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嘿”地一声,反驳:“凌先生这话可就不对了。那天晚上我八点多就进了警所的号房,而根据朱警长的验尸结果,孟婆子可是十一点半钟以后才死的。这事怎么能赖在我的身上?”
“冯侦探这步棋妙不可言!你往号房里一躲,不光把自己的嫌疑摘脱得干干净净,还让凌某落得一身臊。从孟婆子死亡的时间来看,我那两个手下倒成了最大的凶嫌。我甚至听闻镇民议论,说就是凌某夜闯小院,亲手杀死了孟婆子——这可真是冤枉我了。”说到这里,凌沐风苦笑着看了看我身旁的女人,又道:“凌某确实有意隐瞒叶小姐的真实身份,我派那两人守在孟婆子院外,是想阻拦孟婆子,不让她再去精神病院探望叶小姐。除此之外,我绝对没想过要害了孟婆子的性命。”
女人转头把目光投在我的身上,似乎要看我如何回答。
我用指尖在桌案上轻轻划了两下,然后抬头对凌沐风说道:“这就奇怪了。既然你们没有谋害孟婆子,我又被关在警所,而且没有其他人去过那院子——那孟婆子到底是怎么死的?难道真像吴老头子说的,是亡灵在作祟?”
凌沐风道:“不瞒你说,那天朱警长断出孟婆子的死亡时间之后,我也糊涂了:莫非真是楚汉山的恶灵害死了孟婆子?不过要说是亡灵害人,这其中有个细节却叫我无法信服。”
我“哦?”了一声,同时略略向前倾着身体,表现出聆听的兴趣。
“现场祭台上有第三块灵牌,上面写了三个人的名字,看起来像是亡灵定下的死亡名单。正是这三个名字让我心生疑惑。”
“愿闻其详。”
“那三个名字分别是孟婆子、阿锤,还有一个就是你,冯远驰。”
我把嘴一咧:“既然死亡名单上有我的名字,那我怎么会是凶手呢?”
凌沐风反问:“这难道不是最好的障眼法吗?自从你的名字上了死亡名单,吴警长便为你的安危深深担忧,他丝毫不会想到:你其实就是这份名单的炮制者。不过你这步棋可难称完美——因为你在布下迷局的同时,却也留下了一个破绽。”
我没有答话,只默然看着对方,而凌沐风又继续说道:“但凡在灵牌上写逝者的名讳,是一定要写大号的,可在那第三块灵牌上,除了你冯远驰的名字之外,另外两人却都是写的诨名。难道那害人的亡灵不知道孟婆子的大号叫孟月娥,阿锤的大号叫赵铁锤?这事可说不通。不过冯侦探可是外乡人,若说你不知道孟婆子和阿锤的大号,这倒是情有可原。”
“所以你就认定这事是我做的?”
“认定还不敢说,只是颇有疑虑。”凌沐风顿了一顿,又道,“前两天阿锤的尸体被发现之后,这疑虑便又大了几分。”
“阿锤的尸体可是埋在你家屋后的竹林里,这事怎么又疑虑到我的头上?”
“阿锤带着铁锨和锄头来刨凌某的竹林,这事必然是做的偷偷摸摸的。那竹林茂密,阿锤进了林子,深夜之中谁能看见他?所以杀害阿锤的人多半是提前知道了阿锤的行踪。我记得阿锤失踪的前一天晚上,你曾在敝府留宿,当时我以竹林入画,请冯侦探欣赏,并且夸耀了竹林的风水。第二天冯侦探和阿锤一同去往山那边的翠林庵,相处半日有余。当晚阿锤便来刨挖凌某家的竹林。”凌沐风娓娓而言,末了反问:“如此种种,难道都是巧合?”
我沉吟道:“按凌先生的意思——是我鼓动阿锤来府上刨挖竹林,然后又趁机打死了阿锤,就地埋在竹林中?”
