一直没有达到那样的境界,而,听我说话的这些人大概也无法体会。

「应该可以这么说吧!我们这种平凡之人在面对胜负关键时,总需要找寻某种倚靠,但,在比赛中乃是孤独的,无法倚靠任何人,那么,该倚靠什么呢?我想,只有自己曾经努力过的事实。因为想玩的时候仍咬牙忍耐、拚命练习,所以能相信一定会得到好的成绩。」

「能够相信吗?」一位二年级学生喃喃地说。

这时,加奈江望着她,说:「若没练习到能够相信的程度,当然不可能。」说完,征求同意似的看着我。

「问题就在这里。只要闭上眼,回想起至目前为止的努力练习时刻,应该会产生强烈自信。」

所有社员们都齐声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