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神辰哉皱起眉头,仔细地反复端详木棍,最后却只点点头,说声“好了”就回到座位。

“看来壁神先生已经有了答案。那就请给出评估的价格,这根在壁神家杀人事件的密室诡计中用到的木棍,究竟价值几何?”

主持人的声音有些激动,紧接着电子显示屏上打出数字:零。“啊?”演播室里顿时响起失望的叹息。

“难道是赝品?是吗,壁神先生?”主持人一脸不解地望着鉴定师席。

“很遗憾,这确实是赝品。”壁神辰哉说,“整体给人的感觉非常相似,年代上也吻合,用的也是一种奈落村常见的木材。”

“但并不是真品?”

“不得不说的确如此。”

“什么地方有破绽?”

“木棍上没有刻名字。那个时代才村庄,顶门棍是样很重要的家什,为防止被人偷走,或者和别人家的弄混,一般人都会在上面刻上名字,这根木棍上却找不到。”

“可是,说不定被害者家里的顶门棍就是没刻名字。”主持人不死心,继续坚持。

“不,的确刻了名字。被害者名叫作藏,因此标记是在圆圈里刻一个‘作’字,这根木棍的两端却没有标记,显然很可疑。”壁神辰哉说得满怀自信。

“噢,是这样啊。”主持人看来还有点不太甘心,侧头沉吟片刻,又问委托人山田史朗:“对于壁神先生的结论,你有什么感想?”

山田史朗却没有主持人那么沮丧,略一思索后说道:“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请讲。”

“如果这根木棍是真品,估价会是多少?”

“关于这一点,壁神先生,你的意见呢?”主持人问壁神辰哉。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对天下一侦探来说,壁神家杀人事件值得纪念,我想其周边物品的价值应该较其他事件为高。特别是这个在密室诡计中用到的小道具,如果拍卖,相信可以拍出一千万的价格。”

“一千万!真是个天文数字,实在太可惜了。”主持人摇着头,“但真品本来就是可遇不可求的。山田先生,这次只能说抱歉了,如果还有什么有趣的收藏,请再来我们这里。”

“好的。我回去好好做做功课,以后一定还会再来。”山田史朗鞠了一躬,迈着沉稳的脚步走下台。

4

看到壁神辰哉一个人从电视台出来,史朗立刻冲到他跟前。壁神见状微感吃惊。

“你有什么事?”

“壁神先生,我还有一样东西想请你过目。”

“什么东西?”

“一根木棍。”史朗说,“就是顶门棍。家父留给我两根木棍,刚才节目上展示的只是其中一根。”

“荒唐!那顶门棍难道还会有好几根?”

“所以其中有一根是赝品。既然刚才那根是假,另一根应该就是真的了。请你务必帮忙鉴定一下。”

“既然这样,你再次报名参加节目不就得了?”壁神辰哉说完迈步要走,却被史朗抓住了手腕。壁神瞪了他一眼:“不要纠缠不休!”

“如果我再次应征节目,伤脑筋的就是你了。”

壁神闻言瞪大眼睛:“少胡说八道!我有什么好伤脑筋的?”

“其中缘由我会详细向你说明,我这样做完全是为你着想。”

壁神似要反唇相讥,眼里却倏地浮现不安。

“我没有多少时间。”

“马上就好,木棍就放在那边的车里。”史朗指着一辆停在一旁的国产汽车说。

史朗请壁神辰哉坐上副驾驶座后,自己坐到驾驶座上。他并没发动车子,而是从放在后座的箱子里又拿出一根木棍。“就是这根。”

壁神勉为其难地接过木棍,但才一到手,他眼里就透出异样的光芒,呼吸也急促起来。这些都被一旁的史朗看在眼里。

“喂,这个是……”

“是真品吧?”

“没错,上面也有作藏的标记。这是从哪儿找到的?”

“家父就是作藏的邻居,发现尸体的也是他,所以各种证据都有机会拿到。”

“真令人吃惊。那你刚才上节目时为什么不拿出这根?”

“你觉得奇怪?”

“是。”

“实际上,警方当作证据保管的,是你先前看到并鉴定为赝品的那根木棍。”

“什么?怎么可能!”

“我只是实话实说。让我来告诉你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吧,其实木棍中途被掉包了。”

“掉包?”