凌沐风点点头:“就像我先前所说,冯侦探身上可是背着两条人命。而且你处处设计,刻意要将这两起凶案的嫌疑全都引向凌某,真可谓用心良苦。”
“凌先生的这番编排倒是有趣。只可惜臆想太多,却没有一点实据。”我把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稳当当说道,“而我要反驳你,那可是有实打实的证据在手。”
“冯侦探说的证据,就是指孟婆子的死亡时间吧?”
“不错。”我再次强调说,“孟婆子死于深夜十一点半以后,而我八点多便已经被关进了警局的号房。你非说是我杀了孟婆子,难道我有分身之术?”
“这一点的确令人困惑,甚至让我一度质疑过自己的推测。”凌沐风一边说一边将面前的那杯茶端在手里,悠然喝了一口,又道:“不过现在我已经摸透了其中的玄机。”
“哦?”我眯眼看着对方,不动声色。
“这事还得多谢冯侦探。”凌沐风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若不是你令我去药铺购买砒霜,我还得被那障眼法蒙在鼓里呢。”
我皱起眉头道:“凌先生的话,我可是越来越听不懂了。”
“刚才我去药铺的时候,正好遇见的精神病院的一位大夫。原来医院里的镇定剂用完了,一时来不及调配,所以先来开些中药应应急。我听他说到了镇定剂,便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凌沐风一顿,故意问我,“冯侦探可知是何事?”
我还是以不变应万变的态度,把手一摊说:“我怎么知道?”
凌沐风道:“孟婆子临死前的那天上午,你们几个一起去的精神病院。你们走了以后,照料叶小姐的护士发现开好的一袋镇定片不见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袋药片应该就是冯侦探拿走的吧?”
我并不否认此事:“你没猜错,那袋药片的确是我拿走的。吃了药片的人都会变得昏昏傻傻的,只知道睡觉。我不想让梦诗变成那样的活死人。”
凌沐风点头道:“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孟婆子和吴警长对楚云的病情早已见怪不怪,不会去动药片的。只有冯侦探会做出这等怜香惜玉之事。刚才在药铺我回忆起此事,忽地心中一动:既然冯侦探手中有了这袋镇定片,那晚上想要谋害孟婆子的时候,岂不正好能派上用场?”
我端起了自己面前的那杯茶,用手轻轻捧着,却抚而不喝。沉默片刻之后,我缓缓吐出三个字:“怎么用?”
凌沐风道:“孟婆子也是好茶之人。你只要把镇定片溶在孟婆子所喝的茶水里,便可以将她迷倒,从而任凭你摆布。你在临走时布置好一个机关,正是这机关害了孟婆子的性命。不过你八点钟左右就走了,而那机关却在好几个钟头之后才启动,这就创造出你案发时并不在现场的假象。”
“机关?”我哑然失笑,“孟婆子是被麻绳绕颈勒死的,那麻绳的两头分别拴在两块灵牌上,灵牌又嵌在井中。请问什么样的机关能定时地操纵这些麻绳和灵牌?”
“障眼法。”凌沐风把茶杯放到桌案上,两眼直盯着我说道,“什么灵牌、麻绳?全都是障眼法,真正的机关与这些统统无关。”
“那真正的机关在哪里?”我眯起眼睛回视着对方,“——烦请凌先生指点。”
凌沐风暂且收了目光,悠悠似陷入回忆:“孟婆子死后我也去现场看了看。当时死者的尸体躺在院子中央,周围用麻绳挂起了一圈白布,不过其中有一根麻绳断了,原本挂在那根麻绳上的白布也散落下来,浸在泥水里,湿漉漉地铺了一片。”
我点头附和:“不错。我在现场也见到过这番情形。这里面又有什么玄机?”
凌沐风比出一根小手指说道:“那麻绳有小指般粗细,即便挂满了白布也很难断裂;那夜虽然雨急,但风力并不大;而且现场也没有挣扎打斗的痕迹——但那根绳子却莫名其妙地断了——这难道不奇怪吗?”
