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不语诡秘档案在线阅读:305 食人大厦2

TXT下载地址:夜不语作品集夜不语诡秘档案txt下载,一个笔名叫“夜不语”的神秘人物写的恐怖推理小说《夜不语诡秘档案》系列,目前连载到第六部夜不语诡秘档案604,夜不语605。一个与诡异同行的名为夜不语的走读学生,因和杨俊飞签下协议而游走在各个城镇的人,个人癖性自大,自恋,对爱情不负责任却大受文内女性的喜欢,是个博学,聪明,深藏不露的人。此文众多角色疑点较多,夜不语身边可谓藏龙卧虎:陆平和第三个不明势力的出现,陈老爷子的存在的深藏的危机,都增添了文章的恐怖意味。

「大约是在半年前。你多大的忙人啊,我怎么可能特意让这些小事情来打搅到您。」我可以感觉得到,老男人笑得几乎都快把嘴角给咧到了耳根上。

「本来我是打发她走了的,可这女孩对你的单恋已经到了不屈不挠、难以理解的程度,她每隔一天就坚持来侦探社烦我,而且特不把自己当外人,把上好的红酒当白开水喝,侦探社的预算实在是承受不了了。我只好委曲求全的将你在德国读书的消息告诉了她,这才算摆脱了那个花钱的灾星。」

「你把我的地址告诉她了?」我眯着眼睛,语气有些冰冷。

「当然没有告诉她详细地址,只是说你在布鲁镇上的某个大学中。我是谁,怎么可能暴露你咧!」

我有一丝怀疑,轻轻的哼了一声:「听你的语气,似乎问题没有那么单纯吧。把背后的话一次全部说完,你这家伙藏头露尾的,一听就知道不怀好意。」

「哪有,我可是全世界好老板的表率,一有风吹草动就来报信了。」

杨俊飞被推开了,电话筒中传来了老女人林芷颜的「咯咯」笑声,同样的幸灾乐祸,「小处男,我们侦探社的大姐大,你的小未婚妻李梦月大小姐,已经乘上昨天晚上的飞机来找你了。

「我们集合整个侦探社的力量都拦不住。加拿大离德国有十一个小时的机程,估计她今天晚上就会跑进你家里。」

这些混蛋,难怪有幸灾乐祸的味道,原来是准备看戏来着。估计杨俊飞是故意将我身在德国的消息说给黎诺依知道的,否则黎诺依在侦探社闹了半年,我不会不知道。其后又怂恿守护女过来找我,依照李梦月的性格,如果两个女孩要碰撞在了一起…

一想到这里,我就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不行,绝对不能让那种情况发生。虽然黎诺依不知道我在布鲁小镇上的详细地址,但是这地方不大,而且那女孩颇为聪明,一定会找到我的。到时候就麻烦了。还是打点行李跑路吧!

唉,还是不行,守护女要是没找到我,说不定会在小镇上惹出什么样的麻烦。脚底抹油溜掉是行不通的,看来只有想个办法来断绝两个人见面了。

我颇为苦恼的捂着脑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可是却始终找不到任何可行的方案。

偶然间溜达到了窗户前,透过玻璃,竟然看到安德鲁依然坐在雪地上。快一个小时了,他身上的积雪已经累积了老厚,他用手捂住脸,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在哭。

见到他的一瞬间,我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我整理了一下衣服,打开门,冲安德鲁勾了勾手指,出声叫道:「算了,看你怪可怜的。进来吧。」

安德鲁惊喜的抬起头,脸都已经被冻得煞白,鼻孔和嘴边还有些冰棱,估计是结冰的口水和鼻涕,「您答应了?」

「就帮你这一次,下不为例。」我一边笑一边斟酌着,「不过作为交换,我希望你帮我做一件事。」

「您说,只要您能帮助梵特家族鉴定那件物品,叫我安德鲁做什么都可以。」胖子全身都在颤抖,估计是绝处逢生带来的强烈刺激。

「你只要答应我就是了,我的事情不急。还是先来听听你的委托吧。」我重新煮了一壶咖啡,为他倒了一杯,然后慢慢的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

安德鲁迟疑了一下,「事情一时间我也没办法描述清楚,那是件什么东西也没办法准确判断。还是请您跟我去一趟,亲眼看看吧。」

我微微一思索便答应了。拿着外套跟着这个大胖子离开了租屋。坐上他开来的老旧汽声,径直向布鲁镇的东郊行去。

◇◇

安德鲁的汽车不知道是几手货,实在是太烂了,一路上走走顿顿,就在我无数次怀疑会熄火抛锚的时候,总算是到了地方。

我下了车,抬头望了一眼右手边的建筑。那是一栋很破败的德国古堡,像极了电影中吸血鬼以及幽灵爱寄居的地方。

德国民间曾经流传过一句俗语说:「富人住在城堡里,穷人住在茅屋中。」

不过近年来,与日俱增的高额维护费用,压得古堡主人们喘不过气来,他们纷纷以超低价抛售这些家族遗产。但是一些有着悠久历史传承的家族却不屑于此,他们再贫穷、生活过得再困难,也坚持着祖先们流传下来的遗产,艰难度日。

恐怕安德鲁就是出自这样一个咬牙、不愿舍弃古堡的家族。

梵特家的古堡从远处眺望如在童话中巍峨般,可走近看却尽露破败之相:

木头窗上没玻璃;瓦片从屋顶上散落下来。还没进入城堡,就能发现路的石头缝隙里,竟被厚厚的鸽子粪覆盖。恐怕这个曾经算得上本地富有象征的城堡,在现代已经成为了贫穷的写照。

用肉眼看,甚至能清晰的看出房子右侧最高的那座尖塔,有倾斜倒塌的趋势。如果风再刮得猛烈一些,恐怕尖塔真的会倒下去!

「对不起,我家古堡虽然看起来有些破旧,不过还远远不算危险,请放心进去。」安德鲁看到我视线的降落点,连忙解释。

他看着自己的家,语气颇有些自豪,「我们梵特家族最早是从比利时迁移过来的,在七百年前修建了这座古堡。在很长很长的时间里,它一直都是布鲁镇上最高最大的建筑。七百年来我们家族历代都在不断的扩建它。现在的城堡占地足足有一千九百多平方米,外部还有一百七十五公顷的树林和草坪。

「所以每年的维修费用也不菲吧?」我问道,视线缓缓的扫视着眼前的古堡。

德国人曾经给古堡从高到低排了等级:第一等是昔日王公贵族留下的「国宝级」古堡;第二等是位于高级风景区的「人文古堡」;第三等则是外观并不富丽张扬的「名人故居型」古堡。

安德鲁家的属于第四等,无法分类型,因为这样的古堡在德国实在太多了,毕竟家族衰败后,住在古堡中的大多不是富人。

很多人不得不变卖城堡地产;还有人将城堡分割,开起了旅店,或是将城堡对外开放、收取门票费用;有一些堡主干脆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城堡逐渐坍塌。

