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此段故事参见同系列小说《大唐游侠》。

[16]五国城:今黑龙江依兰县。

[17]太庙:明代皇帝祭奠祖先的家庙,始建于明永乐十八年(1420年),占地二百余亩。最早太庙只是供奉皇帝先祖的地方,后来皇后和功臣的神位在皇帝的批准下也可以被供奉在太庙。太庙平面呈长方形,共有三重围墙,由前、中、后三大殿构成三层封闭式庭园。大殿耸立于整个太庙建筑群的中心,面阔十一间,进深四间;重檐庑殿顶,三重汉白玉须弥座式台基,四周围石护栏;殿内的主要梁栋外包沉香木,别的建筑构件均为名贵的金丝楠木。天花板及廊柱皆贴赤金花,制作精细,装饰豪华。太庙又以古柏著称,树龄多高达数百年,千姿百态,苍劲古拙。辛亥革命以后,太庙一度仍归清室所有,1924年辟为和平公园,1950年改为现名“劳动人民文化宫”。1988年1月太庙被列入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18]宁阳:今山东泰安。

[19]淳安:今浙江。

[20]其实商辂并非明朝三元第一人,第一个连中三元的是洪武二十四年(1391年)进士黄观,由明太祖朱元璋亲自取中。但因其人后来成为建文帝朱允炆心腹大臣,被成祖朱棣怒而除名。

[21]明英宗朱祁镇之后,明宪宗朱见深和明孝宗朱祐樘都非皇后嫡子,直到明武宗(正德皇帝)朱厚照。明武宗朱厚照三十一岁时因纵欲过度死亡,生前嫔妃如云,死后却无一儿一女。按明朝皇位嫡长继承制和兄终弟及的原则排列:明武宗无子,上推至明孝宗,明孝宗有二子早死,再上推至明宪宗,明宪宗长、次子早死,三子即明孝宗,已死,四子就是在钟祥做藩王的朱佑杬,朱佑杬已死,但他有二子,长子已死,次子朱厚熜。因此朱厚熜就成了法理上的皇位继承人。这真是天上掉下的馅饼,年仅十五岁的朱厚熜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登上了大明皇帝的宝座,改元嘉靖,即明世宗,史称嘉靖皇帝。明朝皇帝仅有两次世系转移,一次是明成祖朱棣以武力夺取了皇位,另一次就是明武宗到明世宗。自明世宗朱厚熜后,明朝再无一个皇帝是嫡长子身份即位,原因都是前任皇帝无嫡子。明熹宗朱由校死后无子,便由弟弟朱由检(崇祯皇帝)即位,成为明朝历史上唯一一个“兄终弟及”的例子。明景帝登位时,兄长明英宗还在世,后来皇位又被英宗夺回,所以不算是真正的“兄终弟及”。

[22]一些史料为了美化于谦,将于谦记录成是当时唯一一个没有签名的人。诚然,于谦的赫赫功劳足以掩盖他曾经彷徨困惑的心态,但作为重要的历史人物,朝廷重臣,他当时是有能力左右局面的。面对混乱的政局,他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和作出的选择,不但对其人生产生重大的影响,还将影响到历史的走向。十分可惜的是,于谦在皇室问题上一再彷徨,直接给他带来了杀身之祸。

[23]纵观明朝的皇位继承史,公然破坏礼法的只有两人,一是明成祖朱棣,另一个就是明景帝朱祁钰。但成祖朱棣夺取皇位时还有更深的历史背景,当时建文帝朱允炆咄咄逼人,大力削藩,朱棣为情势所迫,不得已起兵夺取了皇位。更进一步说,当时朱棣的三个兄长都已经去世,他已经有嫡长子身份,他的即位,还不算是对祖制的大破坏。唯独景帝朱祁钰,出于私心,废除了英宗子朱见深的太子位,将破坏朱元璋所制定的皇位继承制度推向了极致,从而酿成了更大的悲剧。

