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直把他架到黑轿子上,陆宇峰当司机,我们开车跑了。
等回到家后,我突然发现王同又没那么倔了,我们给他买了好吃好喝,再整点小酒,这老头开心了,也不提走的事了,几杯酒下肚,还跟我们哥长哥短起来。
我跟试着跟他套话,觉得麻衣老叟不可能无缘无故让我们保护他,一定有原因。
看的出来,王同也没藏着掖着,但他是真的一头雾水,说不出个啥来,只是最后有一句话引起我的注意了。
他说三个月前有人找过他,也是好吃好喝的请一顿,说看重他家一本书了,想花五百块钱收购,那书不算啥好玩意儿,就是毛主席语录。他一合计,卖五百也挺合算的,当场就点头卖了。
我当时没接话,但跟陆宇峰和潘子都互相看了看,我觉得那毛主席语录不一般,弄不好跟那女子家的潘多拉魔盒一样,有什么猫腻。
只是王同根本没读过书,不喜欢研究这方面的东西,更不知道那语录里有什么古怪。我们再也问不出啥。
这样我们仨一边养病一边兼职保姆的又熬过一天,为了“尽职尽责”,晚上阿峰还特意把床让了出来给王同住,他自己睡的沙发。
王同跟我们这么一走,今晚更夫的活儿就没人干了,他趁空给另外那个更夫打了电话,让他替替岗。
可夜里出岔子了,模模糊糊睡觉时,我听到王同的电话响了,他手机铃声很操蛋,很刺耳。
他刚开始没啥,接了电话恩恩几声,随后突然吼了一句,“啊?”
我也没准备,被他一吼吓的一哆嗦,一下精神了。睡在客厅的陆宇峰也醒了,以为发生啥意外了,急的光脚跑过来。
王同脸色很差,撂下电话后,跟我们说,“不好了,厂里保安室突然失火了,我搭伴儿的伙计被火烧死了。”
我听愣了,烧死个人这对我来说并没啥,但我觉得怎么能这么巧?刚把王同接走,保安室就失火,难道有人误以为今晚是王同值班?是要对付王同?
王同情绪不稳定了,他一边穿衣服一边跟我们说,他想现在过去看看,问我们能不能开车送他。
我意识到危险,心说这老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凶手要是知道杀错人了,指不定多后悔呢,他还敢屁颠屁颠跑回去,这不是赤裸裸的挑衅是什么?
我和潘子都劝他,但王同听不进去,还反问我俩,“死的是我老哥们儿,还替我的岗,换做你们,能不管嘛?”
我理解他的心情,不过我也打定主意不让他走。
正当我们几个争执时,陆宇峰突然开口了,出乎意料的,他竟然赞同王同的话了,还主动提出来,要送他回去。
第十五章 追
我不理解的看着阿峰,怀疑他是不是睡懵了?但陆宇峰看着很冷静,又对我和潘子使眼色,那意思让我俩听他话。
王同看我们不阻拦,急忙穿起衣服来。我们仨怕夜里出现啥意外,全和衣而卧的,也就不用像王同这样忙和着。
趁空我还把陆宇峰拽到客厅,问他到底怎么想的。
陆宇峰反问我,“小白,你觉得这次病毒案的凶手聪明不?”
