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区柯克悬念故事集在线阅读:虚幻的绿色
TXT下载地址:希区柯克作品集,希区柯克小说下载,希区柯克悬疑故事集txt精装典藏版,悬念大师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自导的悬疑故事集,每个小故事都或多或少包含了恐怖,悬疑,超自然等元素,每集开始都是由导演本人拉开序幕,等到故事完毕,又由导演本人闭幕总结。每个故事都很精彩,令人拍案叫绝。
虚幻的绿色外面,围绕着房屋的人数至少有十个。
我知道他们的目的何在,不过,在他们能得逞之前,我要阻住他们。
我这话不是唬人的。
六个月前,这幢白色的大房子,因为它很隐蔽,所以我买下了它,它坐落在一个林区的中间。
你如果想看到最近的邻舍,必须费劲地透过林子瞧。在这儿,不像以前住的公寓,老是有人敲门;也不像在城里,得迈动你的双腿。在这偏僻的地区,你开车可以直抵超级市尝洗衣店或任何地方。讲明白些,连电话也不要。
我以为住在这人烟稀少,不与人接触的地方,就可以改变安娜——我太太——的生活方式。事实上,她一点也没改变。
这就是为什么我会手持猎枪,站在卧室窗边的原因。
假如你不明白安娜的真面目,你会认为她是个了不起的妇人,可以使了不起的事情发生。当然你可说不只这些,她差不多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女人。这不只是我个人的看法。
美丽的女于有时候是从孩提时期就被宠坏,也许安娜需要的,我没有给她,这点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一向是妒忌的,有些人对这事是情不自禁、无法控制的。安娜应该试着努力了解。
当然,在某一方面,我也知道,她不能自制,就如同我不能自制一样。不管别人怎么说,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就是了。我爱安娜,但是打一开始,我就可以看出,我们是一对错误的结合,安娜有双柔和的灰色大眼,长长的睫毛,婀娜的身材,步态生姿。我承认,那不是她的错。
我们婚后一个月不到,我就发觉她公然向我的一些朋友卖弄风情,灰色的眼睛艳羡地凝视他们,长长的黑色睫毛一闭,那一开一闭,你可能说是文雅,但却是明确的邀请。至少,我看来就是那样。
然后,我周围的一些朋友的行为便开始怪异起来。除非安娜和我在一起,否则,他们大多数时候都避开我,我不会麻木得注意不到这事。最后,安娜和我为这事吵了一架。
她以难听的话骂我,然后又像是抱歉似的对我发誓,说没有什么好妒忌的,她对我忠心耿耿。
有一阵子,我相信她,她有使男人相信她的能力——只相信一会儿。
那天,我走到马丁克森面前,括了他一耳光,他又惊又怒。
他常常借故到我们公寓来,我也曾留意到他和安娜之间的眉目传情。当我从马丁克森太太那儿得知他们的勾当时,他装聋作哑,安娜也是。你可以想像,马丁克森这傻瓜,居然把偷情的事告诉他老婆!
那件事后,我分期付款,买下这幢房子。安娜也认为是好主意,免得被那么多男人包围。
我说过,有许多事情,她是不能自己的,哪怕是对陌生人。
六个月前,我们都觉得一起生活在这房子真好,只可惜这种情况并没有维持多久。事情开始发生,一点一点地发生。
我想尽方法,企图告诉她,她正渐渐逼我发疯,可她装出一派纯洁无邪的样子,依然我行我素,不予理会。
如果她不用那双大眼挑逗男人的话——不仅是用那双大眼,而是用一切——事情也许会改观!
现在,我正手持猎枪,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当我从窗帘缝中向外窥视的时候,我可以看见我击中的那个人的下半身,他无力地伏在花丛边,当他受伤的时候,曾企图在树丛爬行,偷偷溜走,但是我的第二枪似乎打中了他的后脑勺或颈部。他那穿着蓝裤子的腿和怪异扭曲的脚,已经有一个小时没有动弹,我相信他是死了。
安娜就坐在我身后的沙发上,想开口说什么。当然,她没办法开口,因为我已捆着她,并且用东西堵塞她的嘴。我不得不如此。
当我告诉她,他们在外面的时候,她害怕了,不过安娜是那种喜欢被吓坏的人,借惊吓而高兴。我不懂得她这种心理,不过,她就是那样,我们婚后,我立刻发现她这种心理。
在我们每次的争吵中,她会一再发誓,她不会让我的任何朋友,或任何男人碰过,我想我相信她。不过,她挑逗一个男人、许多男人或任何一个男人,只能到这程度,那也是我能忍耐的限度,超过这个限度就会爆炸了。这种情况下,如果是你,你也会和我一样,拿枪拼命的。
也许你不相信,她对第一个男人竟如此大声警告!那人在听见她的警告声之前,必定以为我是在屋后,可是我给他一个意外,置他于死地。
他们会排除万难,想办法进来的。我留心前面的同时,还得侧耳倾听背后的动静,免得顾此失彼。假如他们从后面进来的话,我相信可以听见,门和窗都设了临时的阻挡物,我穿梭每个房间,将坛坛罐罐高高地堆在架子或家具上。
假如他们企图从哪个方向进来的话,我会准备对付的。
有声音,一种轻轻的拖足声!不是从后门,是从前面门廊来的。
我迅速竖起枪支,拨开窗帘。我看见的只是一个影子。那人刚刚走过去,正好站在门廊上我可以打到他的地方。
现在,他直立在那儿。我注意看他的影子,看见他从一个箱子里抽出一个有长柄的武器。当那影子向前门走进时,我跳离窗边,直接到门前,瞄准着门,连开四枪——两枪向高处,两枪向低处。没有声响。
我退回原处,偷窥窗外,看见一只手掌张开的手臂从门廊的平台上垂落下来,淌着一道浓浓的鲜血。那只手,僵硬如岩石,也有点像车道两旁的橡木。
我看看安娜,她默默地瞪着我,我向她微笑着,送她一个飞吻。
那是不是疯狂行为?一个小时过去了,然后,又一个小时。
如果不是怕伤及了安娜的话,我知道,房子会嗡嗡地狂飞着无数子弹,颗颗像蜜蜂一样地寻找我。但是,他们不想伤害她,没有人真正伤害她。因此,屋子里静悄悄的,一种冷漠的静。冷气机在嗡嗡地响着,灰尘在有角度的阳光中,无声无息地旋转着;然而他们仍然守在外面,等待良机。
当夜幕垂落时,我知道他们会躲在夜幕的后面。
另一个微弱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他们不会知道,我的两耳对这种声响是多么敏锐。我弯下身来,半蹲着跑进我们的卧室。
我缓缓地移开高高的、有大镜子的梳妆台,到窗户前,向外瞧去。
那人背对着我,他正弯身,在房屋旁边做什么。是不是安装子弹?我不知道,我也没有时间去看个究竟。我的子弹打碎窗玻璃,找到它的目标。一顶帽子飞了起来,那人面部朝下,伏在地上,身躯下面的草堆中,有一滩鲜血。
我再堵好窗户,跑到房屋前面。也许那是调虎离山计,把我诱到后面,而其他的人从前面的门和窗子冲进来。
房子前面,长长斜斜的草坪、树木和弯曲的车道都是静悄悄的。一辆闪着红灯的警车,像是没事情发生过一样,驶了过去。
我回过头看看安娜,又安定下来目不转睛地守望着。
我在装另一匣子弹时,紧张得呼吸困难起来,这情况差不多像回到越南战场一样,我发誓是一样!
