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住了,她明白了为何顾怀翼会产生如此大的变化,可她并没有阻止,心中反而是有了一个可怕又危险的计划——她决定放任顾云卿的所作所为,一直到某天她直接站出来告诉顾怀翼实情,让他明白自己生父亲手所做的事情,到时候孩子知道自己父亲在自己身上做实验,肯定会恨顾云卿一辈子的。
对,我恨他,我的儿子也要恨他!郑千岚这样想。
可事情再一次超出了郑千岚的预计,就像是当年郑千岚一心爱着顾云卿完全没有料到丈夫会背叛一样,她发现后来的每个半夜顾怀翼都和自己的父亲玩得很开心,甚至顾云卿敢偷偷带着顾怀翼溜出大屋,在夜间的丛林之中玩耍。
郑千岚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了,她终于在某个深夜持枪出现在了顾云卿的跟前,一把将儿子拖回自己身边,并且一五一十将事情告诉了顾怀翼,又道:“你认为他是带着你来这里玩吗?你错了!他仅仅只是在测试你的能力而已,就像是被注射过药物又痊愈的狗一样,让你去捡球,接飞盘,满地打滚!”
此时,顾怀翼竟然甩开了郑千岚的手,径直跑向对面的顾云卿,虽然整个过程中他没有说过半个字,但行动已经证明了他并不会与郑千岚站在一起。
第四十九章(上) 郑家王朝:童养媳
“你给老子回来!”郑千岚指着自己的跟前,气得浑身发抖,她依然控制住自己没有举枪。在这个时候,她还保持着理智,不断提醒着自己,那个孩子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顾云卿没有说话,只是牵着自己儿子的手,用平常的眼神看着自己眼前的女人,他甚至都没有将其看做是自己的妻子。他们的婚姻甚至都是不合法的,因为这里没有法律,郑家的话就是法律!
“回来!”郑千岚狠狠地指着地面,“我最后说一次!”
“我要他陪我玩!”顾怀翼此时说的还是“他”这个称呼。
“他把我们都抛弃了!他只是利用了我们!”郑千岚吼道。
“你不陪我玩!白天沐青陪我玩,晚上他陪我玩,你从来都不陪我玩!”顾怀翼叫道。一个5岁的孩子,即便有着再强健的体魄,高出自身年龄的智慧,他还是个孩子,他希望有人陪着他玩,而且是最亲的人,哪怕只有一个,不是爸爸,就是妈妈。
“他不是你爸爸!他只是利用你!利用你!你知道吗?利用你!”郑千岚咆哮着,咆哮声引来了郑家的士兵,全副武装的士兵立即围住了树林,步步为营进入之后,又将顾云卿和顾怀翼团团围住,但谁也没有举枪。
谁都知道郑千岚恨顾云卿,但大家也都知道郑千岚是个琢磨不透的人,爱之深恨之切不识字的人也懂,所以谁也不敢将枪口对准顾云卿,鬼知道郑千岚下一秒会不会改主意。
“怀翼!我现在给你个机会!”郑千岚拔出腰间的匕首,扔到顾怀翼脚下,“用这把刀刺死他!只要刺死他,你还是我儿子,还是郑家的继承者!”
顾怀翼根本没有丝毫迟疑,双手抓住顾云卿的手,吼道:“我不要机会,不要刀,不要当什么继承者,我要爸爸!我没有妈妈,我要爸爸!我——要——爸——爸!”
