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车前往现场的路上,小田原署刑侦一科的岩村对坐在旁边的搭挡川胜说到。

  警车沿着宫之下附近的山路攀行着。树木的绿荫洒在车窗上,身上的汗开始慢慢退去。早川的溪流在绿荫重叠的深谷下流淌着,发出潺潺的激流声。

  “真的是杀人尸体吗?他们不会把木乃伊搞错了吧?”

  川胜任由肥胖的身体重重地压在座位上懒洋洋地说到。

  刚才被地面超过30度的高温烤得发焦的身体还在往外冒着汗,他不时用手绢在脖子上擦着。对他来说夏天是最难熬的季节。

  “那怎么会?哪有木乃伊还带手表的?”

  岩村苦笑道。接到报案时已经对尸体的情况进行了初步了解。

  “如果凶手知道这是古遗址而把尸体埋在这里的话,那可真够狡猾的。”

  “为什么?”

  “那人们就会误认为这是很早以前埋在这里的。”

  “可如果凶手知道这是古遗址,由于害怕早晚会被人重新挖出来就不会埋在这儿了。”

  “话虽这么说,如果发现不了再过一段时间就很难和木乃伊区分了。”

  “别忘了还有手表。”

  “如果凶手真想把死尸混为木乃伊的话,应该把手表摘掉才对。”

  川胜有些不解地说道。

  箱根现在正值旅游旺季,路上挤满了前来避暑和观光的车队,每走一步都很艰难。虽然当地的派出所会先期派人保护现场,但还是不免有些心焦。

  车子终于越过了山峡的陡坡,路变得平缓起来,前面的景色也变得开阔起来。

  现场位于俵石温泉的正南方,中间夹着早川和小冢山隔河相望,出了138国道稍微往北一点儿就到了。一条凹凸不平的马路直通现场。

  仙石原派出所已先期派人对尸体进行了保护,说是“保护”,实际上只不过是让挖掘作业暂停而已。

  “一路辛苦了。”

  前来迎接的当地派出所的警察寒喧着。

  “确实辛苦了。”

  川胜像没听见似的小声嘟哝着,他的话是冲遗址调査团来的。他想,这么炎热的天气,这些人竞然为了寻找过去那些不值钱的破烂在这里挖来挖去。

  他这是第一次见到遗址发掘现场。在裸露的地面上,几条堑壕似的沟象绿荫中的疤痕似的横卧着,空地上搭建着简易棚,一些青年男女正在那里休息。

  他们的脸上带着好奇和不安。这象是一群进行考古发掘的学生,一直想象考古队员应该是土里土气的川胜对他们城市味儿的举止感到惊讶不已。特别是女学生都是一水儿的新潮城市女孩儿,身上的疲倦顿时烟消云散了。

  尸骨还像发现时那样摆放着。在听了现场指挥的详细说明后,警察开始进行现场取证。

  尸骨的上限位置离地面约30公分,下限位置离地面约一米,呈坐位埋入。根据实地观察,尸体是强行塞入的。尸体大部分已变成白骨,背部已经风干,腹部呈白蜡状。

  尸体埋在土里的变化一般认为是地上的八分之一,另外由于气温、湿度、季节等其他外界条件的不同,尸体也会受到显著的影响,考虑到这些条件的因素,推定死者死亡时间为半年以内。最后决定将尸体搬出现场进行司法解剖。

  在对尸体进行观察的同时,对掩埋尸体的土层也进行了细致周密的调查。因为土中很可能搀杂着显示死者身份的东西或衣服碎片。同时把筛选好的土带回去进行气体色谱分析。这是最近研制出来的新方法,即在土中加入试剂对其成分进行分析,如果土中混入了其他物质,马上就可以査出来。

  “也许凶手对这一带的地形很熟悉。”岩村环顾着周围说道。

  “这里虽然是山里,但进出还是很方便的。”

  川胜点了点头,满是汗水的脸上粘满了泥土。不知什么时候他好像忘记了酷暑,在掩埋尸体的土层里翻找了一番。

  “是啊。这里虽然是箱根靠里面的地方,但坐车就可以进来。如果没有遗址发掘,是不可能被重新挖出来的。”

  “可是为什么不埋得更深一些呢?”

  “是啊,我也想不通。30公分,一下雨不就全露出来了吗?野狗闻见了也会给叼走。”

  “凶手一定是太慌了。”

  “肯定是深更半夜埋的,可为什么不埋得深一点儿呢?”

  “也许是惊慌失措顾不了那么多了吧。”

  “嗯。如果是杀人狂那另当别论,如果是第一次杀人难免会惊慌失措。”

  “哎呀!”

  正在土里摸索的川胜抓起了一件东西。

  “又发现什么了?”

  岩村朝川胜看过去,只见他的手指上夹着一个绿色的小金属片。

  “好像是个徽章。”

  川胜把它放在亮光下仔细观察着。

  这是一个1公分见方、厚约1毫米、中央凸起的金属片,上面清晰可见NORIENTEX‘8XTOUR的英文字母。表面涂有绿色的釉彩,凸起的部分涂成白色,好像象征着高山的意思,后面螺丝上有一个圆形的小金属盘,可以穿过衣服的扣眼儿固定在衣服上,徽章的背面已经生锈。

  “这的确是个纪念章。”

  “不会是古人也戴纪念章吧?”

  “上面的文字可是英语。”

  “如果日本古时候的人说英语这可是伟大的发现。”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也许这是死者曾经戴过的纪念章,它能告诉死者的身份。

  为慎重起见,两人把纪念章拿给了调查队长金井。金井拿过徽着仔细端详了一番,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金井脸上的细微变化当然没有逃过警察的眼睛。

  “您有什么印象吗?”岩村往前探了探身。

  “啊,可是它怎么会跑到土里的呢?”金井一个劲儿地摇着头。

  “莫非这是古代的文物?”

  川胜认真地问道。如果从绳文时期的古遗址中挖出了刻有英文的金属片,那可是重大发现。

  “不可能。”金井苦笑着说道:

  “其实我也有一个纪念章和这个一模一样。”

  “怎么?您也有一个?闹了半天还是纪念章呀。可这是什么纪念章呢?”

  岩村和川胜都来了精神。

  金井看了看岩村然后又转过脸看了看川胜。

  “去年我参加了欧洲观光团,这是当时发的旅游纪念。”

  “那就是说每个参加者都有了?”

  “是的。参加者当时都是戴着这个纪念章活动的。”

  “或许,是先生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