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腹受到了轻微冲击。感觉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
发生什么事了?草薙望向自己的侧腹——
钝痛与衬衫上的赤黑色,同时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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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解1:袈裟固,柔道技一种。是在对方倒地仰卧时,施技者用身体侧压制对方的肩、腕部而形成的夹颈拉臂压制技。


3

“既然你有闲情看漫画的话,看来我也没必要担心了。”汤川一踏进病房就这样说道。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草薙问道。
可是汤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从手提着的塑料袋里取出一颗蜜瓜,四下张望道:
“我带过来的这个算是慰问品……要放在哪里?”
“裸瓜吗!”草薙睁大了眼睛,“一般来说不是装在盒子或者篮子里的吗?”
“你想要盒子或者篮子吗?”
“这倒不是……算了,谢谢你。”关于这点就算再费口舌也是徒劳,“就放在那边的架子上吧。老姐会帮我想办法处理的。”
汤川放好蜜瓜之后,脱下外套,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
“我就是听你姐姐说你被刀刺了?”
草薙将看到一半的漫画放到枕边,抬眼望向友人:
“你和老姐一直都有保持联系吗?”
“并不是保持联系,而是她单方面地联络我。听说你是告诉她我的手机号码的。”
“她说她有话要直接和你谈谈,可是却不肯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事。”
汤川细细叹了口气:“是相亲。”
“相亲?”
“她想要给我介绍相亲对象。虽然我婉言谢绝了,可她始终不肯放弃。”
看见汤川困恼的表情,草薙再也止不住笑意。啊哈哈大笑之后,他立刻皱起了脸——侧腹一阵剧痛。
“没事吗?”汤川以淡然的语气问道。听起来一点都不担心好吧。
“没事。是吗,原来老姐对你说了这种事。”
“今天她也是为此打电话过来,然后提起了你被刺伤一事。她说是性命无忧所以不需要担心。”
“原来如此。”
“你什么时候被刺伤的?”
“昨天。案发现场就是这家医院的一楼。然后立刻就被送进了急救室,直接就住院了,连换洗衣物什么的都没有。没有办法,只能联系了老姐。”
“你没有其他可以拜托的人吗?”
“要是有的话,谁会把那女人叫来啊。”
汤川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眨了眨眼:
“真奇怪。为什么你姐姐不替自家弟弟找个结婚对象呢?”
“谁知道啊。大概是从媒婆的立场上来说,比起低薪的刑警,还是大学的精英副教授比较容易推销吧?”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低薪,不过这次的事情确实证明了你这是高危工种没错。”汤川望向草薙的侧腹,“真是飞来横祸啊。”
草薙皱起脸,挠了挠鼻子边上:
“自作自受,粗心大意。我没想到他居然会带着刀子。”
“什么样的刀子?战斗刀吗?”
“只是小型的瑞士军刀而已,野营时候经常用的那种。要是战斗刀的话,可就不会只有这样的伤了。”
“为什么对方会带着这种东西?”
“听说是有各种原因。犯人是个正经人,却因为压力太大而心烦气躁,说自己是忍不住施行了暴力。待会儿就能听到具体情况了。”
“待会儿?”
汤川这么问时,门外传来敲门声。请进——草薙应道。
一名浅黑色面孔的男人推门入内。虽然个子并不太高,但是因为肩膀宽阔,看起来很大个。男人看见汤川后,露出了出乎意料的表情。他大概是没想到会已经有客人在。
“这是我大学时候的朋友,叫汤川。”草薙指着汤川对男人说道,“他是帝都大学的物理学者,帮我进行过很多次搜查。今天只是来探望我的。”
男人露出了领会的神情,望向汤川:
“我听说过传闻。是吗,您就是……”
草薙这次对着汤川介绍道:“这是负责这次案件的北原刑警。顺便一提,他是我警察学校时候的同期生。”
汤川微微瞪大了眼。他今天没戴眼镜。
“难怪我觉得你对他说话时挺不客气的,就与对我说话时一个样。”
“我只是个辖区警局的人,也难怪他对我不客气了。”
听见北原这样自嘲说道,草薙皱起了眉。
“什么啊。你也会说这种讽刺的话啊?”
北原慌忙摆手:
“抱歉,开玩笑的。”
草薙看着汤川:
“从警察学校的时候开始,这家伙的成绩就比我好上一大截。大家都认为第一个升上警视厅本厅的人肯定就是北原信二,可是结果现在却是我这种人呆在搜查一课,而上头至今不打算重用他。这就是典型的明明有优秀人才放在眼前,上层却瞎了眼白白浪费的案例。”
“别再说了。”北原说道,“比起这个,我有几点关于案件的事情想要向你确认。虽然不想勉强伤患,但是能不能就现在开始问?”
“啊,当然可以。”
北原从西装内侧口袋里取出了记事本,可是在开始谈话之前瞥了身边一眼,然后对草薙说道:“可能的话,希望只有你我两人谈话。”
“我失礼了。”汤川立刻就站起身说道,“我走开比较好是吧。”
“无所谓吧。”草薙对北原说道,“这家伙就和自己人一样,也不是那种会将这里的谈话泄漏出去的人。”
北原以尴尬的表情摇了摇头:
“不,这种时候果然还是应该照规矩办事。”
“确实是这样比较好。”汤川拿起自己的外套,“草薙,那么回头再见吧。也代我向你姐姐问好。”
“好的。不好意思了。”
汤川离开病房之后,草薙对北原说道:“你还是老样子哪。”
“你想说我老古董,不知变通是吧?”
“我不至于说到这个地步啦……”
“要我说的话,你才是怎么回事?虽然我不知道至今为止他帮过你多少忙,可是老百姓就是老百姓,不应该随便让他听见搜查的内容。”
草薙默默浮现出苦笑。就算自己回答“那家伙可不是一般老百姓”,这个男人也不会理解的吧。
“对嫌疑犯的调查进行得如何?”他改变了话题。
“快差不多了。”北原坐在刚才汤川所坐的椅子上,“虽然昨天情绪激动,但是今天已经冷静多了。乖乖地在回答我们的问题,遣词用句也很礼貌。光看现在他的样子的话,简直像是连只蚂蚁都捏不死的人。”
“他说他只是个普通的公司职员是吧。”
“是个在办公电器制造商里上班的工薪族。没有前科,就连交通罚单都没有过。真不敢相信他会突然发起疯来,甚至还刺伤了人。”
“可是事实上我就是挨刀子了。”
“我知道。关于这点,他也已经承认了。”
嫌疑犯的名字叫做加山幸宏。年龄三十二岁,独身。他昨天是为了看心理科而去的医院,排队挂号的时候,因为推搡不推搡的问题而和排在后面的老人发生口角,最后夺过对方的拐杖殴打了他的头部等处——根据目前的证词,是这么回事。
“但是那个供述内容里有很多对不上的地方。被他殴打了头部的老人说他们根本就没有发生口角,是嫌疑犯突然发起怒来袭击了自己。根据周围的人的说法,似乎老人的证词是正确的。”
“你是说嫌疑犯在撒谎?”
北原慢慢地颔首。
“当我们今天就此追问他时,他突然开始说出了完全不同的证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