顾怀翼每说出一次“爸爸”就犹如在郑千岚胸口上插了一刀,她终于举枪了,朝着顾云卿的胸口便连开了数枪——顾云卿中枪倒下,顾怀翼睁大眼睛,立即扑了上去,但此时周围突然腾起无数的烟雾。
烟雾之中,顾怀翼感觉到有人将自己的手从父亲顾云卿的手上拿开,随后郑千岚带着士兵冲进烟雾之中,有士兵抱着顾怀翼朝着外面跑去,而烟雾散开之后,除了旁边树叶上沾到的血迹之外,原本应该倒地的顾云卿尸体却早已消失不见。
那一夜,顾怀翼睁大眼睛,那双眼睛一夜没有合上,连眼皮都没有跳动,他手中捏着郑千岚扔出去的那支匕首,就那么坐着,一动不动,像是入定的高人一样。而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无形的气息,让除了邹沐青之外的任何人都不敢靠近。
而在山头的另外一边,被救出来的顾云卿躺在自己的手术台上,旁边站着的是穿着打扮和郑家士兵一样的箓梦升,箓梦升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又将旁边盘子中消过毒的手术器械移动了过去,随后淡淡道:“别装死,把子弹取出来吧。”
“你知道我没死?”顾云卿侧头面无表情地看着箓梦升。
“我知道你早就对自己的身体动了手脚。”箓梦升坐了下来,看着顾云卿对着顶端的镜子给自己取出残留下来的子弹,其实他不穿防弹衣还好,子弹说不定近距离全部穿透了,可惜的是他穿了,郑千岚枪中的钢芯子弹穿透防弹衣留在了他的体内。
“钢芯子弹?”顾云卿盯着手术钳夹着的弹头,“她真够狠的,看来的确很恨我。”
“明知故问。”箓梦升摇头,“你这样做太冒险了。”
“不冒险怎么换来我想要的结果?”顾云卿将弹头都取出来,开始自己消毒缝合伤口显得非常熟练,“怀翼的身体状况比我想象中的还好,只不过他表现得还是像个孩子,他需要刺激,需要明白利用他人比自己被利用要好。”
“所以,你明知郑千岚一直在观察你和怀翼,还故意上演了一出,让自己儿子亲眼目睹母亲枪杀父亲的戏码?你真够变态的,是不是所有高智商的人都这样?”箓梦升看着躺在那冷静缝合伤口,随后又自行包扎的顾云卿,这种事情正常人能自己做到?
顾云卿笑了,一用力一处伤口裂开,鲜血涌了出来,他似乎感觉不到痛苦,仅仅只是揭开纱布取线重新缝合,同时道:“掌货的,你不也一样吗?”
“我从出生开始就注定是个怪物,你呢?你只是极少部分自行选择成为怪物的怪物。”箓梦升摇头道,“我甚至都没有脸,每天戴着面具生活着,我现在都忘记了自己以前的模样,以前的声音,以前的想法。”
“掌货的,接下来我要消失了。”顾云卿淡淡道,“你是郑家的盟友,所以需要你帮我看着怀翼。”
箓梦升别过头去,看着这间像是顶级私立医院的洞穴,就像是第一次来的人一样,冷冷道:“我不是他父亲,没有这个义务。”
顾云卿也不说话,只是等着把伤口处理完,这才翻身爬起来,正视着手术床旁的箓梦升道:“我也不是药金的成员,我也没有那个义务帮你壮大组织。”
“原来只是交易?”箓梦升笑了。
“这个笑话一点儿都不好笑。”顾云卿面无表情道,“我们只是互相利用,人类的世界也好,其他动物的世界也罢,都是互相利用,明白这个道理,就可以直线发展下去,走捷径,不至于绕弯路。”
“好吧,我尽力而为。”箓梦升起身。
“什么?尽力?”顾云卿抓起手术刀,看向旁边培养槽中那个肢体不全的半人半尸的东西,“那以后我也尽力而为。”
“我是说…”箓梦升咬咬牙,展露出笑容,“我是说我肯定会做好。”
“我耳朵最近不好,对不起了。”顾云卿穿上那件白色大褂,背朝着箓梦升,“掌货的,好走不送。”
从那天开始,顾云卿消失了,而箓梦升则代替了他盯着在郑家中苟延残喘的顾怀翼。因为那夜的事情,郑千岚直接宣布剥夺顾怀翼继承者的身份,并且将他赶出了那间豪华的大屋,让他搬进兵营。
林索图不断用着各种办法,终于将邹沐青留在了他的身边,让一个只有10岁的女孩子陪在一个5岁孩子的身边,一起住在了肮脏、充满各种臭气的兵营之中。被剥夺了身份的顾怀翼虽然没有人敢动他,但是邹沐青却仅仅只是叛徒的孩子,所以不时会面临各种欺辱——那些只知道金钱女人和扣扳机的杂碎们是不懂什么叫做道德,也不管她是不是未成年。
林索图多次下令让兵营中的军官管制,军官虽然害怕林索图,但更害怕郑千岚,只得什么也不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个月过去了,顾怀翼依然不说话,甚至连睡觉都处于迷迷糊糊之中,随时都握着那支匕首,而邹沐青除了被嘲笑打骂之外,还要担心在夜晚会不会有个浑身臭汗的混蛋压在自己的身上。
饥渴的士兵终于爆发了,而顾怀翼也在那一夜爆发了…
那个夜晚,是当地庆贺新年的日子,兵营中的士兵都喝得醉醺醺的,半夜三更回到营房之后,不少人都带着提前“预约”好的妓女,在自己的床上大干特干,根本不管身边人的咒骂。有些人甚至直接脱了裤子就站在床边看着现场直播自渎。
而剩下的一批没有找到女人的家伙便将目光投向了在角落中的邹沐青,很快一个提着酒瓶的士兵摇摇晃晃走上前,将啤酒倒在了邹沐青的脸上,然后脱掉裤子,指着自己下面,示意邹沐青为自己服务。
邹沐青咬牙闭眼缩在角落拼命摇头,但那士兵依然步步紧逼,其他士兵也陆续围了过来,他们都对这个10岁的幼女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并不仅仅是因为酒精的刺激。
“过来!”士兵抓着邹沐青的长发,直接将其摔到床上,然后自己先行脱了个干净,又抓过一瓶啤酒,扔给邹沐青道,“喝下去!喝醉了,你就什么都不怕了!哈哈哈哈!”
