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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被湖浪声覆盖了,并没有传出去多远。
赵汪洋继续接近小货船,逐渐看清了货船的模样。这是一艘很是破旧的小货船,船壁都已经生锈,船头也没有什么他认识的符号。货船处于静止状态,随着湖水的波动而荡漾着。
赵汪洋站在快艇里,踮起脚来看货船的驾驶室。
驾驶室里的灯光暗淡,忽闪忽闪的,但是足以看清楚,驾驶室里空空如也。整艘船上寂静无声,在这片漆黑的湖面上安静地荡漾。
甲板上没人,驾驶室没人,人去哪儿了?赵汪洋很是纳闷。谁会把船停在这里?难道是之前那阵怪风吹断了货船的缆绳?如果是大风刮过来的,怎么会正常地开着灯呢?而且,把一艘船从码头吹到七公里以外,也太夸张了吧?
赵汪洋有些蒙,怔怔地站在快艇里考虑自己要不要上船去看看。
他的大脑飞快地转着,却第一时间想到了小时候听到的故事。
他不会撞见了“幽灵鬼船”吧?
传说七十多年前的龙番湖上,曾经有一对恋人驾驶着渔船在捕鱼,遭遇了一艘日本人的巡逻艇。日本人拦停了渔船,在船上侵犯了貌美如花的女孩,又将这一对恋人残忍杀害。后来,那对恋人的家人在湖面上找了好久,就是找不到船的影子。不过,从那以后,经常有夜航的渔民们,会看到一艘渔船的影子,在湖面上漂漂荡荡。每次它一出现,湖面就会刮怪风,还曾经掀翻了几条船,死了不少人呢。村民们认为是那对恋人冤死后化为厉鬼,专门索人性命,于是称它为“幽灵鬼船”。
赵汪洋一直认为,那是老人们编出来的故事,为了不让年轻人夜里航行发生危险。绝对不是真事儿。
不过,眼前的这一切,为何和传说里的事情极为相似呢?
他刚开始种桃树的时候,就有人阻止他,说桃树是很邪门的,别人都不会把桃树种在家里的前院。如果把桃树种在湖心岛,这片湖里,肯定会出现邪门的事情。十几年来,他也没撞见邪门的事情,这些印象也就慢慢淡了。不过,当他看见自己无法想通的怪现象的时候,这些言语又重新涌进了他的脑袋。
赵汪洋在冷风中打了个寒战,他感觉自己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想登上货船去一探究竟的念头,瞬间没了。
他拉动快艇发动机的拉索,准备发动快艇离开这艘邪门的货船。突然,他仿佛听见了一阵奇怪的声音。那声音夹杂在拉动拉索的哗啦声和湖水啪啪的荡漾声之间,格外刺耳。
他颤抖着停下拉动拉索的动作,侧耳辨别声音的来源。
不错,那声音正是来源于货船的甲板之上,仍在继续。嗡嗡的,一阵一阵的,一会儿大一会儿小,仿佛有着节律。那声音像是某个人被蒙住了口鼻正在呻吟,又或是什么东西发出的狞笑,或者说像是某种怪兽正在低吼。
甲板上没人哪!
哪儿来的声音?
赵汪洋被这突如其来的怪声吓蒙了,他一个踉跄跌倒在快艇之中。随着他的跌倒,那怪声似乎更加强烈了,而且仿佛带着甲板的震动,离他越来越近。
赵汪洋颤抖着、挣扎着爬了起来,快艇因为他的剧烈动作而东摇西晃。他竭尽全力站稳在快艇上,拼了命似的拉动拉索,终于拉着了发动机。他掉转船头,开足马力,疯了似的向码头方向驶去。
背后的嗡嗡声仍在继续,夹杂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刺激着赵汪洋的耳朵。
“我跟你说,一个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绝对不会喊‘鬼啊鬼啊’什么的。”大宝跷着二郎腿,摸着他微微凸起的肚皮,说,“第一反应绝对是掉头就跑!这我算是体验验证过了。”
“真有你的,度个蜜月,去鬼城玩。”我摇了摇头,翻动着手中的卷宗。
“刺激嘛!”大宝探过身来,低声说,“我跟你说啊,他们都说了,有效的精神刺激,会增加受孕的概率。”
“去你的,迷信!”我抬眼看了看对面的陈诗羽,用卷宗敲了一下大宝的头。
陈诗羽专心致志地看着手中的那本《尸语者》,像是没听见我们的谈话。
“一天到晚鬼啊鬼的,低级趣味,能不能换个话题?”林涛朝墙边缩了缩身子,假装在整理鬓角的头发。其实我知道他是为了适时堵上自己耳朵的时候,不被我们注意。
“怎么着?怀上了?”韩亮从门外进来,看起来刚把什么东西装进了休闲西装的内口袋里。
“这你都听得见?”大宝一脸满足的表情,往座椅背上一靠,“难道你的感官还能比我的灵?”
“哟哟哟,看你这表情,还真是中了?”韩亮坏笑着问。
大宝摇头晃脑,一副扬扬自得的表情。
“嘿嘿嘿,正经点行不行?”我正色道,朝陈诗羽那边努了努嘴。
陈诗羽还是一副漠不关心的表情,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桌上的小说,伸手把挡住视线的一缕头发捋到耳后。
“没不正经啊!”韩亮摊了摊手,说,“大宝和宝嫂那叫作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这是在祝福他们早生贵子呢!”
