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因我的罪过而死…

巴格尔可以听到附近传来“噼啪”的打斗声。他简直不能想这件事。

那个杀手马上就要结束另一个生命…那是个有着和善眼神的人,那是想要救他的人。

疼痛一阵阵加剧,巴格尔躺在那里,透过池水注视着上面的夜空。有那么一会儿,他以为自己看见了星星。

阳寿已尽。

摆脱了所有的恐惧与疑虑.巴格尔张开嘴巴呼了口气,他知道那将是他最后一口气。他看着自己的灵魂变成一串透明的气泡,“汩汩”地飘向了天国。紧接着.他回光返照般短促地吸了口气,池水如冰冷的匕首一样从嘴角灌进他的体内。这种痛苦只持续几秒钟就结束了。

随后…他安息了。

黑煞星顾不上脚上的疼痛,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快要溺死的美国人。

此刻他把兰登牢牢地按在不停地翻腾着的池水里,让他动弹不得。彻底干掉他! 他抓得更紧了,心想这次罗伯特·兰登应该不会幸免于难。正如他所料.兰登渐渐停止了挣扎。

兰登的身体突然变得僵硬,开始剧烈地颤动起来。

就是这样,黑煞星暗自想道,池水刚灌进肺部时,身体是会变僵硬。

他知道这只会持续大约五秒钟。

兰登坚持了六秒钟。

随后,完全如黑煞星所料,受害者的身体立刻变得软塌塌的。罗伯特·兰登像只正在放气的大气球一样无力地沉了下去。决斗结束了。黑煞星又把兰登往水里按了三十秒,让池水渗进他的肺部组织。感到兰登的身体在逐渐地自动沉向池底,他终于松开了手。媒体会在《四河喷泉》里意想不到地发现两具尸体。

“他妈的,黑煞星骂骂咧咧地从喷水池里爬出来,然后看了看还在流血的脚趾头。鞋尖已经扯碎,大脚趾给挫伤了。他一边因自己的粗心而生气,一边从裤腿上撕下一块布,塞进靴子包住了脚趾头。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脚底传到了大腿。”真该死,他大骂着攥紧了拳头,然后又把布往里面塞了塞。脚上的伤口已不再大量出血,血只是一滴一滴地往外沁。

黑煞星忘记了脚上的疼痛,转而想到马上就可以行乐,便跳进了面包车。罗马的任务已经完成,他很清楚什么东西能缓解此刻的疼痛。维多利亚·维特勒被绑着,正等他回去。黑煞星虽然浑身又湿又冷,却不知不觉地挺直了身子。

我已经得到了奖赏。

在城市的另一边,维多利亚从一阵疼痛中醒了过来。她躺在那儿感觉身上的肌肉像石头一样紧绷,似乎一碰就碎,双臂则酸疼酸疼的。她想动一动,却突然感到双肩一阵痉挛。过了一会儿,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双手给绑在了身后。她一下子感到迷惑不解。我这是在梦里吗? 但是当她试着抬起头时,头部的疼痛使她明白过来,她确实是醒着的。

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迷惑渐渐变成恐惧。这是一间简陋的石屋——房间宽敞但没什么装饰.屋里点着火把,像是一间古老的会议室。

她的近旁摆了一圈老式条椅。

这时一阵微风吹来,维多利亚感到身上一阵寒冷。不远处,一组双扇门开着,外面还有个阳台。透过栏杆之间的空隙,维多利亚可以肯定她看见了梵蒂冈。

104

罗伯特·兰登躺在《四河喷泉》水池底下的一堆硬币上,嘴里还咬着那根橡胶管。从发泡器管道里压出来用于产生泡沫的气体早已被气泵污染,他的喉咙火辣辣地疼。尽管如此,他并没有抱怨,毕竟他活了下来。

兰登不清楚自己假装溺水到底有多像,但他一生都在与水打交道一对于这种事儿肯定会有所耳闻。他已经竭尽全力。到了最后,他甚至吐出了体内的全部气体.屏住呼吸才使身体沉到了水底。