我回想,他们已经有三个试图闯进来,三个都得到报应。外面的那些还不死心,他们可能另谋别策——也许是直冲我的,直接冲进屋子里。
谁知道他们还有多少人?
又一个小时过去了,差不多平静无事。然后是一阵马达声音,紧接着是一片寂静。什么东西经过路上?一定是。
我想,我和安娜之间如果和开始一样,该有多好!
连刚开始的那种日子,也不复再来,我们生活中走过的每扇门,在我们通过后,随即关上,虽然如此,然而…外面有人,而且走进了!
那些脚步声停住,然后重又响起,越来越快,越来越弱,终于消逝我拨开另一个窗子的窗帘,看到一个穿制服的人在向树丛移动。
我迅速瞄准,开火——太急了。
一个跑动的人影闪进树丛后边,我知道我没有打中他。
我又开了三枪,都未打中,只是让他在下次尝试时,认真想想。
然后是寂静,沉甸甸的静…路上又响起马达的声音。
周围更静了。
我集中目力,向外窥视,试图把自己换到他们的立场,用他们的脑筋设身处地来推论,如果我在外面的话,我要躲到哪里去。房屋的左边是些密不透风的玫瑰树丛,但很矮。
我身边有很多子弹,因此,我对着玫瑰树丛连发五枪,让他们知道,我正想干掉他们。一阵骚乱!嘈杂的人声!
我小心地探首在窗台上,看见他们了。他们正停车在车道半途,后面来了更多的人。
红色闪光灯迎着阳光,微弱地闪着。短波无线电里,一种冷漠的机械的声音向我传来。警察!他们已经发现,并已抵达这儿我从没有这样高兴…
“是警察!”我向安娜大声说。
她瞪大两眼,惊恐的满脸不信的神情。
我站起来,推开前门,冲出去迎接他们,差点被卧在门廊上的尸首绊倒。
不知什么东西打进我的胸膛,我倒在地上,试图站起来。然后感觉到疼痛:像有一百张利嘴在啃咬我。那疼痛是从未感觉过的。
“大卫太太,你丈夫的死我们没有选择余地,你了解吗?”加文警官饱经风霜的脸,毫无怜悯地对着安娜。
她点着头,咬着下唇,抚摸细长灼热的手腕,也就是被绳索捆过的地方。
站在加文警官旁边的是一位英竣蓄八字胡的便衣人员,他双手抱胸,黝黑的面庞没有任何表情,他是艾弗警探。
“你丈夫杀害了三个人,”他温和他说,差不多尊敬地,“一位挨门挨户兜售物品的推销员,一位吸尘器的推销员,还有一位电力公司查电线的。如果那位邮差不及时逃开的话,死亡人数就可能不止三个人了。大卫太太,为什么他会这样做?为什么?他疯了吗?
这是突发的吗?”她没有说话。
油价涨了
达克站起来,走向屋子中央的铁炉前,向熊熊的炉火扔进一块木柴。他的椅脚在木地板上刮了一下。今夜会是一个寒冷的,有风雪的天气,他已经听见北风呼呼地吹动山里的松树,潮湿、沉甸甸的雪花飘落在前窗。
对任何一个被困在外的人,今夜将是一个恐怖如地狱般的夜。
虽然壁炉传来热气,但当达克回到煤油灯下,读寄来的一张目录时,他感到一阵战栗通过他的脊背。
他没听见第一次的敲门声,它被呼号的风声掩盖了。第二次的敲门声大些,也更急迫些。达克从两页装的广告中惊讶地抬起头,哪个傻子会在这样的夜里到这样的荒山野地?
他花了点时间才拉开生锈的门闩,同时敲门的声音变成了砰砰声。一个人影在一阵忽然飘落的雪花中冲进屋里。
那人头戴一顶灰色窄边帽,身披薄雨衣,脚上曾经很亮的皮鞋,现在已沾满了污泥,雪水已经浸透鞋子的皮了。他走到熊熊的壁炉边,开始搓着手,感激地浸泡在屋里的热气之中。城里人,达克想。
“外…外面好冷。那人从不住抖动的牙缝中迸出一句话。
“是呀,”达克回答,然后就默不作声。除非知道那人的意图,否则没必要开口。那人开始脱浸透了的雨衣。“我叫克汗。”
“哦,我叫达克,你这是怎么了?”他问。
“汽油,我的汽车需要汽油,它在大约八英里外,”克汗挥动着手,指指他来的方向,“我走过来的。”
“我知道了。幸好你朝这条路过来,另一个方向最近的地方是香柏村,距离是二十五英里,你在到达那里之前就会冻死。”
“我知道,”克汗说,“我们在途中曾在香柏村停过,可是汽油”“你为什么认为我这里会有汽油呢?”
“为什么,我看见你外面有加油柜在,我以为……“真遗憾你没在白天看见,”达克摇摇头说,“两个都锈得一塌糊涂,七年来从没打过一滴油。当州政府把一条六线大道开在那边的乡村旁时,我就没有生意了。有时两三个星期都看不到一部车,尤其是冬天。”
“可是…”克汗神色惊慌,“可是我们一定得弄些汽油。”
达克抓抓脸上的短胡子,从衣袋里取出一根压扁了的雪茄,“那就是你们城里人的麻烦,”他说着,在桌子上刮燃一根火柴,点燃雪前,“总是匆匆忙忙的,现在可能得一两个星期后才会有车过,他们也许会拖着你走。”
“不,你不懂,我现在必须有汽油,就在今晚。”“我知道,”达克狡黠地看了来客一眼,“干嘛这么着急今晚一定要走呢?”“我太太,她正在车里等我,天亮前她可能冻死。”“嗯,”达克考虑了几秒钟后说:“那就得再想想了。”
“瞧,老兄,”克汗不高兴她说,“如果你这里有汽油的话,我需要两加仑,如果没…”他伸手去取他的雨衣。
“你离开这里也没什么好处,”达克说,“尤其是雪像这种落法,像我刚才说过的,香柏村在二十五英里之外的地方。”“那么,我就接着往前走。”
“此路过去最近的地方住的是德斯汀,”达克得意地说:“他经营一个小型机场,所以他可能有你需要的油。”他慢悠悠地抽着雪前,“不过距离有十七英里。”
克汗像一头落进陷阱的野兽一样,环顾四周,“我——我要走回去,把海伦接到这里来。”他以发抖的声音说。
达克从椅子上站起来,悠闲地走到窗前,轻声说,“你那样就得来回走上十六英里。你可能走到汽车旁,但回来嘛?我不知道,尤其是和一位妇人,先生你看过人冻死的没有?”“可是,我得做,不能不动。”克汗呻吟着说。
“那倒也是,”达克说,“哈,或许——只是或许我后面的一只容器里有些汽油,我可能愿意卖给你一点,反正我的卡车轮胎扁了,冷却器也完了。”
“你有汽油?”克汗长吁了一口气,他紧张的身体松弛下来,“我愿意买一点,两加仑就够了。”他把手伸进口袋,掏出一只皮夹。“等一下,先生。”
“什么事?”“你有没有想到你如何带走汽油?你总不能倒进口袋里。”
“为什么,我不能借个罐子或别的什么容器吗?”
