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部放入录像带,按下播放键。伴崎和菅野强暴女孩的镜头一下子就又出现了。
这两个人真的会改过自新吗?织部一边看着他们有如禽兽般的行径,一边思忖着。他又再次想起昨天和女友的对话。
织部无法再集中注意力了。他几乎忘了自己为什么要看这些令人不愉快的画面,因为在看这些画面时,他只是茫然地望着菅野他们的恶形恶状,等整个场景切换后他才突然回过神来。
刚才的该不会——他赶紧倒带。
他又按下了播放键,开始出现画面。
和之前一样,一个大约十五岁左右的少女,正在被菅野他们蹂躏。她身上穿的帽了被掀起来,胸罩也被松开,乳房整个露了出来。伴崎和以往一样,从后面抓住这个女的,他的下半身似乎什么都没有穿,用裸露出来的两只腿夹住女孩的身体,让那女孩无处可躲。
这好像是哪里的房间,但是没有开灯。他们好像是用手电筒。
菅野似乎是一只手操作着摄影机,另一只手拿着剪刀剪开女孩的内裤。还说我们来看看会有什么东西出现喔——真是可恶。
伴崎在笑。少女又哭又叫。双腿好像是被绳子绑住了,她的裙子早就被脱掉了。
被用剪刀剪开内裤的少女,下半身完全暴露出来。菅野将摄影机靠近。发出低沉笑声的人,应该是他吧。
织部想要快转,但是忍了下来。之后应该会拍到什么重大的线索。
“那就正式开始……很吵耶,不准再鬼叫,否则我杀了你。”
菅野用凶狠的语气说完后,画面剧烈摇晃。摄影机好像被放到了某个地方,这一瞬间拍到了室内的其他地方。
空荡荡的架子靠着墙壁摆放,那墙壁上贴了一张好像海报的东西。
引起织部注意的是那张海报,他想要看清楚,所以盯着画面看,但是摄影机又再次拍到少女,她已经全裸了。
织部赶紧又倒带,重新播放,画面带到海报时,他按下了暂停键。
海报上好像画了一张大地图。那是哪里的地圚呢?实在看不出来。但是那张地图上写着这样的字:
信州兜风地图——
大约一小时后,织部让真野和久冢看了那卷录像带。
“这和其他的带子不一样,这卷带子的影像非常暗,我本来还以为是他们故意安排的。……”这样说完后,织部按下了播放键。
伴崎抓住全身虚脱的少女的双手。这时听见菅野的声音。
“太暗了,不能再弄亮一点吗?”
伴崎回答道:
“没有办法,因为断电了。”
织部按下停止键,看着上司们。
“从刚才他们的对话判断,他们当时应该是在某个废弃的建筑物内,而且仔细看其他画面时,有时会拍摄到桌子和椅子。不过,那些都不像是一般家庭使用的东西,而是有设计感的民俗艺品类的东西。”
“那是在某个别墅吗?”真野低声说,“如果是这样,断电也就不稀奇了。可能是没有人去住的期间,屋主向电力公司申请停止供电吧。”
“我也觉得有这个可能性,但是如果是私人别墅,屋内会贴着兜风海报吗?”
“或许会贴吧,因人而异。”
“但是请你们看一下,那张海报很破烂。不,不只是海报,房子里感觉到处都布满了灰尘。而且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架子上也是空荡荡的。我觉得如果是私人别墅的话,应该不会这样。”
“那你觉得是什么呢?”久冢问道。
织部直接看着上司的脸。
“因为是贴着信州兜风地图,所以那个地方应该是在长野县内吧。再从屋内的情形来看,好像是住宿的地方,我想可能是民宿。”
“果然如此,是民宿啊?”久冢双手抱胸。
“而且是现在没有营业的民宿。我不知道他们两个是怎么找到的,但是那应该是他们用来强暴少女的地方。”
久冢眉头深锁,他对一旁的真野说:
“你觉得呢?阿真。”
“因为菅野说穿了只是个孩子,”真野说,“最近我才了解,那两个人完全没有一般常识,例如要钱才能住的话,他们只会想到宾馆,如果是一般旅馆,他们可能连怎么预约都不知道。但是如果可以潜入的话,即使是小孩也办得到。”
久冢点点头站起身。
“去找长野县内的民宿——而且是倒闭的民宿。”
38
好像有什么节目录像结束了。三五成群的年轻女孩穿过大厅,从电视公司的大门走出来,每一个人都打扮得很漂亮,表情看起来也神采奕奕。应该是个令人开心的节目吧。本来再过个两三年,千晶也可以成为这样的女孩,鲇村一边目送着这些女孩,一边思忖着。
不只她们,在电视公司内昂首阔步的人们,感觉每一天都好像过得很充实。他们好像完全不知刚才在这里播出的现场节目主题。鲇村可以想象,对每天庸庸碌碌的人而言,少年犯罪的被害人的痛苦,根本和他们无关吧。
那个导播也是一样。他想起了两小时前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年轻男人。
在排演时,他反复告诉鲇村同样的话。他说,我们要你对现行的少年法表达不满,接下来进行的讨论,也会出现这样的主题,所以到时候主持人会征求你的意见。
但是导播开始提出一项项要求。
“您可以不用说得很完整,您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即使说些很强硬的话也没关系,因为最重要的是要将您的愤怒传达给观众。我们希望您大发雷霆,即使有点夸张也没关系。”
虽然他对少年法感到愤怒,不过不是叫他尽量生气,他就可以表现出来的。即使是要他夸张点,他也不了解要夸张到什么程度才好。