“听你这么一说,倒确实有些奇怪。”我摆出诧然的表情问道,“难道是有人故意弄断了那根绳子?”
凌沐风没有搭理我,只照着自己的思路继续往下说:“据我手下两人所见:案发那天早晨,冯侦探和吴警长推门要进入孟家的院子。当时院门没有锁,但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似的,很难推动。仔细一看,原来是断掉的那根绳子正好挂在了门板上。那绳子上因为压满了湿漉漉的白布,变得异常沉重。后来是冯侦探亲手将那绳子从门板上拉下来,你们这才开门进了院子。”
“确实如此——你那两个手下倒看得仔细。”
凌沐风轻轻一拍手,赞道:“冯侦探这真是一步好棋啊!你拉开那根绳子的同时,便破坏了最为关键的现场证据。真正致孟婆子于死地的机关从此消失无踪,警长的思路也被你引入了歧途。”
我不愿再看他这副自鸣得意的模样,便用不耐烦的口吻催促说:“请直言吧。依凌先生所见,害死孟婆子的机关到底是什么呢?”
凌沐风凝起目光道:“就是地上的那些白布。”
我“嘿嘿”干笑两声:“难道白布也能把人勒死?”
“朱警长的验尸结果说孟婆子是窒息而死,但具体因何窒息却另有玄机。依我看,勒毙只是假象,导致孟婆子窒息的真正原因,是由于她被那些白布蒙住了口鼻。”
我继续反问:“白布蒙住口鼻就会窒息了吗?”
“寻常状态下的白布当然不会让人窒息,但若那白布被雨水打得湿透,那可就不一样了!”
话到此处已几乎说尽,我轻抚着手中的茶杯,良久不语。凌沐风则不慌不忙地又喝了一口香茶,这次他细细品味一番之后才将茶水咽入喉中。然后他又总结般说道:“那天你用镇定片把孟婆子迷倒,使她躺在院子中央,人事不知。然后你开始伪造勒毙的现场:你用剩余的麻绳缠勒孟婆子的颈部,勒一会放一会,这样孟婆子当然不会被勒死,但脖颈上却留下了明显的创痕。你还抓着她的手去抠那麻绳,从而她的指甲缝里留下麻绳的碎屑。你又把绳子的末端拴在灵牌上,并把灵牌嵌入井壁,制造出诡异的假象。这些障眼法完成之后,你开始布置真正要命的机关:你拉断了挂在门檐上的那根绳子,让绳子上的白布搭拉下来,遮盖住孟婆子的面庞——盖一层不够的话,只管多盖上几层;同时你调整好绳索的位置,让搭下来的断绳正好挂在了门板后面。随后你便大摇大摆地离去。在警所门口,你故意与我的手下发生争执,让警察把你关进了号房,这样你就有了不在现场的证据。到了深夜时分,夜雨飘落,遮在孟婆子面庞上的白布慢慢被雨水浸透,最终成为了闷死孟婆子的凶器。第二天一早,你和吴警长来到孟婆子家院外,一推门,那门板就被绳索给挡住了。你伸手去拉开绳索的同时,正好能将那块致命的白布从孟婆子脸上拉开。于是现场就成了你想要展现的样子:孟婆子死在泥水中,颈部勒着绳索,绳索的尽头拴着两块灵牌。所有人都以为那根绳索就是勒毙孟婆子的凶器,有谁会注意尸体旁边那片被泥水浸透的白布呢?”
我把手中的茶杯放下,缓缓鼓掌赞道:“说得好。精彩,精彩之极!”
凌沐风谦然摇了摇手:“不是我说得精彩,实在是冯侦探做得精彩。如此迷局,直令人叹为观止。”
我淡淡道:“凌先生不必太过自谦。我能想到此局,其实也是深受凌先生的启发。”
“哦?”凌沐风脸露意外之色,“此话从何说起?”