令人欣慰的是,黑煞星不仅信了,还松开了手。

兰登这会儿躺在池底再也等不下去了。他简直要窒息了。他不知道黑煞星是不是还在外面。他吸了一口胶管里刺鼻的气体又呼了出来,然后从池底游到了水池中央那块凸起而平坦的岩石处。他沿着岩石往上游,悄悄地浮出水面,然后藏在大理石雕像的倒影下。

面包车不见了。

这正合兰登的心意。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匆忙游回巴格尔主教沉下水的地方。他知道那位主教此刻已经失去知觉,再苏醒过来的机会微乎其微,但他还是得试试。找到主教之后,他叉腿而立,弯腰抓起缠在主教身上的锁链,然后开始用力向上拉。主教露出水面后,兰登看到主教的眼睛已经朝上翻着鼓了起来。那并不是什么好迹象。主教已经断气,脉搏也不跳了。

兰登知道自己绝不可能举起主教的身体拖出喷水池,就把巴格尔主教从水中拖到了池中央的大理石假山的洞口处。这里的水比较浅,还有一块倾斜的石板。兰登尽力把主教赤裸的身体拉上石板,但并没有拖上去多少。

紧接着兰登开始进行救助工作。他压住主教那缠着锁链的胸膛,把灌进肺里的水压了出来,然后开始对其进行人工呼吸。他小心而谨慎地压着,既不敢太用力也不敢速度太快。他花了三分钟时间试图让主教苏醒过来。五分钟过去了,他知道一切结束了。

这个可能成为教皇的人横躺在他面前归西了。

不知何故,即使安静地躺在半露出水面的石板上的阴影里,巴格尔主教依然保持着一种尊严。池水轻轻地拍过他的胸膛.好像懊悔不已…

似乎在为自己成了最后杀死主教的凶手而乞求宽恕…似乎想要擦去烙在主教身上的自己的名字。

兰登轻轻地伸出一只手抚过主教的脸庞,把他翻起的双眼合上了。

他这样做着,感到疲惫不堪,眼眶里顿时溢满了泪水。这让他吓了一跳。

之后,他哭了起来,多年来这还是第一次。

105

兰登从死去的主教身边重新回到深水里,身心俱疲的感觉渐渐消失了。他精疲力竭地独自呆在喷水池里,差点以为自己要虚脱了。但是,他却感到心中重新出现一股难以抗拒的冲动。这种冲动强烈得不容置疑,近乎疯狂。他感到浑身突然涌起一股力量,意志坚定得出乎他的想象。

他不去想心中的痛苦,把以前的事情先放一边,集中精力思考接下来的一件艰难任务。

找到光照派的藏身地。救出维多利亚,兰登此刻面向贝尔尼尼设计的喷泉中央的假山,满怀希望地投入到寻找最后一个光照派标识的工作中。他知道就在这一堆凸凹不平的塑像的某个地方,有个线索指向了那个藏身地。但是,他察看着这座喷泉,希望很快就破灭了。“标识”这个词似乎在四周“咯咯”地嘲笑他。在那崇高的历脸途中,让天使来为你指南。他对眼前的雕像怒目而视。这座喷泉是一件异教徒作品! 怎么可能会有该死的天使! 徒劳地看完喷泉中心的雕像之后,兰登下意识地抬头望了望高耸的石柱。四个标识.他心想,在罗马城内排成一个巨大的十字形。

反复察看着方尖碑上刻的象形文字,他想知道这些古埃及语的符号中会不会藏着线索。但他立刻就放弃了那个想法。象形文字早于贝尔尼尼好几个世纪就出现了,而且人们直到发现了罗塞塔石碑①才开始解读这些文字。尽管如此,他还是大胆猜测,会不会贝尔尼尼另外刻了个标识呢?会不会就在所有这些象形文字中的一个被人忽略的地方呢?

