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不语诡秘档案在线阅读:第15集 宝藏 6

TXT下载地址:夜不语作品集夜不语诡秘档案txt下载,一个笔名叫“夜不语”的神秘人物写的恐怖推理小说《夜不语诡秘档案》系列,目前连载到第六部夜不语诡秘档案604,夜不语605。一个与诡异同行的名为夜不语的走读学生,因和杨俊飞签下协议而游走在各个城镇的人,个人癖性自大,自恋,对爱情不负责任却大受文内女性的喜欢,是个博学,聪明,深藏不露的人。此文众多角色疑点较多,夜不语身边可谓藏龙卧虎:陆平和第三个不明势力的出现,陈老爷子的存在的深藏的危机,都增添了文章的恐怖意味。

引子一

我有一个梦想,但具体是什么,很早以前便已经忘记了。或许,自己曾在梦中不经意地重温过无数次吧。

可,谁又知道呢?

梦想毕竟只是梦想,虽然比妄想稍微好上那么一丁点,但如此平凡的我,恐怕依然无法实现。

说不定,忘记,对自己的人生而言,会好上更多。

今天是我第三百次走过同一条小径,这条小径是上班必经的路线。

稍微回忆了一下,自己的生活似乎从小就是那么无聊以及平淡。小学、国中、高中时代是对家、学校的折叠线。大学时代是教室、食堂、宿舍的三点一线。而工作后就更无聊了,完全是公司以及出租屋的轮回线。

这样的生活,已经平平淡淡地结束了自己三分之一的人生。

今年的我二十六岁,但却从来没有交往过女友,不要说女友,即使连要好的朋友也没有一个。每一次生日,都只是自己买好蜡烛和蛋糕,然后将代表年龄的火焰轻轻吹灭。

不过,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了。

今天的天空似乎有点与众不同,空气里,似乎在酝酿着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未知气氛。刚走出小径的路口,一个女孩突然撞到了我身上。

是个长相很平凡的女孩,个子不高,穿着粉红色的长裙。

她满脸紧张,结结巴巴地说道:「您好,这个,我,人家送给您。」

慌张地在我的手心里塞进什么东西,她便如同风一般跑掉了。

我张开手掌看了看,是一袋包装得很精美的高级卫生纸。疑惑地拆开,居然看到雪白的卫生纸上写着一行秀婷的字:

「送给有缘人。希望您看到后能够和我联系,做我的朋友。我的联络方法是…」

不知为什么,我笑了,有生以来第一次笑得那么开心。

九十七天后,我和那个女孩结了婚。

婚礼的那天,亲戚朋友来了很多。只不过没有一个属于我,因为自己早就忘掉了亲戚甚至父母的联络方式,而朋友,我的人生中,根本就不存在这种生物。

未婚妻的朋友们祝福着我俩,说我和她是天生缘分,前三世就注定了会走到一起。我笑了,笑得很灿烂。

酒过三旬,将客人全部送走后,刚变成我妻子的雌性生物并没有像三流电视里的演员一样,害羞地坐在床头上,而是将收到的礼物和红包迫不及待地拆开,笑呵呵地数着。

「亲爱的,我们这次的婚礼完全赚翻了!光是红包就收了好几万块。」她眉开眼笑地转头冲我叫着。

我意兴阑珊,只是将目光一个一个的扫过礼物堆,心底泛出一种莫名的空虚。猛地,视线停顿了,我的视网膜上映出了一个奇怪的头像。

那是个青铜人头像,圆头顶,头上仿佛戴有头盔,脑后用补铸法铸着发饰,像是蝴蝶形花笄,中间用宽带扎束。

人像造型优美,神完气足,大得出奇的双眼刻薄地闭着,鼻子很尖,整个勾勒中透出一阵神秘和诡异。

看到它的一刹那,我的整个神经都凝固住了,身体仿佛被电击中似地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我睁大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它,然后缓慢,但是十分用力地伸出手,将它死死握在了手心里。

「这是什么东西?」妻子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又迷惑地望着我手中的人头像,「奇形怪状的,满可怕。不知道哪个家伙给我们开的玩笑?」

「不是玩笑!」我的话冲口而出,声音大得像是吵架。

妻子被吓了一跳,惊魂不定地看了我好一会儿,这才小心地装出疲倦的样子,打了个哈欠说:「人家困了,准备睡觉觉。老公你也快点把那个奇怪的东西扔了,早点上床。」

我的耳朵丝毫没有接收到她的声音,全身心都投入到了那个古怪的青铜人头像上。不知过了多久,才稍微动了动僵硬的身体。

突然,觉得自己的一生极度的无聊,无聊到没有再生存下去的意思。

我走到窗户前,望着二十一楼下的夜色,悠闲且大脑清晰地思忖着,跳下去会不会在没有痛苦的情况下便能结束生命。

用手用力地将头颅左右掰动,我转身靠在刚装修好的雪白墙壁上。视线正对着结婚照,照片上妻子的笑容十分灿烂甜蜜,可爱得如同天使。

我不由得也笑了起来,镜子中的我,笑容却是那么地诡异。

我的手中死死地拽着那个人头像,不知为何,我甚至觉得手心里的东西比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

人生,真的很无聊,特别是我的人生。

或许,死了对我的人生而言,会好上更多吧。但是妻子呢?她刚嫁给了自己,满心以为自己会带给她幸福,这个对自己而言唯一也是最重要的生物,自己怎么能令她失望、令她伤心呢?

还不如,将她一起带下地狱,黄泉路上,至少大家都不会孤独。

我的笑容在对面的镜子中变得阳光起来,小声地哼着歌,走进厨房拿出一把尖利的菜刀,然后轻轻地打开了卧室的门。

妻子睡得十分舒服,她温柔地呼吸着,秀挺的鼻子不时可爱的抽动一下。

我看着手中的尖刀,又看了看她白皙的脸孔。不禁摇摇头,小心翼翼地将她踢开的被子重新盖好。

然后坐在床沿,出神地注视着她,右手毫不犹豫的刺了下去…

引子二

三年零一个月外十七天以前,我曾经为自己无聊的人生订下过一个高贵的目标。

当时我撕扯着白玫瑰的花瓣,一片一片的散落在地上,然后轻轻扬起头,望着蓝得令人发狂的天空,静静地说:「当我喝完第三百壶薰衣草的时候,就遗忘从前的一切。扔掉回忆,把自己的世界统统删除掉。到那个时候,再认真的找个女友。」

三年多过去了,突然很迷惑。

因为薰衣草已经被我喝掉了二百九十四壶,还有六壶,就会到自己约定的时刻。

到时候,我究竟会找到一个什么样的女友?