“我可没有多少存货供人借用,”达克说,“但我可能卖一个给你,比方这里就有一个。”他俯身从桌子底下取出个玻璃容器。
克汗歪着脸笑道:“好,老兄,我想你这玩艺也要钱,多少?”“五元”。
“晤,那挺贵的,一加仑五元,尤其是我需要两加仑。不过我想当你在荒山野地里,你要趁良机敲诈旅客。”克汗从皮夹里抽出十元交给他。
达克不收,直视着克汗的眼睛,“我想你还不明白我告诉你的意思,”他说,“五元是买罐子用的,不包括汽油。”
“什么,五元买那东西,没有汽油。为什么?我可以用两毛五分钱在任何店铺买到。”“那是事实,今晚你准备去哪家店铺买?达克冷笑着问。
克汗盯着窗子,窗上堆满着雪,他愤怒而又无奈地捏着拳头,终于问,“汽——汽油要多少?”
达克盯着他的皮夹,“幄,看你对这整件事情这么明白,又这么痛苦。这样吧,五十元一加仑。”“五十元,去你的,那是公然抢劫。”
“油价涨了。”达克冷静地说。“那可不是开玩笑。”“无意说笑,只是指明事实。”
克汗绝望地数出皮夹里的钞票,最后说:“该死,我这里只有六十元。”
“晤,那可以买一加仑,外加一个罐子,你还能剩五元,”达克微笑着说,“你在炉边烤火我不收费。”“那你可真高尚,”克汗不屑地说,“但我要两加仑。”
“但是看来你付不起钱,”达克说,“除非你太太身上有钱,提到她,她在车里一定冻得要死。”“求你,两加仑,我把手表给你。”克汗开始解手表。
“不需要表,在这地方时间没什么意义。但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就带汽油回车里,雪似乎越下越大,然后当你回这里时,你再决定是不是要多买汽油,或停在这里,直到有人经过。我可以提供便宜的食宿,按日按周收费都行。”
达克没有等候回音,拿起罐子回到屋里,从一个大油桶里加满它。当他回来时,克汗已穿好雨衣。
“这是你的钱,”克汗嗤之以鼻,递过一卷钞票,“我希望你鲠死。”
“那样说一个救你生命的人是不对的。”达克说,他接过钱,小心地数,“五十五元,和你交易真愉快,我希望能送你一程,但我说过,我的卡车停下来过冬,没法送你。我猜想我可以在两三小时内见你回来,对吗?”
克汗高声诅咒着,推开门走进风雪中。
当达克听到门外有汽车声时,已近午夜,风和雪已经停了。他打开门,看着克汗下车,然后走过来,后面跟了一个大衣薄得几乎无法抵抗风寒的妇人。当他们走进屋子,倚偎在炉子旁时,达克看见他们的嘴唇已经冻乌了。
“这是海伦,我的太太。”克汗介绍说,“我告诉她有关汽油的事,你够仁慈。”
“乐于效劳,”达克微笑着说:“你们俩是否决定再买一加仑?”
“我有些钱,”他太太说,“我们愿意。”
“好,只有一件事,油价又涨了。现在一加仑六十五元,当然你用已经买的罐子,所以那点可以省下来。”
海伦打开皮包,“这该够了吧?”她说着,向达克抛过去一小叠钞票,落在地上。
达克弯腰捡起那叠钞票,克汗听到他惊讶喘叫,“为什么,这所有的钱——”“那是你想要的,不是吗?”海伦问。
“是呀,可是…等一等,这上面的字条写明…”达克惊讶地抬起头,正对着克汗指着他的枪口。
“它标着香柏银行,对不对?老兄。”克汗说,“我的车厢里有许多那种成叠的钞票,我告诉过你,我们曾到过香柏村,但我没有告诉你去干什么。”
“你,你在那里抢劫银行?”达克忽然领悟地叫道,“可你先前来的时候,你说你没有多余的钱。”
“你以为我会疯得步行时还带着那么多的钱?”克汗咧嘴笑着,“我可不知道在这种鬼地方路上会遇见什么人。”
“瞧,克汗先生,”达克瞪大眼睛望枪口,“没人知道你到过这里,我——我可以守口如瓶。”
“多少钱,老兄,对不起,你的价钱太高,我最好杀掉你。海伦,把墙上的绳子取下来,捆牢他。”“我们要不要塞住他的嘴。”
克汗摇摇头,“让他叫吧,他自己告诉我至少有两天不会有人经过这条路。我们有的是时间离开这里。”
几分钟内,达克就被牢牢捆在椅子上。他可以感到铜丝嵌进他的手腕,他知道没有人帮助他不可能脱身。他的两只脚被分开捆在椅子腿问的横档上,有效地防止他站起来。“现在我们要取油了,”克汗低头看着他,“取我们需要的。”
达克一言不发。“两加仑,”克汗沉思着说,“那就是我们需要的。”
“你是什么意思?”达克问。
“当我们计划这事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你先前提到的机常”克汗说,,‘我的一位驾驶员朋友会在那里等我,在任何人接近我们之前,离开山区。”
“但在行动之前,你忘了加油。”海伦嘲弄他。
“对了,所以我们没有油。老兄,假如你卖我们两加仑油的话,我们就可以直奔机场,不用再来找你了。但你太贪心了,所以我们不得不开车回到这里,要不然我们可能还是到不了机常同时,我们怎么知道你没有通过收音机听到抢劫的消息呢?”“可是我发誓,我什么也没有听到,”达克惊悸池说,“我连收音机也没有。”
“不起,老兄,但我们先前不知道,现在已经晚了。”
汽车很快加满了油,海伦到外面。克汗又检查了一遍那些铜丝是否牢牢地绑住了他的俘虏。“克汗先生。”达克叫道。“什么?”这山上很冷。”
“我知道,怎么了?”“有时温度在零度以下,炉子里的火只会燃几个小时。”
“你说得对。”“我会冻死的。”“当我太大在外面挨冻时你似乎并不怎么担心。”
“为了诈你一加仑油,就以死抵债,价格未免太高了。”
“哈,老兄,记得你自己怎么说的?”“什么?”“油价涨了。”
真实情节
晚上差不多九点钟的时候,他离开大厦。外面天色已经黑了好些时候,行人稀少。他等了一下让几辆汽车过去,然后跨过街道到了他那部老爷车停的地方。
开始他并没有注意到那两位年轻女子,直到她们开口说话为止。
“先生。”其中一位打招呼。
他的视线越过老爷车的车顶望过去,开口说话的是一位二十岁左右的金发女子,身高在一米六左右;在她身后的是一位消瘦的黑人女子,年龄和前一位差不多只是个子比她高一些。两个人都穿着褪色的牛仔裤,白色的上衣。
