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哥松了口气,太好了,人还活着。

  “别急,你别用力,我们马上就把你救出来!”

  这车尾箱也不知道是锈住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比死人的嘴巴还要牢。小陈撬开了两指并拢那么粗的一条缝,却没有办法把它整个撬开。

  水哥赶紧走上前去,双手也握住撬棍的一端,像拔河一样,跟小陈一起拼命往下压。

  “一、二、三,一、二……三!”

  砰的一声巨响,车尾箱像被触发了的捕兽夹,猛地向上翻开。水哥跟小陈刹不住力,两个人踉跄向后滑倒,撬棍弹跳而起,在空中翻滚了几下,差点打中小陈的脑袋。

  两人顾不上狼狈,赶紧想爬起救人。

  小陈毕竟是退伍兵,身体素质比水哥这种IT狗要强,一个箭步就蹿到车尾箱后。

  水哥从地上爬起来时,却看见小陈直愣愣地站在那里,并没有把人救出来的意思。怎么了?难道是车尾箱里的那个女人,被剥光了衣服,所以小陈这正太不好意思下手?

  那正好,放着我来!

  水哥这么想着,也赶紧几步跑了过去。他手都要伸进车尾箱了,突然,也像小陈一样,愣在当地。

  水哥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颈背一阵发凉——

  车尾箱里面,空无一人。

  水哥睁大了双眼,肾上腺素大量分泌,心跳脉搏加快,这是人类遇到危险的本能反应。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额头上都是冷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眼前看到的一切,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的理解范围。

  真的是见鬼了。

  如果不是小陈也目瞪口呆地站在旁边,水哥会认为今晚发生的一切,全都是自己的幻觉。但不是这样的。从车尾箱里发出的求救,是真真切切的事实,就跟小陈现在合不拢的嘴巴一样真实。

  而车尾箱里空荡荡的,只堆放着一些杂乱的工具,警示牌、扳手、几根黑漆漆的橡皮管,这也是铁一样的事实。

  两个无可置疑,却又互相矛盾的事实,就这么接连出现了,一点都不顾及旁观者的感受。

  还是小陈先先回过神来,他大喊一声:“备胎仓,对,人一定在备胎仓里!”

  他弯下腰,把里面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扔了出来,然后猛地掀开了下面的毯子。一阵灰尘飞舞过后,水哥不用过去看都知道,备胎仓里不可能容得下一个人。

  不过,在同样锈得不像话的备胎轮毂上面,却放着另一样东西。

  一张纸条。

  纸条是对折起来的,白底蓝线,叠进去的那一面似乎写着字。

  桑塔纳上所有东西都是破烂不堪,又黑又脏,只有这张纸条,上面一点灰尘都没有,像是刚刚从笔记本上撕下来。

  难道,刚才是发生的一切,是被杀的冤魂在作祟,而这张纸条就是要别人帮忙复仇的线索?

  小陈拿起那张纸条,看了一眼,递给水哥:“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难道当保安没有文化要求吗?现在还有不认识字的文盲?

  水哥接过纸条一看,原来写的是两行英语,小陈看不懂也情有可原。

  再一看,不对,纸条上写的是:

  bu yao xiang xin bao an

  ye bu yao xiang xin wo

  shirly

  这两句话莫名其妙,没头没脑,但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这些字明显是个女人写的,字迹非常工整秀丽,不存在太潦草而认不出的可能。而只要接受过小学二年级教育,就不可能看不懂这些拼音。

  第一句是,“不要相信保安。”

  水哥不由得皱起眉头,身旁站着的这个小陈,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突然就出现了,口音变得跟以前完全不同,而且还不认识拼音。

  难道说,他身上有什么问题?

  就在水哥试图整理思路的时候,小陈在旁边问:“这上面写的什么呀?”

  “没什么,”水哥把纸条叠好,塞进裤兜里:“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报警?”

  小陈挠了挠头:“我叫几个同事来帮忙看看吧。”

  他掏出对讲机,对着喂喂了几句,传来的却是几句杂音。

  小陈把对讲机的喇叭朝下,用力地拍着背面,就好像对讲机里进了沙子一样。然后他再拿起来,还是收不到任何回应。

  地下负三层的停车场,基站发出的信号无法穿透水泥层,所以手机不能用很正常。可是连对讲机的无线电波也会受影响吗?

  水哥建议说:“小陈,你是叫小陈对吧?要不我们先上到地面,那里信号好些。”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这下面呆久了,缺氧头晕,赶紧上去换换气。”

  小陈也同意他的看法,于是两人朝着电梯间走去。估计他也同样在心里消化刚才发生的诡异事件,所以低着头不说话。

  水哥为了打破沉闷的气氛,随口问道:“小陈,你老家哪里的?”

