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说完,树理就摇摇头说:

  “香槟原本是香槟地区高村修道院的秘方,后来才传到整个地区。而且发现这个秘方的是管理酒窖的唐·培里侬修士(注:Dom Perignon,香槟王就是以他的名字来命名。),所以香槟王才是真正的香槟!”

  “好吧,好吧。”我把这便宜的红酒喝下,说:“还真上了一课呢!”

  真是令人不快!葛城胜俊是不是也像这样边拿着香槟酒杯边臭屁的博学多闻呢。

  “对了,我想谈刚刚的话题。”我开口说。

  “游戏的事?”也难怪树理会露出紧张的表情。

  “当然!再确认一次,你真的想这样做?”

  “你给我个明确的答复,到底有没有心要玩这个绑架游戏?要是还在犹豫就明讲,看是怎样,再给你考虑的时间。”

  不过她却一副很不耐烦地摇了摇头说:

  “我也说啦,我不是闹着玩才离家出走的。我恨葛城家!这个游戏我玩定了!”

  “那好!游戏开始前我们先来结盟仪式,”我将两个酒杯倒满酒,拿起自己的说:“预祝我们游戏获胜!”

  树理也拿起酒杯,两个人干了杯!

  我还没有想出什么特殊的作战计划,一切都从现在才开始。但是我好久没这么兴奋了,竟然可以玩这么有挑战性的游戏!

  “有两三件事要确认一下。”我竖起食指说:“首先我,要知道你离家出走的事有没有向其他人提起,譬如说跟朋友打了电话什么的?”

  树理马上摇摇头说:

  “没有理由这样做吧,要是他们跟家里说就麻烦了。”

  “好。再来,把昨天到今天的行踪一一说出来。嗯,你不是去了餐厅吗?是哪一家?”

  “为什么要问这些?”

  “想要明确掌握和你接触过的人,万一有人记得你的脸的话就麻烦了。”

  “这种事,你就别操心了。”

  “听清楚了,你想想看,为什么犯人会被警察抓到?因为他们都不在乎自己的行踪。在哪里、是如何留下的,没有这种自觉的话,也就无法研判警察会采取什么行动。“

  “但是你认为餐厅的服务生会记得我吗?他们每天要面对那么多的人客人。我去的时候,也有其它的几十个客人在,打个赌,我想服务生才不会那么仔细去看客人的脸呢。“

  “我也希望是这样啊,但是,你要有你的脸是被看到的警觉性!“

  树理叹了一口气说:

  “出了那家饭店右转直走,就在前面的丹尼斯餐厅啦。我吃的虾仁焗烤饭和沙拉还有咖啡。”

  我拿起电话旁的便条和原子笔,记下丹尼斯餐厅、虾仁焗烤饭、沙拉、咖啡。

  “坐在柜台座位吗?”

  “是窗边的位子,吸烟席比较空。”

  “在那里没有做出什么让人留下印象的事吧?”

  “我没有想到要那样做。”

  “为什么人家要盯着我看?”

  “因为你长得蛮美的啊,说不定就有男生想把你啊。”我看着树理那张标致的脸说道。

  树理笑也不笑地转过脸去。

  “说不定是有啦,只是我没注意到。在那种场所我也是尽量不和人互看的。”

  “那样更好。”我点点头说:“那出了餐厅之后呢?”

  “去了便利商店,买了零嘴和果汁。”

  好像就是散在床上的东西。

  “那一家便利商店?”

  “餐厅对面那家。”

  我知道那家便利商店,里面卖酒,我曾在半夜里去买过东西。

  “你只买了零嘴和果汁,没有和店员聊天吧。”

  “店员是个像刚被裁员的欧吉桑,光不打错收银机按键就已经去掉半条命的样了。”

  “便利商店之后就直接回到饭店了吧?”我看点头后,又继续说:“有跟饭店的人照过面吗?”

  “这个嘛……”她歪头说:“回饭店时曾经过柜台,说不定有谁看到我。唉哟,我怎么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这个我知道。没关系的。”

  我看着手边记的便条纸,见过树理的人可能有餐厅的服务生、便利商店的店员和宝拉饭店的人员。但要是想住她所说的话,那么这里头似乎没有人对她有什么特别的印象。

  “问题在于公开侦查的时候了。到时候你的照片会在市区内流通,而这些你提到的人,说不定其中有人会想到曾经看过你。”

  “哪有可能!”

  “我也是这样想。但是通常计划性犯罪会被识破,往往就是这个哪有可能的时候所发生的。没办法安心哩。”

  “那怎么办?”

  “只能严厉要求不要让你的照片曝光。虽然这么做太流俗了一点,但只好先这么跟对方放话了。”

  “放话?”

  “讲绑架的连续剧里不是常有一些台词吗?例如要是报警的话你的小孩就会没命之类的,那种既老套又可耻的话呀。”

  “喔。不过这不是那一定要说的吗?”

  “为什么?”

  “为什么啊……”

  我把便条纸放一边,把剩下的酒倒进酒杯里,坐在沙发上翘着脚。

  “不管我们放什么话,你爸一定都会跟警方说的,他就是这种人。所以呢,要被害家属不要通知警察根本就是废话!要耍狠的话,应该说要他割爱才对!”

  她沉默不语,她似乎也了解葛城胜俊的个性不会受歹徒要挟的。

  “但是,这种事不用说,我想警察也不至于会将绑架的事公开,这么做只是为了小心一点。不过比起这点,整个案子结束后的后续发展才真的要好好想一想。当然,你会被平安释放,但这之后最好不要在媒体前曝光,理由刚才说过了,我们无法确定昨天和今天这段期间是不是有人见过你。”

  我说完后,她睁大眼睛看着我这里说:

  “你已经考虑到案子结束以后的事了!?”

  “那是当然的啊。不先将最后结果的蓝图描绘出来的话,你想如何能将计划变成一个案子?”

  “你所说的最后的蓝图是指我们获胜的事吧?”

  “那还用说,我一直都只设想胜利的蓝图而已,这就是我的个性。”

  我喝了一口酒,含在嘴里,品尝红酒那种涩涩的滋味。

  “要是计划进行顺利的话,我想到国外去。所以不会想在媒体上曝光,也不打算接受探访。”

  “要能这样最好,但要完全拒绝采访应该很难吧。不过要是要求不要露脸应该还可以接受。”

  “嗯,就这么办。”真难得树理会那么干脆点头。

  “好啦,离家出走的目击者问题算是解决了。”我再度拿起便条纸和笔说:“离家出走前的事情说来听听吧,这是重要的事情。”

  “离家出走的事情?”

  “昨晚我只看到你爬墙跑出来而已,在那之前你在哪里、做了什么,希望你能说来听听。最好能仔仔细细地说明一下昨天一天的行踪。”

  “这也是有什么意义的吧?”

  “你想我会问一些无意义的话?”我用笔头敲了便条纸两下。“注意听着,一旦变成绑架案,警方会先开始弄清楚你在什么时候,是如何被绑架的。因为根据这些线索将犯人找出来的可能性是相当高的。简单地说,要是没有人有任何机会绑架你的话,那警方也会开始怀疑这是一桩恶作剧。”

  树理没有表情,但是似乎能理解我话里的意思。

  “我昨天好像没跟什么人见到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