“有什么事吗?”他问,手在车门柄上停顿了一下。
“你能搭载我们一程吗?”“你们要去哪儿?”他问。
“圣路易斯。”金发女子回答。
他打算在回家途中,去一下圣路易斯旁边的超市。她们的目的地离他走的路只有几条街。“当然可以,请上车。”
他上车,伸手打开了另一旁的车门。两人相互谦让谁坐到前座,最后两人都挤到前座。金发女子居中,她的双肩看上去非常光滑,左手肘上刺有一只小小的蝴蝶。
这个世界变得真快,他记得十七岁那年,当他手臂上刺了一个花纹回家时,父母见此是大呼小叫;而现在,女孩子纹身都见怪不怪了。
他发动汽车开上马路。经过两条宽阔的街道后,车驶进一条偏僻的小马路,在那儿开车他放松了许多。他刚要拐弯进入一条黑暗的隧道时,金发女子突然喊道:“停车!”
他刹住车靠在路边。金发女子正抓着一把猎刀,刀尖离他的喉咙大半尺。
“把钱交出来。”她压低了声音,声音有点紧张。
他一时手足无措,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是人家抢劫的对象,其他人可能,但不会是他。
“如果我没有钱,我还能活着离开这车子吗?”他问,“告诉你,我刚从那下流的地方出来,你们俩不也刚从那儿出来吗?”
那两个女子互换了一下眼色。“你怎么知道!”黑人女子问。
“那可是最早消除种族隔离的地方,”他说,“除了监狱,哪儿还会不分种族、白人与黑人相互信任呢?这是你们第一次出来试试运气,对不对?”
“你怎么会那样想?”金发女子问。
“因为你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说,有点自信。
“对这种事你又懂什么?”黑人女子带有疑惑不耐烦的表情。
“什么都知道,内行得很。”他说着脸转向金发女子,“就拿你持刀的方式来说吧,它离我的喉咙大半尺,你应该用力顶住我的喉咙或者是我的腰部,并且你们应坐在车的后座,这样下手时不容易被发现。”
金发女子仍举着刀。“有道理。”
“当然有道理,”他有点得意,“还有两个问题。”
“是吗,说来听听。”黑人女子语气缓和了不少。
“你们俩的衣著不恰当。”“你是什么意思?”金发女子问。
“你们的衣服太薄,颜色太浅。如果你们必须用刀的话,必须离得非常近才行,这样容易沾一身血。你们若非用刀不可,万一碰到对方愚蠢的行为,衣服的颜色暗些容易掩饰血迹。”
“还有呢,”黑人女子问,“你不是说有两个问题吗?”
“是的,另一问题是,你们要的是钱,而不是来找人聊天。你们应尽可能地把钱拿到手而不应和对方废话太多。你们只要刀一顶对方就告诉他,废话少说,否则让他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让他交出所有值钱的东西,否则如何如何。只要你们做得好,他就会吓得不敢吭声,不敢磨蹭,不敢做一些不该做的事。”
这时黑人女子已经打开车门下车,金发女子也随着滑了下去,并且把刀收进了包里。
“你们准备干什么?”他问。“换衣服。”金发女子说。
他点点头,随之劝诫道:“年轻人,正儿八经做事赚钱,少惹事非。”
“你也一样,别再随便让人搭便车。”金发女子回敬了一句。
金发女子一关上车门,他开车一溜烟地跑了。
照原先计划,在超市买完东西后开车回家,当他进家门时,情不自禁地吹起了口哨。
他妻子从厨房里高声问道:“你听起来心情不错,你的小说写得怎么样了?”
“我把最头疼的一部分写完了。”他回答。
妻子从厨房里出来,递给他一杯酒。“是不是半途抢劫的那一章?那一章你总觉得不太符合现实。”
他抿了一口酒,笑着说:“现在我认为够合乎现实了;实际上,我可以肯定合乎现实。”
逐鹿
天刚亮的时候,已能够看清入林的路了。
汉森离开木屋,大踏步走向他心爱的山谷,他心中有一个愿望,希望昨天的牡鹿还在那儿。
多年来,他的木屋壁炉上,他一直保留着一个位置,等候悬挂巨大的鹿头。
今天,他一定要抓住那头牡鹿。
他发誓:假如必要的话,要狩猎到天黑,他穿了厚厚的棉衣,完全可以抵御零下十度。里边的衬衫塞着两份三明治,口袋装着一个保温壶,里边盛着热茶;还有他的武器——左臂挎着的来福枪。
汉森迈着稳舰快速的步子,踏上厚厚的雪地。这地区他已经多年没有狩猎了。
他在一个低低的小丘顶上停步了。斜坡的尽头通向树林、一辆被雪花覆盖的老轿车孤零地躺在那里,它的轮子和窗户不知去向。
自孩提时代起,那部车就停在那儿。
有个春天,积雪融化后,老轿车就跟春草和山花一样,长了出采。
不论谁把轿车开到那儿,必定要穿过矮丛林和树林,老汉森先生在世时就曾说,只有醉得一塌糊涂的醉汉在没有月色的晚上,才会做那种事村民对老轿车议论纷纷。从非处理掉那部汽车不可的歹徒,推测到某位固执的陌生人,迷路后,疲倦地睡着,早晨醒来说声去他的,然后走开。
汉森信步下斜坡,然后突然停步。
那是三个灰色的早晨,除非是幻想在和他玩诡计;否则,怎么会有烟从汽车里升起呢?答案是肯定的,一定有人在汽车里面生火,那并不稀奇,猎人迷路,天色又黑,在破车过夜并非首次。以前还有人设想周到,在车顶上钻上一个洞,地板上挖几个洞,当作是壁炉的铁栅。
当汉森走近时,他看见了两个男子。他们不是猎人,都戴一顶皮毛帽,穿大衣和普通的皮鞋。一个畏缩在后座的一个角落,帽子盖住两眼;另一个弯身在将熄灭的火堆上烤火。
“嗨,你们好!”汉森大声招呼。
那个弯身烤火的抬头,眼神呆滞地注视着汉森。那人翻起的大衣领上,脸孔惨白而惟淬,红色头发,年龄可能不到汉森的一半。
虽然有火,但是破车里仍然寒冷彻骨。他知道,这孩子必须暖一下身,才能行走。
虽然汉森身强力壮,但是他不想抱着一个和他一样高大的孩子下山。
他倒一杯热茶,伸手递过去,说:“慢慢喝,然后,我们再弄你下来走,你必须活动起来,让你的血液加速循环。你的朋友呢?”