  小陈看了水哥一眼:“陕西。”

  水哥奇怪道:“陕西?我怎么记得你是山东的……也不对啊,怎么你说话会有港台腔?”

  “港台腔?”小陈脸上的表情很奇怪:“没有啊,我哪里有。”

  这时他们已经到了电梯间,小陈按下向上的按钮,水哥耸耸肩膀:“好吧,我听错了吧。走,我们先上去。”

  刚才小陈下来的时候,那一部电梯还停在负三层,所以电梯门一下就打开了。

  两人走进电梯里,水哥按下了1楼,电梯门慢慢关上,把他们关在金属笼子里。本来就是半夜三更,万籁俱静,水哥跟小陈又没话说,电梯里就静得有些可怕。

  本来就加了一晚上的班,刚才又经过一顿折腾,水哥觉得一整天的疲倦全都涌了上来,整个人又累又困,眼睛不由自主地闭上了。

  三秒钟之后,水哥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电梯好像没有在动?

  正常来讲,电梯门一关上,头顶的钢丝绳就会开始升降,会发出一些动静。人如果静下心来,也能从身体受到的重力影响,感觉出电梯正在上升还是下降。可是,现在水哥却没有这种感觉。

  他睁开眼睛,抬头一看,果然电梯门上的LED点阵显示屏上,亮着的数字还是“-3”。

  “奇怪了,这电梯怎么不走呢?”

  水哥猛摁了一通1楼的按钮 ,见没有动静之后,又把1楼以上的其它楼层,胡乱按了一通。

  可是,电梯还是一点动静都没。

  “到是怎么搞的?”水哥回过头来看看小陈,他也一副迷惑的样子。?

  不会倒霉成这样,被困在电梯里吧?

  水哥赶紧去按开门键,幸好,电梯门打开了。

  估计是这部电梯坏了吧。

  两人走出电梯后,想换一部电梯到楼上,但是没办法做到。因为只要一按下按钮,刚才的那部电梯门就打开了,另外的电梯根本不会下来。

  试了几次之后,建议说:“我们走楼梯上去吧?”

  水哥想了想说:“算了,我还是开车上去吧,把你放在地面,然后我回家睡觉去。”

  小陈说:“那今晚发生的事情……”

  水哥耸了耸肩膀:“我看今晚就这样吧,这事也不要告诉别人了。要不然的话,报警也好,你跟队长汇报也好,别人都会当我们胡说八道,或者是在恶作剧的。”

  小陈挠了挠头,好像有点为难:“那好吧……不过我走楼梯上去就好,先生你开车回家要注意安全。”

  水哥也没有坚持,于是跟小陈说了再见,就朝自己的车走去。上了他那辆绿色的mini cooper,坐在舒服的座椅上,又闻到了熟悉的车用香水的柠檬味,水哥紧张的心情,终于舒缓了一点。

  总算能回家睡觉了。

  水哥突然想起,刚才在楼上加班的时候,还发了条短信给女友,告诉她自己20分钟后能回到家。刚才这么一折腾,估计前后用了半个来小时。希望女友睡得沉吧。

  这么想着,水哥抬手看了看表,奇怪了,怎么还是3点15分?

  难道是手表停了?没道理啊,这可是一块劳力士经典的绿水鬼,走时准确,而且他天天戴着,这款表是自动上链的,不可能会停。

  水哥着中控台上的时间,跟手表只差了一分钟;再掏出手机,上面也显示着3:15。

  没道理啊,难道刚才下楼时看错了时间?

  不对,水哥灵光一闪,翻出了刚才发给女友的那条短信。

  发送时间赫然是——3:07。

  水哥觉得身上发冷,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从07分到15分,8分钟的时间,只够他关掉电脑,收拾好东西,出发前上个厕所,再搭电梯从12楼下到负三层。刚才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桑塔纳车尾箱的呼救,遇见小陈,跟他一起撬开车尾箱,然后又走回电梯间。这些事情,按照常理来推断,起码要半个小时。作为当事人的水哥,个人的感觉就更加漫长了,就算一个小时他也不觉得奇怪。

  可是,这一段时间在他的所有计时仪器上,却好像是凭空消失了。怎么会有这么无法理解的事情?

  水哥心里一阵恶寒,恐怖电影里有种设置,就是人在横死之后,有可能会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所以还流连在阳间。但是,渐渐地就会发生一些异状,来提醒他自己不过是个游魂。停滞了的时间,或许就是异状的一种。

  难道说,刚才从12楼下来的时候,水哥坐的电梯已经急速坠落,他其实已经摔死在电梯里?