“凌先生不记得了?那天你派人把我从旅店里抓走,扔在山间的石灰池中。石灰池原本并不致命,但下雨之后,石灰遇水溶解,便足以将人灼烧而死。当时我一个人躺在那石灰池里,眼见雨越下越大,心中惊骇之余,却也禁不住暗暗佩服凌先生的手段。后来我被情势所逼,不得不除掉孟婆子。那天晚上正好又要下雨,我便因地制宜,借鉴凌先生的手法,让雨水做了我的帮凶。”
凌沐风恍然点头:“原来如此…”随后他又苦笑:“我只是想吓一吓你,没想到你为了报复,竟不惜连害两条性命。”
“报复?你觉得我是为了报复?”
“那两人与你无冤无仇,你有什么理由要杀他们?难道你的目的不是要刻意设局陷害于我。”
听到这话,我深深叹了口气,说道:“凌先生,我本以为:你我二人虽势同水火,但至少有一点该是惺惺相惜。可没想到你的思路竟如此狭隘,真是让我失望。”
凌沐风尴尬一笑,冲我拱拱手道:“凌某愚钝,还望冯侦探明言。”
我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回忆着说道:“那天晚上我们在这间屋子里共饮。凌先生曾说过:我们都是笃守诺言之人。为此你我还满饮了一碗酒。”
凌沐风猜测道:“莫非冯侦探此举也是为了履行曾经的承诺?”
我郑重点头:“正是。”
凌沐风却又摇头:“这我就不明白了。按照你的承诺,你一定要把叶小姐救出峰安镇,那孟婆子可是要帮你的。你为何还要害她?”
我不得不纠正对方:“凌先生,你可记错了。那天我们在这里喝酒,我说的是一定要把楚云救出峰安镇。”
凌沐风一怔,道:“不错,你是这么说的…当时你还不知道精神病院的那个人并不是‘楚云’,而是她的孪生姐妹叶梦诗。”
我看着对方凄然一笑,幽幽说道:“我怎会不知?”
凌沐风彻底愣住了,他瞪眼看着我,一时间无法理解我话语中的含义。而我则思绪翻转,忆起了太多的往事。
第二十章一诺千金
楚云,叶梦诗。我在十一年前就已经知道…那时的我还只是一个懵懂少年。
我记得那是深秋时节,翠林庵中清幽凄冷。有个小女孩独坐在院子一角,她凝望着天边渐落的夕阳,神色忧伤。
我从未见过那么美的女孩。那淡淡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像是给一块白玉镀上了黄金的炫彩。我的心脏砰砰砰地剧烈跳动着,宣告我在生命中第一次明白了异性的真正含义。
我无法抵抗这样的吸引力,于是我走过去坐在那小女孩身旁。
小女孩好像没看到我似的,目光仍然痴痴地看着天外。她的身旁还趴着一只黄狗,那狗对我倒挺友好的,凑过来呼哧呼哧地用舌头舔我的手心。
我笨笨地问那小女孩:“你有心事吗?”
小女孩的思绪被我打断了,她扭头瞥了我一眼,低声说道:“我丢了东西。”
我又问:“丢了什么?怎么丢的?”
小女孩拣起一根小树枝,一边在地上漫无目的地划拉着,一边说道:“我只不过睡了一觉,然后我就把自己给弄丢了。”
我茫然眨着眼睛:“什么?”
小女孩翻出张照片递给我。照片上的女孩打扮得很洋气,笑容如阳光般灿烂。我忍不住赞叹:“这是你的照片吗?真好看啊。”
“这本来应该是我的,我叫叶梦诗。”小女孩黯然摇着头,“可惜现在不是了,现在我是楚云。”
当时我不明白小女孩到底在说什么,但我已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对方心中的悲伤。我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冲动:我一定要保护她,帮助她,只要能让她高兴,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于是我说:“我想帮你。”
小女孩闪着大眼睛问:“怎么帮?”
