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都没做啊。只是被警察误会了,现在他们要追查我。”

  “追查?为什么要追查你?”

  给我一下,父亲的声音传了过来。“喂,龙实,你要干什么?”

  同样的问题啊,龙实有些烦了。“我什么都没干,就是这样。我是冤枉的。”

  “冤枉?冤枉你什么了?”

  “警察都跟你说了些啥?”

  “关于案情他们什么都没说。喂龙实,你到底怎么被冤枉了?”

  “我说是冤枉就是冤枉啊。我的意思是我没做什么坏事。”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不去找警察?”

  “虽说不应该这么做,但我也不想找罪受。”

  “为什么啊?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来话长。反正你们别担心就行。”

  “你这样子说得过去吗?喂龙实,你在哪里?用的哪儿的电话?”

  “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你。我要挂了。”

  他无视了父亲的那句“你别给我挂”,撂下了话筒。然后大大地、长长地叹了口气。虽然平时跟父母交流就挺烦的,但是像今晚这样身心俱疲还是头一次。

  他要离开那个地方的时候,他发现电话卡并没有插进电话里。

第16章

  从大浴场回来刚打开房门,隔扇对面传来的电视机的声音就突然消失了。之后听到的棉花之类的响动,多半是慌慌张张地把遥控器放回桌子上的声音吧。

  打开隔扇后,刚才肯定还在大模大样地看电视的白井正端坐在桌子前。桌子上并排摆着遥控器和手机。

  “这儿的温泉不错呢。你去试试呗。”

  “好。那个,刚刚系长来电话了......”

  “她说什么了?”

  “问我们进展如何。”

  真是个事儿多的大妈,小杉不由自主地低语了一句。她是不是觉得情况会在这么短时间内发生巨变呢?

  “你怎么回答的?”

  “如实相告。”白井盯着一片空白的电视屏幕说。

  “我告诉她虽然我们已经在最大范围内展开了问话工作,但是并没有得到什么线索。”

  虽然跟官员答辩似的,但也只能这么回答了吧。

  “对了,系长什么反应?”

  “貌似不太妙。她叫我在你回来的时候让你打给她电话。

  嗯,小杉从鼻子里哼哼了一声,打开冰箱。取出从便利店买的罐装饮料后,在白井面前俯下身。拉开易拉罐的拉环,喝了一口饮料后,拿起了自己在桌子的一头充着电的手机。

  他拨通了电话,“南原。”南原粗鲁的声音传了过来。

  “您辛苦了。我是小杉。”

  “你去哪了?”

  “当然去问话了。”

  他听见南原咂了咂舌头。

  “是吗?你难道不是在温泉里出了出汗、刚泡完澡正要喝酒呢?”

  这家伙是不是有透视能力啊——小杉的太阳穴开始冒汗。“您误会了。”

  “算了。话说回来,听说你们现在还没找到啊。在一个小村子里找一个年轻小伙子有这么费事吗?”

  “那家伙应该也是今天才刚刚到这儿,我觉得他们不会这么快就开始到处活动。而且不能说出我们警察的身份也很难办。我觉得如果是警察的话,他们能更加配合我们工作吧。”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不行咯?怎么着也得花点工夫吧。没关系,你们没问题的。”

  又来了。小杉歪了歪嘴角。“哈......”

  “对了,我们又有了新线索。我们认为波川在和胁坂一起行动,但他是抢劫杀人案的共犯的嫌疑并不高。”

  “哎?是吗?你是怎么知道的?”

  “一课的同事终于 在花菱系长的指示下得到了GPS的定位信息。现在,虽然胁坂没有接通手机电源,但也可以查到他过去的定位记录。结果发现案件当天他去了新泻。”

  “新泻?”

  “准确地说,是新月高原的滑雪场。一大早就出了东京,晚上七点多回来。事实上根据N系统的记录也查清了胁坂车的定位,据说跟手机的定位是完全一致的。”

  “等等。这样的话就等于胁坂有不在场证明。他是不是没有犯罪的可能?”

  “然而并不是这样。再怎么说留下定位记录的只是胁坂的车和手机,而不是他本人。”

  小杉也知道南原想说的是什么。

  “也就是说有其他人拿着胁坂的手机,开着他的车到处转?”

  “这是有可能的。”

  “那是不是波川啊?”

  “胁坂的手机最后被记录下来的定位信息正是波川的房间。既然作为凶器的狗绳是在胁坂的房间里发现的,凶手肯定是他。波川恐怕是帮他制造不在场证明的共犯。但按照他们最初的计划,他们并未预料到会事态会变得这么严重。胁坂悄悄潜入福丸家,只不过是企图偷走一点值钱的东西而已。但没想到的是,胁坂竟然杀了老爷爷。他们想到这件事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不在场证明就能瞒天过海的,所以就动了畏罪潜逃的念头。”

  原来如此,小杉一边回答着,一边觉得有什么不对。虽然道理上说得通,但也有些不合理的地方。

  所以,南原继续说。

  “花菱他们就更加全神贯注地追查胁坂和波川的行踪。也许是因为他们太想立功了,也没顾上我们这边在干嘛。目前还没有完全没有提到过里泽温泉村这个地名。但我不清楚他们什么时候会查出来。在这之前你们一定要想办法找到他。”

  “我知道,但是线索也太少了。”

  “怎么少了?不是有他的面部特写吗?”