在四年以前的岁月里,曾经一度以为自己身边有女友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所以诗诗留在我身旁无微不至地照顾我的时候,丝毫不会感觉唐突,也不会内疚,只是一厢情愿地认为那样的付出,是作为女友的某种责任。

感觉,有点可笑。

这个世界有许许多多称之为责任的东西,但是所谓责任,都是有附带条件的。例如父母与儿女,妻子与丈夫。

但是唯独男女朋友之间,并不存在着责任,照顾与被照顾只是两种感情而已,爱以及被爱的感情。

早就忘了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照顾人的。

曾经有个把我伤害得伤痕累累的人,至今都还说我是个很好的男人,好到令人舍弃不下。于是,她反反覆覆地在和男朋友分手又找到男朋友后打电话给我,直到如今都在用电话骚扰我。

我是个好男人吗?或许是吧。虽然自己称呼自己为好男人有些脸红。

突然想起了那个连续六年在生日时邮寄给自己闹钟的人。那个奇怪的不知道性别以及年龄的人,是不是也认为我是个令她割舍不下的好男人呢?

哈哈,其实是不是早就已经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薰衣草即将喝完,而我却开始犹豫不决起来。

未来那个素不相识,素未谋面的亲爱的,你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不知为何,最近老是想太多。

或许,真的是因为三百壶薰衣草的约定将要告罄吧。

算了,不想再胡乱地猜测,要不了多久一切都会浮向水面的。

只是今天,信箱里不知道被谁塞进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东西,是一个青铜人头像,很丑陋,但是在我将它握在手心里的那瞬间,突然感觉,自己眼中的整个世界都猛地变了。

眼前的人群、楼房、甚至自己的双脚,一切都在扭曲变形。

我用力地抓住身旁的电线杆,深深地喘气,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这辈子的影像不断在脑中浮动。

抬起头,我见到了一个男孩,一个嘴角带着古怪微笑的男孩。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向我伸出了右手。

我感觉,自己居然明白了他的邀请,明白了自己命中注定的归宿。

五月二十三日的《都市晚报》,用一整版的篇幅介绍了一起凶残的谋杀事件

据说二十二日下午两点左右,一个名为彦彪的中国籍男子手持黑市高价买来的枪枝,将所住楼层的所有在住居民全部杀光。据警方统计,一共有七十九人当场死亡,只有两个四岁左右的小孩躲在衣柜中躲过了劫难。

凶手作案后立刻逃窜,警方已经发布了通缉令云云。

序幕早就被无情地掀开,糟糕的故事,恐怕又要继续了…

第一章 DATE:5月21日 晚上七点十九分 散步

德国剧作家Klug Veikko曾经说:「Maybe god wants us to meet a few wrong people before meeting the right one,so that when we finally meet the person, we will know how to be grateful.」

翻译过来的意思是:「在遇到梦中人之前,上天也许会安排我们先遇到别人;在我们终于遇见心仪的人时,便应当心存感激。」

最近,越来越喜欢独自散步的感觉了,可以想到很多事情。

不知是不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令自己焦头烂额的事情的关系,这几天心情都很不好。

好吧,其他的都统统放到一边,还是先来说说散步的问题。

知道什么是贝勃定律吗?据说这是一个叫做贝勃的人做的一个有趣的实验。

如果一个人右手举着三百克重的砝码,这时在其左手上放三百零五克的砝码,他并不会觉得有多少差别,直到左手砝码的重量加至三百零六克才会察觉到。

而如果右手举着六百克,这时左手上的重量至少要达到六百一十二克才能感觉到变重了,而越到后来就必须加更大的量才能感觉到差别。这种现象就是「贝勃定律」。

「贝勃定律」在生活中到处可见。比如五毛一份的晚报突然涨了一元,那么你会觉得不可思议,无法接受。但是,如果原本五百元的MP3

也涨了一元,甚至十元,你也不会太介意。

就如有些人总抱怨朋友对自己不如刚认识时那么好了,其实也是「贝勃定律」在作怪。

有时陌生人给你的一点点关怀,你都会感动不已,所以很多爱情总在旅途里发生。而你的亲人怎么宠你爱你,你都可能视而不见,或者觉得平淡如水。

人类的感觉很敏感,但也有惰性,它会蒙骗我们的眼睛看不到事物的变化,也会加重我们的感受而迷失理性。

所以,不能太自以为是,我们应带着谦卑的心对待万物众生,才可能少犯错误,积累智慧。心海航程,危险之处,就在于容易失。

散步,也同样如此。

譬如现在,我就遇到了个有趣的小事情。

对了,照例自我介绍一番,本人名为夜不语,常常会莫名其妙遇到古怪事件的普通高三生,良好善良的市民。

似乎我这么普通良好的市民也会稍微有些烦恼。例如,最近一出门就有人跟踪我,而且跟踪的方式实在有点不堪入目,根本就是迫不及待地想让我早点发现。

按照跟踪者那家伙的性格,似乎在暗中计划着什么诡异的勾当。

今天我终于忍受不了了,拐进某个偏僻的巷子,背对着被堵死的出口,淡淡地道:「无聊的大侦探,你究竟想跟踪我到什么时候?」

有一个装腔作势的尴尬声音,立刻从某阴暗角落里传了出来。

某人假装咳嗽,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小夜,你真是太伤我的自尊了。本人听说最近你身旁出现一连串的死亡案件,作为好朋友,当然会担心。一担心,就不由自主地暗中保护你了。我可是很有佛心的!」