“不管你丢了什么,我帮你找回来,好不好?”
“好啊。”小女孩露出开心的笑容。不过很快她又担忧地说道:“可是那个地方好远好远的…”
“在哪里?”
“上海。”
上海?我愣住了。这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存在于传说中的地点啊!我喃喃道:“真的好远…”
小女孩失望地垂下眼睛:“看来你还是帮不了我…”
“不,我能帮你。”我挺起少年的胸膛,“就算现在去不了,长大了我总能去吧。”
“长大了?那还得等好久。”小女孩摇摇头,“到时候你就忘记了。”
“不会的,我永远也不会忘!”
“真的?”小女孩歪过脑袋看着我,她想了一会,又问,“你敢跟我拉钩吗?”
“当然敢!”我毫不犹豫地伸出了一根小手指头。
小女孩也伸出一根手指和我勾在了一起,然后我们同时念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我们拉钩的声音穿透了时空,至今仍在我的耳畔清晰回响。那是我人生许下的第一个承诺,也是我今生必须要履行的承诺。
在我回忆的当儿,凌沐风则紧锁着眉头,他的思维在飞速地旋转着。渐渐地,他终于从混沌一团的迷雾中摸出了些许脉络。
“你早就知道楚云和叶梦诗是姐妹二人?那你还要把叶梦诗带到峰安?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还杀了孟婆子和阿锤,他们能区别姐妹二人的身份…”凌沐风自言自语地分析到此处,忽然如梦初醒般瞪着我,“我知道了,真正想混淆楚云和叶梦诗身份的人,其实是你!”
“那是一个承诺,你不会懂的。”我嘴上似在回应凌沐风,但目光却专注地看着身旁的女人。
凌沐风也转头看着那个女人,他的眉角不由自主地抽动起来。
“你到底是谁?”他愕然问道,“叶梦诗?还是楚云?”
“你说什么呢?”女人似乎很反感这样的问题,她皱起眉头说道,“我当然是叶梦诗,楚云已经死了!”
女人说话时的神态如此郑重,仿佛是在强调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凌沐风被她锐利的目光刺中,竟骇然往后缩了一下。片刻后,他才略缓过些神,茫然问我:“冯侦探,她…她到底是病了,还是真的?”
我苦笑着摇摇头,竟无法回答。因为我也无法看透其中的答案。她到底是病了?还是真的?这问题从二十一年前开始便纠缠不清。我只知道,女人此刻的回答和昨夜一模一样。这个回答以后也再不会改变。
昨夜提问的人是她的姐妹,那个女孩。
我把女孩带到了山间的石灰池旁。池子里并没有什么尸体,但那女人早已在池边等待。她穿着一袭白衣,在夜色中分外显眼。
女孩先是被吓了一跳,当她看清对方的容貌时,她却又惊喜地叫了起来:“楚云?是你吗?你还活着?”
她迫不及待地冲上前,想要拉住对方的双手,或许她还想来一个深情的拥抱。她的脸上写满了意外重逢的喜悦。她终于找到了分别多年的姐妹,她们一胞而生,更曾经血脉相连。
可女孩并不知道,站在她对面的女人却完全是另外一副心态。在那女人眼中,她看到的不是重逢的姐妹,而是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
“我只是睡了一个觉,那人便趁机偷走了我的人生。我所有的苦难都是因她而起,她所有的幸福本来都该是属于我的。”
女人也抬起手迎接她的姐妹。她的手中握着一柄锋利的匕首,刀刃正刺进女孩的胸膛。
鲜红的血液从女孩的心口流出来,女孩瞪着美丽的大眼睛,怔鄂不已。同时她听见女人冷冰冰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不是楚云,我是叶梦诗。楚云已经死了。”
她又发病了吗?死去的楚云究竟是她的另一半身体,还是她身体中的另一个灵魂?
谁能说得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