『注①:“罗塞塔石碑”英语是Rosetta stone ,这是一七九九年在埃及罗塞塔镇附近发现的古埃及石碑,其碑文用古埃及象形文字和通俗又字及希腊文字刻成;该碑的发现为解读古埃及和象形文字提供了线索。』

兰登心中升起一线希望,又绕着喷泉看一遍,仔细察看着每一块方尖碑的四个平面。他绕一圈花了两分钟时间,但是看完最后一块方尖碑的最后一个平面时,他的希望破灭了。那些象形文字中并没有什么可以被--当作标识的特别之物,当然也不会有天使。

兰登看了一下手表.现在是十一点整。他不知道时问到底是在飞逝而过还是如虫子般缓慢蠕动。当他艰难地绕着喷泉走的时候?他的脑海中老是萦绕着维多利亚和黑煞星的身影。在紧张万分地又绕完了一圈之后,他还是没什么发现,挫败感慢慢袭上心头,他累得筋疲力尽,几乎要倒下了。他把头往后一仰对着夜空发出一声尖叫。

但那声尖叫一下子堵在了喉咙中。

兰登抬着头直勾勾地注视着那块方尖碑。方尖碑的顶端摆放的那样东西之前他就见过,可没去理会。但是这会儿,那东西却让他停止了尖叫。那不是天使,一点也不像。实际上,兰登刚才都没把它当作贝尔尼尼喷泉的一部分。他还以为它是活的,栖息在这个城市里的高塔上的另一个清洁工。

那是只鸽子。

兰登眯起眼睛朝空中那样东西望去.周围的水雾在探照灯的照射下模糊了他的视野。那不是鸽子吗? 在簇簇繁星的映照下,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鸽子的头与喙的轮廓。自兰登来到这里起,这只鸽子就没动过,甚至下面激烈的打斗都没能把它吓飞。从兰登步入广场起,它就一直呆在那里,高高地栖息在碑尖上,平静地凝视着西方。

兰登盯着它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把手伸进水底,抓起一把硬币朝空中扔了过去。那些硬币“叮叮当当”地砸在了花岗岩方尖碑上,那只鸽子还是没有飞走。兰登又试了一次,这次有一枚硬币刚好砸在了鸽子身上。

一种金属碰击金属的微弱声响回荡在整个广场上。

那只该死的鸽子竟然是铜铸的。

你要找的是天使,可不是鸽子,一个声音提醒了他。但已经晚了,他早已做出了联系。他意识到那只鸟根本就不是鸽子。

那还是鸽子。

兰登不由自主地螳水走向水池中央,然后开始往这座石灰华假山上爬,他爬到那些巨型雕像的手臂和头上,好让自己站得更高一些。就要到达方尖碑的基座时,他从水雾中走出来更清楚地看出了那只鸟的头。

毫无疑问,那就是一只鸽子。罗马城的污染给原本青铜色的鸟身覆盖了一层具有迷惑性的黑色。他突然明白了过来,今天一大早在万神殿的时候,他就见过一对鸽子。一对鸽子不具有任何意义,可这里就一只鸽子。

单独的一只鸽子就是异教中和平天使的象征,这个事实几乎是鼓舞着兰登来到了方尖碑前。贝尔尼尼选用了异教标志来代替和平天使,这样他就把它掩饰在这座异教式的喷泉中。在那崇高的历险途中,让天使来为你指南。这只鸽子就是天使!兰登简直想不出还有哪个比方尖碑的顶部更高的地方可以摆放光照派的最后一个标识。

那只鸟儿是在看着西方。兰登极力朝鸟儿望的方向看去,但看不到楼房的那一边,于是他爬到了更高的地方。他意想不到地突然记起了尼斯的圣格列高利主教的一句话:灵魂一旦受到启发…就会形成一只美丽的鸽子。

兰登向上爬去,朝那只鸽子爬去,此刻他似乎整个人都飞了起来。他来到耸立着方尖碑的平台上,再也没有更高的地方可爬了。环顾四周,他知道已经没必要再往上爬了。整个罗马城都呈现在眼前了,那景象简直令人震惊。

