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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自备的电线把红色和绿色的电线接起来。沙漠里的狂风尖锐而响亮地呼啸着,宛如有人拿空汽水瓶子吹出哨音一样。汗水从我的脖子流下,浸湿了身上的T 恤。
“再来,是蓝色和黄色的电线。不用把它们接上,只要拿起来碰一下就好了,不过,你得小心不要摸到电线裸露的部分,除非你想被电到。蓝色和黄色的线就是钥匙,
这样就能发动引擎了。等到你不开了,就把红色和绿色的线拔掉,就好像把看不到的钥匙抽出启动器一样。”
我抓起蓝色和黄色的电线。一碰触便冒出巨大的黄色火花,我往后一跳,脑袋撞上了驾驶室后的铁杆。我揉着头,又试了一次。挖土机的引擎颤抖着,咳嗽了两声,整
辆挖土机突然向前冲了一下。我整个人也跟着向前冲撞上仪表板,左脸还被操纵杆重重撞击了一下。该死,我竟然忘记了先打空档,差点害得自己的眼睛被刺瞎。此时,我
仿佛听见了丁克的笑声。
我把排档杆调整好,再接一次电。引擎不断颤抖着,咳嗽了好儿声,喷出一大团脏黑色废气,而后便熄火了。我不断告诉自己,这辆挖土机是因为没盖上防沙布,才会
难以发动。然而,随着一次次的熄火,我越来越相信工人在放假前,可能早就把挖土机的油箱抽干了……这正是我最惧怕的事。
就在我决定要放弃,准备找根木条来探看看油箱内到底还剩多少汽油时,挖土机终于活过来了。我放开电线,稍稍踩了一下油门,等到引擎完全运转顺畅后,我便把挖
土机旋转调头,朝我划好的矩形陷阱而去。
接下来的是引擎怒吼和烈日烧烤如地狱般的一天。这辆挖土机的驾驶员忘了在放假前盖上防沙布,却没忘记收走他的遮阳伞。我想,这一定是上帝开的玩笑。没有理由
,上帝就是爱开玩笑,不知道这算是哪一门的幽默。
我把先前挖起的柏油一块块扔到路旁的排水沟中,不让路面留下任何可疑的迹象。清理完路面,已经是下午二点了。在陷阱末端的那块楔形区域,我改用双手来小心清
理,以免破坏陷阱和正常路面接连的地方。
等我把柏油块全清掉,便把挖土机开回停放机械装备的地方。挖土机的油已用得差不多,该再抽油了。我在厢型车旁停下,取出虹吸管……突然间,我感到一阵晕眩,
意识开始模糊起来。我连忙扔下虹吸管,勉强爬行到厢型车后的水桶前,弄倒水桶让水从头浇下,淋湿一身。我知道如果这时候喝水一定会吐,但我还是喝了,也果然吐了
。我没有力气站起来找地方呕吐,脖子一歪就吐了出来。吐完后,我尽可能爬开,远离呕吐出的秽物。
我沉沉睡去。当我再度醒来时,天已经黑了。暗黑的天空中高挂着一轮明月,远处传来一只荒野之狼在紫色夜空下嚎叫的啸音。
在昏暗的视线下,我挖的这个陷阱看起来真的很像一座坟墓。感觉上,真像会有吸血鬼从里面爬出来。
“不是给你的!”我站在柏油路上,对想象中的吸血鬼大喊。
“为我……”是伊莉莎白的声音:“这是为我挖的……”
我又拿出四颗止痛药,一口吞下。
“当然为了你!”我说。
我把挖土机尽可能开近推土机,然后用铁棒撬开推土机的油箱盖。推土机的驾驶员也许会在放假前忘记盖上防沙布,但在油价高涨的今天,你以为他们会忘记锁上油箱
盖吗?这是不可能的。
我把推土机的汽油引到挖土机的油箱,在一旁等着,什么都不想,只是静静看着明月越爬越高。一会儿后,我把挖土机开回陷阱前,开始往下挖。
在皎洁的月光下开着挖土机,比在炙热的太阳底下操作破碎机要轻松多了,但我还是进展得很慢。进度缓慢的原因,是由于我必须确保挖的洞符合之前算好的倾斜度。