第八章 孤怀激烈

文渊阁之名始于明代,其阁亦始建于明初。明太祖朱元璋“始创宫殿于南京,即于奉天门之东建文渊阁,尽贮古今载籍”,此即文渊阁建阁之始。明成祖迁都北京后,仿南京已有规制营建北京宫殿,亦有文渊阁。随着明朝内阁制度的发展,文渊阁成为大学士等官员专门入直办事之所,不再仅仅是藏书之所,而是上升为秘阁禁地。

年去年来白发新,匆匆马上又逢春。

关河底事空留客,岁月无情不贷人。

一寸丹心图报国,两行清泪为思亲。

孤怀激烈难消遣,漫把金盘簇五辛。

坐拥红炉尚怯寒,边城况是铁衣单。

营中午夜犹传箭,马上通宵不解鞍。

主将拥麾方得意,迂儒抚剑漫兴叹。

东风早解黄河冻,春满乾坤万姓安。

——于谦《立春》二首

位于东四牌坊附近的金桂楼这几日格外热闹,盖因刚过进士放榜日不久,新科进士们争相摆宴庆祝。金桂楼名字取得好,素来是新贵们的首选之处。

新科进士丘濬今日亦在金桂楼摆酒请客,庆祝只是其一,更多的是为了一个承诺。他在正统九年(1444年)即考中举人,在广东乡试中名列第一,然赴京会试却名落孙山,之后入国子监深造,一直留在京师生活。期间也曾参加过一次礼部会试,直至今年才金榜题名。会试时,主考官内阁大学士商辂列其文章第一,然殿试时因策文不合明景帝朱祁钰心意,只能屈居二甲第一[1]。虽然未能成为大明状元,但却是十八名入选翰林院的进士之一,仍然荣耀无比。

十年异乡生活,寒窗苦读之余,亦是思念亲人。正当丘濬在京师国子监苦读时,其结发妻子金氏在家乡琼州亡故,甚至未能见到最后一面。

初接到消息时,丘濬伤心欲绝。然彼时国家亦多灾多难,五十万京军覆没于土木堡,英宗皇帝也被瓦剌俘虏,他的个人情怀很快淹没在巨大的忧虑中。

那一日,丘濬遇到伯父、父亲均战死沙场的将门之女吴珊瑚,见到对方清瘦哀戚的容颜,心中陡然起了巨大的波澜,不由自主地想要去关心她、爱惜她。二人同病相怜,彼此呵护,彼此抚慰,逐渐走到了一起。

然吴珊瑚是蒙古人,即便是再婚,丘氏家族依然不同意丘濬娶异族女子为妻。丘濬借回乡探亲之机,欲设法说服亲朋好友。吴珊瑚竟摒弃京城富贵荣华,跟随丘濬到了海岛,又拜当地渔家为义父,以普通渔家女的身份留在琼州。

传统中国人在感情表达上多含蓄深沉,对女子的期待尤其如此。吴珊瑚此举,曾在北京激起了轩然大波,然南方海岛风俗淳朴开放,倒也不认为有什么出格之处。

吴氏本是蒙古王族,出身豪门,自小万事无忧,本来连做饭、缝补之类的小事也不会做,两年海岛生活下来,竟成为织网好手,小有名气。丘家感怀万状,终于认可了这桩婚事。丘濬遂许下诺言,一旦金榜题名,便正式迎娶吴珊瑚为妻。因而今日金桂楼酒宴,不独是庆祝他进士及第,亦是要当众宣布婚期。

锦衣卫指挥佥事朱骥早早便赶到了金桂楼,能够亲眼看到儿时玩伴嫁个好男子,自然令人欣慰。只是他到得太早了些,主角丘濬、吴珊瑚都还未到,只有吴珊瑚兄长吴瑾在包厅里里外外张罗。他便自己在大堂寻了个位子,正待坐下,临窗一桌的年轻男子忽道:“这金桂楼一到饭点,便火爆得不行,兄台反正只是等人,何必多占一张桌子?不妨过来这边挤上一挤。我也在等人,我们算是‘同等’。”

朱骥抱拳道:“承教了。”走过去坐在那男子对面,刚要询问对方姓名,却不禁讶然呆住。一时还不能相信,微一犹豫,便伸手往那男子眼前晃了几晃。

那男子笑道:“兄台不必再试探了,我确实是个瞎子。”

朱骥忙道:“抱歉,是我失礼了。阁下既然看不见,如何知道我在等人?”