将视线收回,我一边跟着他朝里走,一边淡然的问:「你请我去鉴定古物,是想卖出去用来修缮古堡吧?」

「不止如此。」安德鲁胖脸微微一颤,「我家在镇上经营着一家生意不太好的杂货店,收入仅仅够平时的开支用度,每年几乎都不会有太多的盈余。三年前曾经有过一次小地 震,不过原本就很破旧的古堡,在地 震后危险的根本不能再住人。老爸脑袋一时间发热,就用古堡做抵押,在当地的银行借了十万欧元用来修理城堡。」

「十万欧元对于小杂货店来说可不是个小数目。」我将手放入衣兜里,寒风很刺骨,特别是远离城市的郊区。

「不错,但老爸经常唠叨,祖先留下来的东西是不能在自己这一代断掉的。我们全家算过一笔帐,觉得如果将平时的食物开支降低一个档次,每两天吃一次肉食;一年之内在廉价超市统一购入两次衣物;降低每个人的零用钱以及杂项开支,十五年时间还是能紧巴巴的偿还完的。」

安德鲁神色一黯,「不过世事难料,仅仅过了三年就发生了意外。老爸的杂货店旁开了一家大型超市,家中的收入极速下降。每个月生活费都困难,根本就没办法还贷款,于是银行就将我家告上法庭,宣称如果在月底之前无法偿还拖欠的款项,就将依法拍卖我家的古堡。」

对于此事我并没有评价,毕竟像他这样的情况在欧洲实在太多了。每年被迫出卖古堡的人多不胜数,而这之中更数德国的古堡最廉价。

有些城堡只卖三十万欧元,如此划算的买卖,吸引了不少好莱坞演员和各国富商,其中就有布莱德·彼特、俄罗斯首富等人。奥斯卡奖得主尼可拉斯·凯吉,最近就以一百九十万欧元买下一座五百年历史的古堡。

「你家的古堡至少值五十万左右,拍卖后剔除银行的贷款,应该会返还四十万欧元。足够你家过些不错的日子了。」我没心没肺的问:「你们就从来没有考虑过出卖古堡吗?」

「古堡里全是家族辉煌的历史,这怎么可能卖掉!」安德鲁瞪大了眼睛,胖胖的脸上浮出一丝怒气。如果不是求我办事情,说不定会一拳头直接打过来。

「开个玩笑罢了,干嘛发那么大火气。」我尴尬的笑着,心里却对他们家族坚忍不拔的精神有些暗自佩服。

跟着安德鲁走进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硕大的,铺满雪的空地。看位置,曾经应该是姹紫嫣红的花园。正中有个大喷泉,不过喷泉里的雕像早已经破成了几块,悬挂着尖锐的冰棱。

地上的雪积累得很厚,我完全找不到通往内门的路。

安德鲁摸了摸脑袋,从门后边找来一把生锈的铁锹,一边在前边铲雪开路,一边抱怨着:「市政铲雪车不愿意开进来,说是我们私人的地方,不归他们管辖。这群只知道收税的混蛋,难道替市民解决小小的麻烦,也不在管辖范围了吗?」

我被他的言论给惹笑了,这家伙很有趣。不像周围的其他德国人一样严谨无聊。

古堡确实很大,花了十多分钟才从大门走到内门前,安德鲁用力推了推门。眼前硕大的古堡门顿时缓缓开启了。恐怕是很久没有抹油的原因,门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让人非常难受。

看来安德鲁确实把我当成了救命的最后一根稻草。这扇门听声音就知道许久没开启过,他是特意因为我而打开的。在德国只有迎接贵宾,才会大开内门。

安德鲁挥手做出一个贵族姿势,邀请我进去,我微微一笑,正准备进门的时候却呆住了。

就在想要进门的瞬间,一丝凉意,一丝比外边零下十度的暴风雪还冰冷刺骨的凉意,扫过全身。再看身旁的安德鲁,他似乎一点也没察觉到,依然保持着刚才的神情,见我迟迟不进门,稍微有些担心。

我轻轻地一摇头,还是走了进去。

第三章 九窍玉

古堡的空间很大,但并没有任何出奇的地方。摆设也十分简陋,墙边全是些不值钱的现代工艺品。祖上流传下来的古物,估计早就被历代的古堡拥有者给变卖得差不多了。

内门里便是客厅,客厅的一个小角落中摆放着一组破旧的沙发,以及一些低矮桌椅,沙发对面有一个很小的电视,然后硕大的空间里便空无一物了。

「简陋的地方,实在不好意思。我去给您倒杯咖啡,顺便把父母叫过来。您先在沙发上坐着等等。」安德鲁挠了挠头,见我坐下后,便摇摆着肥胖的身子,顺着旋转楼梯向二楼跑去。

不一会儿便有两个中年人跟了下来,一男一女,两人脸上都有一种操劳过度留下的沧桑感。他们穿着很旧的衣服,看我的眼神有些微的疑虑。

安德鲁抹了抹脸上的汗,介绍道:「这是我父母。」

「梵特先生和梵特夫人,您好。我是夜不语,和安德鲁是校友。」我彬彬有礼的行了个礼。

梵特夫妇见我的行为举止似乎不像个骗子,脸色立刻好了很多,不过眉眼间依然有擦拭不去的忧虑。

梵特先生冲我点点头:「我听儿子说过你的优秀,这件事实在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中国有句俗话说,出门在外靠朋友,帮你们就是等于帮自己多找一条后路。」我笑得很谦虚。

安德鲁见我们一个劲的在客套,实在等不及了,插嘴道:「老爸,快把东西拿出来给夜不语先生鉴定一下。他可是我们学校民俗学最优秀的学生,肯定能帮上忙的!」

「这孩子,怎么比我们还着急。那,先请夜先生等等。」梵特先生也害怕夜长梦多,于是朝右手边走去。

没多久,便从偏厅里拿出了一个用衣服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东西。他将包裹放在桌子上,看了我一眼,最后决定了似的,一层一层的将上边的布料揭开。

东西被裹得很夯实,足足好几分钟才露出了里边藏着的东西。

那是一个通体翠绿的玉匣,一看就知道是中国风格。玉匣上每一面都刻着一幅地狱图。一看到这东西,我算是清楚为什么拍卖会不愿意收了。这玩意儿确实颇具争议。

梵特先生看着我的脸,想从上边看出些东西。可是他失望了,我只是满脸淡然的默默注视着玉匣,许久没有说话。

他忍不住了,便说道:「这件古董在我们家族记载中,似乎来自夜先生的国家,大约是五百多年前,梵特家第十一代主人带回来的。那时候的梵特家族家境殷实,做过海上贸易。不过家主将东西带回来后,不知为何将其隐秘的藏了起来。如果不是三年前的那场地 震,恐怕这件古董也没办法被我们找到。」