那个孩子嗓着茶,双手紧紧地抱着杯子,低喃说:“死了!”
汉森拉开车门,想弄直那个缩成一团的人。不错,那人死了,僵直直地;但他的死不全是因为寒冷,他外套的胸部下,有一个洞,四周有一小圈褐色的污渍。
这时,汉森知道这两人是谁了。
昨晚,新闻播报该区一件稀有的事。北边二十里的镇上,有一家出售各式工具和电视机的五金行,遭到两个歹徒的抢劫,其中一个好像抢了八千元,正在逃走的时候,被一位下班的警察打中一枪。
汉森很显怀疑:他们怎么会到这个荒山野地之中?
他抬头,正看见那个孩子也在看他。
“你没有冻死算是幸运。”他说,让那孩子认为汉森不知道子弹洞的事。
汉森绕过汽车,拉开另一道车门,伸出手说,“走吧,你必须活动活动。”
他们在雪地上践踏了很久,一直到那孩子的脚能活动,汉森才让他自己来回单独拖曳着走。
他间:“你的脚怎样啦?”“一点感觉也没有。”
“脱下鞋子,袜子,”汉森看着他死白的皮肉,“我的天,你可真麻烦!”
他递给那孩子一把雪,“用雪轻轻揉搓,让脚恢复一些知觉。”
汽车上的尸首围着一条羊毛围巾,汉森把它解下,交给那孩子。
“有没有感觉?”
“还没有。那孩子摇了摇头。
汉森抛给他一条大手帕。“用手帕擦干你的脚,穿上你的鞋和袜子,把围巾裹在头上,盖住两耳。我们得离开这儿。你能不能走路?”
“可以。”“你叫什么名字?”“戈登。”
“好,戈登。我们现在出发,回头再找人来抬你的朋友。”
汉森用铲子铲些雪,盖住汽车上的火,尸体是不需要火的。
当他转过身来,一把手枪正好指在他的腹部。汉森大笑,“你想干什么”“脱掉那些暖和的衣服,然后走出这该死的林子。”
汉森拉开穿在身上的夹克拉链,“你要这衣服,我送给你,你以为你只需要暖和的衣服?”
他指着树林,“你要走哪一个方向?即使知道方向,你认为那双脚可以走多远?懂事些吧,戈登。你是城里长大的孩子,除非我带你出去,否则,你会死在这里。所以,你把枪拿开吧!”
“没这么快,老头!”戈登说,“我还没差劲到那地步,我会顺着你来的路出去。”
汉森咧嘴大笑:这小子可不愚蠢。
“什么使你认为我是从某个地方直接来的?他开始撒谎了,“我穿进穿出,寻找鹿迹。更何况,还有些小事你还没有计划到呢。”
他指了指正在飘落的雪花,“又开始下雪了,我的脚印能留多久?”
“我和你打个交道,”戈登说,“带我出去,我就不杀你。”
汉森拉起夹克的拉链,伸手去取他的来福枪。
“把它放下!戈登语气锋利得很。
汉森叹了口气,“瞧,戈登,这是熊出没的地区,遇到一条饥饿的熊,你那玩具枪可不济事。来福枪不能放在这儿,它可以救我们的命。”
戈登想了想,说:“那么,你卸下子弹,放进口袋。老头,假如有熊出现的话,这把玩具枪有足够的时间,让你重新上子弹。”
戈登的两脚可能被冻坏,可脑筋却没有问题。
汉森卸下子弹,说:“戈登,告诉你,我要走了。你要是跟着走,可以;你要从背后开枪,请。那样的话,明年春天,雪融化后,我们的尸体都会被找到。假如你没有向我开枪的话,我会带你平安出去。现在我就带你出去。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你要给我你们昨夜抢来的钱。”
戈登的嘴唇抿了起来。
“一位像你这样诚实的公民,不会想要偷来抢来的钱。你那个善意的心,应该乐意帮助我,对不对?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昨晚抢了钱?”
“收音机,还有什么别的?你可以走的路只有六条,我相信现在州警都设了路卡,我也可以送你到那儿,我们下山的时候,你可以略加思考。现在,关于钱的事怎样?”戈登挥挥枪,“上路,我跟你走。”
汉森便顺着自己依稀留下的脚印往前走。
戈登看来不像是因为喜欢而用枪,枪是他懂得随心所欲的唯一方法。
怪的是,戈登一直认为枪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然而,在这荒山野地,这个时刻里,枪不具有任何意义,它不具有任何威慑力。
假如他脱掉那些暖和衣物的话,自己也下不了山。戈登应该坚持需要暖和的羊皮帽子、夹克、手套、厚靴子,哪怕衣物不合他的身,他是比汉森更需要得多。
但是,一个城里的孩子比土生土长的汉森要惊恐慌乱,这使汉森看出,那孩子并不知道,寒冷会如何缓缓地吸干一个人的精力;也不知道,甚或领悟到,在这冰天雪地,身体健壮是如何占优势。
汉森比戈登大一倍,可是,到目前为止,每天做晨间的散步,他走一早晨的里数,要比戈登所走的多得多。
说句实话,汉森并不担心戈登的手枪;令他心烦的是,领这孩子下山,摆脱他,再回来的时间,那可是很关键的数小时,就没有时间狩猎那只公鹿了。再要看到一头像那样大的公鹿,会等到何年何月!
目前,在他眼中,那只公鹿比任何其他东西都重要。他叹口气,也许那笔钱可以弥补这一天整个的损失。
猛然,戈登放了一枪,子弹落在他跟前的雪地上,一些雪跳了起来,“你走得太快了,老头!”
本来就气恼他破坏计划,如今又来这一招,汉森火了,他转身站住,说:“小子,你再向我开一枪的话,我就把那只枪塞进你喉咙。
我让你留住枪,是因为我不喜欢从你手上取走。听见了吗?”
