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哥在一边不说话,他之前讲的那个不知真假的地库的故事里,也有类似的情节。是巧合,还是里面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系?
我的心砰砰砰跳得极快,头脑里乱成一片。因为,我知道他们都不知道的信息。
如果按照多吉说的那样,掉进神湖里,就会变成两个人,那么我之前看见的穿越小风,还有连续两次出现的小明,都是因为掉进了湖里,才会发生那么诡异的景象?
小风有没有掉进过湖里我不知道,小明是在昨晚连续出现两次,今天才掉进神湖的。但如此诡异的事情都发生了,这种日常生活中的前后因果顺序,当然也可以忽略不计了。
小明打破了我们的沉默:“哎呀多吉,你就别吓唬我们了,什么变成两个亚,我这不是还好好的么。你们看我头发那么湿,赶紧先帮我擦干呀。”
于是两个妹子开始打开背包,拿出毛巾,七手八脚地开始擦头发。
水哥抬腕看了看表,对我说:“四点多了,该搭帐篷了。”
我于是把手里没人要的红色帽子,小心翼翼地放在身边一块石头上,双手合十拜了一下,然后转身和水哥搭把手。
多吉把两个妹子的帐篷也取了出来,我们选了块平坦的草地,开始搭帐篷。水哥跟多吉比我熟练多了,所以我基本是打下手的。有他们两个在,帐篷搭得挺快的,不一会就弄好了一个。
第一个搭好的是水哥的帐篷,也是橙黄色的。
然后开始搭我的,帐篷一拿出来,我就骤起了眉头。因为这是个红色的帐篷。
红色在户外运动中,是一个很常用的颜色,因为它够鲜艳,可以在绿草、雪地等自然环境中,一眼被发现,万一遇到什么意外的话,方便被寻找和援救。
但是,在发生了那么多跟红色相关的诡异场景后,现在我对红色却有点过敏。想着今晚要在这个红色的帐篷里过夜,心里不觉有点发怵。
我挠着头跟水哥商量:“水胖子,要不咱们今晚换个帐篷睡?”
水哥双手十字交叉放在胸前,一副被非礼了的样子:“你想干嘛?你对我有什么想法?”
等我们扯皮完了,水哥同意跟我换帐篷,我们正准备搭第二个的时候,却发现多吉正在呆呆地仰头看天。
我奇怪地也跟着他抬头,头顶上的天空已经不像刚才那样明亮,本来万里无云的蓝,现在从雪山顶上飘来一丝棉絮样的云彩。
我不禁有点紧张:“多吉,不会是我乌鸦嘴那么灵,真的要下雪吧?”
多吉被我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之后就笑了,然后连连摆手:“不会不会,放心吧,多吉给你们打过包票的,这两天一定是好天气。”
帐篷一共四个,我们男的都是单人帐篷,三足鼎立,围着中间妹子的双人帐篷,形成了一个小小简陋的营地。
搭好帐篷,就开始煮东西吃。水哥带了全套的户外炊具,晚餐是挂面煮腊肉,一人还配一根火腿肠,在这海拔4000多米的雪山,应该算米其林三星标准了。
吃到一半,多吉还给了我们意外的惊喜,他用矿泉水瓶装了点青稞酒带上来,我们也没带杯子,就每人轮流用矿泉水瓶喝,等于所有人间接接吻了一遍。在深圳的时候,每次吃饭,我们都习惯用开水烫碗筷,作为进餐前的仪式;在户外这样不讲究卫生,却没有人会觉得脏。
等我们吃完饭,天也快要黑了,夕阳给雪山和神湖镀上了一层红金,跟白天相比又有一种不同的美。水哥跟小明在收拾炊具,我跟小希准备趁着天还没黑透,在湖边再走一圈。
虽然小希没说,但我知道她的目的,是要再侦查下附近有没有小木屋。
突然间,身后传来多吉一声大喊:“谁?”
我触电似的回过头去,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难道,另一个小明出现了?
多吉看着的方向,是从草甸通往神湖的小路,在夕阳最后一抹光线下,同时出现了三个人影。虽然看不清面目,但他们穿着冲锋衣,背着登山包,应该是跟我们一样的游客。
幸好不是多出了一个小明,我松了口气,心里不禁好笑——这群人是出发得太晚,还是走得太慢,怎么这个点才上到神湖?
等领头的那人开口时,我刚刚放下去的心,却又提了起来。
那人戴着一顶棉帽,说一口标准的港式普通话:“太好了,还有人!”
我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这口音我印象深刻,就是前天晚上在梅里café,约我们一起来神湖的香港同胞,棉帽男。这哥哥仔怎么那么不靠谱,说是昨天来神湖,结果是今天才来,而且那么晚才到?
不对,应该不是这样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涌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小希也认出他们来了,她的观察力也颇为敏锐,奇怪道:“咦,他们一伙不是四个人吗,怎么只看见三个?”
果然,棉帽男接下来说的话,验证了的预感:“我们不见了个人,求你们,帮忙一起找!”
然后,他伸出右手指着西方:“他是昨晚,在那边失踪的——小木屋那里!”