那时候德国的海上贸易,大多是指从事海盗行当。估计眼前的物件,便是他嘴里的祖先在五百年前从别的船只上抢来的。

「有个比较懂行的朋友也曾说这来自中国,大约是一件礼器。」

「这确实是中国的玉制品,但不是礼器。」我套上带来的白手套拿起来缓缓翻看了一遍,微微一皱眉头,「这是玉葬器。年代无法判断,因为葬器的样式以及风格,即使是我也从来没有见到过。恐怕这也是拍卖行不愿意接受的原因之一。」

「对,拍卖行的人确实有提到过。」见我有真才实学,梵特先生的眼睛里划过一丝安心,这才算将疑心压了下去,「不过,什么叫葬器?」

「所谓葬器,便是陪葬用的东西。就像西方人古时候也爱将喜欢的东西敛葬一般,中国人更讲究这些。」

我将古董放在桌子上,一边准备将匣子打开,一边解释道:「而眼前这件,也称为明器,是专门为保护尸体而制造的随葬玉器,而不是其余那种埋在墓葬中的玉器。

「古代的中国人由于受鬼神观念和宗教思想的影响,相信人死亡后,灵魂便会到另外一个世界。为了灵魂永存,人们以为以玉殓葬,能够保护尸体。」

匣子上没有锁孔,却用连环扣合着,我解了好几次都没有解开,顿了顿,「历史上用过的玉葬器种类繁多,不过玉匣类却比较少,一般是用来存放焚化后的骨灰的,且从三国之后便废除了。

「从战国时起,中国便逐渐形成了一套丧葬用玉的制度。秦人殉葬的形式与生前佩带玉的方式基本是一致的,但和春秋时相比,秦国墓中葬玉大为减少。专为丧葬的目的而制作的玉器类型较少,反应了视死如生这一朴素的丧葬观念。

「到了汉代是玉随葬的另一个高潮,葬玉形式完备。汉以后,大量用玉器随葬的现象慢慢衰微,葬玉的形式制度也没了一定的规定,但所有的葬玉都有一个特点,便是很不美观,都是一些造型粗糙,器型刻纹简单的玉器。这是因为它们不是装饰品,仅是为了起巫术作用。」

「但看过这葬器的朋友都说这玩意儿很精美,可能会很值钱,所以我们才动了卖掉填补亏空的想法。」安德鲁疑惑的问。

「这就是眼前对象的又一个问题。它太精美了,用的玉也是上好的和田玉,根本无法断定年代,也不能证明它是不是现代的仿品,所以拍卖行更不敢接手了。」

我耸了耸肩膀,用手轻摇玉匣,内部顿时传出了清脆的碰撞声,里边存放的肯定不是骨灰,「先看看里边的东西吧,说不定能够找到些依据。毕竟没有哪个造假者,会无聊到用上好的和田玉制造臆造的东西来骗人,这明显是亏本买卖。就光是如此大块的和田玉,至少都值五千欧元了。」

听到自己的东西值钱,梵特一家子顿时安心了许多。安德鲁甚至傻笑了一下。

好不容易才将这匣子打开,看了一眼里边的东西,我顿时愣住了。

只见匣子中装着九个大小不一的玉器,造型像是塞子,同样是和田玉制成。不过却散发着一丝丝的阴冷气息,完全感觉不出和田玉原本的温润以及暖意。

我的眉头紧皱,手却丝毫没有去碰匣中物件的意思。

安德鲁大大咧咧的从匣子里拿出了一个,用手揉揉,用鼻子嗅嗅,甚至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这是什么玩意儿,怎么有股怪味?而且都像是玉塞子!」

我的脸抽搐了一下,「在我的国家,这些叫做九窍玉,它们确实是塞子,只不过塞的东西有些恶心。」

「塞什么?」梵特先生大为好奇。

「塞尸体。这九个玉塞子分别塞住人类的两个眼睛,两个鼻孔,两个耳孔,一个嘴,以及生殖器。对了,安德鲁,以后见到不认识的东西不要乱舔。」

我朝胖子看去,脸被笑意憋得通红,「你手中的那块是堵肛门用的,这玩意儿塞在尸体里不知道几百年了。」

胖子猛地瞪大了眼睛,他干呕了几声,一边狂吐一边叫骂着朝厕所跑去。

「好了,鉴定结果基本上就这样。」我笑着摇摇头,看着梵特夫妇,「这件古董由于独特性实在无法断代,不过根据您的描述以及判断,大致可以断定为是『和田玉地狱文尸匣』以及『和田玉九窍塞』。

「但是也因为玉质是和田玉的关系,再加上制作得过于精美,无法完全认同是葬器。这件古董,确实存在很大的争议,估计拍卖会是别想指望了,他们那些惟利是图的家伙是不会冒险的。」

听完这番话,梵特先生浑身都抖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说,这件古董根本卖不出去。」

「不是卖不出去,而是很难卖出去。看看有没有喜欢偏门或者富有冒险精神的收藏家吧。」

我脱下手套,坐到沙发上,从桌子上端起咖啡喝了一小口。是廉价的速溶咖啡,奶味太浓,果然没有手工煮的好喝。

「那怎么办,如果在短期内卖不出去,古堡会被卖掉的!没了古堡,梵特家族就算彻底消失了。」

梵特先生的脸色煞白,一种灰暗的绝望浮了起来。他整个人的精神都像是要垮了似的。梵特夫人立刻扶住了他,焦急的不知所措。

安德鲁刚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光了回来,听到我的断言也一时间呆住了。他哆嗦着嘴唇,看着我,可怜巴巴的小声问:「夜不语先生,真的没办法将它卖出去吗?」

「也不是完全没办法。」我闭目思考了片刻,最后叹了口气,「这样吧,我给你们联络一个买家。他比较喜欢收藏怪异的东西,成不成也就是一个电话的工夫,不过你们也别把价钱想得太高。

「葬器这一块虽然稀缺,但是由于粗劣,大多都不太值钱。去年的法国苏富士秋拍,中国的一件唐代玉缕衣的拍卖价是三万欧元。而前年的香港苏富士秋拍,一套葬器也不过二万美元左右。」