我冷笑,「佛心?我可没有你那么大龄的好朋友。而且,什么时候保护和跟踪变成同义词了?」

杨俊飞脸上带着完全没有褪色的笑容,满不在乎地走过来拍着我的肩膀:「孤陋寡闻,保护和跟踪从甲骨文开始就是同义词了,难道你不知道?」

我哼了一声,「完全不知道。您老先生跟踪也跟踪了,发现也被发现了,一般情况而言,也该像普通的跟踪者一样,放几句狠话,然后灰溜溜地走人了吧!」

「我可不是普通大众。」

那家伙恬不知耻的骄傲地扬起头道:「作为好朋友,我绝对会把自己好朋友生命的安危放在首位,我的鼻子在你周围嗅到了危险,非常大的危险。那个莫名其妙出神入化的大危险一天不远离你,我就每天都会赖在你身边不走,除非…」

「除非我带你混进三星堆博物馆里对吧?」我瞪了他一眼,「你放心,我死都不会带你进去。」

杨俊飞丝毫没有恼怒的迹象,只是无所谓地摆摆手,「没关系,我这个人最出名的就是有耐心。嘿嘿,看来你暂时也不会把我撇开,独自溜进博物馆里偷那根黄金杖吧?」

「我才不会去偷那根不知所谓的黄金杖。」

「对!是!你不会偷,只是稍微借出去看一看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对吧。」他奸笑起来。

靠!这家伙完全把我的性格给摸清楚了。果然是个狠角色!

我迅速地挪开了话题:「老男人,你跟踪我,显然不止想跟着我混进博物馆那么简单吧,究竟还有什么目的?大家开诚布公地摊牌,或许还有双方都需要的线索呢。」

杨俊飞大为欣赏地点头,随意地盘腿坐在肮脏的垃圾堆上,慢慢说起来:「你周围发生的一连串死亡事件,我很感兴趣。工作之余也稍微调查了一下,没想到居然发现了一些十分有趣的线索。」

我猛地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的望向他,「什么线索?」

「别着急,我一点一点的告诉你。不过,作为交换,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很简单。这个事件,我也要参与进来,这么有趣的事情,我怎么能错过!哈哈,说实话,你这个小家伙真不错,不过才活了短短十八年,遇到的怪异事情比我这个国际知名侦探都还多,实在不可思议!」

「我答应。」我坐到了他身旁,「闲话少说,你究竟发现了什么?」

「等下再和你解释。现在,先陪着我去一个地方。」

「哪里?」

「去了就知道了,哈哈,绝对不会让你后悔就是了!」

DATE:5月25日 晚上十一点三十五分

我们会幸福的,对吧!

你说过爱我的,对吧!

你会永远和我在一起的,对吧!

晓雪蜷缩在卧室的一角,全身都因为恐惧而颤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敖的声音就不断在耳边响起。开始的时候只是梦中,醒来后偶尔回忆,也只是以为自己太爱他,而产生的幻觉。

不久后,那种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响亮,就像有人站在自己身旁,离自己的耳朵只有几厘米的距离,然后撕心裂肺地嚎叫。

那是敖的声音,她听得很清楚,绝对是敖的声音,但是敖,已经在半个月前就死了,是自杀,原因直到现在警方都还没有查到。

但是她知道,敖的死,绝对是因为那次旅行。

从那个怪异的村子回来以后,所有人都开始诡异地死掉,或是自杀,或是莫名其妙地发生意外。现在,只剩下了自己。看来,这一次,是轮到自己死了!

不甘心!自己怎么能这样不明不白的死掉,自己什么事情都没有做过,是谁!是谁在冥冥中将所有人杀掉的?!

我们会幸福的,对吧!

你说过爱我的,对吧!

你会永远和我在一起的,对吧!

敖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了,越发的大声。不对,不是耳边,是脑海,声音是从脑海里冒出来的。不然为什么所有人都听不到?

「你死了!你已经死了!为什么你不放过我!我是爱你,但是你也爱我,为什么不放过我!」晓雪用尖锐的叫声吼着,她不住地颤抖着,将用力攥在手心里的药瓶打开,倒了一大把镇定片一口吞了下去。

不知道是因为镇定剂的原因,还是自己的吼叫,脑海中不断重复的声音慢慢淡了下去,最后终于彻底消失了。

晓雪仿佛全身的力气都消失了似的,一动也不动地摊倒在地板上,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醒过来,窗外依然黝黑一片,不只是月亮,就连星光都没有。街上的路灯似乎也全部坏掉了,房间里什么都看不到。

很好,那个该死的声音并没有随着自己的清醒出现。

她一边庆幸一边站了起来,喉咙里一片干涩,很渴。摸索着按下了床头灯的开关,但是光明并没有随着那清脆的「啪」声降临。

难怪外边那么黑,居然倒霉地遇到了少有的全市大停电。

晓雪将凌乱的头发随意扎起来,凭着记忆翻出了手电筒,就着明显电量不足的光芒向厨房走去。

拉开冰箱的门,取出牛奶痛快地喝了一口,然后长长地舒了口气。已经有多久没有这么安静了,自从敖那副阴阳怪气的声音不断回荡在耳边以后,自己就每天吓得心惊胆跳,就差跳楼自杀了。

原来一个人的宁静居然如此令人心旷神怡,难怪许多人都需要独处的空间,一刻不停耳闻目染的鸹嘲,只会让人变得神经质,甚至发疯!

将喝剩下的牛奶放回冰箱里,刚一转身,她顿时吓得尖叫起来。

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一个男人,他一动不动的,直愣愣地望着晓雪。

好不容易看清楚那人的样子,晓雪这才喘着气,按住疯狂跳动的心脏,不满地道:「老爸,你干嘛站在这里一句话都不说,差些没被你给吓死!」

老爸依然什么话都没说,也没有因为自己的声音有丝毫动作,只是站着,一动也不动,像是蜡像一般。手电筒昏暗的灯光射在他的脸上,表情僵硬凝固,眼睛也许久没有眨动。看在眼里,真的令人怀疑眼前的物体是不是真的活人一个。

晓雪皱着眉头,咕哝道:「你不说话那人家就去睡了,真是的,心情刚好一点,就差些被某个有血缘关系的家伙弄得挂掉,倒霉!」

微微转身向自己的卧室快步走去,脑海中,似乎有什么念头在不断地提醒自己。猛地,她停住了脚步。

老爸不是今天就已经到美国出差去了吗?下午四点半的飞机,现在的他,根本应该是在飞机上才对。

那身后的人,到底又是谁?

