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为上下部的新的故事大纲在四天后发给了罗敏。她非常满意,立即上报选题。一番讨价还价后,确定了我的版税收入。合同里希望我三个月就能将稿子交出来,正好,这也是我和费云涵约好的。我毫不犹豫低签字了。
(6)
我承认,在写这本书的时候,我找到了久违的创作激情。不仅是利益的诱惑---这个精彩的故事几乎把握自己都打动了。有时候,我会像读者一样强烈期待着后面的剧情,从而推动着我快速地写下去。结果,本来预计7月份完成的书稿,六月初就交给出版社了。
这种情况显然对于我和出版方来说,都是可喜的。我提前获得了假期,而出版方能够赶上暑假这个黄金档期。7月中旬,我的新书《反光》开始发行了。像之前承诺的那样,出版公司投入了大量的金钱和精力在这本书的包装宣传上。罗敏告诉我,这是他们今年最强档的重点书,他们对这本书的期望恐怕比我还要高。
事实证明,我没有让所有人失望。这里的所有人指的是读者、书商和我自己。新书上市两个星期后,图书销售报表显示,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反光》就卖了将近50万册,跻身图书销售榜前十位。出版方高兴的发疯,不仅提前将稿费如数打给我,还向我表示,一个月之后这本书就会开始加印。更贴心的是,出版公司问我要不要去马尔代夫度个假,所有费用当然由他们承担---他们希望我能在休闲放松之后尽快开始第二部的创作。我礼貌性谢绝了,表示愿意留在国内帮助宣传新书。实际上,我现在确实对马尔代夫不感兴趣,我期待的是更长远的效益。
我跟费云涵打了电话,告诉他新书出版了,而且相当受欢迎。费云涵告诉我,他女儿在上周就已经把书买回来了,但他自己由于工作的原因,没来得及细看。但只是粗略翻了一下,他已是非常满意。我告诉费云涵,这本书只是第一部,还会有第二部。费云涵显得很有兴趣,对我说,第二部出版后,他会再付给我一百万。听到这句话,我快因为巨大的喜悦而撑不住了,表面上却必须努力维持平静,这真难。
费云涵要我提供他一个银行帐号,好把之前说好的一百万汇入我的户头。我假意推脱、欲擒故纵,知道费云涵表示,如果我实在不愿提供帐号,就只有亲爱给我送来,我才“勉为其难”地告诉了他一串我早就背好了的数字。可怕的是,我在做这些事的时候,丝毫没有为自己的虚伪而感到羞愧,也许在文艺圈混久了的人都是这样——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一百万就像之前设想的那样,不费吹灰之力就到手了。加上我的稿费,我一下就拥有了一大笔钱。当然,我之前也不缺钱花,但毕竟同时获得这么多收益,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看着我日益增加的知名度、影响力和不断飙升的身价,欣赏着我户头上那令人赏心悦目的数字,我想到在第二部出版后,这种情况还会再出现一次,我明白我获得了之前预期的一切。随之产生的幸福感和满足感几乎使我感到眩晕,我知道幸运女神降临在了我的身旁。
但接下来发生的是表示,幸运女神只是路过罢了,她走的如此之快,简直令我措手不及。
《反光》出版后的一个月,在一个上午,我接到了罗敏打来的电话。
“千秋这是怎么回事?!”她突兀地发问,搞的我莫名其妙。但我从她焦虑和气恼的语气中听出,肯定是出什么事了。
“什么怎么回事?”我有不好的预感。
“你没上网看新闻吗?”
“没有,我今天还没打开电脑呢,怎么了?”
罗敏长吁了一口气,好像在把胸中的闷气拍出来。“那你赶快打开电脑…算了,我等不及你慢慢看新闻了,直接告诉你吧。”
我焦虑的握着手机。
“今天早上的新闻,我刚才才看到,让我震惊得好半天没回过神来。是关于你的,千秋!那则消息披露说,你出版的这本新书《反光》,和另外两个作家写的新书几乎完全一样。现在,你们三个都涉嫌抄袭,而情况恐怕对你最不利!”
