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不可以不要说些模模糊糊的话啊。我根本无济于事!”

  她生气地瞪着我说:“你要这样说我也……”

  “好,那我这样问好了,最后跟你见面的人是谁?”

  “这个嘛……”她歪着头想了一下,也就这么歪头想了一下,也就这么歪头回答:“是千春吧……”

  “她是谁?”

  “爸爸第二任太太的小孩。”

  “啊,是同父异母的妹妹啊。叫做千春?怎么写?”

  “数字的千,春夏的春。”说完后哼了一声又说:“好俗气的名字!”

  “也不会啊。你们是什么时间见到面的?在家里,是吧?”

  “是在晚饭过后,八点左右吧。我在浴室,千春走了进来,我想应该没说什么等方面。”

  “在那之后呢?”

  “就在自己房间里看电视。我一直都是这样。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待到早上呢。”

  “真的没有跟任何人碰到面?这真的很重要,要好好地想出来!”

  树理一副觉得很麻烦的样子摇了摇头。

  “吃完饭后,大家都躲在自己的房间里,晚上大家几乎都不碰面的。千春好像常常不回家在外过夜,爸妈大概都不知道吧。因为只要在早上大家一起吃早餐前回来就可以了。”

  那么大的房子就只住了四个人,这种事是有可能的吧。

  “所以晚饭和妈妈还有千春三个人一起吃的?”

  葛城胜俊那时候应该是和小塚在一起用餐,边吃着高级料理,边命令将无能的佐久间骏介从专案中换掉吧。

  “晚饭时只有我一个。”

  “你一个人?为什么?”

  “他们两个人好像都外出了,这是常有的事。 对我来说还比较轻松呢。”

  “那你是自己做晚饭的?”

  要是这样还真会让人诧异呢,不过她很干脆地摇摇头。

  “哪有可能。崎太太做给我吃的啦。啊,对了!吃晚饭时,崎太太就在旁边。”

  “崎太太?到目前为止你没提过这个名字。”

  “帮佣的啦,特别从大崎来的呢。”

  原来是佣人,想想这也是当然的事。

  “那她的工作时间呢?”

  “详细的时间我不清楚,一直好像都是下午才来的吧。扫地、洗衣服还有买东西,然后做晚饭。回去的时间视当天情况而定,大概都是晚饭之前回去的。不过昨晚我吃饭时,她好像在整理厨房吧。”

  “你吃完饭后,她才回去的吧。”

  “应该是这样。”

  “吃饭时有聊什么吗?”

  “当然聊天了一下啦。在一起没有理由一直沉默不说半句话吧。”

  “聊了些什么?你应该是没说到任何暗示要离家出走的事吧?”

  “没有理由 说那样的话吧,那时候想都没想到要离家出走呢。”

  “原来如此。”我把写在记录上的千春的名字圈了起来说:“昨天我问过你为什么从葛城家离家出走的原因了,但我想应该有什么突发的事件促使你这样做的吧。怎么看晚饭后和千春说过话之后才发生的,那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树理的表情瞬间僵住了,双手在胸前交叉,然后才噘着嘴说:

  “被她念我用了她的面霜。”

  “面霜?”

  “保养用的面霜。我只不过用了一点点放在浴室里的面霜而已。”

  “啊哈!”我点了点头说:“因为这个吵架了,对不对?”

  “才不会吵架呢!我们才不吵嘴。像这种时候只有我单方面一直道歉的份。这是常有的事,我已经习惯了。不过昨晚千春特别碎碎念,始终都是她一句接一句不停地抱怨。”

  “因为这样你一气之下离家出走?”

  “我回到房间后,越想越觉得委屈,觉得好悲惨。不管怎么说,我连一秒钟都不想待在这个家里了!”

  科就跟小学生没两样,不过我不能这么说出口。

  我看着写下的笔记,在脑中整理了一下。我必须将她的话变成一个前后没有矛盾的故事。

  “你说千春有时候会外宿不回家,那么你呢?你昨天离家出走,但是你有没有像这样偷跑出去玩过?”

  “也不是没有过,但没有像千春那样频繁。我也有享受青春的权利啊。”

  “青春,是啦。”

  这句话是三十多岁的男人口中说出来会像个糟老头,可是从年轻女孩口中说出却有一种新鲜的感觉,为什么会这样?

  “你偷跑出去的时候也像这样爬墙出来吗?”

  “从边门出去的时候比较多吧。可是昨天怎么样都不想被摄影机拍到,所以才爬墙出来,要是从边门出来的话,有时也是会被摄影机拍到。”

  “晚上跑出去玩也是很辛苦的嘛。嗯,那外宿呢?”

  “有过几次吧……”耸了个肩好像在想当时的情况。

  “忘了问重要的事,有没有恋爱的对象?”

  “现在是自由身。大家一知道是葛城家的小姐,好像都敬鬼神而远之。”

  “最近的学生都很胆小呢,要是能有点野尽去抢个大的也不错啊!所以跟你一起玩的都是女的朋友喽。”

  “是啊,大学的朋友啊。”

  “要出去玩的时候都会事先联络吧?”

  “对啊。不过,有时会突然就跑出去。有几家是我常去的店,要是去这几家店的话,大概都会遇到一两个认识的吧。”

  二十岁的毛头小女生说出“常去的店”,听起来有点傲慢的感觉。但是这些话正足以说明她偶尔会翘家跑出去玩。

  “还有,”我看着她的包包说:“你没有手机吗?”

  “放在家里,带手机太麻烦了!”

  “麻烦?”

  “是啊,他们要是注意到我不见了,一定会打手机找我的,光响不接是会很吵?反正也一定要关机的啊,带着也没意义,想打电话的时候就打公共电话不就得了。”

  “我喜欢你这种合理的思考方式。”我点了两三次头,这可不是恭维的话。“只是,这样会有一个问题,对于你没带手机出门,警方一定会起疑。”

  “会认为只是单纯忘了带而已吧。”

  “最近年轻女孩子出门玩会忘了带手机?这就跟忘了带钱包一样怪。警方一定会怀疑这种不自然的地方。看看这个问题要怎么解决吧。”

  “急急忙忙忘了也是有的事啊!”

  “那为什么会急急忙忙?也没有跟任何人先约好。”

  “怕赶不上最后一班电车啊。”

  我嗤之以鼻地笑了一声。

  “在家前面招计程车亏你还说出这种话来。不过,怕赶不及的这个想法还不错。”我用原子笔在便条纸上再敲了两下说:“你说有几个常去的店,这其中有几家是十二点左右关门的?”

  树理咬着拇指指甲想了一下,开口说:

  “涉谷的‘疑问’好像应该是吧。”

  “OK,我们就设定是这个店好了。你因为面霜的事让千春念个没完而感到很烦,为了让心情好些想去‘疑问’,只是不快一点的话,店快关门了,因为这样一急而忘了带手机。到目前为止有什么不自然的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