安德鲁顿时高兴起来,「有多少是多少,真有几万欧元,完全能将银行拖欠的款项还清了。剩下的贷款慢慢还也行,只要可以保住古堡就好。不然我老爸非气死不可。」

我微微笑了笑,拨通了老男人杨俊飞的电话。几分钟后,谈话结束。我笑得更灿烂了。

「真幸运,我那个朋友决定买你们的古董。而且听了我讲述的情况,对梵特家族也非常同情,主动要求在常规价格上多加一些给你们。」

「真的?他愿意出多少?」几分钟之内从天堂掉进地狱,又从地狱爬上了比较有存活希望的人间,梵特先生的脸色总算是有了些起色。

「十万欧元。」我吐出了一个数字。

梵特一家顿时呆住了,呆了许久,安德鲁才弱弱的问:「多少?十万欧元?上帝,我没有听错吧?」

「当然没有。」我点头确认:「如果你们愿意出售的话,我们可以立刻起草一份合同。你们也可以立刻收到钱。」

梵特一家感觉自己像是从地狱又回到了天堂,经历了希望到绝望,绝望到惊喜的三重过度,脆弱的神经都快承受不住了。

「我们当然愿意。上帝,梵特家族的古堡总算是保住了。」梵特先生满脸兴奋,他一把将桌子上的东西拨开,扯了一页信签纸就开始起草合同,深怕夜长梦多。

我确认了合同后,打电话给老男人叫他汇款。再让梵特一家确认款项,手续都弄齐后,这才抱着那个玉匣,不紧不慢的走出了那个破败的古堡。

嘴角露出快要压抑不住的笑意,但我的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谢绝了安德鲁送我回家的好意,我叫来一辆出租车离开了。

刚一上车,就听到手机铃声急促的响了起来,是老男人。只听他用比铃声更急促的声音连声询问道:「你确定那东西是真的,确实和它有联系?」

「不错,我比确定你是男人更确定东西的真假。」我吞了一口唾液,稍微厌恶的将怀里的葬器拿远了一些,「这些,肯定是在神奇的陈老爷子被分尸前,堵住陈老爷子尸体的九窍玉!」

  杨俊飞的声音顿了顿,「陈老爷子不是清朝人吗?满打满算,清朝从立朝到现在也不过才三百五十多年,可他的尸匣以及堵尸体的九窍玉,居然在五百年前就跑到了德国。太不可思议了!」

「也并不是太难以想象,其中肯定有些我们不知道的因素在里边。我刚才思考了一会儿,有了个小小的推断。」

我用脖子夹着手机,双手抱过尸匣,「这次的发现,足足可以把陈老爷子的死亡时间推演到明朝中期。既然有九窍玉的存在,那就证明五百年之前,陈老爷子的尸体还是完好的。

「在三百多年前的清朝,不知为何又被某个人或者某种势力挖掘了出来。将尸体分尸后大费周折的埋在中国各地。那些分尸过后的尸体碎片,最后造成了许多地方的怪异事件。」

「可我们对陈老爷子的尸体遗骸进行科学鉴定以及化验,却什么也找不到。仪器上表明它们既没有辐射,也不会散发有害物质,和任何动物死亡后留下的骸骨,没有任何不同的地方。为什么它偏偏又能造成怪异现象呢?」

杨俊飞迟疑着:「对了,你小子凭什么认为那东西真的就是陈老爷子的尸匣?你刚才打电话来得仓促,要知道十万欧元可不是小数目。要真是假的,以你这家伙的工资,卖了你都赔不起。」

「废话,帅哥我在你那里一分钱都没领到过。」我郁闷道。

杨俊飞讪笑,「又不是我抠门,你小子是个惹祸精,哪一次事件不造成严重后果了。又是炸人家学校,又是栽赃陷害的,每一次都让我为善后问题头痛,这些统统都要钱,你工资早就被扣进去了,还想我发给你,切,这么几年害我欠了一屁股债。我不找你个混蛋家伙要钱,就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这混蛋,抠门就是抠门,还做了婊子又立牌坊,见过无耻的,真没见过如此无耻的,竟然无耻到了我的一点五倍的程度,实在太无耻了!

懒得和他再扯下去,一提及钱,这个话题永远都找不到尽头。

我主动岔开话题,继续解释起对陈老爷子的猜测,「丢开科学的因素不谈,我个人认为陈老爷子的尸骨,只对人类以及人类的尸体起作用。

「就像许多物质,只能和特定的其他某一种物质产生化学反应,令其分子破裂成原子,原子重新排列组合,生成新物质一般。至少我遭遇过的案例表明,它只作用于人和人的尸骸,对动物以及植物不感冒。

「至于这个尸匣。」我拍了拍手中的东西,「我暂时看不出它有什么神奇作用,不过归属的真实性问题,肯定是毋庸置疑的。尸匣上的地狱图,我曾经在镇压陈老爷子的棺材上见到过,在其中的一个墓穴碑文中,也曾有过这个尸匣的图画。不信你看我一连串对陈老爷子的调查报告,晚上我再将尸匣的细部照片传给你。」

杨俊飞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好吧,那东西你尽早拿过来。不密封在保险柜里我实在不放心。就像你提到过的,梵特家族第十一代既然会突然将尸匣藏起来,那就证明这尸匣肯定有怪异的地方。」

「我清楚的很,但是既然让我知道了这东西的存在,必要的调查还是不能少的。梵特十一代究竟是怎么得到这东西的?他究竟遭遇到了什么离奇的事情,为什么会将其藏起来?

「如果真是属于陈老爷子的东西,肯定会闹出些影响,布鲁小镇中绝对会有记载,这些都是要挖掘出来的。我明天就去小镇图书馆,翻看一下布鲁镇历史。」我为自己的行动列了个清单。

「那你一切小心,如果真遇到了解决不了的可怕事情,就把这尸匣远远丢开。」老男人难得的小关心了我一下,弄得我很不习惯。

「我倒是有不同的看法。」我舔了舔嘴唇,「既然九窍玉原本就是用来堵住灵魂的东西,说不定正是先人镇压陈老爷子的特异功能的,这种玩意儿应该不对活人起作用,我不会有危险。毕竟梵特家族找出它已经三年了,都还一个个活蹦乱跳的,也没见他们经历过怪现象。」

「你的猜测真矛盾,既在找它不寻常的地方,又觉得不会受影响。」杨俊飞在电话那嘀咕着:「算了,我就亲自过来一趟吧。嗯,就两周后!」

「为什么要两周后才过来?」我眯着眼睛,冷哼了一声。

「废话,两周后估计你也把大姐大和小美女黎诺依的事情,解决得差不多了。来早了我可怕英年早逝。」老男人幸灾乐祸的大笑着挂断了电话。

我的租住房也到了,下了出租车,居然发现有一大堆警 察围着自己租的房子。还有许多邻居远远的在看热闹。

警 察拿着枪,一个个神情紧张的躲在车后,如临大敌。再将视线移到更前方的位置,靠,事件大条了!只见我的房门大开着,一个白衣如雪的绝美女孩站在门内,用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眼神,看着门外的警 察和居民。

她的视线比外边零下十度的冰雪还冷,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脑袋飞速转动,眼神牢牢的凝固在了我的身上。

一霎间,冰雪融化。

第四章 幻觉

有一句形容尴尬到哭也不好,笑也不好的成语叫什么来着?

