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衬衬也真是个女强人,借着短时间的缓冲,没了刚才那种表情,还恢复常态问我,“你要让我看什么东西?”
其实我那话就是编个幌子,试图让周衬衬跟我们交流,她现在这么问,我倒很被动。
不过我一下记起来了,老人死前递过一张纸条,虽然是空白的,但我还是拿出来了,给周衬衬看。
我真没觉得周衬衬能从空白纸条看出什么来,我是打算用纸条当个由头,找个话题往下聊。
但没想到,当我摊开纸条后,上面竟恍恍惚惚出现了字迹。
这把我吓住了,冷不丁以为自己见鬼了呢,不过我也不笨,一下猜到了,之所以纸条上有字,弄不好跟酒吧环境有关。
这是藏字的一种手段,用沾着特殊药水的笔在纸上写字,等光线变强或变弱了,字就会显现出来。我暗暗责怪自己太笨的同时,也好奇这纸条上到底写了什么。可我没周衬衬的手快,她嗖的一下把纸条抢了过去。
潘子喂了一声,又往上一探身子,看样想把纸条抢回来。
但我摇头示意,那意思先让周衬衬看吧,我俩想看也不急于一时。这期间我也特意瞧着周衬衬的表情。
周衬衬表情变了好几次,尤其捏纸条的手指,用力过大指尖都有些发白了,也就是她忍住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没落下来。
我俩给她时间,这期间也有人给我们送上两瓶啤酒,我和潘子都把啤酒起开,喝了几杯。
等看她回过神后,我又一摊手,那意思纸条拿过来吧。
可周衬衬这气人的丫头竟把纸条一揉,丢到酒杯里了,而且她说句不认识我俩后,起身就走。
我心说我俩遭你惹你了,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呢?
我和潘子再次起身,想拦住她,不过她防着我俩这一手呢,故意快跑几步,进了酒吧后台。
那些酒保不可能让我俩追进去,我和潘子互相看了看,又闷闷的回到座位上。
我伸出两根手指,把纸条从酒杯里夹出来,又摊开看。估计是被酒一沁,药水被破坏了,纸条上再无字迹了。
这下连潘子也觉得有问题了,他问我咋整,要不要强行闯到后台去。
我觉得这样不好,又看了看表,跟盘子说,“快凌晨两点了,酒吧也快打烊了,咱们出去等她。”
潘子说好,我俩也不喝酒了,结账后,绕到酒吧后门,找个角落站着。
其实我也想过,周衬衬要是从正门走怎么办?我俩岂不是堵不到人?但今天堵不到还有明天,这也不是啥要紧事,我没那么着急。
大约一刻钟后,那些酒保酒水员,都换上便装,陆陆续续的出来了。周衬衬走的最晚,而且出酒吧时,低着头,拿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招呼潘子迎上去。可我俩刚走几步,周衬衬就发现我俩了。我特意做个手势,再次强调我们没敌意,还对她笑笑,表示友好。她却跟见到瘟神一样,立刻钻到一旁胡同里。
我和潘子急忙尾随。这个胡同倒是没啥岔路口,就是有点黑,地上有几个水坑,弥漫着一股腐臭味。
我和潘子没带电筒,只能摸黑走路,而且怕踩到臭水坑,也没走的太快。
周衬衬倒是一点不怕,她对这条胡同也一定很熟悉,没多久就钻了出去。
等我和潘子出了胡同口,她已经把我俩甩开很远,走到路对面去了。我俩不肯放弃,要继续追。
这时候都后半夜了,按说这种小路口也该消停了才对,可有一辆大卡车,从远处开过来。
估计是赶活儿运货的,我本来没在意,而且看距离,我俩要跟它抢路,有点来不及了,我就带着潘子在路边站定,想把它放过去。
但突然间,砰的一声响,这卡车轮胎爆了。
我和潘子都被吓得一激灵,这还不算什么,卡车竟失控的向我俩冲过来。
卡车可不是轿车,就那大车头,不断逼近自己,不仅有视觉方面的冲击感,也让我心里变得毛毛的。
再往严重了说,我俩要是被它稍微刮到一个边儿,不死也残啊。
我和潘子顾不上周衬衬了,赶紧侧身就逃。潘子倒没什么,我是险之又险的跟卡车擦肩而过。它咣的一声撞到一个路灯上。
我忍不住直喘粗气,觉得自己刚跟死神打了一个照面。那卡车司机倒没啥大碍,还能打开车门,从里面跳出来。
他也有些迷糊了,看着我俩发呆。
按说我俩走过去,骂他一顿也不为过,可我觉得他也不是故意的,我俩除了被吓一跳,也没别的事,就算了吧。
我招呼潘子绕过这个车祸现场,奔到路对面。
刚才这么一耽误,周衬衬走没了,我望着远处的十字路口,知道今晚是追不到人了。
我和潘子一合计,只能先这样了,回去睡个觉,明晚再来。
这一路上,我俩还继续讨论了老人与周衬衬的话题,不过掌握情况太少,我俩纯属一顿胡乱猜测。
回到家后,我拿钥匙开门。我有个习惯,反锁时只爱拧一圈,可这次我足足拧了两圈才把门打开。
这代表着在我和潘子离开时,有人进过家里。
我第一想到的是陆宇峰,心说奇怪,阿峰怎么来了又走呢?