其他士兵也爆发出狂笑,不少人还用挑衅的目光看着顾怀翼——此时,这种目光真的是因为酒精的作用而产生的,谁会怕一个5岁的孩子呀?
一瓶又一瓶啤酒倒在邹沐青的身上,邹沐青看着依然坐在那发呆的顾怀翼干脆捂住自己的嘴,甚至都认命了。她不反抗不挣扎不叫,仅仅只是不想打扰到自己的小丈夫,仅此而已。
她深知眼睁睁看着亲人被杀的感觉…
那名士兵终于上了床,朝着弱小的邹沐青就压了下去,就在此时双眼依然无神的顾怀翼轻声道:“走开。”
“啊?”那名士兵一愣,转身过来,看着其他士兵,故意问,“你们有没有听到狗叫?”
“听到了!”其中一名士兵扭头看着顾怀翼,“还是只丧家犬的叫声!”
“谁是丧家犬呢?”那士兵又问。
其他士兵哈哈大笑,有一人站出来故意在顾怀翼身前走来走去道:“谁叫谁就是丧家犬啊!”
此时顾怀翼提着匕首站了起来,就在他快走到床前的时候,林索图出现在营房门前,径直朝着那名在床上脱得赤条条的士兵走了过去,笑道:“玩得很高兴?”
士兵顿时就醒了酒,立即立正站好,其他人也立即列队。
“我备了很多酒。”林索图挥手叫人抱进来二十箱啤酒,“喝完这些酒,否则就是不给我面子!”说着,林索图转身走了,他的任务完成了,他也不敢再有其他过激的行为,因为这群士兵是郑千岚手下的嫡系,他要是动武了,后果就等于是叛变。
可是,林索图和其他人根本不知道,当天晚上会发生什么事情。
第四十九章(下) 郑家王朝:继任者的变节
那夜,营房中的那十名士兵喝了个天翻地覆,喝完后横七竖八倒在营房之中,有些人直接昏睡在了自己的呕吐物里面。
面对这幅场景,邹沐青只得抱着自己的大腿缩在角落中,而顾怀翼就搬了一个小凳子坐在她的前面,抓着匕首,双眼睁大一动不动。
许久,一个睡了一会儿因为尿急而起来的士兵慢慢爬起来,朝着他们走了过来,邹沐青吓得呼吸变快,直接将头靠在了比自己小5岁,连拿匕首都觉得沉重的顾怀翼后背上,眼泪一颗颗滴向地面。
“别怕。”顾怀翼又说话了,“你是我老婆,我会保护你的!”