我的脑袋已经来不及想这方面的东西了,现在的心情完全不知道该用捉襟见肘好,还是哭笑不得好。

领着守护女李梦月从警局做完笔录,好几个德国警 察还拉着我嘀嘀咕咕的,一个劲儿的抱怨。

「以后请你的未婚妻小心一点,哪有一脚就把防盗门踹开走进去的。」

那个年龄颇老的警 察教训着我,视线居然不敢看李梦月一眼,「邻居还以为是小偷就报警了。我们一去,你的未婚妻差点没把我们全撂倒。别看她人小个子小,力气大的出奇,我们三个警 察没一个能挨到她衣服的,说起来你们中国功夫真神奇,我看就算我们开枪,估计也打不中她。」

「实在太抱歉了。」

我头大的道着歉,这个守护女,在加拿大的时候,究竟杨俊飞等人教了她什么基本常识,居然一来就给自己惹祸,「我的未婚妻不会德语、也听不懂英语,为人又害羞。见那么多人围着她,就害怕了。她从小练武术,一害怕便不自觉进入了自我防备状态。」

「我看没那么简单吧。」老警 察瞥了我一眼,「她的眼神哪里在害怕,看我们就像在看一堆没有生命的死人。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害怕。」

难怪警局刚才参与了行动的警 察,没一个敢看守护女的,原来是被她吓出心理阴影了。

「就因为她那种眼神,我们直觉的感到危险,才拿出枪指着那个女孩,惹出了那么多动静。」老警 察像是在解释什么。

他偷偷看向安静乖巧的站在我身旁的李梦月,似乎感觉很不可思议。

不久前那冰冷的眼神仿佛只不过是错觉罢了。眼前的女孩,完全就是再普通不过的小女孩而已。

我也有些害怕,如果守护女一不小心把警 察打得半死,就出大问题了。看来回去后要先好好教育她一番。

「你租的那一区是我的辖区,总之以后不要给我弄出难以收拾的事情。」

老警 察将我们送到警局门口,小小的警告了一句。似乎还想说什么,最后摇摇头,转身进去了。

◇◇

我带着守护女回了家中,满肚子火气,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

李梦月丝毫没有自己做错了事情的觉悟,而且毫无知觉的看了一眼被她踢破的门,静静的坐到了我对面。

见她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我忍住火气问:「你干嘛要踢门?」

「你不在。」李梦月淡然道:「门没开。」

「所以就踢开门吗?你以为你是谁?警 察?」

我感觉自己在教小孩子,只是这个小孩有些特殊,骂又没有用,打又打不过。跟她生气单纯是在死自己的细胞。

「林芷颜教的。」守护女看着我,试着微笑,不过没有成功。

那个该死的老女人,果然是她干的好事!

「那个死女人唯恐天下不乱,你跟她学只会越学越坏。」我咬牙切齿的就快要骂街了。

「林芷颜还说,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的胃。」李梦月没理会我的怒火,自顾自的向厨房走去。

我被吓了一大跳,守护女做的东西吃了绝对会要命。当即来不及再生气,连忙将她拉回了沙发上坐下,一肚子的憋屈。

「好吧,算了。」我投降了,「你来这里干嘛?待在加拿大不是好好的嘛,况且许多社会常识你都没学会。要知道,这个世界可是很危险的!」

「人家想你了。」

李梦月说出撒娇的话,但表情和动作却没有一丝一毫撒娇的模样。不用猜,一定又是林芷颜那死女人教的。

算了,还是为自己的细胞做做福利吧,呕气和她永远也呕不到尽头。

我将守护女安排在了隔壁房间,叫外卖吃过晚饭,热闹繁琐的一天终于算安静了下来。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没等我暇逸多少,凌晨三点过,正当所有人都熟睡的时候,手机竟然响了起来。

里边传出了一个女孩的声音。虽然她尽量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可明显还是能从沙哑的声音里,想象出不久前的哭闹叫喊以及歇斯底里。

我迟疑了一下,终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虽然是想躲避麻烦,但做人的原则还是不能丢失的。

本质上来讲,我还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毕竟从电话那边的响动听来,绝对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黎诺依,那个在不良少年教育中心里遇到的女孩,没想到她和守护女一样,真会给我找麻烦。

◇◇

时间移动回几天前,黎诺依刚搬进周菡的租住房中。午夜的时候,居然听到一阵大大的脚步声践踏着外边的走廊。她立刻被吵醒了,等侧着耳朵仔细听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有再听见。

黎诺依刚想躺下继续睡,门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她有些害怕,紧了紧被子,默不作声的用手撑住半个身子。那个敲门声响了大约一分多钟才渐渐消失。

她刚松了一口气,还没等缓过劲儿,就在这时,敲门声再次响了起来。黎诺依震惊的瞪大了眼睛,这一次的敲门声截然不同,敲的并不是客厅外的大门。那个粗鲁又恐怖的敲门声是从自己的房门外传来的,赫然就是自己的房间门。

黎诺依整个人都钻进了被子中,心底不断浮现着不久前周菡讲的那个故事,越想越觉得是有鬼找上了自己。

敲门的声音越来越大,她吓得眼泪部快流了出来。手不断的在床头柜上抓着,终于将手机摸到了。黎诺依用颤抖的手拨通了周菡的电话。

悦耳的手机铃声,隐隐从巨大敲击声的空隙处,由对面的房间传了过来。过了好几分钟,周菡睡得迷迷糊糊的声音才响起:「诺依,你在搞什么鬼?我俩就住一个房间,你还半夜三更给我打电话。害人家美容觉都没睡好呢!」

「周菡,有什么东西在敲我的房门!」黎诺依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撕心裂肺的大喊着。

「怎么可能有人敲你的门,这个房间就我们两人住。你不是睡迷糊了吧?」周菡打了个哈欠。

「难道你听不见我门外的敲门声?声音那么大!」黎诺依紧张的问。

「真的是没听到。」周菡似乎坐了起来:「好啦,真受不了你,我过来陪你睡觉。」

电话中传来周菡起床、拉开了房门的声音。就在她开门的一瞬间,充斥着黎诺依满耳朵的恐怖敲门声,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似的。

黎诺依紧紧抱着被子,不知所措的在突然安静下来的卧室里东张西望,视线丝毫找不到焦点。她怕得要死。

没多久房门便被打开了,周菡穿着卡通睡衣走了进来。

「我检查过了,房门关得好好的,谁都没有。而且你房门明明没有反锁,真有什么要进来,干嘛还敲门,直接开门就好了。」她一边钻进黎诺依的被窝,一边咕哝着:「诺依,是不是你水土不服产生幻觉了?」

「不可能是幻觉,明明我刚才就有听到的。」黎诺依躺在床上,紧紧地挨着自己的姐妹淘,「这房子绝对有古怪,什么地狱街,什么死亡大厦。肯定不只是字面上的意思那么简单!」

「你想太多了,我昨晚搬来的时候也好好的,睡得很舒服,哪有古怪的地方。」周菡不以为然,「睡吧,睡吧,明天九点我还有课呢。」

说完便沉沉的睡了过去,黎诺依左瞅瞅,右瞅瞅,虽然看不出房间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心里却一直害怕那恐怖的敲门声响起。就这样睁大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便睡着了。