那男子笑道:“我眼睛瞎,心可不瞎。”

朱骥见对方态度随意自然,显然不以自己是瞎子为耻,心念一动,问道:“莫非阁下就是仝寅?”

那男子笑道:“不错,正是我。嗯,兄台能知道我的名字,应该是官府中人了。听你行走矫捷轻便,应该是身怀武艺之人,不是京营将官,便是锦衣卫。”

朱骥道:“锦衣卫也算是京营,不过我确实是锦衣卫。”当即报了自己姓名。

仝寅道:“原来是朱指挥,久仰。”朱骥道:“我也久仰仝先生大名。”

仝寅字景明,山西安邑[2]人。十二岁时双目失明,无以谋生,于是拜师学占卜之术。其人聪慧敏捷,技成之后,占祸福多奇中。石亨为大同参将时,仝寅父亲仝清带着儿子经过大同,仝寅为石亨占卜,无不灵验。石亨大为称奇,便将仝寅留在身边。北京保卫战后,石亨因军功封武清侯,成为武臣之首,风光显赫。仝寅也跟着来到北京,住在石亨府邸中。京城中的达官贵人都爱来找仝寅占卜,一时享有盛名。

仝寅笑道:“久闻是真,久仰未必。朱指挥想必对占卜这等江湖之术不屑一顾,也不如何相信。”

朱骥心中确实是这么想的,但不便当面承认,只笑道:“哪里的话,仝先生言重了。”

仝寅道:“朱指挥,你有位好友就快要到了。”

朱骥心道:“我独自来到酒楼,又曾上楼看过,仝寅大概听到动静,不难猜到我在等人。即便他看不到我身穿便服、未携兵器,但我是锦衣卫指挥,大白天的来到酒楼,当然是为私事,等的人必是朋友。这些我都能推测到,仝寅猜到‘好友就快要到了’又有什么稀奇?如果说这也叫占卜,那杨埙应该称得上神算。”也不说破,只笑应道:“希望他快些到吧。”

仝寅大概听出了朱骥的漫不经心,便微微一笑,不再言语,只安心饮茶。

邻座几名酒客正在议论当下传得沸沸扬扬的复储一事,即重新立英宗之子朱见深为太子。

明景帝朱祁钰以庶子身份幸运登上大宝,地位稳定后,将兄长英宗朱祁镇囚禁在南内,又费尽心机,废掉了英宗之子朱见深,改立自己的儿子朱见济为太子,甚至不惜送礼物讨好群臣,废除原配皇后汪氏。这一赤裸裸的出于私利的做法,令景帝的名望和威信大打折扣。

尽管朱祁钰在改立太子的斗争中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但胜利太过短暂,他的宝贝儿子朱见济当上太子仅仅一年,便夭折于襁褓之中。因为朱祁钰只有朱见济一个儿子,幸运女神再度向英宗之子朱见深招手。

民间甚至有不少议论,认为景帝朱祁钰夺兄位、废兄子,是犯了天忌,所以老天爷都不帮他,有意要让他绝后。

那几名酒客显然也同情明英宗父子。一个黑脸汉子道:“我以前就听人说过,太上皇是天命所归,一个宫女的儿子,却当上了皇帝。后来被瓦剌捉去,还能完好无缺地活着回来。这些可都是前所未有的奇事。”

另一个红脸汉子接口道:“什么天命所归!真有天命的话,还会被关在冷宫中做太上皇?”

黑脸汉子答道:“当今皇帝没有儿子,大宝之位最终还是要传给太上皇的儿子。到了那个时候,太上皇等于还是皇帝,这不是天命所归吗?”

