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让我多少有些不理解,面上说,人家师兄弟好不容易见面聊聊,怎么选包子铺这种地方呢?咋也得弄个带包间的酒店吧?
但老人趁空讲了一句话,又让我有些释然,他一听是那包子铺,对我们都心情不错起来,说他想起以前师兄弟间一起去吃包子的情景了。
合着这是曹元他们耍了一招触景生情的手段。
我们掐时间准时赶到的。现在不是饭点,包子铺没什么人,我们两伙人就找了靠边的桌子围坐下来。
我发现曹元的眼光挺毒,这老刑警果然会玩嘴皮子,先谈了谈早年与老人在一起的趣事,又借机在中间插几句话,那意思他想跟老人一起去警局住住。
可这老头儿太念旧,一天都不想离开他那小屋。我发现这次见面,到后来都快成为辩论赛了。这俩老朋友争来争去,曹元和陆宇峰也适当插句话,劝一嘴。
最后老人懒着说了,找个茶杯,一掌打过去。他这掌力真狠,一下就把茶杯打成几瓣。
他指着茶杯说,“如果那个不开眼的想害我,我让他尝尝铁砂掌的厉害。”
他露这一手也把我们震慑住了,趁这机会,老人起身去了趟厕所。
我们看他没走出包子铺,也就没找人跟随,而且我们又私下谈论一番,一会怎么办?
曹元和陆宇峰都想到一块去了,如果这老人再不听劝,我们绑也得把他绑到警局去。
我信曹元有这手腕,他审讯时的狠劲儿我都亲眼瞧过。
可我们把计划定好了,等了足足一刻钟,老人也没回来。
曹元开口骂了一句,说这老东西也没吃什么东西,怎么去厕所拉屎了?这么久!
陆宇峰对我和潘子使个眼色,我明白他意思,是想让我俩过去看看。
自打谈判到现在,我和潘子就不是主力,我也不想我俩没作为,就应了这差事,招呼潘子走一趟。
这包子铺的厕所分男女间,都是封闭的小屋,我和潘子凑到男厕门前,我拧了下门把手儿,发现里面有人。
我就啪啪使劲拍门,问阿叔你在不在啊?
里面没人回答我,只传来一阵的冲水声,这样又等了半分多钟,门开了。
我看着出来的人愣住了,他不是老人,也就三十左右岁的样子,挺白净的。
他看我和潘子也发呆,先问一句,“你们叫我阿叔干什么?”
我心说他可真自恋,上个厕所还想占我便宜,但我没时间跟这小伙纠缠,我在意的是老人去哪了?
那小伙也不多话,闷头走了。
我还是有些不信,去那男厕的屋里瞧了瞧,确保这地方没什么藏匿的空间。随后我又想到一个可能,那老人不会趁我们不注意跑了吧?我就想带着潘子出去通知大家。
但潘子把我拽住,指着那女厕说,“小白,你说老人会不会躲在这里面呢?刚才男厕一直有人,他尿急就用了女厕了。”
这分析也有可能,但这女厕也是关着的,我怕我俩冒然敲门,别被人骂成流氓。
潘子不管那个,他哒哒哒狠力敲起来。
我仔细听着,女厕里没传出什么话。我也就是无意的往下一望,发现门底下有点红。
我心说这咋回事?又小心的用脚往前抿了抿,但这么一弄,我带出一道子血来。
我心里猛缩一下,知道出事了,我赶紧让潘子去找陆宇峰他们,我又对着门把手儿使劲踹上了。
其实这女厕的门锁很简单,我蛮可以用铁丝、卡片弄开,但我不想当着大家面露这种小偷小摸的行为。
我踹几脚的效果一样,几下就把门把手儿弄坏,我又使劲扯了几下,把门哄的一下拉开了。
我料定这里面发生血案,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在刚开门的一刹那,老人的身子就靠了出来,正好贴到我小肚子上。
老人脖颈上有个小窟窿,呼呼往外冒血呢,把他衣服和我裤裆全染红了。
老人还有口气在,但很衰弱了,就抽搭着鼻子。我留意到,他刚才还用手指在厕所墙壁上划了两个字——和尚。
我一时间弄不懂和尚什么意思,我只想把他弄到医院去,看能不能救活。
陆宇峰他们赶来后,看着我正费劲巴力的把老人往外拽呢。陆宇峰先凑过来,对着老人脖颈看了看,脸色沉了下来,摇摇头。
我心里咯噔一下,阿峰懂得东西多,他摇头,说明这老人救不活了。
不过他还没死,我们也要抱有一线希望。
曹元想的是另一个问题,他赶紧让老刑警把住出口,他又给警局打电话,调警力过来,因为这凶案才发生,凶手很可能还在包子铺里。
我们仨是不参与曹元这边的事了,借了曹元的车,一同把老人送往医院。
曹元没开警车来,估计是想显得低调一些,但他的低调却耽误我们救人了。没了警灯警笛,阿峰开车只能拼命的摁喇叭,试图让前面的车辆让路。
我坐在副驾驶上还好过一些,潘子跟老人都坐在后座上,他望着这个半死不死的人,总低声念叨一番。
