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上述的所有演员,他们都有共同的语言——日语。

  1991年在卡瓦格博上遇难的登山队,正是在日本财团支持下,主要科研成员为日本人的——中日联合登山队。

  这些复杂的想法,当时在我脑里只是一闪而过,然后就融会贯通了。只是,把自己所想的表达出来,让听众明白,会花费比思考本身跟多的精力。

  就好象小木屋里的这群”演员“们,为了让我们这几个“观众”相信他们所灌输的观点,肯定也花费了极大的精力跟时间。很难相信这是一个临时的骗局,我有一种感觉,在我们进入雨崩之前的半年,不,起码前一年的时间里,整个骗局就在开始筹划了。

  在这些演员身后,必然有统筹一切的编剧跟导演,嫌疑最大的就是上面提到的日本财团。

  至于我跟水哥、小希为什么会被选上当观众,看上去也不是随机的事件。我猜想,跟任青平曾经恋爱过的小希,是这一切的关键。

  不过,现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情况,要跟这另外两个观众,把我的想法解释一遍,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我摸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那群会说日语的演员们,接下去,看你们会怎么演。

  判断我的推测是否正确,有一条至关重要的条件,就是看接下来,他们是否会怂恿我们往山上走。

  像是为了满足我的戏瘾,其中一个演员,马上开始了他的表演——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

  眼镜男慎吾扶着妹子坐好,自己站了起来,很大声地说:“失重……真是奇怪……不对,奇特的现象,雪山,值得攀登,研究……”

  多吉当然听到了他所说的话,本来就觉得父亲是因为日本登山队惹怒山神而丧命,现在听慎吾还敢提什么攀登研究,更是怒从中来:“好啊!你个日本鬼子,还敢提爬山!你知道为什么又下雪又闹鬼,人还会往天上飘吗?”

  多吉双手叉腰,再次跳上小木桌,居高临下地看着小木屋里,那两个日本人,还有两个会说日本话的中国人:“都是因为你们这些,日、本、鬼!又惹恼了卡瓦格博山神!”

  慎吾这次没有再道歉,反而挺直了腰板,他估计身高在一米九以上,看上去竟然比站在小木桌上的多吉还要高。然后,他一字一句,用不容分辩的语气,对着多吉说:“愚蠢,你说的山神,根本不存在!”

  别说多吉,就连我们旁人也都愣了一下。没有想到这个一直唯唯诺诺的日本人,在这时候,竟敢如此来否定藏民们不容侵犯的信仰。

  多吉果然被惹怒了,哇的一声大叫,嘴巴里嚷着听不懂的藏语,再次从桌子上扑向慎吾。

  慎吾这次却像是有备而来,没有被他扑倒在地,而是向后退了两步,待多吉落到地面上时,两只长臂猿般的手抓住他的肩膀,腰一用力旋转,把可怜的向导甩到了墙边,摔在其中一个木柜身上。

  慎吾的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身手敏捷,像是训练有素的运动员,完全没有之前文弱拘谨的眼镜宅男气质。

  多吉完全没料到慎吾会有这一手,被结结实实地摔到了木柜上,整个人像木偶一样滑坐到了地上,完全起不来。

  要是光这样也就算了,毕竟是多吉先出手的,虽然吃亏了,我跟水哥也不好插手。

  可是,慎吾却似乎不是这么想的,他把指关节捏出啪嗒啪嗒的声响,走向瘫坐在地上的多吉,似乎是还要下毒手。

  我跟水哥虽然不是愤青,但是看见日本人竟然敢在中国的国土,先是挑战当地人的信仰,然后又要暴打少数民族同胞,感觉完全不能忍。

  我们两人对了一下眼神,我抓起桌上一碗还有汤的方便面,朝慎吾喊了一声:“喂!”

  慎吾一回头,我把手中的面碗劈头盖脸朝他扔去。

  慎吾反应却是很快,他下意识地手一挥,挡住了我的暗器,但碗里的水跟面还是泼到了他脸上,形象颇为滑稽。

  慎吾一手擦脸,一边用日语咒骂着,棉帽男这时候赶紧上来拉着我,我再想扔什么暗器已经做不到了。

  不过,这正是我跟水哥的计划。

  水哥趁着慎吾没注意到他,飞起一脚,踹在慎吾的左侧腰上。

  慎吾捂着腰,踉跄后退了两步,也一屁股坐到地上。

  慎吾被一招KO,水哥倒没有追上去打死狗,这点风度还是有的。毕竟教训他一下,让丫知道放肆是要付出代价的,也就够了。

  棉帽男赶紧过去护着慎吾,向水哥讨饶:“别打了,别打了。”

  水哥站在一旁盯着他们,我则走到木柜旁边,看看多吉怎么样了。

  幸好,多吉没什么大碍,只是哎哟哟地在喊痛。我把他右手放在肩上,扶着他站起来,他苦着脸说:“亲,轻一点,多吉背痛!”