他的左边,各地媒体的镁光灯杂乱地围绕在圣彼得大教堂周围;右边,团团烟雾在维多利亚圣母堂的穹顶上缭绕;前面很远的地方是波波洛广场,身后就是第四个也是最后一个地点。那四块方尖碑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十字形。

兰登哆哆嗦嗦地望了望头顶上的鸽子。他扭过头看着鸽子面对的方向,然后望向了远处的地平线。

他立刻就看到了那个地方。

答案是那么明显,那么清楚,那么简单。

这会儿,兰登注视着那个地方,简直不敢相信光照派的藏身地竟然隐藏了这么多年。望着河对岸的那座大型石砌建筑,他感到整个罗马城似乎都消失了。那座建筑与罗马城内其他任何建筑一样享有盛名。那座建筑坐落在台伯河岸边,斜对着梵蒂冈,其外形是明显的几何图形——正方形的堡垒里面是圆形城堡,堡垒的外面则是一个围绕着整座城堡的五角星形的花园。

在探照灯柔和的灯光下,这座古老的城堡醒目地展现在他面前。城堡的高处耸立着一个巨大的青铜天使。天使手持长矛对准了城堡的正中心。似乎这样还不够,在直接通向城堡大门的惟一道路上,矗立的就是著名的天使桥…这条引人注目的通道上装饰着十二个高大的天使,雕刻这些天使的正是贝尔尼尼本人。

最后,激动人心的是,兰登意识到这个由贝尔尼尼设计的方尖碑组成的城市般大小的十字形完全以光照派的方式把这座城堡标了出来。十字形的主支架正好穿过天使桥的中间,将其分成完全相等的两半。

兰登找回他的粗花呢外套拿在手里,以免被身上水淋淋的衣服沾湿。

紧接着他跳进抢来的车里,穿着湿透的鞋子,猛地一踩油门,急速消失在夜色中。

106

晚间,11点07分。兰登驱车飞速穿行在罗马的夜色中。此刻沿着台伯河岸边的伦戈特维雷街疾驰,他可以看到目的地如大山一般高耸在右手边。

天使堡。

通往狭窄的天使桥的岔路口没有任何预兆地突然出现在了面前。兰登猛地踩了一下刹车,拐了进去。车子恰好拐了进去,但桥上却设了路障。车子滑行十英尺,撞上了挡在道路上的一排矮小的水泥柱。车子抛锚了.震动着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兰登的身体随之猛地向前倾。为了保护天使桥,桥上现在只限行人通过.他早把这点给忘得一干二净。

兰登大吃一惊.摇摇晃晃地从撞得变了形的车里走出来,真希望自己此刻走的是其他路线。由于在喷泉里浸湿了衣服,他冷得发抖。他把海力斯租花呢外套穿在湿乎乎的衬衫外面,幸好这个牌子的衣服都是双衬料,那张从《图解》里扯下的一页纸才没被打湿。那座石砌城堡在桥那边像座大山一样耸立在他面前。腰酸背痛而又精疲力竭的兰登突然大步跑了起来。

贝尔尼尼设计的那些天使像是夹道而立的护卫队,此刻从兰登左右两边倏地一下闪到后面,看着他奔向了目的地。在那崇高的历脸途中,让天使来为你指南。兰登向前跑着,那座城堡似乎一下子升高变成一座无法攀登的巅峰,甚至比圣彼得大教堂还让他害怕。他急速朝城堡冲了过去.一边怒气冲冲地跑着,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上面,城堡中心的圆形部分伸出一只挥舞着长矛的巨大的天使,直插入云霄。

这看来好像是座废弃的城堡。

兰登知道.数世纪以来,这座城堡曾被罗马教廷先后用作坟墓、堡垒、教皇的避难所、敌对教会的监狱,还有博物馆。很显然,这座城堡还有其他房客——光照派。不知怎的,这让人觉得很怪异。尽管城堡是梵蒂冈的财产,可也只是偶尔才使用,而且多年来贝尔尼尼对此地还做了大量的修复工作。据传言,这里现在有许多秘密入口、暗道和密室。天使及周围的五角星形的花园都是贝尔尼尼所为,兰登对此毫不怀疑。