这间包子铺离医院不远,等转过一个弯儿,我都看到医院的红十字了,但这时候出现意外了。
我们遇到一个红灯,陆宇峰正要压着人行道借路提前走呢,出现一个三轮小货车。
这小车开的疯快,那司机看着挺二五子的,还当不当正不正的向我们撞了过来。
他撞到我们后车门上了,那冲击速度让整个车身都抖了一下,后车玻璃还碎了。
我真想开骂,心说这小货车司机,真是缺德的催命鬼啊。
第十六章 鬼火
要在平时,我们摊上被人撞的事,我保准狠狠讹他一笔,要不赔偿我们损失,他连人带车就甭想走。
可这次情况不一样,我们赶着救人,陆宇峰对我使个不耐烦的眼神,让我快点把人轰走。
我也顾不上我们吃多大亏了,下车后对他喂了一声,又连连摆手。
这货车司机有点二愣子的感觉,他根本没留意我得手势。刚才撞车,让他受了点轻伤,他一边哼哼呀呀下车,一边竟还探个头往我们车里看。
后车玻璃都碎了,他能看清里面的状况,尤其看到老人血糊糊的脑袋时,这货车司机忍不住了,他也忘了自己受伤,妈呀一声叫唤,接着就扯开嗓子吼上了。
他大喊,“来人啊!这几个人是杀人凶手,用车偷偷运尸呢。”
我被他气的都不知道说啥好了,心说我们要是杀人凶手,他敢这么揭露,我们早把他杀了。
这下陆宇峰和潘子也坐不住了,都从车上钻下来。
这货车司机还没完没了,往我们周围跑去,用他的破嗓子来回“宣传”着。
我们现在处在繁华地段,很多人被引起了注意,有私家车车主,也有走路行人,他们都往这边望来。
光凭货车司机这么喊,大家也没人信他,有几个胆大又好奇的,就往前凑了凑,对着轿车里面看了看。
当他们看清时,一下信了货车司机的话,这下传开了,我们一时间真就成为杀人犯了。
面对杀人犯,大家的态度也不一样,又赶紧跑的,也有傻不楞跟货车司机一样,没跑但也没敢往近了凑的。
反正被这一闹和,我们仨想走也走不了。我心里憋气,心说本来救老人的希望就渺茫,现在一看,几乎为零了。
在红绿灯底下还站个交警,他听到这边喊话后,急忙从交通岗跑下来,不过他没带枪和电棍,就隔远吼着让我们别动,另外他也急忙打电话,估计是呼叫援助呢。
我是彻底没法子了,陆宇峰望着周围的人,尤其看了看那个交警,叹了口气,把手机拿出来,给曹元打个电话,把当前情况和我们现在的位置告诉给他。
曹元本来在包子铺做现场调查,不得已下他又匆匆忙忙带人赶了过来。
有曹元在,这事好办了,那交警听明白后又开始帮我们疏散人群,而那可恶的货车司机早跑没影了,连三轮货车都不要了。
我无奈的叉着腰,趁空问了陆宇峰一嘴,“接下来去警局还是医院?”
我真觉得去医院意义不大了,陆宇峰没急着回答我,他向轿车后面走去,想先看看老人的伤势咋样,到底还活着没。
可当他往后车座上看了一眼后,就拿出一副大惊失色的表情,招呼我们说,“快,救尸体!”
这话说的有点矛盾,他既然指明老人是尸体,就说明老人已经死了,哪有何来救的说法呢。
还没等问呢,我看到车里冒起一股烟来。这把我吓住了,这明显是烧脸的迹象。
我搞不懂咋这么邪门,但我终于明白阿峰的意思了,绝不能让老人的脸没了,上面一定有我们要的线索。
陆宇峰真猛,他打开车门伸手就抓住老人尸体,一把将他拽了出来。
这场面赶得特别巧,在老人刚被拽出来的瞬间,他脸突然着火了,这一下子把陆宇峰胳膊袖弄着了。
陆宇峰赶紧往后退几步,对准轿车的车身,使劲擦着袖子。潘子头一次看到烧脸,他惊讶的张个大嘴,现在就没鸡蛋,不然不用剥皮就能塞到他嘴里去。
我不能任由这火着起来,但也不能用脚踩火,因为火烧在脸上,我噼里啪啦一顿踩,最后就算火灭了,老人脸也被毁容了。
我心里又有种流泪的冲动,心说自己这个点背啊,来了陇州没几天,又得搭进去一件上衣。
都这时候了,我也不计较了,赶紧把上衣扯下来,对着老人脸捂过去。
其实我挺冒险的,这种捂法很容易让我沾到火。
等陆宇峰缓过劲后,他也把上衣脱了,接着我的上衣往上盖。我俩这么一通忙活,总算把火势压灭了。
曹元被这场景弄得也直懵,不过他毕竟是老刑警,有经验,紧忙带着我们离开,第一时间往警局赶。
这样过了半个多小时,我们到警局了,法医提前在楼下等着。
我知道阿峰肯定又会跟着法医一起去解刨室,我和潘子不想看到太血腥的场面,就想去会议室歇着,但阿峰不让,不管我俩乐不乐意,全一同拽了进去。
我们都换上白大褂,带着帽子和口罩。这次法医没剖尸,只对脖子上的伤口和烧糊的脸做了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