心脏,又怦怦地疯狂跳动起来。她努力地做出不动声色的样子,想要装作不在意的回头,可是当真的转过去时,却又愣住了。

身后哪里有人?!

只剩下空荡荡的厨房隐藏在黑暗中,手电筒照耀下,小小的十多坪空间一览无遗。

晓雪的大脑一片混乱,自己所站的走廊是进入客厅或者卧室唯一的出入口,只有经过这里才有可能出门,不然就只有跳窗户了。

可通向外边的窗户上安装着牢固的铁栅栏,就算是想跳出去也不可能,何况,自己的家可是在二十一楼。

只是那…那个长得像自己老爸的人又是到哪去了?

还是,那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从头到尾都是自己大脑中的幻觉,就像敖的声音一样?

晓雪感觉全身一股恶寒,皮肤上不断地冒出鸡皮疙瘩。恐惧感如同实质一般围绕在四周的空气中,自己,几乎要窒息了。

她现在只想转身冲回柔软的床上,把头深深埋进被窝里。

深呼吸一口气,她转身,正准备起步跑,可是下一刻却浑身僵硬得再也无法动弹。

身旁正站着那个男人,他脸上的肌肉在不断地扭曲着,一会儿像是痛苦地嚎叫着的父亲,一会儿又像是某个似乎很眼熟的男性。

终于,男人的脸孔总算平静了下来。

敖,是敖。那个男人变成了敖的样子,敖在冲自己微微地笑着,他迷人的富有男人味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很温柔,温柔得像是要将她融化掉。

可是面对着昔日爱得死去活来,甚至认为可以为他付出生命的男人,晓雪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温馨,只是害怕,怕得要死!

她怕死,比任何人都怕!

「我们会幸福的,对吧!」

敖向她伸出了手。

「你说过爱我的,对吧!」

他的手上拿着一把尖锐锋利的水果刀。

「你会永远和我在一起的,对吧!」

瞳孔中,那把尖锐的水果刀缓缓向自己的心脏移动过去,抵住了她白皙细嫩的皮肤,冰冷的触感在一刹间将她对生的渴望打得粉碎。晓雪双眼变得迷茫起来,嘴角也咧开一丝古怪的笑意。

「对,我爱你,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

双手握住了敖的手臂,就着刀准备向心脏的方向用力,就在这时,门铃响了起来…

DATE:5月25日 晚上十一点四十七分

「这是哪?」

「电梯公寓。」

「废话,我当然知道这里是电梯公寓。不过,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你是聪明人,自己分析。」

杨俊飞犯贱地点燃一根烟,深吸了一口,然后浪费的扔在地上,用鞋底踩灭。

我偏过头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沉声问:「你究竟知道了什么?」

「青铜人头像。」他随意地吐出几个字。

我顿时全身一颤,脸部肌肉不由得抽搐了几下。

「你从哪里知道的?」

「这个你别管。总之,我透过某种管道查过青山疗养院最近的一切资料,发现就在今年的五月十八日,曾经死过一个叫做张河的大学生。

「他死亡的方式颇有许多争议的地方。我稍微有点在意,就随便查了他的生活圈子。没想到他的交际圈中居然也是有人不断地死去,而且死法千奇百怪,十分诡异。」

他抬头向上望了一眼,「估计,这上边住着的女孩,会是将要死掉的一个!」

「靠,那你屁话还那么多!都有人快要死了!」我猛地向公寓的电梯奔去。

「奇怪,今天你怎么那么积极?」杨俊飞怪笑了两声,「据我了解,你小子不像是会怕死的人,而且对毫无关系的人似乎也漠不关心吧,楼上那个女大学生的死活又关你什么鸟事了?难道,嘿嘿,你在担心谢雨滢?」

「谢雨滢的事情你也知道?」我恼怒地瞪了他一眼。

杨俊飞悠然地摇头晃脑,「我刚才就说过了,在你没带我混进博物馆之前,我对你周遭的事物都会很感兴趣。小小的调查一番满足自己不太强烈的好奇心,也是理所当然的。」

「你果然是个令人讨厌、遭人痛恨的混蛋!难怪到现在还孤家寡人一个,恐怕某人要当一辈子老处男了!」我怨毒地诅咒。

杨俊飞无所谓地笑着,嘴角稍微有些抽搐,「臭小子,你似乎还不知道那位漂亮的女大学生住几楼几室吧?」

靠!混蛋老男人,果然是个狠角色!我忍。

好不容易插科打诨才来到了目的地,我深吸一口气,用力按下了门铃。希望这一次不要让自己失望,长久以来困扰我的死亡之谜,至少让我稍微抓住一条随便的线索吧…

DATE:5月25日 晚上十一点五十三分

「谁在敲门?」

晓雪猛的清醒了过来,她呆在原地,眼前居然什么都没有。孙傲呢?

那个自己从前最爱的男人到哪里去了?

她的脸不停地抽搐,突然,她发现自己手中似乎紧紧地握着某样东西。

是刀!原本孙傲的鬼魂拿在手里的尖刀。

为什么?什么时候跑到了自己手里?

她吓得急忙将刀扔在地上,金属碰击地面的声音孤寂地经久不绝。

外边的门铃响了,接着敲门声不断地响起,似乎敲门的人非常有耐心。自己,应该去开门吗?会不会,又是个可怕的幻觉…

晓雪颤抖着站起身,扶着墙,小心翼翼地向厨房外走。每走一步都犹豫一下,大脑开始渐渐冷静下来。

不管怎样,是那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救了自己,或许去开门,还会有微小的一线生机。

她不敢打开电灯,摸着墙慢慢向外走,好不容易才出了厨房。

客厅里依然那么昏暗,暗得令人莫名恐惧。原本鲜亮的绿色沙发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幽的黯淡颜色,如同黑洞一般,似乎要将人整个地吞噬下去。

突然,她猛地发现沙发上似乎坐着一个人。背对着自己,正对着关闭的电视,就那么静静地坐着,一动也不动。

「谁?」晓雪小声地喊了一声。

那人依旧一声不哼,就那么死死地坐着。

那人是谁?为什么背影很熟悉,熟悉到唐突地看到时,居然无法辨别出来!一定是熟人,很熟很熟的亲人!虽然只是露出了肩膀和后脑勺,但是,真的很熟悉。

大脑像是记起了什么,她用力地捂住嘴巴,感觉整个人都虚脱的坐倒在地上。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放松,濒临崩溃的精神全部放松下来,这时她才感觉自己的心脏几乎快要蹦出了胸膛。

是老爸!居然是老爸!他回来了!