“有你这么祝福的吗?你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吧,单身狗。”林涛好像还没有从刚才大宝叙述的鬼城里的情景里走出来,声音颤巍巍的。
“哈哈!一对单身狗!”韩亮走到林涛身边,搂住他的脖子说,“要不然,咱俩凑一对儿算了。”
“去去去,我干正经事儿呢。”林涛拿着一张国有资产登记表,正在逐一核对小组的勘查装备登记造册有没有遗漏或者错误。
“对了,对了,那个鬼城还有一项,我刚才忘了告诉你们。”大宝说。
“又来!”林涛皱着眉头,涨红了脸,又开始摆弄起鬓角的头发。
“这个还是比较带劲的。”大宝一脸神秘的表情,“坐一艘船,进一个山洞,那船还在轨道小河里晃啊,晃啊。周围啥也看不见。我有经验了啊,我就防着从上面吊下来一个什么东西摸着脸,或者突然一阵灯光,眼前就是一个吊死鬼什么的。结果你猜怎么着,还是把我吓了一跳,你猜那吓唬人的东西藏在哪儿?你猜!”
丁零零。
突然,指令电话急促地响起。
林涛哎呀一声,跳了一下。
我按住电话柄,笑着说:“你不是说,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不会发出叫声吗?林涛这就现身说法,打你脸!”
林涛窘迫地看了一眼陈诗羽,陈诗羽冷笑了一下。
“龙番湖派出所昨天晚上接到110指令,说是湖中央有怪异的灯火,靠近察看,发现是漂着一艘没有人驾驶的货船。接警后,派出所申请特警支队水上大队支援,调集了巡逻艇进行寻找。不过在报警人所称的事发水域没有发现。经过派出所和特警队的连夜寻找,由无人机最先发现了货船的踪迹。今天早晨,特警巡逻艇将货船拖回码头,特警登船检查时,发现货船里有尸体。”电话那头是一个年轻的男声,僵硬地念着传真文件,“货船里的尸体,市局法医经过检验,认为该案存在问题,拿不准,需要你们前去支援。”
“有头绪吗?”我习惯性地问道。
“啊……啊?什么头绪?”对方一阵茫然。
我摇摇头,对指挥中心总是更换新手表示不满,于是详细地解释道:“市局有没有说,这有没有确定是或者不是一起命案?如果是命案,有没有侦查方向?”
年轻的男声可能是听出了我的不耐烦,有些紧张起来。他哗哗地翻着传真文件,说:“啊,嗯,这上报的材料写得很简单,嗯,好像没说。”
“龙番湖,湖面中央,有人看见无人驾驶的船,特警去找了一夜才找到船。检查见有尸体,无头绪。”我挂断了电话,一边简短地和大家说着情况,一边招呼着大家准备勘查器材出发去现场。
“龙番湖每年都有水漂,但是基本都是排除他杀。”林涛说,“那里人少,又和谐,又没有什么经济实体和娱乐场所,倒是很少有命案发生啊。即便有个别命案,也都指向明确,市局就处理完了。我们工作这么久了,还没去龙番湖出过现场吧?这案子能有什么问题呢?”
“不管,出勘现场,不长痔疮,走,出发!”大宝叫道。
“湖面中央?无人驾驶的货船?”韩亮问道。
“是啊,指挥中心给的信息也就这么点了。”我说。
“难道船是在湖面中央?”韩亮说。
“嗯,昨晚被人发现的。”我点了点头。
“啊,难道是幽灵鬼船?”韩亮沉吟道。
2
“你们今天是中邪了吗?这个话题就跳不过去了吗?”林涛表示严正抗议,“什么幽灵鬼船、幽灵鬼船?还能不能唯物主义了?”
韩亮握着方向盘,笑而不语。
“这有什么好怕的?”小羽毛坐在副驾驶上,鄙视地说。
自从小羽毛加入了勘查组,我们的小破车就有些拥挤了。总不好意思和女孩子挤在一起,于是最为瘦弱的小羽毛总是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而我们三个大男人挤在后排。
我挪了挪身子,腰身被大宝肥硕的屁股挤得有些发麻。
不一会儿,车子开进了龙番市的郊区,在通往龙番湖东码头的水泥路上颠簸了半个多小时后,我们看见了在阳光下波光粼粼的龙番湖。
东码头已经被封锁,路口横七竖八地停着几辆警车,闪着警灯。几名民警守着拴在警车之间的警戒带,不让围观群众进入。围观群众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案情,发挥着他们的想象,几个记者模样的人夹杂在中间,飞快地在本子上记着。
我们经过人群的时候,仿佛再次听见了“幽灵鬼船”的名号。
“事儿太大了,现场我暂时还没进,大概了解了情况,就直接邀请你们来了。”胡科长板着脸对我们说,顺手指了指停泊在码头的一艘破旧货船。
货船不大,船体有些生锈了,随着湖浪轻轻地撞击着码头的边缘。
“事儿多大?几具?”大宝说。
胡科长低声说:“前期排险的特警上船以后见没人,就注意到那开启着的船舱盖了,他们进去看了,六具尸体,四男两女。”
“男女不对称,看来不是殉情,不是集体自杀。”大宝猜着说。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有对同性恋呢?”韩亮看着手机,轻轻地说。
“自杀不会直接跳湖吗?”我说。
“初步看了甲板,没什么搏斗痕迹。特警说几个人死得很安详,没血没伤,小韩从船舱口大概看了一下尸体,也没有看到什么损伤,死因不明。”胡科长说,“这事儿挺蹊跷的。”
“丝毫没头绪吗?”我抓紧时间穿戴勘查装备。
“完全没有,他们都在笑称,是幽灵鬼船出现了。”胡科长苦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