我想了想,点点头。黑子、细鬼和刀客,这都不是一般人,却都被凶手弄死了,那石头房子里还都是机关,凶手要是笨,不可能有这“杰作”。
陆宇峰叹口气又说,“既然如此,他今晚杀错人了,肯定会有所察觉,而且从他给我们打恐吓电话的举动来看,这还是个高傲的人,他觉得自己被懵了,心里憋着一口气,不会这么甘心离开作案现场的。咱们带着王同去看看,让他露露脸,或许会有所收获。”
我懂阿峰的意思了,不过这么一来,我们也不太地道,无疑是把王同当诱饵了。
王同根本不知道阿峰打啥算盘,没几分钟就穿好衣服,还招呼我们赶紧下楼。
我们还开着那辆黑轿车,往加工厂赶,路上阿峰打了电话,只是碍于王同在场,他说的都是暗语,又是面包吃饭之类的话。
我猜他是跟于擎航通话,他把想法告诉于擎航,让警方也做二手准备。
等我们来到现场时,值班室的火已经扑灭了,而且这里一点都不冷清,放眼一看,全是人。
警方来了两警车的人,包括于擎航,还有一个救护车和消防车。我注意到,在救护车旁边放着一个担架,用白布单蒙着一个人。
这一定是王同的哥们儿,给他当了替死鬼。
王同也不怕见尸体,他一个大老爷们,哭哭啼啼的往白布单那儿跑,周围都是我们的人,也不怕他出事,我就任其过去了。
我们仨跟于擎航见了面,不过在我们走到他身边后,这小子又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想跟我们保持距离。
我明白他啥意思,一定知道我们身上有病毒了,但问题是也不传染,他这么烦我们干什么?
陆宇峰没较真,反倒直接问起正事,“现在有什么发现?”
于擎航回答,“值班室的门窗有被撬和砸过的痕迹,应该是有人想强行进去,但这门窗都是防盗的,凶犯没得逞,就又用火油把房子燎着了。警方接到报案后,用最快时间赶过来,不过也晚了。”
能想象的到,当时王同哥们做了一系列斗争,虽然没让凶犯进去,但最终也难逃一劫。
于擎航又指着周边这些住宅,跟陆宇峰说,“我也让手下去附近搜了,按你的意思,只能是碰运气了。”
赶巧的是,在他刚说完,有片平房区就传来砰砰两声枪响。
大半夜的,枪声很明显,让我心跳不由加快。也不用谁强调啥,我们都知道凶犯真没跑,还被警方发现了。
于擎航有些着急,也有点小兴奋,他扯着嗓子又就近找了两个手下,一同往平房那边赶去。
我也想跟去看看,而且枪都开了,凶犯弄不好都被击毙了,我招呼阿峰和潘子。阿峰却跟我意思相左,他反倒招呼我俩,赶紧上车。
我冷不丁没想明白,心说上车干啥?平房胡同很窄,开车进去太费劲。但我还是听了阿峰的话,我们仨快速坐到黑轿车里。陆宇峰还把车打着火了,把车灯亮度调到最大,正对着那片平房。
估摸过了半分钟,一个黑摩托从一个胡同冲了出来,车主使劲给油,呼啸着往远处逃去。
我算佩服死陆宇峰了,他是怕凶犯没被击毙,就做准备等着凶犯逃出来,如果刚才我们也跟于擎航一样,傻兮兮钻胡同,凶犯现在肯定轻轻松松拍屁股走了。
黑轿车早就准备好了,凶犯的摩托一逃,陆宇峰也起车,玩命的追起来。
按说我们是轿车,速度肯定比摩托要快,可问题是,这里全是土路,特别颠簸,轿车开快了,很容易跑偏翻车。
我们一轿车一摩托的,最后勉勉强强弄个平手,而且我们两伙人之间的间距,也一直保持在十米左右。
陆宇峰趁空对着表盘上的一个摁钮戳了一下,我坐副驾驶上,看的清清楚楚,这摁钮立刻闪烁起来。
我们仨身上带着gps裤带,都是每隔一刻钟发一次信号,这摁钮一定也是个跟踪器,但发射频率要高,陆宇峰是在给警方信号,让他们能很快追着我们赶上来。
摩托车主带着头盔,看不清长相,但他显得很着急,时不时回头看一眼。他发现怎么也把我们甩不掉之后,耍了一个诡计。
他车技真好,突然点了一下刹车,让摩托顿了一下,再迅速提速。
