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了。玛莎所说的,可能有她的弦外之意……

  “别想那么多了。”妲西心想:“她也许要说,她在嫁给强尼之前就怀孕了;而彼德真正的父亲,是个才华洋溢的家伙。”

  然而,她所想的却与事实完全不符。妲西虽然没见过强尼,但是她在玛莎的相簿里看过他的照片,而她和彼德熟得不得了。事实上,在彼德由高中一直到大学二年级的

那段时间,她几乎把彼德当成自己的孩子。彼德的长相,和相簿里的那个男子,的确有太多不相似之处……

  “强尼的确是彼德的真正父亲,”玛莎说,似乎看出妲西所想的事。“只要看一看鼻子和眼睛就知道了,不就是一个样子吗?”玛莎似乎有些醉了,她话中开始流露出

南方口音,就像小孩子从躲藏的地方跑出来一样。

  妲西把剩下的香槟全倒进玛莎的杯子。玛莎举起杯子,凑近眼前。隔着杯中的酒,午后明亮的光线全都柔和了起来。玛莎享受着眼前的景象,喝了一小口,然后把杯子

放下,又开始笑了起来。笑中仍带着几许苦楚。

  “你一定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对不对?”

  “是有一点。”

  “好吧,我会慢慢告诉你的,”玛莎说:“这些年来,我一直都没说。现在他出了书,也该是我说出来的时候了。天知道,我根本不能告诉他,他应该是最后知道的。

而且,幸福的孩子总是不明白母亲的爱,不明白母亲的奉献,对不对?”

  “不见得吧,”坦西说:“玛莎,也许你该想想你是不是真的该说,也许你……”

  “不,他们不会明白的。”玛莎说。妲西这时才明白,刚才玛莎根本没听进她所说的半个字。玛莎·罗斯沃此时已进入了她自己的世界。当她的眼神又回到妲西身上时

,她嘴角露出一个相当特别的笑,而妲西并不太喜欢这样的笑容。“完全不明白,”她重复着。“如果你想知道‘奉献’的真正意义,随便问一位母亲就知道了。你同意吗

,妲西?”

  妲西摇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然而,玛莎却点点头,好像妲西完全同意她所说的。接着,她开始说下去。

  她不需要讲太多平常的事。这两个女人一起在雷包拉斯旅馆工作了十一年,而且打从一开始就成为好朋友。

  关于玛莎,妲西对她最基本的认识(至少在今天以前),就是玛莎嫁错了老公。她的丈夫不但酗酒,而且还有毒瘾,更别提偶尔和路上的妓女搭三捻四了。

  玛莎认识他时,才刚到纽约几个月,就像走入森林的孩子。而在她嫁给强尼之时,早已怀了两个月的身孕。她曾不只一次告诉过妲西,要不是因为怀孕,她才不会嫁给

强尼。她虽然很高兴,怀了孕竟然还有人愿意娶她。但是,她也不是笨蛋,那时她就很清楚强尼的收入并不多。

  然而,玛莎的第一个孩子,在她怀孕的第三个月便流产了。过了五个月,她估算了一下结婚的利与弊,发现弊大于利。她的先生太多次晚上不回来,不断找借口敷衍她

,而且对她从来就没有好眼色。她对妲西说,强尼只要一喝醉,就会拿她出气。

  “人倒是挺英俊的,”她曾对妲西说:“不过,一团狗屎就算再好看,也还是一团狗屎。”