一个白脸男子道:“那倒也未必。当今皇帝年纪不大,也许还会有子嗣。”左右看了一眼,刻意压低声音道:“听说皇帝近来日夜忙碌于后宫嫔妃的床笫,为的就是尽快生下儿子。我昨晚去丽春院,还听说了一件奇事……”

他有意停顿了下来,几经同伴催促,才不无得意地道:“听说皇帝已经慌不择食,连教坊司的妓女也看上了,连夜派人召她进宫呢。”

同伴听说此等风流韵事,大感兴趣,急忙追问被明景帝看上的妓女是谁。白脸男子道:“好像叫蒋琼琼。”

红脸汉子忙道:“我知道蒋琼琼,她以前曾是丽春院头牌红妓,长得一朵花儿似的,我有个富豪朋友还摸过她。”

白脸汉子笑道:“如此,你那位朋友岂不是与皇帝共摸过同一个女人?”

红脸汉子道:“是这个理。不过算起来,那蒋琼琼年纪不小了,至少有三十好几了。当今皇帝还要比她年轻许多,不知如何会看上她。”

白脸男子笑道:“也许皇帝偏偏喜欢那种半老徐娘呢。”

他三人暗中议论宫廷大事,虽只是取乐,却也怕朝中耳目听到后招惹祸事,声音甚是细微。朱骥却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闻言立欲起身,却被仝寅及时按住了手,不禁一怔。

仝寅摇头道:“坊间闲言碎语,当不得真。朱指挥虽是锦衣卫官员,可也别失了身份。”

朱骥未及回答,忽听到有人招呼自己,回头一看,却是锦衣卫指挥卢忠。卢忠原先在兵部当差,父亲曾是郕王府管事,算是明景帝朱祁钰私人,因为这一层的关系,朱祁钰将卢忠安插进锦衣卫做了长官。

朱骥不大喜欢卢忠,但对方毕竟是自己上司,忙起身见礼。

那黑脸汉子等三人看到卢忠穿着一身锦衣卫的飞鱼服,料想朱骥也必是锦衣卫,他适才坐在邻座,也不知听到了多少对话,吓得魂飞魄散,想也不敢多想,忙不迭地起身走了。

卢忠笑道:“这儿不是官署,朱指挥不必多礼,我也是来赴朋友私宴。”

原来卢忠与司礼监太监王瑶交好,今日凑巧是王瑶义父老太监阮浪生日。那阮浪在永乐朝便已净身入宫,是目下紫禁城中资格最老的太监,皇宫许多后进宦官都是他的义子或是门下弟子,王瑶也是其中之一。阮浪最爱金桂楼的菜式,王瑶便与另一名出自阮氏门下的大太监曹吉祥一道在金桂楼定了一桌豪华酒席,要为义父贺寿。

朱骥忙道:“我也是为朋友贺喜而来。”

卢忠瞟了仝寅一眼,问道:“朱指挥的朋友该不会就是他吧?”

朱骥道:“不是,我朋友在楼上包厅。这位是……”

正好司礼监太监王瑶率一众人护着阮浪进来,卢忠便甩下朱骥,自去招呼寒暄。朱骥只好回来坐下。仝寅忽开口道:“我朋友到了。”

朱骥道:“既是如此,我便不打扰仝先生与朋友会面。”

起身时,一名青衣女子施施然走了过来,正是李惜儿。她已长成一名灵秀少女,虽不施粉黛,素面朝天,依然难掩丽色。人也变得成熟了许多,大大方方地招呼道:“朱指挥。”

朱骥道:“惜儿,好久不见,你又长高了一截。”又问道:“你来找我有事吗?”

李惜儿摇头道:“我是来找仝先生的。”

朱骥一怔,不及多问,便见到丘濬引着众人走进堂来,忙道:“我朋友到了,得空再去教坊司找你。”

仝寅叫道:“朱指挥,你我今日因‘同等’而相识,可谓有缘。我赠你一句话,你今日只是为庆贺朋友金榜题名而来,切莫多管闲事。”

朱骥不解其意,也不便回应,只朝李惜儿点了点头,便转身去迎朋友。

丘濬见到朱骥,招呼了一声,笑道:“我是主人,反倒迟了。”

朱骥问道:“珊瑚呢?”丘濬道:“她和珠娘在后面。”