◇◇

第二天醒来时,竟然快要十点正了。她向右手边摸了摸,床上没人。也对,周菡有说过上午九点有课,应该是早就走了。

黎诺依穿上衣服,盘算着到其他地方去重新租房子住。昨晚真的是把她给吓坏了,难怪房租那么便宜。不行,就算拉也要将自己的好姐妹拉走。

她打定主意便出了房门,只见周菡正坐在沙发上一边吃早点,一边看电视。见她出来了,辛苦的将嘴里的三明治咽了下去,指着自己面前的桌子说道:「吃早饭,我亲手做的喔。」

黎诺依立刻便呆住了,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不是九点有课吗,怎么现在还没走?」

「没有啊,我怎么都不知道自己九点有课的?」周菡疑惑的偏头想了想,「你怎么想到问这个?」

「明明是你昨晚说的。」黎诺依嘟嘴道。

「我哪有跟你说过,怎么我都不记得了?」周菡摸了摸脑袋。

「真的有,难道你忘了,昨晚我的房门被什么东西敲得『啪啪』响,我听见了,你却完全听不见。然后我打手机给你,你便过来陪我睡觉了。就在那时候你告诉我今天早晨九点有课的。」她急了,话说得语无伦次,完全没有条理。

「等等,你等等。」周菡疑惑着,「我昨晚明明是好好的睡在自己的床上,根本就没有跑你房间去陪过你。你说你给我打过手机,瞧,根本就没有通话纪录嘛!」

周菡拿出手机查看了一下,然后将其递了过去。

黎诺依仔细的看了看,居然真的没有发现昨晚自己打过去的电话纪录。她连忙拿出自己的手机,果然,手机上也没有拨出纪录。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黎诺依感觉自己的脑子开始混乱了,软软的坐在沙发上,半晌也没说一句话。

「诺依,你昨晚是不是睡胡涂了,又听了我讲的鬼故事,做了个连自己都搞不清楚真假的噩梦?」周菡试探着问。

「我、我也不知道。现在完全搞不懂了!」黎诺依抱着脑袋,试着想整理下思维,却发现什么都整理不出来,「但,总觉得这房子有古怪。干脆我们搬出去好了?」

「搬出去?可上哪里去找物美价廉的房子?」

周菡觉得自己的姐妹淘有点难以理解,「现在布鲁的出租房你又不是不知道,太难找了。」

黎诺依顿时说不出话来,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坚持道:「那这样吧,菡菡,你带我去一趟中介公司,我要亲眼看看房子的房屋档案。」

「那,好吧。」虽然觉得她的行为有些不可理喻,但是为了让她安心,周菡还是点了点头。

黎诺依抱着她的肩膀轻轻摇了摇,「果然是我最好的姐妹,快,我们现在就去。」

「先把三明治吃了再走。」

「一边走一边吃,我心里老是感觉不踏实。」她拿起了一块三明治,拉着周菡急急匆匆的出了门。

这栋楼里没有中央空调,拉开房门就有一股冰冷的空气立刻窜了过来。两个女孩同时打了个冷颤,走廊里终年照射不到阳光,显得阴冷潮湿。

黎诺依拉着周菡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很快来到电梯间。老式电梯还停留在一层,上到十八层需要两分钟,她俩无聊的站在这个并不宽敞的地方。

突然,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那串声音很细碎,就像是小孩子在悄悄的跑步,越来越近,很快就要撞到两人身上了,黎诺依赶忙让开身子,可等了十多秒钟都不见有小孩窜出来。

她不禁转头向后看了一眼,身后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没有小孩,没有任何可以发出声响的东西,她疑惑的四处张望着,却一丝一毫的发现也没有。

周菡疑惑的跟着她的视线到处看了看,终于忍不住了,问道:「诺依,你在找什么,东西掉了?」

「刚才,你有没有听到小孩跑步的声音,差点就要撞上我俩了?」她眨巴着眼睛问道。

「没听见。这一层据说就只有我俩住,怎么可能会有小孩。」周菡大大咧咧的说:「你是不是把风声听成脚步声了?」

「这个公寓像个棺材似的包得密不透风,走廊上根本就没有一扇窗户,怎么可能有风嘛。」黎诺依突然反应了过来,「你刚才说什么?这整个十八层只有我们俩居住?」

「房东是这么说的。」周菡答道。

黎诺依皱了皱眉头,「周函,你不觉得奇怪吗?布鲁镇是个留学热门城市,到处都没办法租到房子,可这个地方却有一整层房间空着,而且房租还特别便宜,实在太不合常理了!」

「其实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这栋大厦远离学校集中区,很多人都不知道其实这地方还有房子出租。我也是偶然才找过来的。」周菡满不在乎的说。

「可,一个人住一层,你就完全不害怕吗?」黎诺依将心比心,自己肯定是万万不敢一个人住在这个鬼地方的。

「有什么好怕的,布鲁镇治安很好。」

「我不是说治安问题,而是,你要知道,一个人住空无一人的地方,感觉怪怪的。」她觉得有些东西解释起来很难以启齿。

周菡笑了,「你是说怕有鬼啊。嘻嘻,诺依,别傻了,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鬼嘛!看来昨晚我讲的那个鬼故事真的把你给吓住了。鬼屋,嘻嘻,我还真想住住试试,万一被我拍到几张灵异照片,我可就发大了,这世界可是有好多好多杂志,花大钱收集类似的东西咧。」

见和自己最好的姐妹淘完全解释不通,黎诺依叹了口气。

上了电梯,很快就来到了楼底。守门的秃顶小老头依然皮笑肉不笑的,在看着面前那没有画面的电视,看也没看走出去的她俩。

◇◇

周菡带着黎诺依出了大厦门后朝左拐,不久便找到了不动产中介公司。

这家公司是个家庭店,不大,装修得也很不怎么样。推门走进去,门边立刻响起了一声「叮咚」。有个四、五十岁的德国女人走了出来。

「他临走的时候给了我一张名片,说是有紧急事情可以联系他。可打通上面的电话号码一问,却是一家侦探社,而且死活不肯透露他的信息。于是我便先追去了加拿大,死赖活赖的在那地方待了半年。」

她用手拢了拢乌黑秀丽的长发,「侦探社的老大嘴很密,不过见我是真的有诚意,终于才在一个礼拜前告诉了我,他在这个小镇上就读。于是我办理好护照,弄好转读手续便来了。」

「转读手续很麻烦的,有钱人就是不一样,你砸了重金吧?」周菡的语气很有些酸味,「我的转读手续快一年了都还没批准下来,唉,可怜。」

「哪有你说得那么简单,话又说回来,如果当时没有他的帮忙。我恐怕早就死在那所不良少年教育中心里了,更没能力夺回家族企业的控制权。」黎诺依笑起来,「你也别冒酸水了,谁不知道大二、大三转读的机会多的是,就爱酸我。」

周菡一副被看穿的表情,嘿嘿的笑着:「好嘛,那就勉为其难的不酸你了。跟我说说他的基本情况,既然他在你口中那么优秀,说不定在当地华人圈里也很出名。金子在哪里都能发光嘛,说不定我真认识他咧。」

黎诺依眼睛一亮,本来就是想拜托自己的姐妹淘,发动她的交际圈找找他的,现在瞌睡碰上了枕头,刚刚好!