  水哥猛地摇了摇头,不,不可能。他自己还真实地活着,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有呼吸,会流汗,舔舔舌头,能感觉到口水在嘴巴里流动。如果人死之后,五官的感觉还能那么鲜活生动,跟活着毫无察觉,那么死亡就根本不可怕了,当鬼可是个好玩的事情。

  为了确认自己还活着,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捏了自己的脸一下。

  疼!

  没有必要再试了,要不然的话,他在车上现场撸一发都行,就是这个感觉。

  我肯定还活着,水哥想。

  那么,管他三七二十一,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吧。

  这么想着,水哥挂了D档,用力踩下油门,在两道车灯的引领下,听着轮胎摩擦地坪漆发出的难听声响,穿行在昏暗寂静的地下车库里。

  向着出口的上坡车道冲去。

  生活在一二线城市的小伙伴们都知道,由于地皮紧缺,所以现在的建筑物,无论是写字楼还是大型商场,地下停车场的层数越来越多。

  地库的设计分为两种,一种是把出口跟入口放在一起,但每一层的坡道都分隔开,也就是说从负三层上到负二层之后,要在负二层的车库里绕个半圈,然后再进入坡道往负一层走。

  还有另外一种,在地面分开了停车场的入口跟出口,一个地方只可以进,另一个地方只可以出。这样的话,每一层的坡道是连在一起的,形成一个单向上升,或者单向下降的螺旋,车子就可以直接从地面到负三层,反之也是一样。

  第二种设计,通常应用在大型商场的地下车库里。但是,水哥所在的这个写字楼,不知道为什么,却也采用了这种设计。

  这种设计的好处是,就不用在每一层的车库里再兜圈,坏处则是,绕着螺旋一圈圈往上或者往下的时候,不光开车的人头晕,坐车的人都会头晕。下过这种地库的小伙伴们,都会有切身体验。

  甚至有时候,在一圈圈向上爬坡的过程中,因为转的圈数太多,而且没有明显的分界线,漫长到让人崩溃,你会产生一种错觉:到底这条坡道,是通往地面的出口,还是说……

  就这样无尽地绕下去了?

  水哥把车开到了负三层的出口处,进入螺旋坡道,开始转着圈向上爬坡。他的mini cooper乡下佬动力还行,所以爬起坡来并不吃力。

  一边爬坡,他心里一边向放电影一样,把刚才发生的忽事情重播了一遍。要说起来,也是个不错的恐怖故事呢,讲给女友听一定能把她吓一条,要是写出来的话,说不定还能改编个电影什么的。

  这么胡思乱想着,他心里倒是轻松了点。

  车子爬过了负二层的出口,然后又过了负一层的出口,再转多一个圈,就可以到达地面了。在空气不流通的地库里呆了那么久,上到地面之后,一定会有重回人世、重见天日的感觉。水哥把车窗提前按了下来,准备让地面的清新空气灌进车里跟他的肺部。

  但是,绕完这个圈后,迎接水哥的不是地面的收费岗亭,而还是一层地库。水哥苦笑了一下,果然是今晚的事情让自己昏了头,再加上归心似箭,所以数错了楼层吧。

  没关系,再往上走就是了。

  水哥右脚用力一踩油门,mini cooper猛地一窜,加速了爬坡的进程。绕完了这最后的一个圈后,水哥终于来到了——

  又一层地下车库。

  人类在进化的过程中,产生了一种机制,每当遇到危险的时候,肾上腺素跟皮质醇会大量分泌,肌肉紧张,大脑高速运转,让人类去分析目前的情况,然后做出决定:fight or flight,就是“战斗或逃跑”。

  所谓的“危险”,包括很多种,比如说在晚上的街角,突然出现了穿着黑衣的瘦高男人,手里拿着一把刀子;又比如说,遇到了你无法分析、无法理解的状况。

  具体到水哥目前的情况,就是他从负三层开始往上开,至少转了三个圈,无论如何都应该到达地面了。可是当他透过右边车窗,看到这一层地库的出口,上面挂了一个蓝色的铁皮牌子,明明白白写着:-2。

  一个无尽上升的螺旋通道。

  不可能,这不可能。

  Fight or flight?

  水哥现在只想跳出mini cooper,往安全的地方,疯狂逃跑。

  可是,在推开车门的一刹那,水哥忍住了。起码现在还是在车里,有一层钢铁的壳子保护着。要是出了这辆车,在这黑漆漆的、无法理解的地下车库里,又能往哪里跑呢?

  水哥把车门重新关进,锁上,又把车窗关了起来。他砰一声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试图理解现在发生的情况,并且想出应对的策略。

  “管他个球!”

  水哥突然睁开眼睛,把档挂到D,然后把油门踩到地板。Mini Cooper颤抖轰鸣着往上。

  “我信了你的邪!”