朱骥走出几步,再度回过头去,却见李惜儿与仝寅正窃窃密语,似是交谈甚欢,疑心李惜儿要找仝寅占卜,可又不便多问,只好先跟随丘濬等人上楼。

虽然是喜宴,丘濬却不想大张声势,只邀请了少数几个朋友。除了吴瑾、吴珊瑚兄妹、朱骥和蒯玉珠外,国子监同窗只邀请了林鹗、杨集二人。

林鹗已于景泰二年(1451年)中进士,目下官任监察御史,因铁面无私而大名鼎鼎,号称“举以总三法司奏按”。杨集则与丘濬同榜中进士,昔日同学,又成同年,喜上加喜。

监察御史钟同及礼部郎中章纶也在受邀之列,二人均是林鹗同僚,因此而与丘濬结为好友。

当然也不是没有遗憾,丘濬同乡好友邢宥正以御史身份巡按辽东,人不在北京,无法参加今日的宴会[3]。

另外还有一位贵客——衍圣公弟子源西河。现任第五十八代衍圣公孔彦缙自永乐八年(1410年)便袭封衍圣公,而今年事已高,独生爱子孔承庆又已病逝,长孙孔宏绪才只有几岁,便命最得意的弟子源西河长驻京师衍圣公府,专事应付处理朝廷事务。

衍圣公府比邻国丈孙忠府邸,源西河没事的时候,常常去找孙国丈饮酒聊天。而土木堡之变后,孙忠亦经历着巨大的失意。尤其外孙朱祁镇成了太上皇、曾外孙朱见深不再是太子后,常有校尉上门滋事,设法盘剥孙府财物。源西河每每见到,均挺身而出,厉声呵斥对方。他是衍圣公在京师的代表,连皇帝都礼让三分,校尉也不得不就此退去。孙忠很是感慨,时常戏称自己是落魄的太上国丈。

丘濬在国子监就读多年,这次能高中进士,最感激前后两位国子监祭酒——李时勉和萧镃。尤其是李时勉,在被大宦官王振戴枷示众后,便主动辞官回乡,然依旧不忘写信勉励昔日学生。其人已在土木堡之变后不久因伤痛国事而过世,丘濬追忆其音容笑貌,时常感怀涕泣。他也格外感激当年仗义营救恩师的国丈孙忠,时常上门拜访探视,如此倒与源西河相熟起来,结为了好友。而今孙忠病重,不能亲身来金桂楼向丘濬道贺,源西河便身兼两种身份出席,同时代表他自己和孙忠,还携带了两份礼物。

吴珊瑚兄长吴瑾已袭封恭顺侯。他提前到了金桂楼,早已安排妥当。只出了一点儿小意外,丘濬定的包厅刚好在司礼监太监王瑶隔壁,吴瑾因小事跟王瑶手下争了几句,但王瑶到后,认出了吴瑾,另一名大宦官京营监军曹吉祥又与吴瑾同在京营为官,算是同僚,双方各让一步,也就算了。

丘濬见宾客差不多已经到齐,便请诸人就座。杨集笑道:“不等新娘子了吗?”丘濬道:“珊瑚说了,让我们先开席,不必等她和珠娘。”

话音刚落,便听到门前有人哈哈笑道:“可算是赶上了。”却是杨埙到了。

朱骥登时大喜,忙上前握住好友双手,问道:“杨兄何时从苏州回来的?”

杨埙笑道:“刚刚。我听说丘兄金榜题名,今日在金桂楼摆宴庆贺,便不请自来了。”

丘濬忙道:“杨匠官大驾光临,正求之不得。今日珊瑚还念叨过,说要是杨匠官和苏娘都在京师就好了。”

杨埙道:“珊瑚娘子和苏台交情好,互相念叨是正常的。但珊瑚娘子念叨我,一定是想请我给她新房刷漆吧?”

众人见他说得风趣,均笑了起来。

朱骥问道:“苏娘可还好?”杨埙笑道:“她很好,刚刚又生了个大胖小子。”

众人闻言,忙齐声道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