「他叫夜不语,应该是有读民俗学科,不过具体就读什么系就不清楚了。个子一米七五左右,不算高,人长得很帅。特别是眼神,很锐利,被他的视线扫到,就会有一种一切都被看穿的感觉。」

「就这些?」周菡嘀咕着,「怎么听怎么都觉得你在变相夸奖自己未来的男友嘛,全是优点,就没什么缺点了?」

「缺点?」黎诺依愕然,「你帮忙找人,听别人的缺点干嘛?」

周菡顿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完全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你啊,已经被那个叫夜不语的家伙彻底用迷迭香给迷倒了,没救了!算了,这个人的名字和他的长相,我没听说过,也没见到过。毕竟如此优秀的男孩,见过一面应该印象深刻才对。我就发动自己的朋友圈帮你找找吧。」

「其实来之前我就稍微划定了一些范围。」

黎诺依思索了一下,「布鲁镇一共有大大小小的大学十七所,全部都向外国人招生,本土学生少之又少。出名的、不出名的大学里都有它比较强项的科目,所以他不一定在最有名的大学中,毕竟以他的性格而言,实现目的更为重要,并不看重虚的名声。

「既然他有选择民俗系学科,那他所在的大学中,民俗系应该是最好的。不过再考虑到不知道他主科的选择,所以我只是大概的筛选出了三所学校而已。」

黎诺依拿出了一个本子,「克鲁特大学,埃斯特布克大学,以及基尔大学。这三所大学民俗系都是佼佼者。」

「不错,这才像从前聪明干练的诺依公主嘛!」

周菡托着下巴,上下打量着她:「说起来,自从你去了那所不良少年教育中心以后,性格完全变了。以前老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活一天算一天,就算你父母去世后也没什么改变。可回来后,不但将家族的香水企业全部抢了回来,还将那个陷害你的亲戚送进了监狱里。不要告诉我,全都是因为他吧?」

「不错,他让我看到了生活下去其实还是有希望的,以前我的人生很迷茫,根本分不清活下去或者死了有没有区别。被关进不良少年教育中心的时候,也是凭着本能的想要活下去罢了,但当遇到他后,一切都不同了。」

黎诺依满脸的甜蜜,虽然记忆中那所不良少年行为中心充斥着诡异、恐怖、以及不快的经历。但唯有和他在一起时,那种安心的感觉,至今也无法忘记。

女人在这个世界上,想找的、想嫁的永远是一个能令自己心灵平静,有稳定感觉,让自己有安全感的男人。所以女人总是在要求自己的男人有这个、有那个,否则便会拂袖离开。

不是女孩子们太狠心,而是自己的男孩太没用。

黎诺依从离开那所诡异的学校后,便死脑筋的认定了夜不语,心丢在了他的口袋里,再也要不回来了。

第五章 自杀者

如果将时间比作一条河流,黎诺依的河流会稍微有些奇怪,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小时候浑浑噩噩,父母忙于工作很少管她,家里就只剩下了她和佣人。所以渐渐的,亲情对她来说,不再是必不可少的东西,一个月见不到父母也变得无所谓了。

她学会伪装自己,学校中的她像个恬静的公主,因为脑袋聪明,黎诺依样样都很优秀。可,一切都并不是她自己想要的,其实,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她的时间河流中充斥的永远都是空隙,那些空隙被空虚、以及许许多多的负面情绪堵塞着。从小学到高中,有太多男孩因为各种原因接近她,追求她,都被她冰冷的措辞拒绝了。

报应吧,没想到第一次感觉喜欢上一个人,过程却会那么的曲折,她根本不清楚单恋的后果,最后到底会变成怎样。

黎诺依坐在自己的房间里,上了会儿网,不断翻看着布鲁镇上各大学校的资料。时间流逝得很快,等忙碌完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半了。

她揉了揉眼睛,觉得双眼稍微有些疲倦,于是走到了窗户前,扯开窗帘向远处眺望。

对面也有一栋大厦,大约有二十二层高。对面大厦几乎所有的灯都熄灭了,只有正对着她的那一户人家,正隐隐透出些许光亮。

黎诺依饶有兴致的看着那户人。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眼睛永远都不自觉的会寻找焦点。例如一张白纸,不管你怎么凝视,看到的都是它所有的表面,但一旦那张白纸上,不管在哪一处地方有一小点不一样的颜色痕迹,视线就会自然而然的注意到它,注意力也会大部分都转移到它身上。

黎诺依现在的情况正是如此,如果那座大厦全都瞎灯黑火,她恐怕只会瞧上一眼便望向其他地方,可偌大的一座大厦竟然有一户人家亮灯,就如同白纸上的黑点似的,立刻就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和想象力。

这的确是有足够令人揣测的地方。

现在已经晚上十点过了,上班的人早就下班了。就现在的人类习惯而言,十点半是个不早不晚的时间,有些人会因为习惯而睡觉,不过大部分人都不会上床休息的。

可满大楼都熄灯了,这又是为什么呢?难道,住在那栋大厦的只有十八层的那一户人家?

黎诺依睁大眼睛仔细打量着,对面的房子似乎和自己的租住房差不多。窗户打开着,窗帘被风吹得不断摆动。从间隙处偶然能看到,里边似乎有个男人正在走动着。

那个男人真奇怪,如此寒冷的天气居然将窗户打开,难道是暖气管出了问题,天然气泄漏了?