我呆了。“你说我的书和另外两个人的书完全一样?什么意思?哪些地方一样?”
“我不知道,我又没看过他们的书!网上那则消息说,除了任务名字不一样,题材和内容都差不多。”
“这…怎么可能!”我忍不住叫了出来。
“千秋。”罗敏用一种我从没听过的严肃口吻问道,“你实话告诉我,你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我当然不知道!”我着急地说,“我十点过才起床,之后就吃了点早餐…”
突然,我意识到她这个问题的真是意图。“罗敏,你怀疑我抄袭?”
“你老实告诉我,你有没有借鉴过某人的故事构思?”
我气呼呼地说:“别说得这么委婉,抄袭就是抄袭,什么借鉴不借鉴的!”
“好吧。”她懒得跟我绕弯子了,“你抄袭了吗?”
“如果我说我没抄袭,你会相信吗?”
她回答道:“我相信,千秋。咱们合作这么久了,我了解你。我知道你不会跟我说假话,何况,我必须相信你,因为我是你的责任编辑,咱们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她一方面说会相信我,一方面又暗示我这是无可奈何的事。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令我十分生气。我的声音几乎都有些发抖了:“罗敏,你听着,我不需要你勉为其难地来相信我。如果你们怀疑我抄袭了,那就尽管去调查吧,只要能拿出证据证明我抄袭,我愿意拿稿费的十倍来赔偿给你们!”
说完这句话,我狠狠地按下挂断键,将手机摔到桌子上。
我走到阳台上,深吸了几口气,调整着自己的情绪,然后迅速地回到房间,打开电脑。
见鬼,腾讯网的首页上报道!我之前还寄希望于这则消息是源于某个不知名的小网站,现在看来,怎么都不像是空穴来风。
我快速浏览着这则消息,大致上就是罗敏刚才告诉我的内容,只是得知了一些更具体的情况——一个叫安玟的女作家,和一个叫渔歌的新人作者,分别写了一本叫做《镜中的女人》和《诡脸》的悬疑小说。报道称——“这两本书和著名女作家千秋的新书《反光》在内容和题材上几乎如出一辙”‘“很明显,三个人中,至少有两个人涉嫌抄袭”;“读者和书迷非常不满,强烈要求国家新闻出版总署调查此事,查出抄袭者。否则会助长文学界的抄袭之风。”
我的眉头越皱越拢,几乎成为两条绞在一起的绳子。就像刚才罗敏说的,情况看起来似乎对我特别不利。虽然报道上没有明确说我抄袭,但听起来怎么都像是在暗示我的可能性最大——“一位千秋的书迷表示,她非常失望,如果查明千秋有抄袭行为,她将永远不再购买千秋的任何一本书”;“也有书迷表示,就算千秋的真的抄袭了,但只要她能公开道歉,大家还是会一如既往地支持她——毕竟谁都有犯错的时候。”
该死,该死!我猛地将鼠标摔倒一旁,气得我七窍生烟,简直想将电脑屏幕砸烂。而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我正在气头上,懒得去接,但打电话的人却异常执着,竟然一直不挂机。手机铃声让我心烦,为了让它不再响,我接了起来。
“您好请问是千秋吗?”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是我,你是谁?”我没好气地回答。
“我是新津晨报的记者,想采访一下关于您的新书和另外两部作品出现巧合的事。也许你愿意通过我们报纸向广大读者做一些解释,假如您有空的话…”
“抱歉没什么好解释的,而且我也没空。”没等他说完我就挂了电话。
接下来半个小时内,我又街道了不同媒体打来的两通电话,全部被我不客气地回绝了。这些急着一方面令我反感,一方面又令我钦佩,他们真的是神通广大——我从没有公布过我的手机号码,但她们还是能通过各种途径打探到,准确无误的找到我。可是她们没选对时候,我现在心烦意乱,不想见任何人。况且我确实不知道该告诉他们什么,我自己都是一头雾水。为了不再被骚扰,我把手机关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