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贺开始攻击手腕、头部。但无功而返,遂再出手……

  在此瞬间,加贺头盖骨感受轻微的冲击。但是,真正受到冲击是不久之后。

  三名裁判举起旗帜。日本武道馆内的欢呼声震撼了全场,依稀还有叹息声。可以看见矢口稍稍举起右手。

  ——完了、输了。

  停止懊悔。自己一直也很小心的。与其说对方的陷阱天衣无缝,倒不如说加贺在明知陷阱下硬闯,因为他对自己有信心。但是,现在却被赢走一招。

  ——为什么不能攻击?

  为什么?为什么?——加贺像所有运动选手般,完全无意识地反复自问自答。不是谁的缘故,是实力的差别。加贺如此自言自语着。竞赛设备也很周全。对,现在的自己也没有刚刚矢口说过的情况——突然感觉身体不适。

  这时,头盖骨又有一股电流窜袭而过。但是,这次可以感觉内部的冲击。

  ——如果波香……

  “开始!”

  第二局开始。裁判的声音叫醒了加贺。同时,矢口已双手攻向前额。仿如闪电般快速。刚刚正是吃了这一击。

  ……是吗……?

  加贺喃喃自语。感觉现在似乎真正解开了谜的一端。竟在这种情况下。但是加贺解释。是波香懊悔的思绪传给了自己。

  ——假如我的推理正确,波香应该死不瞑目。

  加贺迅速地下移抵挡。矢口似乎有点意外,没有立刻抓住时机。时间在双方互望中流逝。

  加贺慢慢地、慎重地举起手臂。就是危险也要赌一下了。但是,只剩下手了。时间应该几乎没有了。

  ——波香,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上段对上段的对峙,即所谓的相上段对峙时,场内突然沸腾起来。

  相上段的时候,因为竹剑没有碰触,很难抓住时机。必须慎重、确实地抓住瞬间。而且,就算机会来了,还必须拥有比对方旺盛的气势及积极性,加以攻击才行。加贺出击了,他以单手攻击对手的前额、单手攻击对手的前臂。目前分数占优势的矢口,似乎打算拖延时间,不攻击,仅忙着应战。加贺剑头向下挥时,矢口出手攻击,仍是前额攻击。

  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加贺引诱对手攻击的结果有了响应,他也同时出手,击中矢口手臂。但是,是互相击中对方吗?

  二面旗子竖起。同时宣布时间到。

  延长三分钟。

  加贺已经决定如何作战。但是如果相上段对峙时间拖长的话,比赛对有分数的矢口有利。刚才舍身式的奇袭虽算成功。但是这回已经不能再用了吧!

  ——还有一个办法。

  由蹲踞动作开始,视对方的动向站起来。最初则采中段的姿态。

  加贺望着矢口的眼睛。方才意外地采上段姿势,似乎确实将他搞迷糊了,但是目前矢口已回复镇静。比起眼睛充满血丝的对手,眼神沉静的敌手更可怕。

  ——不要疑虑,现在不是疑虑的时候。

  竹剑交手。裁判刚好出声……

  ——一决胜负吧。

  “开始!”

  只听见踏上场地的声音,加贺一口气跳上去。矢口还是采取上段的姿势。他只能在此瞬间挥下竹剑。

  “击中前臂。”

  一瞬间,加贺对任何声音充耳不闻。应该反击的矢口,没有发动攻击。当加贺看见对方脸上稳定的笑容时,才知道自己已获胜。声音又从耳朵深处苏醒,并且逐渐加大,紧紧将他包围住。感觉看见主审高举旗子时,已是好久以后。

  颁奖典礼在肃穆的气氛中进行。当司仪喊着“冠军,加贺恭一郎,T大学”时,他依然毫无实感。手上拿着奖状,听见叫亚军矢口出列接受表扬时,他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犹如波涛般席卷到心中来。

  在热烈的掌声中,加贺将奖状、奖杯举到头上。身体宛如燃烧般地发热。在此发昏式的热潮中,他在心中默念。

  ——沙都子,是波香让我赢了这场比赛!

  3

  星期一,走进“摇头小丑”的狭窄入口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加贺弯着腰进门时,颈背一阵刺痛,大概昨天真是喝多了,到这个时候都还宿醉未醒。

  店主一见到加贺,马上道了声“恭喜”,然后用下巴指着里面的桌子说:“从早上等到现在喔!”在他们的老位子上坐着沙都子一个人。

  “恭喜你赢了!”

  “还不是托了波香的福。”

  “波香的福?”

  加贺不顾愕然的沙都子,径自向着柜台说:“老板,来一杯咖啡!”

  “你对那个矢口用上段来进攻实在太棒了。是事先决定的吗?”

  但加贺举起右手档在她脸前说:“不要再谈剑道的事了。”

  “为什么?人家就是来听你说的!”

  “我怕我会太自满。”

  “偶尔自满一下有什么关系?”

  “不是啦!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跟你说。”加贺环顾四周,因为是下午,所以客人也慢慢增多,但他们附近的位子还是空的,“上次你说过你遇到波香哥哥的事吧!”

  “是啊!”

  就是上次沙都子随刑警去查看波香房间之事,加贺已有耳闻。

  “那个时候她哥哥是不是说过,波香是在女子个人赛之后,才变得怪怪的呢?”

  “是呀!”

  加贺是在思考他话中的涵义吧!沙都子迟疑的点着头。

  “根据我再三思考,的确在那次比赛之后,波香好像失去了对剑道的热情。她是个很冷静的人,应该比别人更想得到冠军,甚至在我之上,那么那次比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可惜我始终想不通。如果输给三岛亮子是原因的话,依波香的个性她更会发愤图强才对,你说是吗?”

  “是呀!”

  “那次比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我一直惦记在心,直到面临比赛。但是昨天突然觉得明白些什么。”

  “是什么呢?”沙都子问。

  加贺舔了下嘴唇继续说:“波香是不是一直对自己的败北怀有疑问呢?”

  “大概她认为自己不可能输吧!”

  “不,她怀疑的是更具体的事。”加贺歇了一口气,店主正好端来他的咖啡,香味扑鼻。加贺闻了一下,随即什么都不加的喝了一大口,“或许波香认为那次比赛有诈吧!”

  “有诈?”沙都子皱着眉问,“有什么诈?如何下手呢?”

  “用药。”

  “药?”

  “比如说,在比赛之前让对方喝下会丧失力气的药。”

  “不会吧?”

  “关于那次比赛的结果,真是众说纷纭。但大家都一致认为事出意料,尤其是波香后半时动作忽然变慢这件事,更是议论纷纷。”

  “可是,也不能因此就说是被下药呀!何况又没有证据。”

  “我听说过同样的事。”加贺把从矢口听来的,有关M大的清水说自己是因为在决赛开始前突然身体不适,所以才没有发挥实力一事也告诉沙都子。

  “清水在决赛中意外落败一事,我也听说了。可是跟波香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知道清水准决赛的对手吗?就是那个三岛亮子。波香在跟三岛的对战中未能发挥实力;而M大的清水也在与三岛对战之后说她身体不适,难道都是偶然吗?”

  沙都子的食指和大拇指顶着下巴,摆出古典名侦探的架子:“你是说三岛亮子在比赛前,对她的对手下毒,是吧?”沙都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