兰登来到城堡巨大的双扇门前。用力推了推。果然不出所料,大门根本就推不动。两个铁门环挂在了与眼齐高的地方。兰登连门都不敲就退了回来.看了看陡峭的外墙。这些城墙曾经抵挡过柏柏尔人、异教徒及摩尔人的进攻。不知怎的,他觉得破门而人的希望微乎其微。

维多利亚,兰登心想,你在里面吗? 兰登绕着外墙快速地跑了起来。这里一定还有别的入口! 向西绕过第二堵墙壁,兰登气喘吁吁地来到伦戈特雷城堡外的一个小型停车场。在这堵墙上,他发现了城堡的另一个入口--一扇吊桥式的门一这道门拉了起来,把入口给堵上了。他又盯着上方的城堡看了看。

城堡惟一的亮光来自照在墙壁上的外部探照灯,而里面所有的小窗户看起来都黑乎乎的。兰登往更高处看了看,在中间那座城堡的顶部,高空一百英尺的地方,天使的长矛的正下方有一个突出的阳台。大理石的栏杆似乎发出了微光,似乎阳台里面的房间内燃着火把。兰登顿了顿,湿漉漉的身体突然打了个冷颤。有身影? 他等了等,极力望去。紧接着他又看到了那个身影,脊背感到一阵刺痛。上面竟然有人! “维多利亚! ”他抑制不住地大叫起来,可身后台伯河的涛声把他的喊声给淹没了。他急得直转圈,真不知道那些该死的瑞士侍卫兵都去什么地方了。难道他们连他发送的信息都没收到吗? 停车场的另一边停着一辆电视台的采访车。兰登跑了过去,只见一个大腹便便的人戴着耳机坐在车厢里在调节控制杆。兰登“啪啪”地敲击着采访车。那人跳了出来,看见兰登浑身湿漉漉的,猛地扯下了头上的耳机。

“怎么了,朋友? ”听口音他是澳大利亚人。

“我要用一下你的电话。”兰登极其激动地说。

那人耸了耸肩,说道:“拨不出去,已经试了整个晚上。全部占线。”

兰登气得大骂起来。“看到什么人进了那里吗? ”说着他指向了那个吊桥。

“说真的,是的。一辆黑色面包车整晚都在出出进进。”

“真他娘的走运。”那个澳大利亚人说着注视着那座城堡,然后因自视野受到限制无法看到梵蒂冈的景象而皱起了眉头。“我敢说从那个高处望过去,看到的景象一定很棒。在圣彼得广场的时候,我就没能挤过去,现在只好在这里拍摄。”

兰登根本就没在听。他在想别的办法…

“你说真有那个撒玛利亚人吗? ”澳大利亚人问。

兰登转过了身问道:“什么? ”

“你没听说吗? 瑞士侍卫队的上尉接到一个电话,那人说他有第一手信息。那个家伙正飞过来呢。我只知道要是他能扭转局面…收视率就会提高啦! ”说完他大笑起来。

兰登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有个撒玛利亚人飞过来帮忙? 他知道反物质在哪儿吗? 可他为什么只告诉瑞士侍卫队呢? 为什么他要亲自过来呢? 有些事情很奇怪,但兰登已经没时间过问了。

“嗨,”那个澳大利亚人说着,走到更近的地方打量着兰登,“你不是我在电视上看到的那家伙吗? 在圣彼得广场设法救红衣主教的那个人? ”

兰登没有回答,目光突然牢牢地落在了采访车顶上的一个装置上——安放卫星天线的可折叠支架。他又看了看城堡,外墙有五十英尺高,里面的堡垒还要高一些。这里可真是关卡重重。从这里爬上最高处是不可能的,但如果他能先翻过这道墙…

兰登转身面向这位新闻记者,并指着卫星支架问道:“那东西有多高? ”

“啊? ”那人一脸困惑地回答,“十五米,怎么了? ”

“把车开过去,靠墙停下。帮我个忙。”

“你在说什么? ”

兰登对他解释了一番。