“我先说结论好了。壁神家杀人事件的凶手并不是令堂,真凶另有其人。”

“什……”壁神辰哉话刚出口就顿住了,隔了好一会儿才好不容易出声,“你、你瞎说什么!”

“真相是这样的。为了伪装成门后支有顶门棍的密室,凶手事先将一根木棍放在门旁,就是你现在拿的这根。但这根木棍有个严重的问题,就是它已经被虫蛀得很厉害,几乎就快折断。而令堂知道这一点,心里焦急万分。她明白凶手是谁,也看穿了密室诡计,她心焦的是,这根虫蛀的木棍根本充不了顶门棍,而这个要命的漏洞说不定被警丅察或天下一侦探发现。于是,她趁谁都没有留神的时候,悄悄用根新木棍掉了包。警丅察从现场提取并当作证据的其实是掉包后的木棍。不仅如此,小枝子女士之后也一直包庇真凶,最后甚至不惜自己顶罪。”

壁神辰哉听着听着,脸色变得惨白如纸,额上也流下黏汗。

“你、你、你、你到底有什么证据?”

“原本没有,但刚才我已经掌握了证据。”史朗从后座拿起另外一根木棍,“你断定这根木棍是赝品,真品应该刻有标记。实情的确如此,你现在手上拿的才是真品,也就是真正的凶手用的那根。但你为什么知道这一点?原因只有一个:你就是凶手。”

狭窄的车厢里充满压抑沉重的气氛,史朗听到类似振动的声音,凝神细看,原来是壁神辰哉在低吟。

“你要通报警方吗?现在还没过时效。”

“这我知道。家父把这两根木棍交给我时,曾经留下话说,如果遇到麻烦,就拿它来换钱。他还说百分百稳赚一笔。”

“原来如此。”壁神辰哉叹了口气,“那你要开什么价?”

“刚才在节目里,你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壁神辰哉沉吟片刻,终于放松嘴角,露出笑容。

“既然自己亲口说了,那也只能照价买下了。”

“谢谢你肯出个好价钱。”

两人在车里握手。

(完)

绑架电话网

我用迷你电热锅烫着豆腐,边喝啤酒边看电视上的搞笑节目,就在这时,电话忽然不祥地响起。明知电话铃声绝无感情色彩,但那一瞬间我就是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喂,”我冲着无绳电话说,“我是川岛。”

“喂,”开口的是个男人,“原来您姓川岛?”

这人说话简直莫名其妙,主动打电话给我,却连我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是的,我是川岛。”我再度回应,“您是哪位?”

话刚说完,电话里传来一阵令人不舒服的笑声。

“不好意思,我不方便报上姓名。”那人说起话来黏腻含糊,透着做作的味道。

不祥的预感应验了。住在都市里,难免会接到个把变态打来的电话。

“到底什么事?要是骚扰电话我就挂了,我可没闲工夫奉陪。”

“哎呀,别这么急着挂嘛,反正电话费是我付。我有事情和您商量,请您务必一听。”

“什么事?”

“老实说……”男人刻意停顿一下,然后才说,“我在代为照看一个小孩。”

“小孩?”

“很可爱的小孩,看他这么乖巧可人,想必做父母的也都引以为豪。我就是在照看这样一个小孩。如果说得偏激点,可以算是诱拐监禁,也就是俗称的绑架。”

“等等!”

“不必担心,眼下我还没难为他,照顾得细心周到。但手脚绑起来了,这一点请你包涵,万一他跑掉了,我也不好办。噢,还有,嘴也堵上了,免得叫出声音给我惹祸。”

“我说叫你等一下!”我大喝一声,“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在说绑架的事,”男人答道,“我绑了一个小孩。”

我哼哼冷笑。

“要玩绑架游戏,也得先做好功课。对不起,我根本就没有小孩。婚都还没结,哪里来的孩子?你还是打给别家吧。”

说完,我就要挂电话,那人却抢先开了口。

“这跟你不相干。”

我再次把耳朵凑近电话:“你说什么?”

“我说,这跟你不相干,川岛先生。你有没有孩子,结没结婚,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那你为什么还要打电话给我?”

“我这就解释给你听,你莫急,莫急。”他的语气依然缠夹不清,我不禁心生烦躁。

那人说道:“实际上我现在急需用钱,无论如何都得尽快筹到三千万。但这么大一笔钱,上天入地也没处觅去,也没有人可以告借,于是我想到了绑架。”

“哦?你居然向我剖白心迹,到底演的是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