  车子在坡道上螺旋上升,从负二层绕了360度,上去之后是负一层,这没有错。

  车子继续向上开,水哥这次注意到,在转了大半圈之后,原本应该露出地面的那个位置,被一片浓郁的黑暗笼罩着。

  这团黑暗是那么的深,那么的密,像是一个实物,并具有一种膨胀扩张的感觉。有点像是……一个正在充气的黑色气球。不要说是坡道上的白炽灯,就连水哥打开了汽车的远光灯,都没法把它照射穿。

  就好像,这一片区域,不光是因为光线照不到而产生的黑暗,而是一种人类的眼睛无法分辨的,不该存在于世界上的实体。

  水哥在犹豫了半秒之后,狠下心来,地板油!冲进去!

  有那么一秒多钟的时间,水哥的眼睛完全看不到东西,而是迷失在一团黑暗里。这团黑暗从外面看很可怕,但置身其中,却没有了这种恐惧,反而感觉很安详。这种微妙的体验,有点像变成胎儿,回到了母体。

  而从听觉上,除了发动机的轰鸣,还有一丝奇怪的声音。

  丝竹之声。

  还没来得及仔细分辨,轰的一声,车子急速下坠,水哥感受到了失重,屁股突然就离开了汽车坐垫。他“啊”的一声大叫,以为是掉进了一个悬崖,右脚下意识地死死踩住刹车。

  半秒之后,mini cooper冲出了黑暗,在撞上了坡道旁的墙壁之前,稳稳地停在水泥地面上。

  水哥擦干额头上的汗,深呼吸了几次。终于,他心底仅存的一点希望,这时也消失殆尽。

  没有一楼的地面。

  车窗的右边,是另一层地下车库的出口,挂着一个蓝色的铁皮牌子,上面写着:-3。

  事到如今,水哥反而冷静下来了。

  他又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坐直身子,把目前的情况分析了一下。

  从负一层的坡道上来,本来是应该到达地面的收费出口的。但是,刚才那一团奇怪的黑雾,估计是因为什么无法理解的原因,让空间产生了扭曲,又连接到了原本负三层再往下,还有半截的螺旋坡道上。

  也就是说,这么一条螺旋上升的坡道,从负三层到负二层,负二层到负一层,又从负一层连接到了负三层,是一个无穷无尽、没有出口的坡道。

  或者可以这么理解,如果把一条长方形的纸条,在中间位置旋转扭曲一下,再向中间弯曲,把A面的一端跟B面的一端粘起来,就形成了一个所谓的“莫比乌斯环”。如果放一只蚂蚁在这无穷无尽的纸条上,它会在纸条上永远地爬下去,并且区分不出原来的A跟B面。

  现在的这条螺旋坡道,也被不知道什么力量扭曲了,变成三层的、更复杂的莫比乌斯环,而水哥就像是那只蚂蚁,只能在这条无尽的坡道上,无尽地徘徊。

  上面的说法,虽然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但在目前的情况下,却是最合理的解释了。至于是什么力量造成了空间的扭曲,水哥现在没有能力分析,也不想去分析。

  怎么逃出地库,才是他最关心的。

  慢着。

  水哥突然想到,这一条原本出口的坡道被扭曲了,还有一条入口的坡道,未必会有这种状况。

  他心里燃起了一点小希望,把刚才快撞到墙的车子倒了一下,开进负三层的车库里,向着另一边的入口坡道开去。

  虽然这样走是逆行,但被困在这没有人、更没有出口的地下车库里,谁还在意这些细节呢。

  水哥穿越了整个负三层,来到原本是入口的下降坡道,逆行开了上去。

  一圈,负二层,再一圈,负一层。然后……

  眼前出现了跟上升坡道一样的,浓密得仿佛实体的黑雾。

  回想起刚才瞬间失重的感觉,水哥心有余悸,不敢贸然冲进去。谁知道这被扭曲的空间是不是稳定的,说不定这一次,真的就掉进悬崖了。

  他犹豫了一下,把车停在坡道上,挂了P档跟手刹,又打开了远光灯,准备下车观察下情况。

  他打开车门,走到那团奇怪的黑雾前,站在那里小心观察。

  远光灯发出两条光柱,照亮了坡道,照亮了圆锥形的立体空间,可以看到灰尘在光柱里漂浮着。但是,光柱一到了那团黑雾的边界,就好像被完完全全地吞噬了,连渣都不剩。

  里面,似乎隐藏着一个吃人的妖怪。

  水哥犹豫了一下,伸出手又缩回来,来回几次,终于狠心把手探进黑雾里。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静下心来,手背的皮肤跟汗毛,还能感受到空气的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