屋中的男子似乎察觉到有人在注视他,拨开了窗帘。

黎诺依下意识的躲在了墙边上。

男子拉开窗帘后并没有到处张望,他开始脱衣服,脱得一丝不挂后,整个人都趴在窗台上。暴风雪吹拂过,零下十度的低温,男子一动都不动。

黎诺依完全不能理解对面邻居的行为,就算是行为艺术,也很少用像他那么自虐的方式。就在她正想出门叫周菡一起来看稀奇的时候,男子动了,他整个人都从窗户外边掉了出去。

黎诺依尖叫了一声,她一边拨打警局电话,一边向下望去。十八层楼足足有五十多米高,楼下路灯暗淡的散发着光亮,马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男子的尸体并没有看到,不过由于太高,看不清楚也是很正常的。


警局的电话很快便接通了,她紧张的要命,结结巴巴的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警员听说居然是自杀案,立刻详细询问了经过。

她打完电话就拉着周菡向下跑,周菡穿着睡衣,哭丧着脸,「诺依,你拉我干嘛!」

「对面有人自杀了,我已经报了警!」黎诺依的声音在发抖。

「真的?居然有人在附近自杀!」周菡顿时兴奋起来,「不行,我先带上照相机,等下去照几张一手资料投稿,说不定能把半个月的生活费给赚回来!」

两个女孩磨磨蹭蹭了十多分钟才到了楼下。街道上灯光暗淡,积雪堆了厚厚的一层。也许是德国的警 察效率高,更可能是因为地方警局就在附近,不远处已经停了一辆警车。

见她俩出门,前边走来了两个警 察,问道:「是你们报案说附近有人自杀吗?案发地点在哪?我们找了一圈都没发现尸体!」

「自杀者就掉在街道那边,怎么,你们没看到?」黎诺依指着对面的街道,突然,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本来应该有尸体的地方,积雪干干净净的,就连脚印都没有一个,哪有自杀后留下的尸体。

警 察走到她手指的地方打量了一番,脸色顿时不好看了起来,「你们读过法律没有,知不知道报假案要被拘留四十八个小时的?」

「对不起,我的朋友前几天感冒了,到今天还没好。可能她是烧胡涂了,产生了幻觉。」周菡一听要被关起来,慌忙解释道:「您看,如果我们真的报假案,怎么会特意跑下来让你们逮呢!」

警 察们也觉得这个解释比较合理,因为没谁傻到耍恶作剧还特意下来被抓的。不过脸色也丝毫没好多少。

黎诺依呆呆的看着那片雪地,揉了揉眼睛,嘴里依然说道:「可我明明就有看到,有个男人,他从对面楼的第十八层上跳了下来。我亲眼看到他掉进这条街上的,难道他掉到了其他地方?」

「诺依,你究竟怎么了!清醒一点!」周菡没好气的用力摇了摇她的肩膀,「你说有个男人从对面的高楼上跳下来。可我们房间对面哪有什么高楼?估计整个布鲁镇最高的地方就是我们租的楼了!」

「可我明明就…」倔强的话顿时戛然而止,黎诺依被雷电击中了似的,僵在原地。

街道对面确实没有任何高楼,只有一块围起来的空地。视线能够顺着围墙看到黑暗的夜色。她茫然失措的到处寻找着刚才房间里看到的高楼,可依然什么也找不到。仔细回忆了一下,下午逛街的时候,似乎真的没看到比死亡大厦更高的楼存在。

那不久前看到的究竟是什么,又是幻觉?

黎诺依感觉自己的脑袋完全不够用了。她迷茫的站在雪地中,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的一切都离自己很远,远到令她快要发疯的程度。

周菡不断的道歉,警 察似乎也不太愿意拘捕两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忍着气走掉了。要上车的时候,右边的老警 察挠了挠头,突然问黎诺依,「你看到的那栋楼有多少层?」

黎诺依迟疑了一下:「和这栋楼一样,足足二十二层。」

「你们住这里?」警 察看了一眼她们身后的死亡大厦,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嗯,这座大楼有什么问题吗?」黎诺依敏感的问。

「没问题。」警 察回答得很快,「不过对面,曾经确实有一座和死亡大厦一模一样的大楼,那座才是真正的死亡大厦。曾经有个连环杀手在里边学剪刀手爱德华犯案,将所有的住户都杀光了,足足死了三百多人。

「政 府为了哀悼这一震惊全国的惨案,在十三年前将大厦炸掉,并将整条街命名为地狱街,将和它一模一样的双子大楼改名为死亡大厦。」

◇◇

员警走掉后,黎诺依久久不能平静。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老看到错觉?

周菡叹了口气,将她拉回了房间里。

她上楼后,回过神,第一件事便是拉开窗帘。

窗外的视线很开阔,哪里还有那栋堵塞视线的大厦存在。眼神能够直接透过夜幕,远眺城市的夜景以及远处的车水马龙。

这一刻,她难以压抑的想念他。

黎诺依回到床上,用被子将自己紧紧的包裹着。她不断的想着,如果他在自己身旁该有多好。他,一定能将自己所有的困惑都挖掘出来。

他,一定能保护自己!

外边的暴风雪依然猛烈的刮着,不知何时,黎诺依在忐忑不安中沉沉的睡着了。两个熟睡的女孩并没有注意到,凌晨三点整,一个脚步声又响了起来。那个脚步声停顿的地方,比昨晚又近了一点距离。

死亡大厦静悄悄的矗立在寒风中,狂风刮过它的身躯,顿时被撕裂开,发出刺耳的尖叫声。那仿佛是亡灵的呐喊,恐怖而又绝望。

◇◇

黑夜就在这一声又一声的恐怖呐喊中过去了,暴风雪在黎明来临前,稍微停顿了几个小时。在太阳出来后,又更猛烈的刮了起来!

然后是清晨,铲雪车开过,露出了安静的石板路,这或许是现在欧洲最常见到的风景。可不久后,雪又将石板路掩埋,八点一刻的巷子几乎空无一人。

黎诺依跟在周菡身后喘着粗气,她实在不敢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只好跟着自己的好姐妹出来送报纸了。

「周菡,跑慢一点。好累!」她气喘吁吁,吃力的喊着。

周菡郁闷道:「我也想跑慢点,不过我敢吗我,居然一不小心就多睡了一个小时,这下肯定要扣我工钱了!」

「那你还骗我说出来慢跑。这哪叫慢跑啊!」黎诺依嗔怪道。

「打工的时候本来应该是顺带慢跑的,叫你在家里等,你又不肯,还怪我!」

周菡吸了吸鼻子,外界的空气实在够冷,鼻腔里都快要结冰了,「本少女又比不得你们家,送我出国后家里就什么都不管了。衣食住行外加学费都要自己挣钱,所以更要精打细算了,我来德国后每天可是要打两份工的!」

对自己的姐妹淘,黎诺依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其实她内心是很佩服的,好姐妹家也算大富,不差这点钱,可周菡更喜欢自力更生,她的坚强自己根本就做不到。

就在这时,周菡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接听后,挠了挠头,「诺依,房东今天要过来。他要到外地去旅游几个月,把水电气的卡交给我,让我每个月自己去缴费。对了,到时候你一定要说自己是来串门的,玩几天就走,不然要让他知道我们合租的话,那抠门的家伙肯定要加一倍房租的。」

德国对外国人的租房制度就是这样,政 府按人头收税,房东也是按照人头收取租金。

黎诺依自己不在乎那点租金,不过还是要顾好姐妹的意思。不知为何,周菡对钱有种特别的欲望,就算钱再多,也会想方设法的开源节流。这小妮子今后一定会成为合格的商人的!

周菡为了等房东,跷了课。她每天都会以许多借口跷掉不喜欢的课程,这点黎诺依在高中时就领略过多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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