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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气势’,好像是叫‘念’什么的,‘念力’的‘念’。”
草剃用指尖按住右边太阳穴,因为他开始觉得有点头疼了。
“股长,您说这话是认真的吗?”
“当然是十分的认真。”
草剃抬头看天花板,缓缓地摇了摇头。
间宫四下打量了一下,向前探出身体。
“别担心。课长和管理官都不打算成立搜查本部。分局现场勘查的结果也没有任何可疑之处,应该不需要我们出马吧。”
“那为什么就我一个人非去分局一趟不可呢?”
“因为分局哭着来求我们啊,说头一次遇上这么稀奇古怪的案子,虽然有自称嫌犯的人物出面了,可他们似乎不知道该怎么着手调查。听说警视厅搜查一课里,有位**很擅长这类事件,所以跟课长拜托请求协助。”
“请你等一下,这位**指的就是我吗?”
“不然是谁?内海她还嫩着呢。”
草剃垂头丧气地低下头,好像全身力气都被抽走了似的。
间宫站起来,把手放到草剃肩上。
“颓废个什么劲,被人依靠指望多好啊。你肯定会大受欢迎的。让分局的人见识见识你的厉害吧。”
虽然已经没有力气回答上司的话,草剃还是糊里糊涂地应了声“是”。
警()视厅收到宗教法人“苦爱会”报警说有信徒跳楼是今天早上十点过的事。那名信徒被送到医院,马上便确认死亡了。死因是脑挫伤。从五楼的窗口跳出去摔在柏油停车场上,得救的可能性很小。
辖区的搜查人员立刻赶到现场,对在场所有相关人员进行询问。但头一个接受问询的教祖连崎至光却说出了令人意想不到的话来。他居然说,让信徒摔下楼的人就是自己,而且还坚持说使用了念力。所以西东京尽头的小警局东奔西跑四处求助也是情有可原的。
根据间宫交给他的资料,苦爱会虽然是成立不到五年的新兴宗教团体,信徒数量却以极快的速度激增。其根本原因就是教祖连崎至光的特殊能力。他原本是个按摩师,三十五岁左右开始致力于气功的研究,四十岁开始进行外气功诊疗。由于疗效得到好评,全国各地的患者都特意登门求医,但那时还没有任何类似宗教活动的行为。自从改称苦爱会之后便自诩教祖,一口气将宗教色彩提升了不少。他的活动变得多种多样,有出版书籍、发表演讲等等,这些都与增加信徒紧密相关。
对这种类型的团体,几乎可以肯定地说,将出现前信徒控告诈骗的情形,但到目前为止苦爱会似乎还没遇到什么大麻烦。这起事件也就成了该教团头一次碰上的不吉事件。
草剃到达辖区警署之后,确实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哎呀呀,我们可算得救了。这种案子啊,我们还是头一回碰到。别说什么他杀自杀,连是不是事故也不晓得咧,正愁着呢。能请到专家光临总算可以放心了。”一旁的刑事课长显然心情很好。
“我其实也不算什么专家,只是跟物理学家的交情派上用场了而已。”
“您就别谦虚了,这种事情才重要啊。我们署里那些年轻人都得向您好好学习才是。”
刑事课长豪爽地大笑几声,对部下交待句“后面交给你们了”就径自闪人了。看来他是想避免和这事扯上关系。
名叫藤冈、面相和善的小个子男人才是这起案件实质上的负责人。他转向草剃,郑重其事地鞠躬:“请多指教。”
“别这么说,还不知道我能否派上用场呢。”草剃事先声明了一句。“那么,自首的人在哪?”
“在审讯室里。您现在要见他吗?”
“说的也是,先去会会他吧。”
身穿白色僧衣的男人安分地坐在审讯室里等候询问。浅黑色的皮肤,剃着光头,身体紧绷,下巴收紧,浑身充满了长期修行的僧侣气质。
草剃在他对面坐下后,男人才睁开一直紧闭的双眼,不慌不忙地点头致意。
“我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草剃。我该如何称呼你呢?”
藤冈交给草剃的资料上写着他的本名是石本 一雄,职业是苦爱会教祖。
“请叫我连崎吧,因为我已经抛弃过去的名字了。”连崎平静地回答。
“那好,连崎先生,请尽可能详细描述自己做过的事。我看看,是干部会议中发生的事吧?”
“是的。因为有必须确认的事情,所以召开了临时干部会议。”
连崎想确认的事情是关于教团资产的一些情况。内部调查后,发现了用途不明的巨额支出。最值得怀疑的人是担当经理的第五部长中上正和,连崎想从他口中问出真相,使用的方法是向中上的内心传送‘念’,撼动他的良心。心灵得到净化的人是不可能撒谎的。以上就是连崎的说辞。
“可是我考虑太不周到,光急着找出真相,才将他逼至绝地。他无法忍受心灵上的痛苦,做出那等事来……是我杀害了他。我是杀人凶手。所以,我来自首了。”连崎脸上浮现苦闷的表情,然后直直地看向草剃。
草剃抱着胳膊,视线落回手边的资料。连崎的话跟从间宫那听来的大致相同。但就算从本人口中听取了事情经过,还是难以置信。
“你是说送出了‘念’对吧?向被害者的心里送出了‘念’。具体来说是怎样做的呢?”
“就是说,在心中强烈地祈祷念诵。当时我是在心中祈祷第五部长的心灵能得到净化。”
“怎样做的?”
“问我怎样我也……像这样将两手掌心朝着对方的胸部,闭上眼睛。”连崎比划了一下姿势,迅速把手放回去。
草剃又觉得头开始疼了,但他小心地没将这种情绪表现在脸上。
“以前你也做过相同或者类似的事情吗?也就是往说谎的人内心传送‘念’,让他们说出真相这种事。”
连崎深深地点头。
“当然。应该说我每天都在做这类事更为贴切。来自全国各地心怀烦恼的人前来拜访,我的工作就是向这样的人内心传送‘念’,通过净化心灵的方式消除他们的烦恼。”
“原来如此。那么进行仪式的途中——”
“请称这个行为‘送念’,而非仪式,可以吗?‘将念送出去’的‘送念’。”连崎露出遗憾的表情。
“‘送念’……吗。好,那么你以前送念的时候,发生过类似这次的事情吗?”
连崎摇了摇头。
“深切感受到念力,偶尔有人当场大叫起来或是哭倒在地,但那样的事还是第一次发生。平时我总是怀着普度众生的心情送出念力,可那时候我想曝光第五部长的不正当行为,心里混杂着私愤,说不定正是因此导致念力太过强烈。但不论如何解释,我都做出了死者家属和相关人员不可饶恕的事情。”
草剃判断不了他这番话是否出自真心。通过送念撼动人心这种事可能吗?但因此引发了事件却是事实。
“有件事想拜托你。”草剃说。“可以对我进行‘送念’吗?”
连崎睁大了眼睛。“在这里吗?”
“是的。不行吗?”
连崎稍稍沉默了一会,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我明白了。那就试试吧。”
“我该怎么做?”
“不必。请就这样放松身体。”
草剃按他说的放松身体,连崎像刚才那样将手掌对着草剃,闭上了眼睛。这种状况持续了一会——草剃感觉大概十秒左右。
不久连崎睁开双眼。“感觉如何?”
草剃歪了歪头。“什么都没感觉到。”
“果然如此。您说让我进行送念的时候我就知道结果了。您并没有向我寻求救赎,而是单纯地测试我的能力。‘念’无法传送到您这样的人内心。您是个坚强的人。”连崎说着,露出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