  在她决定离开他之前,她发现自己又怀孕了。但是,强尼知道她怀孕后的第一个反应竟是不信任:他拿起浴室的拖把,狠狠地猛击玛莎的腹部,想让孩子流产。两天后

,他和一位酒肉朋友一起去抢劫一家杂货店。强尼手上拿着一把不知道从那里弄来的手枪,指着店主,才刚要拉动扳机,手枪便走火了。子弹从他的右眼射进脑部,使他当

场死亡。

  玛莎直到怀孕的第十一个月,仍在雷包拉斯旅馆上班,是普罗利先生要她回家待产,免得她把孩子生在旅馆的走廊或电梯里。罗勃·普罗利对她说,她的表现很好,请

她放心回家待产,等到生完孩子后,随时可以回来上班。

  于是玛莎听他的话回家去了,两个月后,她生下了一个七磅重的男孩,取名为彼德。如今,彼德已长大成人,还写了一本叫《荣耀之火》的书。这本书获得每月一书的

极力推崇,顿时名利双收。

  这些事情妲西早就知道了。至于其它的——那些难以置信的部分——她直到这个下午,才在旅馆附设的酒吧、在香槟酒的效力下,听把彼德的新书用卫生纸包好放在膝

上背袋里的玛莎第一次讲述。

  “当然,我们住在郊区,”玛莎说。她看着眼前的香槟杯,用手指轻轻转动着。“就在车站公园附近的站前路。我后来又回去过,那里变得比过去更糟了。”

  “那个时候,站前路上住着一位老巫婆,那里的人都叫她迪罗米婆婆。他们都发誓她是个真正的巫婆。我当时完全不相信,还去问和我住同一栋公寓的邻居。她叫奥莉

维亚·金索汶。我问她为什么在太空梭都已经飞到外太空、各种疾病都有药可医的时代,还会有人相信巫婆。奥利维亚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女人,她要不是必须扶养母亲和三

个弟弟,也不会住在这种脏乱的地方。我原本以为她会同意我的想法,没想到她却摇摇头,笑了起来。

  “你该不会想告诉我,说你相信巫婆吧?”我问她。

  “不,”她说:“但是我相信她。她很不一样,也许一百个人,也许万人、或一百万个自称是巫婆的人中,只有一个是真的。如果是这样,那迪罗米婆婆就是那个真的

巫婆。”

  我那时只能一笑置之。不需要巫婆的人,会嘲笑巫婆的存在;同样的,不需要祷告的人,也会嘲笑祷告者在做傻事。那时,我才刚结婚不久,还相信我有办法矫正强尼

的坏习惯。你明白我所说的吗?”

  妲西点点头。

  “后来,我流产了。我想,流产的主要原因是强尼。不过那时我却不愿意承认。他经常打我,而且常常酗酒。他不但把我给他的钱都花光,还会偷拿我皮包里的钱。我

求他,不要动我皮包里的钱,因为那是我们的生活费,他却一脸受伤害的表情,发誓赌咒说他绝对不会做这种事。不过,这是在他清醒的时候;若是他喝醉了,就只会不停

地傻笑。

  后来我实在受不了啦,写信回家给我母亲。写信诉苦是件很丢脸的事,我是一边哭一边写的,为的是想知道她的想法。她回信了,要我马上离开这个男人,在他把我打

成重伤住院、在发生更糟的事前赶快离开他。我姐姐卡桑德拉(我总是叫她凯西)的反应更激烈,她寄了一张车票来,信封上只写了几个字:“马上离开!”玛莎笑了笑,

又喝了一口香槟。

  “但是,我没有听从她们的话。因为我还有一点自尊。现在想起来,那时实在傻得可怜。无论如何,我还是留了下来。之后,我就流产了,后来又再度怀孕。第二次怀

孕的时候,一开始我并没有发现;我没有恶心的感觉,也没有第一次怀孕时的征兆。”

  “你怀孕了,所以去找迪罗米婆婆,对不对?”妲西问。她假设,那时玛莎也许想那个巫婆会有方法让她流产,或是她已决定用人工流产,不要生下这个孩子。

  “不是,”玛莎说:“我去找她,是因为奥莉维亚说迪罗米婆婆能帮我鉴定,辨认我在强尼衣服找到的东西是什么。我在他外套口袋里,找到一个装着白色粉末的小瓶

子。”

  “噢,不!”妲西说。

  玛莎苦笑着。“你想知道事情有多糟吗?”她问:“也许你不想知道,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比你的男人酗酒或没有工作还糟。他不但喝酒,没有收入,又经常打我。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