我心里不禁为之一震。小木屋!小希找了好久的,可能住着仁青平措的小木屋,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
不过,棉帽男说他的队员在小木屋那边失踪了,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跟小希走回营地面前,跟水哥他们聚在一起,呈一个紧密的队形。虽然这三个人心怀歹意的可能性不大,但是这荒山野岭的,还是小心为妙,不然万一出了什么事,想要报警、求助,那可是喊破了喉咙都不会有人理
他们三个人也走了过来,我眯起眼睛仔细辨认,领头的是棉帽男,身后跟着一男一女,长相都颇为清秀,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种异样的感觉。
他们昨晚是三男一女,这么说来,失踪了的那个是男队员。
水哥作为我们这边的队长,主动迎向棉帽男:“哥们怎么了?不要急,慢慢说。”
那三个人好不容易走到我们跟前,棉帽男似乎已经疲惫至极,咚一声就坐到了草地上。他抬起头来,这时终于认出了我们:“是你们啊!太好了!”
他身后那一男一女,倒是很有礼貌,一起朝我们微微鞠躬;那个戴着眼镜的男的还用别扭的普通话,轻声说了句:“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做完这些动作,这两人才慢慢坐到了草地上,看去也是要累垮了。
看着他们的行为举止,我心里的疑虑就更重了。中国古代是喜欢鞠躬的,但到了现在这个年代,见人就鞠躬的礼仪,只在某一个国家保留得比较完好。
那个国家的游客,几乎受到全球所有旅游地的欢迎,唯独雨崩村不喜欢他们。
小明很机灵地给他们三个都倒了杯热水,我们也在旁边围坐下来,听棉帽男介绍情况。果真如同我所料,按照棉帽男的说法,他们是在昨天就出发来到了神湖,然后计划在湖边搭帐篷过夜,今天下山的。
起初一切正常,问题是在那个失踪了的队员——叫做小野——发现了一个木屋之后,才开始的。
棉帽男指给我们看小木屋的位置,在神湖西边,那里隐约有一块褐色的山体拱起。棉帽男说,小木屋就建在那块山体后面,是小野四处乱逛发现的。
他们正要搭帐篷的时候,小野非常兴奋地回来汇报了这个消息。据他说,小木屋里面各种设施一应俱全,非常舒适,虽然没有人住但是门却一推就开。小野觉得这是小木屋的主人,特意留给来神湖过夜的户外爱好者们。
这时候,小希紧张起来:“空的?不是住了一个男人吗?”
我轻轻按住她的手,示意她先听对方讲完。
棉帽男继续说,他们四人商量之后,决定就不搭帐篷了,晚上在小木屋里过夜,第二天走时留下比住客栈更多的钱就行。
说到这里,棉帽男脸色一变:“没想到,那是一个鬼屋。”
我们这边几个人异口同声问:“鬼屋?”
对面三个人都很肯定地点头,棉帽男身后戴着围巾的年轻妹子,也用别扭的普通话说:“小野,他就是在屋子里,半夜不见的。”
小希质疑道:“你们那个朋友,不好意思但是,他不是爱到处乱跑吗,跑丢了也很正常啊,为什么说木屋是鬼屋呢?”
这时候,戴着一副近视眼镜的男子说话了:“我有证据。”
他先看了棉帽男一眼,然后又看了王兰一眼,像是在征求他们的同意。在得到了两人肯定的意见之后,眼镜男从身后的背囊里,摸索出一部单反相机。
他的相机型号跟叔差不多,都是佳能5D,差别在于叔的是5D Mark2,眼镜男的是更先进的型号 5D Mark3。看来这哥们要不就是摄影爱好者,要不然就是土豪不差钱。
他低头操作了一下,然后郑重其事地把相机的电子显示屏倒过来给我们看。我们这边五人都伸长了脖子,想要看下张志拍的是什么样的照片。难道他拍到了鬼怪的真身?还是拍到了那个小野凭空消失的画面?
我心里不知怎么想的,还纠结于穿越小风跟小明连续出现的场景,有种莫名的预感,会不会在这部5D Mark3里,拍到的是两个小野同时出现的画面。
结果,出乎我们所有人的预料,相机拍摄的是一段视频。
从画面上看,相机应该是放在一个三脚架上,在电子显示器里,一共出现了四个人,其中那个现在缺席了的男人,当然就是爱到处乱跑的小野了。
画面里,他们四个人都在室内,灯光昏暗,但能看出墙壁跟地板都是粗加工的木制品。画面的中间是一张膝盖高的小木桌,四人身穿的衣服都不多,两人一边,席地而坐在小木桌的两旁。
小木桌上空空如也,只有一个圆筒状的东西,我仔细辨认了一下,原来是个保温水壶,圆筒型,大红色的金属漆,看上去像是膳魔师的。
水哥不耐烦了,问道:“你们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鬼呢?”
棉帽男示意我们安静:“嘘,马上到了。”
说完这句话,他虽然还坐在草地上,上半身却向后倾,像是要离开那单反相机远点,怕里面有贞子会爬出来一样。
我们继续盯着电子显示器,里面四个人就这样光坐着,不说话也不动,突然我就有了种看《午夜凶铃》的恐怖感。
在我快要忍不住的时候,终于,里面那四个呆坐着的人,开始动了起来。那个圆筒的红色保温水壶,原本是竖直放在桌上的,现在,失踪的小野拿起了水壶,把它横着放在桌面上,让瓶身接触到了桌面。
小野把水壶拿到靠近自己的这边,然后,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