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纪于来说,父亲后续的则子年龄比自己还要小,她是不会管这个烟花女子叫“母亲”的。只有英一郎被夹在中间感到左右为难。

  “对了,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尽管屋里再没有其他人,英一郎还是压低了声音。

  “什么事?”

  金井从英一郎的口气中似乎觉察出了什么。

  “是关于则子的事。”英一郎紧盯着金井的脸说道。

  “母亲怎么啦?”

  金井和则子之间没有任何利害关系,所以他叫她母亲并不感到有什么抵触。

  “最近她好像有点不对劲。”

  “不对劲?”

  “最近她外出特别多。本来她确实在家里呆不住,可这两天往外跑的也太勤了,而且还编了一大堆的理由,什么同窗会的聚会啦,什名听音乐会呀,买东西呀,谁知道她去哪儿了!刚才我还给家里打电话,又没人接!”

  “也许她事确实多。纪子也经常出去呢。自从贤一上幼儿园以后,她也经常被人叫出去。”

  “我们家没小孩儿去幼儿园。就算是去同窗会和音乐会也得有个限度呀!她每天回来时还经常带着一股酒气。”

  “你让我干什么呢?”

  “你抽空替我看看她到底在干什么。”

  “你怀疑她?”

  “我也不想怀疑,可她年轻漂亮,到哪儿都招引男人的注意。”

  “可是,怎么会呢?”

  “但愿不会,可我总是不放心。如果你调查以后证明什么也没有,我也就放心了。”

  “这种私人侦探的差事我可没做过呀。”

  “这我知道,所以才找你。这种丢人的事哪能找别人呀!”

  “明白了。我一定找时间。”

  “谢谢了,这事只有求你了。”英一郎深深地出了一口气。

  英一郎怀疑妻子的起因一开始并不是妻子外出的多寡,而是由于妻子身上的气味儿。本来妻子就不是在家憋得住的人,所以过去一直没太注意。

  半年前,英一郎突然感到妻子身上散发出一股从未有过的气味儿。那绝不是香水的味儿,也不是她身上特有的味儿,倒是象男用洗发水的味儿。这种洗发水的味儿和自己平常用的明显不一样。这是他从未用过而且家里从未有过的气味儿。

  从那时起,每当她从外面回来,总能闻到同样的气味儿。

  如果仅仅是一次,也不排除从公共汽车、地铁或人群拥挤的地方带回来的可能,可问题是这种气味儿她不止一次地从外面带回来。英一郎变得有些神经质起来,一种追根溯源一定要抓住这股气味儿的源头的妄想充满了脑际。

  直接问妻子不行,那样会引起她的警觉把气味儿消除掉。如何抓住那个藏在源头夺走妻子的人,英一郎感到一筹莫展。既不可能跟在妻子后面监视,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盯着她。

  无奈之下他想起了向女婿金井求助。

  “不过,万一我的猜测是真的,你告诉我就行了,对那个男的和则子什么也不要说。”英一郎反复叮嘱着。

  “那当然,我不会说的。”

  金井脸上露出同情的样子。英一郎感到自己的内心他已完全猜透了。

  即便最后证实了妻子的不贞,他也不能没有她。只要弄清夺走妻子的那个人是谁就足够了,仅此而已。

  妻子已经被别的男人拐走,而他的丈夫还蒙在鼓里,这是多么的可悲而又可怜!调查的结果,即便证实妻子的躯体已被掏空成了一副空架子也无所谓。空架子也好,空壳也好,只要她的躯壳在自己身边就比全部失去她要好得多。他向金井求助的全部意义就在于此。

  3

  “最近那老鬼好像有所察觉。”一阵激情过后,女的喘着气说道。

  “什么?真的吗?”男的脸上微微一怔。

  “现在对我还只是怀疑。我们还是先别见面了。”

  “你说的对!我们最后别闹得鸡飞蛋打!”男方揣摩着女方的话。

  “如果我和他离婚搬到你这来怎么样?”

  “……”

  “唉呀!脸干嘛变得那么难看!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我要是被他甩了也不好办。”

  “不会吧!要你的人多了!”

  “至少你就不要!”

  “今晚你可是真缠人!”

  “那不还是白搭?”

  “白搭?什么白搭?”

  “我们俩再好最后还是不能在一起!”

  “这你就错了。我们俩的爱是真诚的爱!”

  “应该说是对我们双方都需要的爱!特别是对你!”

  “不是需要不需要。我们每次见面都背着不能舍弃的包袱。”

  “我可没什么不能舍弃的!”

  “别逞强了!”

  “对不起!每次见到你我都忍不住想和你亲热一番!我并不是讨厌他,可他从来没有把我当人爱过。”

  “不当人那当什么?”

  “字画和古董!对他来说,我不过是一件摆在他身边的出土文物。那不叫爱!那叫‘呵护’!”

  “不过那可是小心周到的呵护哇!”

  男人的手在女人柔软细腻的肌肤上摩挲着,女人的皮肤湿漉漉的,让人感到一种似乎吸附在手指上的胶粘感。这是一尊为男人而存在的肌体,它不仅是造物之神的精美之作,而且是细心呵护的结果。野花的花香除了它本身的内在因素之外,更要靠主人的修剪呵护才能得以常开不败。

  “算了吧!你也把我当成了出土文物,太令人伤心了!”

  “不,我们是同病相怜。”

  “同病相怜?”

  “因为我也受着妻子的呵护、在这一点上我们是一样的。”

  “不!你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我一直生活在她的保护伞之下。如果你是路边的野花,那我就是路边的野蘑菇!”

  “好难听的比喻!”

  “我现在的处境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