原来鲇村并没有被邀请参与讨论。他有些不满。他们是跟他说,要请他出席少年法相关的讨论会,但是来到现场以后,才发现自己的角色已经被设定好了——那就是要对坚持守护少年法的律师发飙的角色。或许到了现场,他的火气就会直飙上来。可是如果要事先定好到时候要说的台词,就太奇怪了。
但是导演解释说:因为这是现场节目。
“到时如果你说不出话来,就糗大了。如果不事先定好部分程序,节目就做不下去了。而且有些话和肢体表现不适合用于现场节目,我们一般都会请没经验的人多练习几次。”
接着导播还加了一句:“电视节目都是这样做的。”
正式录像时,鲇村非常想发言,他旁边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AD,一直不断和导播讨论着事情。鲇村试着对他说想要表达自己的意见。
“请等一下,不久后主持人就会问您的意见。”
AD这样说,但是周刊总编和律师轮番唇枪舌剑,主持人好像忘了鲇村的存在似的。当然,他并没有忘记,他应该也是按照事先定好的程序在进行节目吧。
终于轮到鲇村发言了,但是那只是事前讨论过的东西。鲇村没有办法,只好照本宣科。因为他听导播说之后还有机会发表意见。
但是一直到节目结束,他就只发言过那一次。不仅如此,到了节目的下半段,他的麦克风就被取下来了。
他们说话不算话,他想道。他很气来邀请他上节目的《焦点周刊》的小田切。
他原本是打算向他抗议报导内容的,但是却反被拜托。小田切说希望他参加电视台举办的讨论会。
“有一个团体是在研究少年犯自新的,他向我们提出抗议,说我们那样报导等于是指名道姓,说我们没有保护少年们的隐私权。您不觉得他们说的话很夸张吗?这次我们本来就只打算保护鲇村先生的隐私权,但是如果有不周全的地方,我向您道歉。那些家伙根本没有资格说什么隐私权,所以我们决定要奋力一搏。”
小田切是个能说善道的男人,尽管他接受了鲇村的抗议,但他用强调他们有一个共同敌人的方式,试图拉拢鲇村。鲇村完全掉入了他谈话技巧的陷阱里。当然,在鲇村听到有人要包庇那些少年犯时,一股怒火确实就瞬间冒上来了。
答应参加电视节目录像后,时间一下子就到了。几小时后,他就开始和电视公司的人讨论。鲇村本来是想要准备很多东西来参加讨论会,他还想整理自己要说的话,但是根本没有那个时间。还搞不清楚状况时,就轮到他出场了,然后录像就结束了。
他心想,去上那样的节目到底是好是坏?那个节目有能力诉求什么吗?
想到这里时,小田切就和电视公司的人一起出现了。走在他们后面的就是杂志总编和那个叫岩田的律师。小田切没有上节目,但是他也有来电视台,负责支持总编。总编完全不了解这次要讨论的问题,鲇村也是来到摄影棚后才知道他好像为了上节目才由小田切为他临时恶补。
令人惊讶的是,那个总编竟然和岩田有说有笑,两人的表情完全没有残留任何刚才在节目上的不悦,简直就像是认识好久的知己一样熟悉。
鲇村茫然地看着两人的样子,小田切发现了他,便走过来。
“辛苦您了,您刚才表现得很好呢!”小田切眯起眼睛,悠闲地说。
“喂!那是怎么回事?”
“有什么问题吗?”
“怎么和你说的不一样?你不是说要让我讲话吗?但是我根本不能把我想说的说出来。”
“不,哎呀,这种节目常常都会这样,所以才要彩排好几次,请你练习不要做无谓的发言。”小田切的表情让人觉得很心虚。
“为什么不让我参与讨论?那个总编只讲自己的杂志,一点也没有为我辩护。”
“我了解您的心情。”
电视公司的人好像是发现了鲇村的态度,都逃之夭夭地离开了。
总编和律师仍然继续聊着天,两个人都面带着微笑。鲇村还看见他们互换名片。
“这是怎么回事?那两个人。”鲇村用下巴指着那两人。
“他们怎么了?”小田切问。
“为什么会聊得那么开心?刚才明明还在争论。”
小田切回过头看两人,发出了“喔”的一声,便面带微笑。
“他们刚才只是在讨论,并不是吵架,所以节目一结束,当然会互相慰劳一番。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或许是吧。但是那律师是来向杂志社抗议的吧?即使节目结束了,敌对的立场应该也不会变不是吗?”
“话是没错啦。”小田切搔着头。
总编走了过来,对鲇村说“辛苦了”之后,便立刻看着小田切。
“我先带岩田律师去上次那家店。”
这句话令鲇村瞠目结舌,原来是打算请律师吃饭。
“喔,好,我知道了。”小田切似乎有点尴尬地回答。
站村茫然地看着折返回到律师身边的总编背影。
“喂!小田切先生。”
“好啦、好啦!”小田切边说边用双手做出息怒的动作。
“请不要那么在意,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所以您也应该明白多少都要使些手腕的吧!”
“什么样的手腕?你要不要也来要场猴戏看看!”
可能是不爽被说成耍猴戏吧!小田切也不太高兴。
“喂,那个条件怎样了?”
“条件?喔……”小田切摸着下巴的胡子。
当初答应上电视时,鲇村提出了一个条件。那就是他希望小田切能把写《焦点周刊》那篇报导时所访问过的对象,都介绍给他。他对和伴崎敦也他们最亲近的那个少年尤其感兴趣。
“您还是想要见他吗?我觉得就算您见过他,也没什么用的。”小田切很明显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