  “说的就是这个。我来到这里才深刻体会到对犯人来讲没有比滑雪场更合适的藏身之处了。”

  “为什么?”

  “因为他们可以蒙着脸行动。即使带着风镜、墨镜走在街上也没人会觉得奇怪。甚至还有面具之类的东西。发型被帽子和头盔挡住了,而且穿着滑雪服或者单板滑雪服也能遮住体型。现在我真心觉得面部特写这种东西是不是根本就没用啊?”

  南原冲着电话哼了一声。小杉刚觉得她应该想不到说什么话反击了,她就出人意料地怼了他句“能想办法解决这种事才叫专业呢。”

  他瞬间感到自己的身体被抽空了。他无法认同她“那才叫专业”的话。

  “系长,我有事拜托你。”

  “如果是请求支援就不要说了。”

  “我知道。我也没指望有人支援。请给我一些信息。和胁坂、波川有关的信息。”

  “你想知道什么?”

  “衣服的颜色。”

  “衣服?”

  “就像我刚才讲的,如果他们混到了滑雪和单板滑雪的人群中想找出来是极其困难的。与其着不说,还不如说几乎没可能。识别出来的唯一方法就是衣服颜色和帽子颜色之类的特征。我希望你能查一下胁坂和波川在滑雪场穿了什么样的衣服,然后告诉我。我觉得那家伙所在的圈子里的朋友应该知道。”

  “我知道。我会找人问问的。”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照片。颜色之类的光靠嘴说脑补不出具体画面。”

  南原咂了咂舌头。“真讲究啊。”

  谁让你提出了这么强人所难的要求呢,他强忍着没有反驳。“麻烦了。”

  “如果能搞到照片我就用邮件发给你,稍等。”

  “我知道了。”

  小杉挂掉电话,把手机扔到了坐垫上。

  “好像又受到了激励呢。”白井用生无可恋的语气说。

  “如果不这么意气用事,跟花菱那边协调一下该多好啊。唉,意气用事的应该不是那个大妈,是木屐科长。”

  小杉跟白井说了花菱他们把胁坂的GPS定位信息弄到手的事。

  “所以他们就正式开始把波川当共犯看了,这无论如何都不能理解啊。”

  “为什么呢?”

  “胁坂谋划着趁没人的时候抢劫,然后波川就帮他制造不在场证明——到这里还好。因为充其量就是抢劫。但是实际上发展为了杀人案。我不能理解波川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会帮他。我认为对波川来讲,直接出面不是上策吗?如果他只是主张半开玩笑地做个不在场证明玩儿作陪警察的话,也很可能不会被问罪。那小子是法律系的学生。你应该不会没注意到。”

  “但事实上他们应该是畏罪潜逃了。”白井说。“如果什么都没做的话,不是就没有逃跑的必要了吗?”

  “就是这回事。”小杉灌了口罐装啤酒。

  “对了,明天起该怎么办啊?我觉得就像前辈您在电话里说的那样,如果仅凭这张面部特写一直打听下去的话,就算想找到胁坂他们也没办法啊。”

  “所以我才拜托系长帮我查衣服的颜色和样式。”

  “就凭这些线索能找到吗?你不觉得来这里的游客很多吗?”

  小杉没想出反驳他的话,皱了皱鼻子站了起来。走近窗户,拉开了窗帘。窗外灯火通明,很远都能看见建筑物的灯光。虽然在南原口中是个小村子,但实际一查才发现大大小小的民宿总计多达两百多个。一想到明天必须要把这些民宿全部走访一遍,他就有些泄气。而且胁坂他们不一定在普通民宿里过夜。他们逃到了这种地方是不是因为有可以藏身之处呢?如果有人包庇他们的话,想找出来就更加困难了。

  他注意到路上有一辆车在缓缓地开着。这个村子的路不但很复杂,而且哪条路都很狭窄。不仅如此,还到处都是雪道。如果是自己应该很难把车坚持开到车库里吧,不怎么擅长开车的小杉想。

  被扔到坐垫上的手机开始震动。他拿起手机——又是南原。

  “我是小杉。你知道胁坂他们穿什么衣服了吗?”

  “那个尚且还不清楚。目前还在问。刚刚有件重要的事情忘了跟你确认了,你们应该在排查车辆 吧。”

  “车?车怎么了?”

  “是胁坂的车,如果那俩小子是开着车转来转去的话,现在应该就在那个的村子的某个地方。你没有排查吗?”

  小杉咽了口唾沫然后开了口。“你是说要排查村子里的车辆?就我们俩?”

  “既然是从外地开过来的车,那数量应该是有限的。你们究竟有没有排查?”

  “明天就查。”

  小杉,南原小声叫了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没有时间了。”

  “我很清楚。”

  “既然你知道就不能说这种偷懒的话。明天早上,我会再问你一遍同样的问题,在那之前你们要想办法给我一个答复。好了,明白了没?”南原像往常一样自顾自地撂下了话,然后挂了电话。

  小杉注视着手机。他早就没有精力跟南原怄气了。

  白井站在他的旁边。身上穿着浴衣,手里拿着毛巾。看样子应该是准备去大浴场。

  “虽然我很同情你,但如果不想泡凉水澡的话就下次再去吧。”小杉指着被他脱下来丢到一边的滑雪服。“我们要出去一趟。别忘了手电筒。”

第17章

  野兽“嗡嗡”地咆哮着。这是什么地方?树林吗?龙实睁开眼睛,脑子里一团浆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