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爻从鼻子当中发出‘嗯’的一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想说句抱歉，却又开不了口。
“老板啊，咱得的不是病，这是命啊。我第一次见你就跟你说，你命不好。”
老道不靠谱的话，王爻听过很多，但这一次已经超出了不靠谱，这些完全是在泼冷水的话，王爻却出奇的没有生气，只是静静的听着。
老道的声音不高，显得很沉稳。
“老道我的命也不好，一生都在颠沛流离，当年终南山里，老道差点死在了山里，过得还没你现在好。至少老板你现在还有人陪着，有人照顾着，有人担心着，你说对不？”
“人要学会知足，老道我现在就很知足。至少现在有个家了。”
“你想说我是你儿子？”
老道赶紧摆了摆手，但却笑了起来：“这我哪里敢？”
“你说我是你儿子也没关系，但是有一点你说错了。”
“啥？”
“这是我家，房子是我的。”
老道：“……”
“谢谢。”王爻闭着眼，从嘴里挤出这么两个字，声音很轻，似乎故意不想让人听见一样。
老道却哈哈笑了起来：“老板，跟我你还谢啥。你要是真不好意思，给我涨涨工资吧。”
“滚！！！”
第0193章 我就想了想
王爻躺在床上，看看天花板，又看看窗外，十分无聊。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王爻没有回应，门依旧被推开了。
方青婷走了进来，对着王爻笑了笑，笑容有那么一丝尴尬。
“没事吧？”
“还好。”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王爻没说话。
“我是来找你帮忙的。”方青婷犹豫了一下，还是如此说道。
王爻笑了起来：“你还真是一个为人民服务的好警察啊，可惜我现在这样，帮不上忙了。”
“你帮我看看也好，倒是不急，陈年旧案了。”方青婷将一袋文档放在了王爻的床头上。
“这种东西放在我这里没问题吗？”王爻轻轻皱眉。
“没问题的，其实我早就给你申请了顾问的身份，只不过没和你说。”
王爻再次沉默。
“会好起来的对吧。”
“或许吧。”
方青婷点了点头，站起身来便准备离开了。没有安慰的话语，也没有积极的鼓励。
只不过走到门口的时候，方青婷转过身，对着王爻认真的说道：“那份档案里面的事情，其实对我很重要的，我一直想要查清楚的。”
方青婷说完后，对着王爻摆了摆手，轻轻关上门，离开了。
很重要，所以要早点好起来帮我查啊。
还真是会麻烦人啊？
王爻深呼吸了一口气，再次看着窗外。
很快，门被再一次打开，游十方走了进来。
“这就开始？”王爻看着游十方双手空空，有些奇怪。
“佛家修心，不在外物，立地便可成佛。”
王爻嗤笑了一声：“我现在可无法立地。”
游十方愣了一下，笑着无奈的摇了摇头：“这胡搅蛮缠的样子，倒是像那修佛法的和尚，看来你很有慧根。”
“会不会太晚？”
“佛说，一朝顿悟，鸡犬升天。”
“你不去和尚庙真是可惜了。”
游十方笑了笑，清了清声音，盘坐在王爻床前，正经的说道：“跟我念，如是我闻……”
王爻犹豫了片刻，还是张开了嘴：“如是我闻……”
游十方念了一段经之后，便起身离开。
没有讲佛意，也没有说什么是佛，只是单纯的教王爻念了一段经。
经文也不算生涩难懂，王爻跟着念了一遍，几乎就记得差不多了。
似乎身体不停使唤之后，脑子还变得好了不少。
王爻一个人躺在床上，觉得有些无聊。
忽然王爻瞥到原本飘飘睡觉的位置，枕头下压了一本书，侧面写着《女仆的自我修养》，王爻笑了笑，随后眼神有些黯然。
王爻想伸手翻翻那本书，用了半天力，才用艰难活动的手指，将手挪到了书页处。
此时王爻已经累出了一身大汗。
再用尽最大的力气，王爻翻开了一页。
书皮之下，竟然夹着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串号码。
王爻看着这串号码，觉得有些熟悉。
这是，卖包子大娘留给自己的号码？洛飘飘怎么把他夹在了这里？
随后王爻想起了大娘，心中更是苦涩。
大娘当初摸自己头的样子，依旧历历在目。
王爻有些想大娘了，心里的苦，似乎能跟大娘说说。
好在手机一直都在手边，老道将自己的电话给王爻设成了快捷键，方便王爻有问题不用喊，可以直接拨通电话。
王爻想了想，用手指艰难的按下号码，十一位的号码，王爻费了不止十一分钟。
可是拨通的那一刹那，王爻又后悔了。
想要挂断，手指突然不听了使唤。
电话响了几声，被接了起来。
“喂？谁？”响起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声音很低沉，说话也很简短。
“对不起，我打错了。”王爻立刻开口说道。
沉默了几秒后，电话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王爻松了一口气，不过却有些奇怪，刚刚接电话的是大娘的儿子吧，大娘那么热情，怎么儿子好像有些闷啊。
想了半天的大娘之后，王爻好像开心了一些。
随后王爻有些累了，简单的翻书和打电话，便让王爻疲惫不堪。