戈登想说什么,一看到汉森的脸色,只动了动嘴唇,什么也没说。他挥了挥枪,表示继续前进。
汉森心想,看来我必须缴下他的手枪;否则,一旦到他认为可以不必依靠我的时候,他就会开枪。他慢下步子,离开原来的路,绕到木屋的上面。
现在,雪开始认真地下了,他心里一阵揪痛,这一来,今年是猎不到那头公鹿了。
他领那孩子走了大约一小时,一颗倒地的树呈现在他眼前。
他踢掉一些雪,将来福枪倚在树干上,示意戈登坐下来休息。
“为什么要停下来?”戈登用枪对着他。
“老经验了,”汉森说,“走五十分钟,休息十分钟。你要走长路的话,那样就比较轻松。”
戈登不可能知道,其实木屋只在十分钟的路程外。
“你疯了!”戈登尖叫,“这么冷的天,我的脚都已僵了,又在下雪,你居然要休息?”
“孩子,坐下来,”汉森很冷静,“我手伸进里面的衬衫的时候,不要紧张。我里面有两个三明治,不是枪。”
汉森扔一份三明治给他,戈登一手接祝
“你说有两个,我两个都要。”
汉森微笑着,扔给他第二个三明治,然后掏出热水瓶,“你最好连这个也拿去。”
“你相当慷慨嘛,老头。”戈登撕开了三明治。
“那可不是免费的,你要付钱,应该是八千美金,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
戈登的嘴巴停住了。
“你真笨,老头。那笔钱我费好大力,怎么会轻易给你?”
“哼,虽然那样,你还是会给我的。要活命,那还是低价钱呢。
你们咋夜怎么上了那辆老爷车呢?”
“逃出那个镇后,在一个弯道处找到一个冷僻的地方,然后爬上一棵树,逗留在那儿,希望可以阻住一辆车;但是、好久才过来一辆车,差点碾死我。估计他们会去报警,所以我们抓着手电筒,逃入林子,想找个屋子过一夜。就这样。”
汉森笑了,“你以为你们在市郊呀?你不知道你们是多么幸运!这高山上没有人居住,我想你们是误打误撞,撞上那辆破汽车。”戈登喝完了茶。
“也是好事。斐克中弹了,快见上帝时,开始下雪,手电筒的电也差不多用光。我找到一些干柴,生个火。下一件事我所知道的,就是你来了。”汉森摇了摇头。
“你知道你应该冻死,不是吗?你刚刚用完一个人一生中仅有的一次运气。”
“少说废话,”戈登摆了摆手,“走吧!”汉森纹丝不动。
“不付款之前我绝不走!”戈登打开了手枪的保护盖。
汉森举起了左手,“戈登,你玩过扑克牌没有?我握牌坐着,你才要掀牌,你想谁会赢?你开枪杀我,然后你在山中到处转,一直转到死亡;也许你的运气不错,能找到一条路,或一间房子。可是你那双糟糕的双脚呢,我估计顶多再能走数小时,然后你就成了一个真正该做截肢手术的患者了。另一方面呢,我可以领你到处转,一直到你冷得撑不住,两腿坏得向我讨饶,求我背你。等到那时候,我可以大大方方地取走钱,一走了之。我是宁愿你现在把钱交给我。那样我们两人可以一起平安下山。你想想看,你的双腿和生命不值八千元吗?”
“假如我给你钱,你能多快领我下山?,汉森耸耸肩,撒谎道:“也许一小时吧。”
戈登开枪打到汉森头顶上方的树枝上,震得雪花散落。
“我愿意再跟你走一小时,到那时如果我们还没下山的话,我就杀死你。假如你现在不走的话,我就在这儿杀你。因为我估计,我距你要带我去的地方,只有一小时路程。”
汉森叹口气,伸手去取来福枪,他觉得自己逼这孩子已经逼迫够了。
戈登虽然吃了食物,喝了热茶,但仍在半僵冻中,而且靠那双不灵活的脚磨磨蹭蹭地跟着跑,很可能已无忍耐力了。
他领戈登下了山坡,来到一道有辙迹的石砌矮墙,那条有辙迹的路像隧道一样,穿过树林。石墙只有膝盖高,但是墙那边的路面却很低。
这对汉森并无问题,他可以越过矮墙,轻松地跳下去。而肌肉寒冷,两脚冻僵的戈登则不那么轻松了;但,也无他途。
“下面会好走一些。”汉森告诉他。“我们走哪一边?”
汉森摇了摇头:“告诉你,没有钱,我只能领你到此地。”
戈登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右边,团团飘落的雪花和树林,把他孤立在一块几平方米的世界里,矮墙和路继续延向看不见的地方,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告诉你,哪个方向是通向文明世界,哪个方向是通向死亡地带。
汉森刷去石墙上的雪花,坐了下来。“你准不准备谈生意?”
戈登眯起了双眼、“我准备宰你,你这贪心的老农夫!我可不让你任我在此地死亡,以便你独吞那笔钱。我现在应该宰掉你,自己冒险!”
“在你开枪之前,记住,如果你选错方向,你就死了。等你认为选错时,要再回头可就晚了。即使你知道正确的方向,你也不能保证,能持续多久。然后,州警来了,你就满意了。你需要的是一辆车,而我就有车。”
戈登全身发抖,一言不发。
“现在我要拿钱,”汉森语气锐利他说,“假如你到头弄得没有脚,或者死亡,钱对你何益?小子,你已经没有牌发了。你是叫牌?还是收牌认输?”
戈登再看看路的左右。
“这么说来,我是该收牌认输了,老农夫,”他慢慢他说,“你们诚实的公民都是一丘之貉,你们愿意用偷来的钱,但没有胆量出去抢。但当你碰上像我这样持枪而枪不管用的人的时候,你的手就伸出来了。”
他解开大衣,扔一包厚厚的褐色纸包给汉森。“你以为万一我给逮到时,我不会告诉警方,我把钱交给了你?”
“没有关系,他们不会相信你,我会说,你必定是在林中遗失,”汉森用手试试钱包,“这儿没有八千元。”但他并不失望,那数目打开始就是太高了。
“是没有,也许只有两千元。那家店的经理想诈保险公司,如此而已。”
“你不会是开玩笑吧?戈登,才两千元?”
那孩子摊开双手,“六千元的大钞,有好大一捆,老头,你看见我的大衣有哪儿鼓出来的没有?我全给你了,除了三四百元,我昨天用来引火。想不想抱怨?”
