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死要钱的那种人。其实我看周子安一点都不喜欢她。”银娣撇撇嘴。

“既然如此,他就没想过离婚?”夏英奇直截了当问。

“我看他是不会离婚的,他怕他太太,估计离婚两个字一出口,就要挨耳光了。再说,他也怕得罪他太太的弟弟。当初开这家公司的钱,就是这里的夏先生资助的。他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听说那时候,夏先生跟他说,只要他好好照顾他姐姐,他就会永远支持他。后来,夏先生就给他一笔钱做生意,你们也知道,男人以事业为重嘛。”

朱小姐无奈地摇头。

“周先生最近有没有提起他太太?”夏英奇道,“我在想,如果他们吵架吵得很凶,那没准也许凶手就是她,我哥哥说,他们进入墓园的时候,听见一个男人在大声说话,好像在骂人。”

“姑姑,周子安是没胆量骂他太太的啦。”银娣提出了异议,“说句实在话,那个女人就算有一百个不是,对周子安还是一心一意的。你们想,赶走了周子安,她找谁去啊!巧云告诉我,她说当年那女人回娘家向夏老太爷哭诉,说她婆婆要害她,要老太爷替她作主,让周子安上门当招女婿,当时她就被老太爷劈头盖脸一顿骂。老太爷问她,如果子安不肯呢?如果他就此把你休了怎么办?老太爷还问她,你是不是想被休回家,一辈子让人笑话?后来她大概想想老太爷说得也对,就没再提这事了。所以我说,她很怕周子安离开他。如果周子安走了,你们说,还有谁要她?”

银娣说得振振有辞,夏英奇也承认她说得有道理,但她还有个疑问。

“如果周先生去世,他身后的遗产应该是归他太太和女儿所有吧?”

“周子安有遗产吗?”银娣反问她,“如果他真的有钱,为什么老爷每个月给周太太两百块零花钱?那可是跟我一样多呢。”

“周子安有没有钱,朱小姐肯定知道。”夏英奇看向朱小姐。

“钱的事,我是不太清楚,账目不归我管。但老实说,我不觉得他很有钱,他平时都很节俭。当然,我也不觉得是他太太杀了他。”朱小姐放下了筷子,“尽管我不喜欢他太太,可我觉得,他们就是一对普通的夫妻,一辈子吵吵闹闹的,但骨子里还是相互依赖的。周太太如果不是那么在乎周先生,她也不会吃醋,对不对?”

“朱小姐把我想的也说了。”银娣笑道。

“如果不是他太太,那又会是谁呢?”夏英奇自言自语,接着又问,“看起来,他好像也没什么仇人。对了,朱小姐,你最后一次看见周先生是什么时候?”

“是前天傍晚。”

“前天?昨天他没去公司吗?”

朱秀云摇头。

可据她所知,周子安昨天一早就离开家时去上班了。如果他没去公司,那他去了哪里?

“昨天他有没有跟你联系过?”

朱秀云再次摇头:“就是快中午的时候,跟我打了个电话,让我先别把公司要关闭的事告诉别人。所以这里的夏老爷来电话,我也没说。”

“那前天呢?他是几点来上班的,又是几点离开的,他有没有见过什么特别的客户,或者那天是否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她问完一连串的问题,觉得有点不妥,连忙又补充道,“你别怪我问得多,通常在发生这种事之前,总会有些征兆的。你是她最信任的人,也是唯一的员工,你好好想想,也许能想起什么来。”

“警察也让我好好想想,我真的是已经想破头了。”朱小姐显得十分无奈,“那天公司没有客户,他早上八点多到了之后,就在他自己的办公室整理文件,要说那天发生过什么怪事,那就是下班前,他把这个月的薪水都付给我了,他还另外多付了我一个月的薪水。”

“这是为什么?”

“他说他打算结束这家公司。另外再开一家公司。他让我回去休息几个月,等他安排好了,就通知我。”

“可你昨天也去上班了,是吗?”夏英奇问道。

“是啊。他让我做些整理工作。”

“什么是整理工作?”

“他让我把公司的文件都烧了。”

“烧了?”