王爻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可是王爻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在自己闭上陷入熟睡之前，口中喃喃自语的是游十方刚刚教过自己的经文，好像梦中的呓语，是无意识的说话。
时间慢慢的流逝，王爻的情况也并没有好转。
除了多会了几段经文外，王爻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变化。
“老板，今天要不要出门溜溜？”老道推着轮椅，走到王爻面前。
“去哪？”王爻半眯着眼，并不是很感兴趣。
“去医院看看柳战怎么样？听说柳战恢复了一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醒过来了。”
王爻思考了一会，自己这个状态还去看望病号，是不是有些搞笑？
老道提出这个建议，是为了让自己去看一个比自己更惨的，来找心里安慰吗？
王爻想要拒绝，却被老道抱上了轮椅，推着出了门。
“喂，我不想去。”
“打起鼓来，敲起锣，推着小车去送货……”老道没听清王爻说什么，自顾自的唱了起来。
王爻：“……”
“死老道，你听没听我说什么？”
“老板，那个柳战的妹妹喜欢你吧？”老道突然有些猥琐的说道。
“放什么屁。”
“嘿嘿，老板。我知道你不喜欢人家，但你这造型，去了不是更好，肯定能断了人家的念想。”
王爻：“……”
“老板，虽说我也更喜欢飘飘，可是那柳姑娘也不错，该凸的凸，该翘的翘。不过倒也没事，小萝莉再长几年也差不多。”
王爻：“老道，你脑袋让屁崩了？”
老道也不生气，继续说道：“也是，飘飘是个小狐狸。不过应该不碍事，前有许仙，宁采臣，老板你也不用太担心。”
王爻真想跳起来给老道一拳，可惜做不到。
听着老道的胡言乱语，王爻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睛，口中开始念念有词起来。
老道也注意王爻在干什么，两个人各说各的。
很快，两人到了医院，老道推着王爻上了楼，来到了病房门口。
忽然听到里面柳安然似乎在跟谁说话：
“哥，王爻还是没有联系我，他真的不喜欢我，他还是喜欢那个女人，一个死了的女人。
像你说的那样，人都死了，怎么争？
如果她没死就好了，当初我就是在心里想了想，她怎么就真的死了呢？”
第0194章 啪
“我就想了想，她怎么就死了呢？”
看似一句可有可无的话，或者说是在为平常不过的话。
他怎么不去死？
好像朋友间的谈话，对其讨厌人的诅咒。
旁人听了可能会诧异，但却不会特别在意。
但是这句话，却在王爻的脑中骤然炸响。
因为那个人真的死了。
老道自然也听到了这句话，但却没有在意。
伸手准备去推开病房的门。
一只手却握住了老道的手腕。
那只手握的极其用力，让老道都觉得有些生疼。
“老板。”老道不敢置信的看着王爻。
鲜血从王爻的嘴角不断流下，但王爻却好像没有察觉一样。
只是瞪大这血红的双眼，对着老道说出一个字：
“走。”
老道快速的推着王爻下楼，将其抱上车后，快速的往扎纸店赶去。
灵魂再次震荡，似乎比上一次还要严重很多，必须让游十方赶紧制止老板的情况。
油门不断向下踩去，速度越发的快了起来。
王爻的脸色越发的苍白，躺在副驾驶上，全然没了动静。
王爻没有晕过去。
不过某些话，不断的在王爻的脑中回响着。
‘我本来没想杀她，不过我看到了一个有意思的人，我就帮了她一把。’
那副讨厌的嘴脸出现在王爻的眼前，王爻想要握紧双拳，狠狠的砸向前方。
可是，做不到。
柳安然想了想，她便真的死了。
这期间到底有没有因果关系，王爻不能确定，但是在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就是那样。
一股憋闷的情绪不断扩大，仿佛要在胸膛炸开。
噗……
王爻再次喷出一口鲜血。
“老板，老板……挺住，你他妈的挺住啊。”老道在旁边摇晃起王爻的身体。
“别晃……”两个字从喉咙中传出，声音极其的嘶哑。
王爻的确很疲惫，随时都可能晕过去。
可是另外一种情绪却更加高昂。
愤怒！
无尽的愤怒！
可是王爻却无从发泄。
就算自己没有瘫，又能如何？
一巴掌拍死她吗？
她也只不过想了想而已。
真正的杀人者，已经死了。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尘归尘，土归……
“啊！！！”
王爻愤怒的大喝一声，这一次鲜血不光光从王爻的口中喷出，七窍之中都开始渗出黑血。
撕啦……
车轮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响了起来。
扎纸店到了，老道跳下车，一把抱起王爻就像店里跑去。
“躲开，躲开……”老道一边跑着，一边对前面一位挡路的路人大声叫嚷着。
常人听到如此叫喊，并且看到老道怀里满脸鲜血的王爻，自然避之不及。
可是眼前的男人，偏偏没有让路，好像听不到一样，愣愣的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