汉森大笑,“因为它能使你活命,所以那可能是廉价。”说着,把钱包塞进夹克里面。
“小子,你已经胜利了,已经给你自己多买了几个星期或几个月,或者不论多少日子,一直到你再惹麻烦,犯法。只要你付款请我带你出去,那么,把枪拿开,你不需它。”
他看到戈登把枪放进口袋,然后自己转身,跳到下面的路上。
他知道这孩子在打什么主意,他仍留着那把枪,等到明白路的方向时,再阻拦他,要回钱,把汉森留在山上。那孩子骗不了人,但是如果认为汉森可以骗的话,那么,他大错特错。
“决定下来吧!”他不耐烦地大叫。
戈登坐在墙上,两腿慢慢地挪过去,然后踌躇起来。
对一位冻得半僵,双腿麻木无知觉的人来说,这一跳可不容易。当他落地时,准会受伤。他臀部离开墙头,落到陡峭的土堆,滑进雪中,失去重心,双腿在身下弯曲。
当他平伏地面时,发觉汉森的膝盖顶在他的背部。汉森从他的口袋取出手枪,然后拉他站起来,指他上路。
五分钟后,戈登就在汉森的木屋里烤火。
半小时后,四个男人上山去抬斐克的尸首,而戈登裹在毛毯里,乘坐州警警车上医院。汉森驾自己的车跟随在后头。
戈登扭身回头看,他见到汉森,想起他说过,世上没有任何东西是免费的。
他以拇指,指一指汉森的汽车,对州警说,“你们知道,你们必须逮住后面的那老头,他收受赃款,逼我给钱,才肯领我下山。”
“算了吧,小子,”州警说,“我知道钱在汉森那儿,送你到医院后,他和我有得谈哩。”
“他要做什么,分给你一份?”
“你那样说会挨揍的,”州警一脸严肃,“虽然钱是汉森的,不过,他会把钱交出来的。”“他的?”戈登目瞪口呆。,
“是他的,昨夜你枪的店碰巧是他的,你那样做只是还给他钱而已。”
“那么,他必定是个笨蛋。他说假如我不把钱给他的话,他就任我留在那儿,一直到死亡。”
州警笑了,“就我了解汉森的老谋深算,我不怀疑,他会让你相信还有十里路可以跋涉,才肯推你进木屋。那也是为什么这一带玩扑克牌的人,来玩之前,一定要和他限定一个界限。你从不会知道他握的是什么牌。从那部老爷车到汉森的木屋,你们花费多长时间?”“大约一小时。”
“那正是我所推测的。从;日汽车到木屋,有好一段路。汉森带你抄捷径,那使你省却许多路程,使你的双脚稍稍难过几天,而不用痛苦很久。”
戈登记起,当他们很快到木屋时自己如何的诅骂汉森,心中又不免怀疑,为何老家伙不采取容易的方法,索性缴下他的枪,然后拿钱。
在他们后面另一部汽车里的汉森,轻轻地吹着口哨。他的狩猎计划落空了,大牡鹿今年也甭想了。
不过,当那孩子手中仍握着枪,而自己居然能说服他给钱,正像一场龙争虎斗的牌戏一样,他桌面上有一张黑桃A和一张老民没有什么好牌可撑,而对方手中真正握有好牌。
想到这一点,心中很开心,多年来没有这样开心过。
想到店里的经理,口哨突然停住了!八千美金!
那个过高水准生活的人,并没有因为通货膨胀而受影响。多年来,汉森明明知道他在捣鬼,可是会计师到现在还抓不到他贪污的真凭实据。当店铺被抢时,他看出一个混水摸鱼的方法,将保险箱的六千美金,纳入私囊。
假如任何人逮到戈登——汉森除外——那么,对失踪的六千美金,只有经理的话来对付戈登的辩白和别人的猜测。
当他们把孩子送到医院,他和州警就要去逮捕店铺经理。
这回他没有法子窃改账册。
汉森加快了速度,心中后悔失去猎那头大牡鹿的机会。
不过,也许经理所挪藏的钱是他的补偿,他的亲自出马,弥补了不能在壁炉上挂鹿头的遗憾。
自首的黑帮
当马丁一瘸一拐地来到警察局,华生警侦不知是否该相信自己的眼睛。马丁是黑帮的一个重要分子,多年前,华生警探曾想以一件勒索案起诉他,但是黑帮分子请了一个著名的律师打赢了官司,马丁被无罪释放。从那以后,警方未掌握任何有关马丁的有价值证据。所以,当马丁要求警方扣押自己时,华生警探表现得迷惑不解。
“我愿意提供证据,”马丁低低他说,“只要你把我关起来,我可以提供你们所需的任何证据。”
“这怎么能行?”华生警探不动声色他说。他素来以办案时冷静著称。“你知道,警察局并不是旅店,不能随便留人。你怎么知道我们会需要你所说的证据?”
“嘿,华生警长。少来这一套。马丁想装出平素凶狠冷酷的样子,但声音中已含有哭腔。“我知道你想获得金斯先生犯罪的真凭实据。老实说,我可以帮你们把他抓起来,把他送上法庭,但是,你们要保护我。”
“金斯先生?”华生警长佯装冷漠的样子。
金斯是旧金山各种不法集团的幕后主持人。全城任何一样非法活动都与金斯或多或少有关连。可是华生警长和他的手下却找不到丝毫真凭实据来指控金斯。事实上,金斯居然在上流社会混得有头有脸,只让像马丁这样的手下去干违法勾当。前些时候,金斯居然还出席了城市纪念游行活动,甚至坐上主席台。这让华生警长懊恨不已,又无可奈何。
现在马丁说可以帮警方拘捕金斯,正中华生警长下怀。马丁的证词将是一份有力的证据,足以把金斯送上法庭。但是,华生警长竭力控制住自己兴奋的心情,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好吧,马叮你有什么情报。”华生淡淡他说,“即使我们对金斯先生有兴趣——请注意我说的是‘即使’——我们又怎么会相信你的话呢?我听说你是金斯最得力的手下之一。”
“好吧,警长,我愿意向你但白供述,但你必须答应保护我。马丁的表情急切而绝望。华生知道,马丁是真心的。
“我不会向你保证任何事。马丁,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先告诉我为什么到这儿来。然后,我再告诉你是否相信你。”
马丁深吸一口气。“事情是这样的。三年来,我一直替金斯先生处理收保护费的事。我主持城北一带收保护费的业务,我出面谈价、收钱,如果有不服的就教训教训他们。”
华生警长点点头。他知道黑社会的这一套。金斯先生的帮派向各区的店主收劝保护费”。如果不交,就马上会遭到报复,而且手段干净狠辣,不留丝毫证据。店主人都很惧怕,没有人敢出面控告和作证。因而,警方一筹莫展,对金斯和马丁之辈毫无办法。
“简单他说,”马丁继续,“过去两年里,我把保护费加高了些,超出的部分就自己独吞。金斯并不知道这事。他收他的,我留我的,所有的钱都经我一手处理。店主人和金斯都不知道。”
华生警长暗吃一惊。这一情况警方事先可不清楚。
“我并不很贪心。”马丁补充说,“我只留下多收的百分之十。
我很聪明,绝不像其他人那样胡乱挥霍,我把钱存入外地的银行。
我打算再干一两年,存够了钱,到南方买一个加油站,从此洗心革面,老老实实做人。”
马丁会老老实实做人?这想法使华生警长笑了出来。“如果你会做个老实人,地狱的火也会熄灭。”