朱小姐点点头,“都是过去五年来签的合同,还有些有往来的信件,我昨天上午就按照他的吩咐都烧了,他说到时候会重新开始,想不到……”

“他要关了公司?”银娣也很惊讶,“他在家里可是一个字也没提过。他太太肯定也不知道。”

“也许是生意好,要扩大经营吧。”夏英奇道。

朱小姐苦笑,“才不是呢。公司的生意其实一点都不好。”

“是吗?”

“我不知道公司究竟是不是赚钱,但就我看到的生意,我觉得这公司能撑到现在也不容易了,在这种情况下,他还付我两个月的薪水,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朱小姐哽咽道。

“你真的从来没见过恐吓信?”夏英奇又提起了之前的话题。

朱小姐摇头,“从来没人寄过这种信来。”

“在生意上,周先生有没有跟谁发生过矛盾?”

朱小姐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租赁业务能有什么矛盾?”

这下她就更不明白了,“租赁业务?”

银娣也很吃惊。“他不是一直在做外贸生意的吗?他不是一直在卖美国的奶粉、还有什么泰国的榴莲吗?上次他还带回家给我们吃呢。”

朱小姐显得很茫然。

“我们公司其实就是只做租赁业务。”她强调。

银娣和夏英奇面面相觑。

“你说租赁业务,到底是指什么?”

“什么都做。房子、汽车、自行车,有时候也租人,我刚刚说过吗?有时候我会陪人去看病,这也算业务。所有这些都是现钱业务,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没有谁不满意过。”

如果是这样,那恐吓信又是怎么回事?

“可我听说,两个月前,有个女客户找过他麻烦,据说是投资失败了,有没有这件事?”她追问道。

“是啊是啊,”银娣也跟着说,“这女的还吵到家门口来了,后来怎么样了?”

朱小姐这次倒没否认,“刚刚警察问了,这个女人的事我知道,可她没有投资过什么项目,我们公司也没有什么项目可给她投资的。”

“或许你不知道呢?”

“那怎么会?这个客户最初还是我接待的。这个女人的事我记得蛮清楚,她是想租辆车……”

朱小姐弯身从她的手提包里取出一张报纸,“她是看了这个广告后过来的。”她把报纸递给夏英奇。

报纸上的角落里登着一则广告:

“及时雨公司提供各类租赁业务,价格公道,随叫随到,欢迎来电咨询。”

“她来我们公司,是想租辆车给她儿子开。”朱小姐解释道,“她儿子十七岁,一直很想要一辆车,可她觉得买车还早。她答应儿子,只要他考试拿第一名,就在他生日那天,租辆车让他开一个星期过过瘾。结果他儿子很争气,果真考了个第一名。这样,她也得遵守承诺啊。她看了广告后,联系我们公司,不出几天,就上门付了押金,接着,当天晚上就把车取走了。可她儿子技术不行,大概也才学会不久吧,车开了两天就出了车祸,连人带车掉进了河里。车捞上来后,都报废了。周先生没办法,答应赔钱给车主。车也不是我们的。既然车没了,当然得没收她交的押金啦。就这样,一夜之间,她儿子没了,钱也没了。我很同情她,可我们也没办法,我们还得赔钱给那车主呢。”朱小姐重重叹气,“人要是倒霉起来,那真是老天爷也没辙。后来周先生还是赔了她几百块钱才算把事情解决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那他干吗要跟我们说,她参加了什么女浴室的投资,结果血本无归……”

娣道。

认识。

“我猜是周先生不想让你们知道他在干租赁吧!”

朱小姐声音低了下来,“他也是个爱面子的人,周太太又特别计较,有些事他也不想让他太太知道……”

“那倒是,如果让他老婆知道,一定要骂他没出息。他老婆最势利了。”银“那辆车的车主是谁?”夏英奇又问。

朱小姐很意外她会这么问,但还是很快回答了她:“那是周先生的朋友,我不”

“出事之后,这个车主来过吗?”

“没有。但我听到周先生给那个人打过电话说这件事,周先生在电话里答应对方,要赔钱。挂完电话后,周先生对我说,他朋友也很生气,当时他还跟我商量,以后遇到类似的事,要不要先买个保险。”

“这是发生在什么时候的事?”

“几个月前吧,她儿子8月2日出的事。那天的事我还记得很清楚,当时我在办公室,接到巡捕房的电话,吓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我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