等进了屋一开灯,我和潘子全被眼前的场景弄愣住了。
潘子还忍不住念叨一句,他……
第三章 新任务
我和潘子住的房子里,冰箱是正对门口的,开门后,我们发现冰箱上被摁了一个粘钩,挂着一个小木偶。
这木偶歪歪个脑袋,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它脖子上还被故意划了一刀,上面染着大片的血,甚至都流到地上去了。
我倒是没被这么恶心的场面吓住,反倒立刻想到一个人,孤狼。
绝对是他,趁着我俩不在时,过来挂了这个摆设,他也不知道我上锁的习惯,所以走得时候,反锁了两圈。
我们对面屋也住着人,为了防止外人看到木偶,我带着潘子赶紧进屋,把门关上了。
潘子指着木偶先问我,“孤狼什么意思?”
我心说我哪知道?我摇摇头,又跟潘子一起凑到冰箱前琢磨。
这木偶的动作给了我提示。嘘声,难道是保密的意思?联系着今晚的经历,以及木偶脖子上的血,我猜孤狼是在告诉我俩,不要再管老人死亡的事了,也不要理会周衬衬,不然我俩会有血光之灾,而且刚才午夜爆胎的卡车,或许不是意外,而是警告。
说实话,我很想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不过也明白,连孤狼都出面了,我俩要有自知之明。
我把猜测说给潘子听。潘子倒挺容易妥协,他脸色还有点差,跟我说,“要不咱们洗洗睡吧。”
我不可能让木偶一直挂在冰箱上,不然大半夜的来客厅喝口水,看到这木偶也慎得慌。
当然,我更不想珍藏这个血糊糊的东西,就找了个报纸把它包裹住,丢到垃圾桶里。
我和潘子各自回到屋子,我心里默默告诉自己,时候不早了,争取闭眼睛就睡,但这一夜,我还是心事重重,过了好久,才迷迷糊糊有了困意。
我不知道睡了多久,反倒突然耳边传来一阵婴儿哭,哇哇的,貌似是隔着门从屋外传出来的。
我吓坏了,一下想到次声波枪了,那可是很厉害的武器,只要被打中,人当场抽风死亡。
我心说坏了,孤狼的提示太晚了,还是有人看不下去,找杀手收拾我俩来了。
我吓得激灵一下清醒了,立刻往床边一滚,也顾不上下床穿鞋,直接摔到地上。
我知道次声波枪也不怕遮挡物,我这么躲在床旁边,未必有效果,但真的是有种临死前乱抓稻草的感觉。
我在心慌之下,又把枕头抻下来,压在自己脑袋上,也算尽力“保护”自己了。
可接下来我没觉得身子有什么异常,反倒屋门被人打开了,传来潘子的声音,“小白,你在干嘛?”
我带着纳闷的表情抬头看看,潘子看到我这幅模样,他忍不住嘿嘿笑了,又问我,“这是没睡老实滚下床了?”
我没精力跟他开玩笑,又问他,“听到婴儿哭了么?”
潘子说听到了,还举起手机回答,“你是说我的新手机铃声么?咋样,给力不?”
我真想揍他一顿,心说还给力呢,这不明显练我胆儿么?
我爬起来,一屁股坐在床上,一边挠脑袋一边摇脖子的给自己缓缓劲儿。
潘子没走,又凑过来找我手机。我误会他意思了,以为这小子想把我手机铃声也弄成婴儿哭。
我把他拦住了,但潘子跟我说,“刚才陆宇峰给你打电话了,说手机关机,让你找他。”
我纳闷,因为做线人,除了做特殊任务,都要24小时开机的,我也一直守这个规矩。
我手机就在床头,拿过来一看,它倒是没关,而是死机了。我估计跟昨晚躲卡车的事有关。
我又立刻重启手机,给阿峰回电话。
接通后,陆宇峰那边很吵,弄得我紧紧贴在听筒上,还堵住另一个耳朵,才勉强听得到。
他说我和潘子有新任务了,去田津市查一起失踪人口案,那边警方也在跟进,不过我俩要有保密意识,有新发现时,先跟陆宇峰汇报,不要什么事都跟警方说。另外他会安排我俩见一个特殊线人,这线人正接受另外一个扫黄案,虽然不能直接帮助我俩,但毕竟是本地人,也能适当照顾我们一下。
我觉着这次任务挺有意思,因为失踪人口案不算大案子,顺当的话,调查三五天就能破了,我真不知道这小小案子怎么让阿峰上心了。
陆宇峰没多说案子的事,又告诉我,他用我和潘子的身份证号码订了票,是上午九点的火车,让我们准备一下就去火车站吧,还把那特殊线人的电话号发给我,让我下车后联系他。
等撂下电话,我一看时间,紧巴巴的了,我和潘子也没啥能收拾的,赶忙打个车,奔着火车站去了。
从葫岛到田津,做动车的话,三个半小时足矣,也不算太难熬,但谁知道阿峰竟给我俩订的是普通票,这么算下来,我俩要坐到天黑。
我也没办法,票都买了,只能跟潘子硬头皮上了绿皮火车。
车厢里人不太多,我和盘子找了个长排椅子,一人一边的坐下来。我俩也不怎么说话,我是觉得隔墙有耳,在这种公共场合,还是少聊天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