但是为什么他不说话?想和自己开玩笑?是睡着了?不像!都不像!难道自己又进入了刚才的噩梦中?不是去出差吗?怎么真的回来了?是真的回来了吗?

好不容易放松的精神再次紧绷起来,心脏又开始狂跳。她感觉头晕目眩,忍住快要发疯的痛苦,缓缓地向父亲走过去。

一步,两步,近了,很近了。终于,她的手碰到了父亲的肩膀。只是父亲,却随着她手上轻微的力量,向右侧倒了下去。

她大脑一阵混乱,收回手,用不可思议的眼神失神地看向手心。手中,似乎沾染着滑腻的液体,很浓,有股奇怪的味道。

是血腥味!

「老爸!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你究竟怎么了?」她猛地跑过去,扶起了父亲的身体。但是触感只有一股冰冷,死亡一般的冰冷。

她用力地抱住父亲,撕心裂肺的尖叫着。如同满弦一般紧绷的精神,终于崩溃了。

DATE:5月25日 晚上十一点五十九分

按门铃按到手抽筋,然后又足足敲了将近十分钟的门,居然完全没人理会。虽然是深夜,就算房子里的人警觉性再强,也不会默不作声吧?

难道是睡着了?不对,就凭自己这种豪迈的敲门法,就算死人都会给吓活过来。

根据杨俊飞的情报,那位名叫孙晓雪的大学生确实回家了,而且就待在家里一直没出过门。

正在迷惑的时候,突然屋内传出一阵阵刺耳的女性尖叫声。我和杨俊飞对视一眼,老男人当即一脚踹在门上,将房门整个踢开,蛮力果然有够大的。

飞快地窜进房间,一走入客厅,就着从走廊透入的灯光,便看到一个女孩抱着一个男性坐在地上,一边尖叫,一边哭得泪眼模糊。

这样的情况明显出乎了我俩的想像。

稍微迟疑了几秒,我不声不响地轻轻将大门死死关上。

杨俊飞的手段也非常干脆,一个手刀劈在孙晓雪的脖子上,顿时难听的叫声终于戛然而止。她静静地向地上倒去。

杨俊飞细心地将她抱到沙发上,开了大灯,向那个男人望去。

「不用怀疑,他已经死了。」我早就蹲在了尸体旁,略微检查了一番。

「一刀致命。」我指着心脏部位说道:「这样也好,至少不会感觉痛苦。老男人,你有什么看法?」

杨俊飞低头打量了一番:「这个男人大概有五十出头,穿着整齐的西装,打着领带,一副普通上班族的样子,看来是刚回家。」

我嗯了一声,「而且刚进门的时候我有看到旅行箱,估计是才出差回来。你看,这人会不会就是孙晓雪的老爸?」

「很有可能。这男人死亡的时候毫无防备,脸上居然还带着微笑,像是看到了自己的亲人。」

「果然,很有可能是孙晓雪出于某种原因杀死了自己的父亲。只是,里边恐怕还有些诡异的内情才对。」我抬起头向他望去,「我有个想法,就是不知道你和我想的会不会一样。」

杨俊飞看了一眼仍旧躺在沙发上昏迷过去的孙晓雪,微微笑起来,「像你这么犯贱的臭小子,怎么可能不用那种犯贱的方法!嘿,在你关大门的时候我就猜到了,大家分工合作,我来处理现场,你把这小妮子带到安全的地方。」

「和聪明人说话果然不累。」我的视线扫过整个客厅,「干得干净俐落一点。不要给我的表哥留下线索,不要看他平时很木讷,但是办起案子可是丝丝入扣的。」

「你不说我也知道。哼,和你这臭小子居然那么有默契。怎么样,高中毕业后干脆不要读书了,要不要考虑到我这来和我一起工作?又有趣,又有钱途。」

「没兴趣。」我扶起孙晓雪,匆匆结束了这一段完全没营养的对话。

事情果然在恶性循环。所有谜题的钥匙就在这个女大学生身上,不管怎样,都要骗她吐出真相,否则,不光是我,恐怕雨滢也没办法逃掉!

第二章 DATE:5月26日 凌晨四点二十五分 巴纳姆效应

有人说,男人的法定结婚年龄是二十二岁,法定当兵年龄是十七岁,这说明女人比敌人还难对付。

我不知道孙晓雪会不会是这样的一个女性,毕竟,她现在还静静地躺在我家郊外的一栋别墅的沙发上。

我坐在她的对面,跷着二郎腿,百无聊赖地等着杨俊飞回来。

那家伙足足用了快四个小时,才慢悠悠地按响别墅的门铃。

我将门打开,见他一脸轻松的样子,不禁皱了皱眉头,「搞定了?」

「非常完美!」他在冰柜里拿出一罐啤酒,打开,大大咧咧地坐到沙发上舒服的喝起来。

我瞪了他一眼,「不要大意,虽然没有搞清楚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毕竟真的有人死了。

「她老爸没去上班,不久后便会被人察觉,然后打电话到家里去询问。恐怕,到时候会有有心人发现那家人的女儿也失踪了,肯定会报警的。

「我想,要不了多久就会查到我们头上来,毕竟电梯公寓里完全不缺乏的就是监控系统。」

「这种小问题你都想得到,我怎么可能遗漏掉!嘿,放心,我已经完全处理好了。」杨俊飞嘿嘿一笑,一口将手中的啤酒喝个干净,「对了,你知道我在这位女大学生的房间里找到了什么吗?」

