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不是吧。还有,我再问你一次……”

“不准问。”

“我们到底要怎么进去九○一室?”

一声轻响,电梯门打开。“走喽。”茧美大摇大摆地穿过走道,才听她咕哝着“看不就知道了,问屁啊”,人已到走道尽头。只见她按下九○一室的门铃,而且是卯起劲像打电动般疯狂连按,还懒洋洋地喊:“快开门,再不开门,小偷就要来喽——”

我们的行径不也跟小偷没两样?我一句话尚未出口,便响起解锁声。一名神情恐惧的女子从门后探出头,约莫二十五岁,一头浅褐长发烫成优雅的大波浪,睫毛非常明显,眼妆化得尤其用心,害我忍不住想确认现在几点。应该快过十二点了吧,莫非她道时间还要出门?女子虽然一身轻便,却不像准备就寝的模样。

我暗暗纳闷,怎么没上门链?这名女子真不注意自身安全。说时迟那时快,茧美一把抓住门板使出怪力,彷佛要扯烂门板似地硬往外一拉,伴随“碰”地一声钝响,仍握着门把的女子当场跌出走道。

茧美旋即迈开大步,悠哉悠哉、威风凛凛地踏进屋内,简直像回到自家般旁若无人。听见踩着分趾袜便闯入别人家中走廊的茧美喊声“我回来啦——”,我连忙跟进门。在玄关脱下鞋子,我低喃一句“打扰了”,便直直步向客厅。

“喂喂,等一下、等一下!”女子好不容易站稳,晚一步赶回,“你们在干嘛?”

屋内灯火通明,可见女子方才没在睡觉。

“欸,电灯开关在哪?”茧美问女子。

突然面对粗暴乱闯的大只女,女子显然慌了手脚。大概是无法理解目前的状况,她既没大叫也没发怒,只径自念着:“怎么回事?”甚至嘟嚷着支离破碎的话语:“呃,你要关灯吗?那我先关一下?”

“先关一下吧。”茧美低声回应,还用力点个头,“我们得在黑暗中埋伏堵人。”

“埋伏堵人?”

客厅颇为宽广,摆着以一人独居而言稍嫌奢侈的大沙发,还有一台大电视,至于外头约莫就是阳台的窗子,则拉上厚厚的窗帘。

一发现墙上的电灯开关,茧美立刻伸手按掉,四下顿时陷入黑暗。室内笼罩一片静寂,空气中的尘埃彷佛也怕发出声响,而留意着轻飘飘落地。

“好,我们就躲那个角落吧。”茧美指着连接客厅的半岛式厨房彼侧发号施令:“喂,小子,过来这里。还有化妆女,你也来这儿躲着。”

跟着茧美擅闯民宅,却不知接下来该如何行动的我,一听到她的指示,立刻像顺从的士兵乖乖跟在后头。

但屋主的那名女子站在原地,显然没有移动的打算。听她慢吞吞地开口:“请问……”感觉得出她脑袋肯定混乱到极点。

但,我猜错了。

“请问一下,两位是由美的朋友吗?”女子说道。。

“由美?”我不由得重复一遍。此时此刻,我所能想到的由美,只有如月由美。突然间,外头传来女性的惨叫,似乎在喊着什么。我与站在流理台旁的茧美对看一眼,便直直望向屋主。她快步走近窗边,一把拉开窗帘。

阳台外头的无垠黑夜中,有双人腿晃呀晃的突兀地出现在窗户上半部一带,还看得出穿的是黑色连身赛车服。虽然也满像是楼上晒的衣物垂落,那双腿却不断挣扎踢动。

屋主女子脸色骤变,随即冲向客应门旁的对讲机,按几个键后,传出计算机语音的响应:“保全系统解除。”然后,她再度奔至窗前,慌忙打开窗户。

“救命,下不来啊!救救我,好绘,我快掉下去了!快掉下去了啦!”惨叫不断传进屋内,不用说,那正是如月由美的声音。

“哎哟。人家只是假装小偷,又没要真的偷东西。”

如月由美利用绳索从屋顶降下,却因绳索长度不足而吊在半空,后来是我与九○一室的女子拿晒衣竿和滑雪板拚命捞。费好大的劲才将她拉回阳台内。而茧美当然不可能出手帮忙,她一径坐在客厅沙发上,喝着擅自从冰箱拿出的罐装啤酒,一边悠哉地说风凉话:“真是一点也不剌激的救人戏码,干脆让她掉下去还比较精采。”

终于进到室内的如月由美,接过女子(似乎名叫好绘)给的毛巾,拭着汗水发表少根筋的感想:“我找到抗寒对策了。拿绳索把自己吊在空中,胡乱挣扎一通后全身就会变得很暖和。”

“由美,你还好吗?要不要喝点什么?”好绘担心地问。

“嗳,打个岔。”不知该待在哪边而一直站在电视机前的我,趁隙开口,“你们是朋友?”

“星小野,你怎么在这里?”

“喂,你这女人,居然想闯进朋友家偷东西,未免太没品。”茧美稳稳坐在沙发上批评道。

好绘显然也是一头雾水,似乎颇在意我们和如月由美的关系。

此时,如月由美脱口而出的,就是那句:“哎哟,人家只是假装小偷,又没要真的偷东西。”

“假装小偷?”

“对对对,就是这么回事,”好绘向我解释:“是我拜托由美的。”

“拜托她来偷你家?”我完全听不懂,甚至怀疑如月由美是因分手的事大受打击,以致脑袋不清楚地想折磨我,而计划了这场骚动。

“哎哟,星小野,按顺序告诉你吧。首先,这位是我的朋友好绘,她也是我秋田老家的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