这么一来,我们之间的距离又缩短了不少,要我看,都到五米之内了。我还纳闷的念叨一嘴,不知道这摩托司机咋想的。
但没等有人回答,摩托司机就用实际行动告诉我答案了。他摸出一个瓶子来,对着后面狠狠一丢。如此近距离,瓶子正好砸在我们车前盖上了,还哐的一声碎了。
瓶子里全是水,溅的满挡风玻璃全是,陆宇峰稳着心,没乱打方向盘,保持车速,只是用雨刷器快速的扫了扫。
我在车里却闻到了一股很浓的汽油味,我心里反应过来,这不是水,而是他娘的汽油。
摩托车主一看我们中招了,又立刻拿出一个zippo。这下我们都慌了,他要再把zippo丢在车盖上,我们这车就立刻烧着了。
陆宇峰急忙踩死刹车,只是车速过快,冷不丁的整个轿车都横了过来,我和潘子也没好过到哪去,尤其是我,差点整个人撞在挡风玻璃上。
摩托车主一看没机会丢zippo了,也不管我们,收了火机,速度不减的继续逃。
说实话,我们仨都憋了一肚子气,陆宇峰还对着方向盘使劲拍了两下泄愤,不过他没放弃,缓过神来后,就一调头继续追。
只是隔了这么一会,那摩托车司机早逃的远了,看着都快成一个黑点了。我们只能一方面远远望着他,一方面辨认路上的车胎痕,借此跟踪。
我也时不时看着车内导航,等这么又走了一会后,我发现我们正往一个很熟悉的地方赶去。
就是给女子看病的那个村子,只是那女子家在村东头,我们这次奔的是村西。
我说不好心里什么感觉,心说这案子我们费劲巴力追了一大通,别最后是灯下暗,这凶犯竟是这村里的人。
陆宇峰也看出端倪了,他给于擎航打电话,催促警方赶紧调两伙人过来,一伙往村东头儿赶,一伙跟着我们,往村西头儿去,来个两头堵儿。
可还没等我们赶到村子,在爬了一个上坡后,出现意外了。
这条路很窄,也就是个双车道,有个人横着趴在马路中间,他这么一拦,我们想过去是不可能了。
我们都很警惕,觉得这人不会是凶犯吧?或者是凶犯一伙的,又耍什么诡计。
陆宇峰拿个电筒,嘱咐我们小心后,一同下了车。
等来到这人面前后,我发现这也是熟人,就是村里那个傻爷们,他身上破破烂烂,衣服还被刮出一个大口子来,而且在路边草丛里,还有一个前轱辘被撞瓢了的自行车。
傻爷们也知道我们来了,他抬头一看,哇一下哭了,说诡诡不好,半夜开摩托撞他。
要不是他提一句诡诡,我都快把这事忘了。我记得傻爷们说过,诡诡不是守果园还饿了吃狼的东西么?而且那天在村里调查,大家都说没见过诡诡。我们就一直没把这个当回事。
傻爷们这么说也引起陆宇峰的注意了,他示意我和潘子一起帮忙,把傻爷们扶了起来,他还抢先问了一句,“老哥,你说诡诡把你撞了,那诡诡到底叫什么?是谁?”
傻爷们逻辑不行,根本不正面回答,还哭哭唧唧的说起别的来,说他最近学骑车,好不容易晚上偷了家里自行车出来遛弯,还被发现了。
我听的心急,但有啥法子呢?最后陆宇峰招呼我俩,先把傻爷们扶上轿车再说。
轿车后座很舒服,傻爷们坐上后又不嫌疼了,还满意的哼哼几声,而且我们又套了一会儿话,他终于说出一个有用的事儿。
他告诉我们,诡诡不在村里住,有时候蹲在果园里,有时候就去村外的老屋那边。
我冷不丁没弄懂老屋是啥,但陆宇峰明白,还跟我解释一下,他说慕斯镇周边农村以前都是各家各户独立的,互相之间离很远,后来为了便于取暖,又都迁到一起去了,傻爷们说的老屋,就该是那些被舍弃的老房子。
我又查查导航,上面也有显示,老屋就在村子的西面。我一合计,那不用说了,凶犯诡诡肯定是把哪个老屋当临时住所了,他这次是逃了回去,可赶得不巧,我们碰上傻爷们,该着他要落网了。
第十六章 肉搏
我们往村子西面赶,不过没直接开车到老房区那儿,离着一里地远,陆宇峰就把车熄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