「有意思,可以让你提起的,一定是很有意思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我向他摊开手。

那家伙从兜里掏出一样不大的东西,向我扔了过来。我接住,仔细一看,不由得惊讶地差点叫出声音。

「青铜人头像!」我死死地打量着这个人头像,果然,和前段时间在青山疗养院中偶然发现的一模一样,应该是同一类东西。

「有什么想法?」杨俊飞望向我。

「不清楚,但是我一直都有个疑虑。我怀疑许宛欣和钱墉的死,和他们带回去的这种人头像有关,只是完全没有证据。」

我将人头像慢慢抛起来,又接住,「但是孙晓雪周围的人也是不断死去,死亡的状态也很诡异,而且她手中也有同样的青铜人头像。你说,这真的是巧合吗?」

「谁知道?不过,感觉越来越有趣了。」杨俊飞点燃一支烟。

「靠!老男人,你这混蛋果然没人性,现在我可是在谈许多条人命。」

我愤慨地骂道。

「得了吧,你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他认真地看了我一眼,「说老实话,你真的又在乎过那些人的死活了吗?」

我默然,岔开了话题:「既然你感兴趣,还大言不惭地申明稍微调查过,那么说说你的看法!」

「我能有什么看法?钥匙就躺在那里熟睡着,弄醒她问清楚情况就好了。」他笑得很犯贱,走过去粗鲁地冲孙晓雪躺着的沙发狠狠踢了几脚。

沙发剧烈震动了起来,将那个女大学生摇醒了。

她迷惑地睁开眼睛,不解地望着坐在对面的我和杨俊飞。原本混沌的大脑清醒得很快,眼中飞速地闪过一丝警觉。

这个女生绝对不简单,从惊惶失措到平静地检查自己的身体状况,看有没有被捆绑住,自己的衣物是不是完好,有没有被侵犯过等等行动,居然只花了二十五秒钟。

「请问,我是不是被你们绑架了?」她平静地坐起身体,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望着我俩。

顿时,我和杨俊飞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该尴尬还是该大笑。

「难道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杨俊飞撇了撇嘴,用低沉的声音问。

「当然记得,我刚刚还在家里做着什么事情,然后脖子一痛就晕了过去!」孙晓雪揉着自己的脖子右侧。

「既然会莫名其妙地来到陌生的地方,当然是有人打晕我后带来的。

其中的原因虽然我不太清楚,不过法律上的定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似乎这样的行为确实称呼为绑架吧。」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又向我俩望来。

「那你还记不记得,被人打昏以前你在干嘛?」

我和杨俊飞对视一眼,稍微有些惊讶。

这女孩,究竟是因为大脑打击太大,选择性失忆了,还是在装傻?如果真的在装傻,那就麻烦了。

「刚刚都说过了,我本来在家里做着什么事,然后脖子一痛就晕了过去!」孙晓雪用手指抵住下巴走出努力思考的模样,「说起来,那时候我究竟在干嘛?奇怪,怎么老是想不起来。」

说完这番话,她似乎也放弃了回忆,又向我俩望过来,「对喔,不知道两位绑匪先生究竟想要小女子干嘛?先声明,本人可是单亲家庭,老妈很早以前就死翘翘了。老爸是个单纯的小职员,根本没多少钱的。」

她打量了下四周,「至少这栋别墅的主人,都要比我家有钱至少一百倍!」

女人这种生物,果然是比敌人更难对付。我不动声色地笑着,瞬间为自己和杨俊飞的立场定了位置。

「晓雪姐姐,对了,我能叫您晓雪姐姐吗?其实什么称呼都无所谓。

把姐姐请到这里来,纯粹是因为一些无伤大雅的麻烦问题。」

「感觉似乎挺复杂的。」她撇了撇嘴,从表情上完全看不出内心的想法。

这么麻烦的女人以前虽然不是没见过,但是,却实在没遇到过这么难以琢磨的。

「一点都不复杂。」我暗中示意杨俊飞不要出声,决定将事情都摊开,「先来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第二中学的普通高三生,平凡的小市民,只是最近遇到了一些十分诡异的事情。

「自从不久前和朋友一起跑到附近的青山疗养院玩过后,周围的人开始古怪地死亡,不知道姐姐会不会有什么线索!

「对了。」我指了指身旁的老男人,「这位是杨俊飞,国际知名的大侦探。我雇佣了他调查最近发生的事情。而他也真的不负所望,找到了这件事情的一些微妙的共同点。」

「你的意思是,那个共同点在我的身上?」孙晓雪的脸上略微浮现出些许惊讶。

「不错。你想一想,姐姐周围似乎也不断发生着难以理解的死亡事件吧?你的好朋友、你的恋人。

「而且还有一个最大的共同点,你的男友和其余的两个朋友,曾经几个月前出现在青山疗养院中,而且三人中有位叫做张诃的男孩更是自杀了,死亡的状态十分难以理解。」

「听起来似乎有点道理。」

这位女大学生不置可否,神色有点呆滞,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死去的男友,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冲我微微一笑,「不过有一点我不敢苟同。你恐怕并不是什么普通的高三生,更不是平凡的市民。而且事情似乎也没你提到的那么轻松简单。」

「纯粹是您的错觉,我本来就是个普通人而已。」

「呵呵,小弟弟,有时候女人的第六感可是很准的!」她重重地躺回沙发上,叹了口气:「我有一个朋友,有一次他问我世界上什么事最难?