邹沐青睁眼,咬着嘴唇,使劲点头“嗯”了一声。
士兵朝着他们走来,然后又转向角落,脱下裤子爽快地尿着,发出舒服的呻吟。这种呻吟让邹沐青浑身发抖,她捂住嘴,把身体缩成一团,嘴唇都被咬破了。
士兵尿完,转身又走向床边,站在床边摇摇晃晃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怀翼扭头看着角落中被吓坏了的邹沐青,又看着那名士兵,安慰她道:“没事的,没事的,以后都会没事的,我保证,以后再也没有人会欺负你了。”
顾怀翼说话的瞬间,双眼之中闪过了一种东西。那种一闪而过的东西让邹沐青更加害怕,她伸手去抓顾怀翼,但顾怀翼已经起身,提着匕首走到那名士兵跟前,举刀比划了一下,发现自己太矮了,够不着要害。
邹沐青看到顾怀翼咬住匕首,转身找了一个凳子,放在那名士兵的身后,踩着床又爬到了凳子上面,双手紧握匕首,朝着那士兵的后颈狠狠刺了进去。
“啊——”邹沐青见状叫了出来,但又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
士兵朝前倒去,顾怀翼也顺势压了下去,死死用身体压住士兵的脑袋,许久等着士兵不再动弹这才爬起来,转身看着邹沐青,满脸微笑。
邹沐青盯着他满是鲜血的衣服,不断摇头,但她自己都不知道摇头是什么意思。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中,顾怀翼用手中那支匕首一一干掉了营房中的所有士兵,一个不留,但这并不是让邹沐青觉得最害怕的事情。让她最害怕的是,在杀人的过程中,顾怀翼一直在摸索着如何下刀才省时省力,在这期间,他甚至还抽出了五分钟来,用磨刀石磨着自己那柄其实已经很锋利的匕首。
第二天早上,当军官视察营房,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故意搬着凳子放在营房正门口坐着的顾怀翼,随后便是躲在顾怀翼身后的邹沐青,而他们的周围血流成河,遍地尸体。
“埋了吧,要不喂狗,否则很快就会臭了。”顾怀翼微微抬眼,满是鲜血的脸上露出个微笑。
军官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实在不敢相信这些人是这个5岁大的孩子所杀的,他在示范了一番后,没有第一时间告诉郑千岚,而是立即用电话求助了林索图。
林索图开着吉普车带着人赶来,冲到营房门口时,发现顾怀翼正在用砍刀碎尸,而对此举的解释竟然是——我杀了他们,按照规矩也得我自己来处理尸体,不处理就会发臭,发臭的尸体会让其他人惹上疾病,我应该对活着的人负责。
林索图闭眼蹲了下来,一把抱住还在挥舞着砍刀的顾怀翼,又伸手将邹沐青抱了过来,就那样抱着,一语不发,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所能做的仅仅只是用胳膊的力量安抚这两个已经不再是孩子的孩子。
随后赶来的郑千岚站在营房前,也不吃惊,也没有说话,只是进了营房中四下走了一圈,接着停在顾怀翼的身旁,冷冷道:“你以为这样就能侧面表达出你的残忍是遗传至我这里,想重新找回你继任者的身份?恭喜你,你做到了一半,干得漂亮,加油吧!你可以做得更好!”
郑千岚说完离开了,她说这番话的时候就像是一个母亲见自己的儿子画出了一幅令人惊讶的画之后,所说的鼓励之言,只不过其他的孩子用的是铅笔、蜡笔、水彩笔,而她的孩子用的是鲜血。
林索图陪着顾怀翼处理了所有人的尸体,又花了三天的功夫看着顾怀翼和邹沐青挖坑埋了那十名士兵,随后在得到郑国渊和郑千岚允许的前提下,带着他们回到自己的军营内,亲手训练顾怀翼。
林索图想的是希望顾怀翼成为一个正常的孩子,谁知道顾怀翼主动提出要住在兵营之中,但却让邹沐青住在林索图的屋子中,接受林索图保镖的24小时护卫。
“她是我老婆,在我变强大之前,就拜托给你了,希望你能好好保护她,只要你做到,我总有一天会好好报答你的。”顾怀翼说着,竟然对林索图跪了下来。
此举让林索图十分愤怒,他骂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你为了一个女人为他人下跪,这算什么?”
“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只有这个女人陪在我身边,我不为她跪,为谁?”顾怀翼抬头看着林索图,“林叔,你知足吧,你是我这辈子唯一一个下跪的人,我保证再没有第二个,但是,如果你让我老婆受到了伤害,我保证会把你和你全家,还有与你全家有关系的人全部干掉!一个不留!”
林索图吓到了,真的是被顾怀翼这番话吓到了,最终也只是点头结束了这场对话,给了顾怀翼一个承诺。
随后3年,顾怀翼和邹沐青一直在林索图的庇护下,对郑千岚的称呼也从“妈妈”变成了“少将军”,对郑国渊也是用“将军”称呼,绝不开口叫一声“外公”,整个郑家王朝之中,他只对林索图的称呼带有尊称。
而在这3年之中,顾怀翼跟着林索图的手下学习着如何生存如何杀人,各种能摸到的武器构造,当然他最感兴趣的还是如何熟练使用匕首。
可是三年后,顾云卿又一次出现了,而且出现的那天正好是顾怀翼和邹沐青的生日,那天顾怀翼8岁,邹沐青13岁。
郑千岚也带着礼物来了,就在她亲手将礼物递给顾怀翼,等着顾怀翼说“谢谢少将军”的时候,便听到了林索图兵营前顾云卿的大喊。
“顾怀翼——”顾云卿站在那大声喊着自己儿子的名字。
郑千岚浑身一震,还未说点什么,眼前的顾怀翼双眼一亮,转身就朝着兵营门口跑去,脸上有了非常自然的笑容。
爸爸没死!爸爸还活着!这恐怕是唯一能让他转变成为普通孩子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