为求精确起见,我得不时拿着皮尺,跳下挖土机,跳进洞里丈量,然后再爬回挖土机继续挖。若在平日这根本不成问题,但是到现在,我已累得不成人形,全身骨头和肌肉
都隐隐作痛。背部的情况更糟,我开始担心将来可能要花很多时间做复健了。
不过,这些问题都不是现在该担心的。
要挖一个五尺深、四十二尺长和五尺宽的大洞,若没有挖土机,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我若想让杜雷命葬此地,就必须挖掘出大约一千立方尺的土石。
“光是设计出陷阱的形状还不够,”我那位教数学的朋友说:“还得再挖出一个斜角,以配合落体的抛物线。”
他又换了一张纸,算了半天。
“这样一来,你笔下的银河叛将之类的主角,就可以少挖一点泥土了,大约可以少……”他快速地在纸上画着,笑着说:“可以少挖五百二十五立方尺的泥土。小意思
,一个人就能完成了。”
我太相信朋友的话了,到现在才发现,我忘了计算的,还有炎热气候、水泡、体力和背痛。
暂停一下,但不能太久。量一量陷阱的斜度。
“亲爱的,没有你想得那么糟,不是吗?至少这里的地形很好,路面下的土石也不是很坚硬。”
随着洞穴的角度,我越挖越深。我抓着挖土机的操纵杆,鲜血不断从手掌间流出,我反复地把挖土机的挖斗前倾,探到洞穴底部,再往后拉,发出巨大声响,铲起土石
,再把机械臂拉高,倒退车体,把车体回旋,然后把土石倒在路旁的水沟中。
“别在意,亲爱的,一切都结束后,再好好包扎你的手。等杜雷被埋葬后。”
“她被撕成碎片。”我嘶哑地喊着,一边奋力扳动挖土机的操纵杆,从杜雷的坟墓中,再挖起两百磅泥土。
愉快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
当我发现东方已微露曙光时,便又拿了皮尺测量长度。我已快挖到终点了,完成这个陷阱应该没问题了。我跪了下来,突然间背部一阵剧痛,像有什么东西被折断了。
我叫了出来,痛苦地倒在我挖好的洞穴里,牙齿紧紧咬着嘴唇,两手伸向背部按摩着。
痛苦一点一点消失,我好不容易才爬了起来。
‘够了,”我想着:“就这样,到此结束。我努力过了,但现在该收手了。”
“不要放弃,亲爱的。”是伊莉莎白的声音:“不要放弃,再继续挖吧。”
继续挖?我不知道还能不能走路?
“只剩一点点了!”伊莉莎白鼓励我:“快,就剩最后一点,亲爱的。”
在微光中,我看了一下已挖的坑洞,缓缓点点头。她是对的,挖土机还没挖的区域只剩下五尺,最多七尺。不过,这剩下的五至七尺是最深的部分,是最难挖的部分。
“你做得到,亲爱的,我知道你做得到。”
我又爬了起来,继续工作。但是说服我站起来的,不是伊莉莎白。真正驱使我再做下去的,是杜雷……我眼前浮现他幸福的景象;当我倒在这肮脏的泥坑时,他却睡在
他的豪门巨宅中;我的手沾满血迹与污泥,而他却穿着丝质睡衣,与金发美女共眠。
我看到停在他楼下车库的那辆凯迪拉克。这辆轿车现在一定加满了油,装好行李,马上要准备出发了。
“可恶!来吧!”我喊着,挣扎着爬上怪手的驾驶座,再次挥动机械臂,向最深的坑洞挖去。
我一直挖到九点才停。时间快不够了,而还有其他事要做。我已挖出四十尺长的坑洞,这样应该足够了。
我把挖土机开回原来停放的地方。我还会再用到它,还得再从别的工程车抽出油来,不过现在可没时间做。我想再吃点止痛药,但是瓶中的药所剩不多,而我今天还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