马丁显得有些恼羞成怒,但他居然压住了火气。显然,他的确有求于警方。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马丁接着说,“有一天晚上,我在一间酒吧里认识了一位小姐。她漂亮极了,蓝眼睛、黑头发、身材玲珑,比杂志封面上的模特还要美。我们一块聊天,她告诉我她叫艾琳。
她说她是个教师,我看她也不像其他进酒吧的女子——你知道,她特别有修养。她说,她有个女友刚和男朋友分手,伤心欲绝。所以她们约好在酒吧里见面,准备好好谈一谈。”
马丁停下来,点了一支烟。“警长先生,我从来不和女人胡混,但是艾琳不同,我根本就没指望她会和我约会。我想随口问问何妨,结果她居然答应了。我从未想到,我,马丁,居然能和一位教师一起出去约会。”
华生警长笑了,“真是有趣的一对。”
“长话短说,”马丁叹了一口气,“我们约会了一个月,随着交往的加深,就产生了一个必然的结果,我心中对自己说,‘马丁,这个就是你要找的终生伴侣,她美丽,又聪明,有文化,又能容忍你身上的毛玻她喜欢你。”
“华生警探,看起来,她真的是喜欢上我了。”马丁有些伤感地说,“我们交往的那几个月中,从未争吵过,甚至很少有意见不同的时候。她特别温柔可人,我们性格也合得来。但是,我只有一件事不能告诉她。我不能告诉她自己靠什么谋生。她是一个教师,根本不可能理解我。她想要男友有一个体面的工作,所以我谎称自己是推销员,可是她并不相信我,为了这事,我们俩还差点第一次吵架。”
华生警长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马丁,你的爱情故事很动人。”他椰榆道,“可是能不能简明扼要他说出重点?我对你的爱情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你听我说完,”马丁打断,“我决定向艾琳求婚。我有把握她会答应的。我们可以马上结婚,我甚至可以答应她让她继续工作。
不过,我以后会在南方买个加油站,带她过无忧无虑的生活。我准备带她到南方去度蜜月,顺便打听一下有没有转让的加油站。金斯先生可能不愿意让我离开,不过他很器重我,只要我说去结婚,他就会放行的。他根本不可能知道我抽留保护费的事。”
“我昨天在市里最大的金店为艾琳买了一只戒指。你知道吗,华生警长,我花了两千多元。”马丁停了一下,看看华生。华生毫无同情之意。马丁只有独自继续,“今晚,她到我的住处来一起吃饭,她做得一手好菜。我买了一瓶香摈酒,我们很尽兴。直到吃完甜点之后,我开口向她求婚。”
“她没有答应,也没有马上拒绝。她告诉我,她喜欢我。只是她觉得,如果双方不坦诚相对的话,未来不可能幸福。我说过,她总是坚持说相爱的人要坦诚。她用那双蓝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我:‘马丁,我怎么可能和一个连他干什么工作我都不知道的人结婚呢?”
马丁用手摸了一下下巴。“警长,女人是男人的祸水。如果不想惹麻烦的话,就要离女人远一点,她们没一个是好东西。”
马丁的话突然顿住“后来怎么样了?”华生不得不追问下去。
“以后的事就是我到这里来的原因。我像个傻瓜一样,把一切都告诉了那个女人。我为金斯先生工作,我做些什么,我甚至把暗中扣留百分之十保护费的事也告诉了她。她的眼睛中有一种说服力,我居然老老实实地把什么都说了。我还告诉她,我准备洗手不干了,老老实实做人。”
“我真傻,怎么会认为一个女人会理解你呢?艾琳听完我的话后,开始嚎啕大哭,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说她多么失望,说她不知道是不是该离开我。我觉得手足无措,像一个热锅上的蚂蚁。
她哭得很厉害,泪流满脸,然后她去拿皮包找化妆纸巾擦眼泪。结果,她掏出一支手枪指着我。”
“华生警长,我当时犹如冷水浇头一般,彻底惊呆了。她举枪要开,我说,看在我真心向她求爱的份上,应让我死个明白。她只说有人花钱雇她来侦察我,看我有没有玩什么诡计。她没有说是谁雇她,但我知道一定是金斯先生。我居然自投罗网,不打自招,真是个傻瓜!我本应该早看透她来路不正,没有教师会去那种酒吧.也不会轻易和我约会,我还认为自己真是魅力男性。”
“当时,我认为自己死定了。上帝保佑,电话铃忽然响了。她转头的一刹那,我乘机向窗口跳出去,她在后面开枪,但我已纵身扑出窗户。幸亏我住在一楼,不过我还是扭了脚。当时,我根本顾不上疼痛,没命地跑。后来,我冷静了一点,我认识到,明天早晨,就会有职业杀手来找我了。”
马丁用手揉着脚踝,显然回忆使他意识到了疼痛。
“华生警长,”马丁说,“我为金斯先生卖命了很久,知道他们那一套。但我从未想到他居然会派女人来刺探我。我知道如果回去,肯定死定了。”
“是的,马丁,事情真的很棘手。”华生说,“我想,你不会编这样一个故事来骗我们,这对你没好处。我相信你说的是实话。看来,为人为己,你都只有和我们合作了。”
华生警长站起来,伸伸懒腰,走到门边。“汤姆,”他招呼一位警员,“以扰乱治安把马丁扣押起来,找一位速记员,记下他的口供。别忘了,准备一个新的记录簿,马丁先生会有许多情况要告诉我们。”
马丁一拐一拐地被带离办公室。
华生坐回椅子上,不禁开心地笑起来。事情居然会这样转变。
得来全不费功夫,轻易地可以抓到黑帮头子金斯了。真的是很有运气!
华生警长准备去旁听马丁的供词。但他决定先打个电话。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艾琳,”华生说,“计划成功了,你真棒!马丁已经准备吐露实情,我们终于可以把金斯敲掉了。上帝,看不出你真能让马丁相信你是个女杀手。你应该得奥斯卡。”
“感谢上帝,终于解脱了。”女警员艾琳说,“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受那个下流东西多久。如果今晚他发现我的手枪是空的,逃亡的就是我了。”在挂断电话之前,她又说,“哦,亲爱的,你该看看这枚戒指,虽然这家伙头脑简单,但选东西还是挺有眼光呢!我们结婚时,你一定要送我一枚比这要好的戒指。”
“当然,亲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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