我说挣钱最难,他摇头。我又说是哥德巴赫猜想,他又摇头,最后我放弃了。

「他这才神秘兮兮地说是认识你自己。然后我仔细想了想,也对,那些富于思想的哲学家们不是也都这么说过!」

杨俊飞皱了皱眉头,「你想说什么?」

她古怪地笑起来:「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是谁?自己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这些问题从古希腊开始,人们就开始问自己,然而都没有得出令人满意的结果。然而即便如此,人从来没有停止过对自我的追寻。

「正因为如此,人常常迷失在自我当中,很容易受到周围资讯的暗示,并把他人的言行作为自己行动的参照,从众心理便是典型的证明。

「其实,人在生活中无时无刻不受到他人的影响和暗示。比如,在公共汽车上,你会发现这样一种现象:一个人张大嘴打了个哈欠,他周围会有几个人也忍不住打起了哈欠。有些人不打哈欠是因为他们受暗示性不强,而哪些人受暗示性强呢?可以通过一个简单的测试检查出来。

「让一个人水平伸出双手,掌心朝上,闭上双眼。告诉他现在他的左手上系了一个氢气球,并且不断向上飘;他的右手上绑了一块大石头,向下坠。三分钟以后,看他双手之间的差距,距离越大,则暗示性越强。

「认识自己,心理学上叫自我知觉,是个人了解自己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人更容易受到来自外界资讯的暗示,从而出现自我知觉的偏差。

「在日常生活中,人既不可能每时每刻去反省自己,也不可能总把自己放在局外人的地位来观察自己。正因为如此,个人便借助外界资讯来认识自己。

「个人在认识自我时,很容易受外界资讯的暗示,从而常常不能正确地知觉自己。」

我望向她:「巴纳姆效应?」

孙晓雪看了我一眼,点点头,笑容中略微有点苦涩,「人其实很奇怪。

心理学的研究揭示,人很容易相信一个笼统的、一般性的人格描述特别适合的解释,即使这种描述十分空洞,他仍然认为反映了自己的人格面貌。

「曾经有心理学家用一段笼统的、几乎适用于任何人的话,让大学生判断是否适合自己,结果绝大多数的大学生认为这段话将自己刻画得细致入微、准确至极。下面一段话是心理学家使用的材料,你觉得是否也适合你呢?

「你很需要别人喜欢并尊重你,你有自我批判的倾向。你有许多可以成为你优势的能力没有发挥出来,同时你也有一些缺点,不过你一般可以克服它们。

「你与异性交往有些困难,尽管外表上显得很从容,其实你内心焦急不安。你有时怀疑自己所做的决定或所做的事是否正确。

「你喜欢生活有些变化,厌恶被人限制。你以自己能独立思考而自豪,别人的建议如果没有充分的证据,你不会接受。

「你认为在别人面前过于坦率地表露自己是不明智的。你有时外向、亲切、好交际,而有时则内向、谨慎、沉默。你的有些抱负往往很不现实。

「这其实是一顶套在谁头上都合适的帽子。

「一位名叫肖曼.巴纳姆的著名杂技师在评价自己的表演时说,他之所以很受欢迎,是因为节目中包含了每个人都喜欢的成分,所以他使得『每一分钟都有人上当受骗』。人们常常认为一种笼统的、一般性的人格描述,十分准确地揭示了自己的特点。

「有位心理学家给一群人做完明尼苏达多相人格检查表(MMPI)

后,拿出两份结果,让参加者判断哪一份是自己的结果。事实上,一份是参加者自己的结果,另一份是多数人的回答平均起来的结果。参加者竟然认为后者更准确地表达了自己的人格特征。

「巴纳姆效应在生活中十分普遍。拿算命来说,很多人请教过算命先生后,都认为算命先生说得『很准』。其实那些求助算命的人本身,就有易受暗示的特点。

「当人的情绪处于低落、失意的时候,对生活失去控制感,于是安全感也受到影响。一个缺乏安全感的人,心理的依赖性也大大增强,受暗示性就比平时更强了。

「加上算命先生善于揣摩人的内心感受,稍微能够理解求助者的感受,求助者立刻会感到一种精神安慰。算命先生接下来再说一段一般的、无关痛痒的话,便会使求助者深信不疑。

「说实在,最近真的发生了很多事情,我的头脑很乱,也找不到任何头绪。

「从前自己本来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但是现在我常常在想,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鬼。一个人带着怨恨死去的话,是不是真的会不得安息,然后化为厉鬼回到这个尘世来讨债。

「哈,我很傻吧。我的男友是个很优秀的人,真的很优秀。人聪明,

长得又帅,而且他还向我求婚了。他说他去救一个朋友,要不了半个小时就会回来,他说谎。我再次看到他的时候,他全身冰冷地躺在停尸房里。

「我摸着他的脸,他的脸上有惊讶难以置信的表情,仿佛正在解某个很难以理解的方程式。真的,我觉得他只是睡着了而已。只是体温有些低,低得我整个心脏都变得冰冷起来…

「最后我才知道,原来他是在何伊的房间里自杀的。直到现在,我都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自杀。根本就不可能!他一直都是个信守诺言的男人,他说过娶我的!他居然…骗了我…」

孙晓雪的语气很平缓,好听的声音如同流水一般流淌在四面八方的黑暗中,没有开灯的别墅里到处都充斥着她的悲伤。有时候,平静的悲伤比撕心裂肺的尖叫更加痛苦,我和杨俊飞默默听着,没有打断她。

这个坚强聪明难以琢磨的女孩,讲着讲着,眼泪开始流了下来。

许久的压抑以及痛苦都一个人承担了下来,还有每晚都必会经历的怪异到真实的噩梦。就算心智再坚韧的人,恐怕都难以忍受吧。发泄的堤坝一旦打开了一个缺口,发疯的洪水立刻找到了疏导的方向。

她一直这样讲述着,流着泪,却始终没有哭出一声。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自个儿将泪水擦干,揉了揉红肿的眼睛,缓慢地道:「谢谢你们听我这个无聊人的无聊唠叨。总之,你们也算颇有良心的绑匪吧。那,究竟我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

老天,解释了半天,这家伙对我们的定义居然还是滞留在绑匪上。可恶,刚才的口水算是白流了!