  看来,刚才是他的背撞上了木柜,也是他运气好,如果换成后脑勺撞上这结实的木柜,估计起码得脑震荡了。

  刚才多吉撞上木柜的时候,那声巨响真是绕梁三日,这木柜结实得不像话,一点问题都没有,只是稍稍移位了。这么想着,我往柜子那边看了一眼,却有了奇怪的发现。

  在木柜后面的墙壁上,有一个红色的什么东西。

  那个红色的物品,夹在柜子跟墙壁中间,只露出两根手指那么粗细,无法分辨出到底是什么。

  我把多吉扶到木桌边坐下,让小希帮忙照顾他。慎吾被水哥那一脚踹得快瘫了,一时半会恢复不了元气,也不用怕他打击报复。于是我拉着水哥,走到那个被多吉撞开的大木柜旁边。

  水哥不放心地看着桌边的小明跟多吉,皱眉头问:“干嘛?你想说啥?”

  我指着木柜后面露出的那一点红色:“你看。”

  水哥用手电筒往里面照去:“又是红色的,什么东西?”

  我敲了敲结实的木柜子:“搬开就知道了。”

  水哥点点头,我们把手电筒放一边,两个人开始抬那木柜子。柜子本来就沉,加上里面装满了水跟食物,饶是我们两个精壮男子,也搬得气喘吁吁。

  好不容易把木柜子挪开,藏在后面的东西露了出来。原来,那是一个挖在木墙上的洞,长方形,里面塞着一个红色的盒子,像鞋盒的大小。

  很明显,这是有人故意藏起来的东西。藏这个的人会是谁呢?难道是任青平?

  这时候,我跟水哥的动作,把小木屋里的所有人都引了过来,棉帽男扶着慎吾,小希跟小明架着多吉,都来围观这木柜后面的奇怪玩意。

  我弯腰去扣那个红色的盒子,因为盒子跟墙上的洞大小一致,塞得很紧,我硬是抠了几分钟,才终于把盒子取了下来。

  这还真的就是个鞋盒,盒子上面写的是一个英文名的品牌。

  我把鞋盒放到了柜子上面,小明奇怪道:“咦,这个牌子不是专门做高跟鞋的吗?雪山上怎么会有人穿高跟鞋?”

  小希的声音不自然地发抖:“是的,小明姐,我也买过这个牌子的高跟鞋……不,是有人曾经送我这个鞋子……”

  我抬头看着她的表情,显然,她说的送过她鞋子的“有人”,就是大学时的男朋友任青平了。

  那么,任青平藏起来的这个鞋盒,里面会隐藏着什么秘密呢?关于穿越?失重?还是一个人分裂成两个,同时出现的秘密?

  水哥不耐烦了:“磨蹭什么,快打开看看啊。”

  众目睽睽之下,我打开了那个红色的盒盖。

  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份A4纸大小的报告,纸质已经松脆泛黄,封面是几个铅印的日本字:実験レポート。

  虽然我不懂日语,也能看着这几个字的意思,应该是实验报告、实验记录一类。

  我把这份实验报告取了出来,放在柜子上。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几道手电筒的光线,同时照在封面上。我这才看到,封面上除了那几个铅印的大字,底下还有手写的日期跟姓名。

  船原正夫

  平成二年

  10.01~10.31

  船原……这个姓怎么有点耳熟,我再想了一会,记起那个失踪的小野,听慎吾之前说的,全名就叫船原小野。

  小明在旁边小声说:“平成二年……就是1990年吧?”

  难道说,这份实验报告,就是在二十多年之前,由小野的父亲留下来的?

  我还在想这个问题,一只手从暗处伸了出来,想在我眼皮底下把这份报告抢走。

  我赶紧拿起报告,从柜子上抽走,水哥也马上掐住了那只手的手腕,这才没让他得逞。

  我把报告抱在怀里,用手电筒往那手的主人脸上照去,果然,是刚才被踹了一脚的眼镜男慎吾。这家伙,看来是没被打够,还那么的不老实。

  慎吾手被水哥抓住,虽然从刚才摔多吉那一下可以看出他是练过的,但在水哥铁钳般的手指下,也是同样挣脱不开。

  他嘴里叽里呱啦的,在用日语说着什么,能听出来不是好话。

  小希拍了拍小明的肩膀:“小明姐,他说的是是什么呢?”

  小明终于恢复了她翻译官的工作,听了一会而说:“没什么,慎吾说这份报告是他的父辈们留下来的宝贵资料,理应是他们的,请求我们还给他。”

  我还没说话,水哥嘿嘿一笑:“在我们中国的雪山上得到的实验报告,藏在中国人建的木屋里,你可是说是你们的,但是得等我们验完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