见对方已经要合作了,我没有再啰嗦什么,将兜里的青铜人头像向她扔了过去。

孙晓雪接住,看了一眼,迷惑地望着我,「这是我的东西吧,有什么问题?」

「问题,恐怕是有一些。」

我注视着她的双眼,「我和几个朋友在青山疗养院中找到过几个一模一样的人头像。如果说你的朋友和我们都曾在青山疗养院出现过,身旁也有着怪异死亡的现象,是我们两个完全不同圈子的唯一交集的话,恐怕这些人头像就是交集中的唯一线索了。

「请务必告诉我它们的来历!」

孙晓雪低下头许久,又抬了起来,脸上划过一丝毅然,「好,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们。」

DATE:5月23日 午夜十二点十二分

午夜的收音机里,歌声在渐渐凋零,陆均伸了个懒腰,用低哑的声音对着正聚精会神看着他的朋友们,缓缓讲着鬼故事

「这个故事是一个关于僵尸的真实事情,据说清朝野史,东轩主人的《述异记》中也有过详细的记载。

「清朝初年,湘南西边,有一个靠山的小村落,整个村子两百多户人家,七百多人都是僵尸。这些僵尸喜吃活人血肉,其身湿润腐烂,全身皆发出霉味般的恶臭。

「本来这是一个很普通的村子,大部分人以打猎为生,一部分人种点野菜、地瓜之类生活。村中有个叫成三的年轻人,平日游手好闲不事生产,又喜欢调戏别人老婆,常被村人追打羞辱,因此就躲在山中苟活,利用晚上回村偷些东西过活,全村人都对他恨之入骨。

「有一天,成三在山上肚子饿了,想挖一些野笋,地瓜之类来果腹,就到处挖啊挖啊,竟挖到一具尸体,样子极为恐怖,似乎死了几百年,脸和身子都烂得不成人形,他虽然肚子空空的,也不禁呕了几口酸水出来。

「成三本想拔腿就跑,但是仔细一想,或许尸体上有一些值钱之物,就蹲了下来仔细检查。虽然整具尸体都已烂成糊状,但似乎头上有一张黄纸,上面的字已看不清楚了。

「成三找了半天,结果什么也没有,死尸身上所发出的怪异腐味,更加闻之全身不对劲,于是赶紧把死尸埋了,到别处找食物。

「自从成三看过那具死尸后,整个人就觉得难受,一天天消瘦,牙齿也渐渐变黑,全身无力,昏昏沉沉,好像中了尸毒。

「过了一个月,大家发现成三好久没上村来偷东西,心想可能死在山上,正高兴的时候,却看见成三踉踉跄跄地走来,要求村人到城里帮他找医生。这些村人哪一个没吃过他的亏?哪里会帮他?

「『啊!算了,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再怎么说成三也是一个人,我们也不能就这样看他死啊!』一位老者这样说着。又带他回去洗澡,又煮一些东西给他吃,想不到成三稍微好些了,又想调戏老者的女儿,被村人发现后,大家将他打个半死,丢在后山草丛中让他自生自灭。

「过了几天,又见成三一身病地求人救他,这次,村人不但没给他东西吃反而狠狠打他一顿,然后将他绑在树上。

「村中有人看不过去,说这样太过缺德,会受报应。但几个壮丁一个字也听不进去,硬是把他绑在树上。

「成三在树上没几天就断气了,尸体发黑带青,眼睛也变为灰泥状,发出的尸臭非常难闻,村中许多妇人和小孩闻了就不舒服。

「村中几个壮丁看到这个情况,就商量把成三尸体放下来,好好埋了,才不会让大家感染尸毒。大伙都同意了,不过白天大家都有活要干,就决定晚上去埋成三的尸体。

「到了晚上,大伙吃过晚饭,拿着火把要找成三的尸体时,想不到竟然不翼而飞。根据树上被撕裂的绳子来看,好像是成三自己挣脱的。成三是尸变了!

「大伙一提到尸变就吓得到处大叫,全村顿时吵翻了天,家家户户钉紧门窗,妇人小孩都躲入房子中,壮丁们拿着刀、锄头,个个神态紧张…

「根据老一辈的人说,八十年前这个村子也发生过尸变。那时一个恶霸被人杀死,邪气未除,成为僵尸到处害人,后来被一个跛脚道士所伤,就逃走了。成三应该是受到这个尸体感染,才会变成僵尸的。

「说到这里,大家都后悔没救成三一命,不然就把他烧了,以防尸变。

当天晚上,大伙找到三更天,都没发现成三影子。

「『或许不是尸变,我们太紧张了吧。』有人怀疑地说道。

「大家一时也想不出主意,就同意停止搜寻。当大家正想回家休息时,突然听见张老头家有惨叫声,急忙跑去看个究竟。

「一进门口,就看见张老头的尸体被吊在梁中央,地上的鲜血像几十朵梅花般散着。张老头的媳妇儿也被咬了几口,满身是血地躺在床上,身旁的三岁小孩被咬得骨头都露了出来。

「大伙一见到这个惨状,都吓得浑身发抖,手脚发软地怔在原地。只听得门外一家接一家地传出惊悚的哀嚎声,大伙只得又朝着惨叫声方向跑去,最后,壮丁们终于正面遇上成三,还未交手就被其相貌震慑。

「它的眼睛像沾满血浆的玻璃球,黑暗中发出红光,牙齿又尖又利,连着少许血肉及毛发。几个壮丁见到这个景象,早丢下武器落荒而逃,而其他有家有室的不得不鼓起勇气跟它一拼。

「岂知成三力气大得异乎寻常,身上也不知被砍了几刀,不但没事,一个转身又一个壮丁被插中倒下。这样一来大伙已失战意,躲的躲、逃的逃,全村死了一大半,而一些躲了起来的生还者闻到其他遇害村人的尸臭,也渐渐不对劲了,一个个昏死过去。这时,可说全村都是死人了。

「几天之后,村中尸体忽地一个个爬了起来,样子就像成三差不多,全村就这样成了僵尸。几位逃出的村人,利用白天回来看自己亲人的,尽皆死在它们的嘴里,或中尸毒而亡…

「邻近村人也都心惊胆颤,纷纷迁出,深怕僵尸饿久了会出来害人,于是尸鬼村之名就这样传出来。」

男宿舍中的所有人都围拢在陆均周围。凡是有集体住宿经验的人都知道,小男生是很好奇的生物,特别是十八、九岁年龄,正是好奇心旺盛、对什么都感觉新鲜的年龄,而高三生的宿舍里,最不缺的除了A书、A图外,就是鬼故事了。

早就过了熄灯的时间,陆均这个宿舍中的六个人,就如同其余学校千千万万宿舍中的有趣情况一样,无聊地偷偷点起蜡烛,讲起了鬼故事。

「真的有那么诡异的事情?」男孩中有个胆子小的缩了缩脖子,小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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